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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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疲倦的合上眼睛,躺在上面的樣子像只病弱的小貓,臉色蒼白的近乎透明,嘴唇也白的厲害。 但偏偏,無端的叫人想蹂、躪。 湛禎舔了舔嘴唇,忽然伸手,將他頭上束發(fā)簪取了下來,烏黑的青絲傾瀉在枕上,五官被襯的越發(fā)的白皙精致,也越發(fā)令人移不開視線,咸笙終于再次看過來。 他眼珠很亮,剔透,有些強作鎮(zhèn)定的慌亂,還有警惕。 湛禎伸手挑起他的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都說大梁長公主美貌無雙,孤只以為是夸張了,今日一見,當真是傾國傾城,叫人難忘?!?/br> 咸笙扭頭,沒甩掉他的手,便諷刺道:“原來湛禎太子竟是好色之徒?!?/br> “食色性也?!闭康澋哪粗覆吝^他柔軟的唇,他舉止輕浮,咸笙心里起火,猛然張嘴咬了上去,眼神兇狠,試圖把他嚇退。湛禎卻仿佛沒有痛感,反而微微瞇眼望著他齒縫間露出來的粉紅:“公主這樣,是在刻意勾引?” 咸笙立刻松了嘴,并呸了一聲。 湛禎垂眸看自己的拇指,緩緩抬起,在咸笙疑惑的目光里,舔了一下。 “……” 咸笙渾身的細胞都好像被凍住了。 他神色僵硬,湛禎卻揚唇:“很甜。” “?!毕腆弦蝗f條‘好詞好句’堵在心口,胸口起伏,半天沒吭聲。 “殿下!”外面突然傳來通報,湛禎依依不舍的離開床榻,道:“公主先好生歇著,孤晚一點再來找你?!?/br> 他一出門,咸笙就掩唇咳了起來,半晌,他放下手,抿了抿唇角的血跡,心里還是陣陣的起火。 他身子不好,平日在大都人人都順著他,父皇也舍不得給一句重話,這些年來養(yǎng)的又好,咳血很少,但今天,湛禎三言兩語就把他氣成這樣,咸笙感覺自己可能活不到回到大都的時候了。 不知道南梁長公主被北晉皇太子氣死的事情傳出去,大家會怎么評價。 他皺著眉,轉(zhuǎn)念卻又想,如果有朝一日湛禎知道他今日調(diào)戲的其實是個男子,會不會惡心的吃不下飯?方才輕薄他的那根手指,指不定要被他自己親自剁了。這樣想完,他忽然又覺得湛禎真是個滑稽的家伙,心里的火氣稍有安慰。 帳內(nèi)很安靜,咸笙一個人呆了一會兒,又躺下睡了。 他平日里就是呆在床上的時候比較多,這會兒來了敵國大營也不能改變他的生活習慣。至于逃跑,他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就算這里一個守衛(wèi)都沒有,以他的身體情況,也會累死在出敵營的路上。 既來之則安之,他準備趁機看能不能從湛禎口中問出關(guān)于二哥的下落。 到底是在敵人手里,咸笙心里始終帶著警惕,身邊剛有動靜,他便立刻驚醒了。 面前是幾個婢女,為首的急忙福身一拜:“奉太子之命,來給公主換衣裳。” “什么衣裳?” 他循著婢女目光看去,發(fā)覺那是一個繡工精致的裙裳,看著便分量十足,顯然不是出自無名衣坊。 “哪里來的?” “太子殿下命人快馬去附近城里取的?!?/br> “他想干什么?” “這……”兩個丫鬟互相對視一眼:“奴婢不知。” 其實哪里還用問,南梁公主落在北晉太子手里,準備新衣無非是想要她伺候罷了。 咸笙不知道自己如果是女子會不會答應,但他確定現(xiàn)在不能讓湛禎得逞,如果讓晉國人知道大梁公主其實是皇子,還被晉人如此羞辱,那真是更讓人看不起了。 他抬手便將衣裳掀翻在地:“滾出去?!?/br> “公主……” “滾!” 婢女躊躇不決,一個是被俘虜?shù)墓?,一個是手握十五萬大軍的太子,該聽誰的,一目了然。 一個婢女上前,“這是殿下的命令,請公主不要為難奴婢?!?/br> 她對旁人使了眼色,幾人齊步上前,準備強行動手,咸笙懷疑自己不是幾個健康丫頭的對手,急忙后退,正慌亂著,門簾陡然被人掀起,湛禎道:“都下去?!?/br> 婢女一一離開,咸笙默默縮在床上,心里有些恐慌。 湛禎看了他一會兒,咸笙垂下睫毛,微微抱緊自己,看上去無助又可憐。 湛禎彎腰將衣服撿起,拍了拍上面的清灰,道:“孤只是想看看公主換掉男裝該是何等風華,別無他意?!?/br> 咸笙不語,湛禎又將衣服放在他面前,“孤心知公主自幼嬌生慣養(yǎng),性格倔強,不巧,孤也有些倔強,若公主實在不肯遂愿,孤只好親自動手了。” 咸笙立刻抬頭:“你方才還說別無他意?!” “若一切遂愿,孤自然別無他意?!?/br> 湛禎跟他對視,眼里是令人惱火的強勢和霸道,咸笙這輩子都沒受過這樣的羞辱,神情頓時涌出委屈,但這里是敵人,他終于還是退讓:“你出去。” 湛禎收回視線,轉(zhuǎn)身走了出去,他站在營帳前,又忍不住側(cè)頭看門簾,仿佛能順著簾縫鉆進去一樣。 他來回走動,若有所思。之前拿箭助他登城的神射手江欽注意到他神色有些恍惚,略作思索,走了過來,道:“殿下可是在想明日攻城之事?依屬下看,大梁公主已經(jīng)被擒,此刻的大梁不可能短時間內(nèi)再出一個懂得隨機列陣的人?!?/br> 他說罷,卻發(fā)現(xiàn)湛禎沒有回答,只是眼眸漆黑,讓人看不透:“殿下?” 湛禎終于掀眸看他,道:“什么?” “……”敢情您都沒聽進去,江欽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道:“莫非殿下是在想大梁公主?” 城樓上的人居然會是大梁那個病秧子長公主,這是誰也沒想到的,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江欽也發(fā)現(xiàn)那公主的確是過分美貌,殿下這些年一直醉心兵法和開拓疆土,原本陛下便說好滅了梁國之后為他娶妻,若是在此時動了心思,倒也不算奇怪。 湛禎竟然沒有反駁,而是又朝營帳看了一眼,坦然道:“她很美?!?/br> 江欽一看他的眼神,得,這是真動心思了,他建議道:“如今大梁滅國在即,一個亡國公主罷了,若是殿下想要,也不用顧忌什么,今晚便可讓其梳洗一番前去伺候?!?/br> 湛禎眼中劃過一抹暗芒,他不自覺的舔了舔嘴唇,語氣很輕:“只怕她不愿?!?/br> 江欽一笑:“愿不愿都得伺候,胡軍醫(yī)那兒有藥,若是殿下需要……” 湛禎眼神陡然冷冽起來,江欽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急忙閉嘴,找了個話題開溜了。 到底是北晉太子,怎可行對女子下藥行徑? 湛禎沉默的在外面走動,過了一會兒,他再次來到營帳前,伸出手去,又縮回來,道:“公主可曾收拾妥當?” 營帳內(nèi)沒有任何動靜。 湛禎眉頭一皺,語氣低沉:“公主若不應答,孤便進去了?!?/br> 幾息后,他一把掀開帳簾走了進去。 咸笙依然坐在床上,只是身上的男裝換成了女裝,那衣裳是淡青色的,將他整個人襯得像是天上下凡來的,帶著縹緲的仙氣。 咸笙抬眼,湛禎掩下?lián)鷳n,隨口道:“何不施些脂粉?” 咸笙:“你到底想干什么?” 湛禎眼睛片刻舍不得從他身上移開,邁步向前,道:“若公主肯主動投懷送抱,孤倒不介意與公主做個交易?!?/br> 咸笙心中一動:“什么交易?” “大梁可滅,但皇室之人也不是非殺不可,如果公主愿意,孤不光可以放了他們,還可以讓你們咸氏繼續(xù)錦衣玉食?!?/br> 咸笙有些遺憾。如果他是女子,自然不介意投懷送抱保家人平安,但此刻,他就算沒骨氣也得裝的有骨氣。 “對你這晉狗卑躬屈膝?”咸笙學著兄長罵人的語氣:“做夢?!?/br> 他語言尖銳,湛禎卻也未曾動怒,而是再次在床邊坐下,伸手來撫他的長發(fā),咸笙側(cè)頭躲開,與此同時挪動身子朝里頭去,眼神憤怒。 “公主這張嘴好生厲害,既能如刀似刃,又能如糖似蜜?!闭康澇麥惤?,咸笙不得不一退再退,退無可退時候,湛禎的臉就停在他面前,輕佻道:“是不是想給孤嘗嘗?” 作者有話要說: 咸笙:氣!氣氣!氣氣氣! 湛略略:……。 第4章 咸笙咬住牙,用生平最嚴厲、最兇狠、最惱火的聲音,一字一句,企圖把他嚇退:“湛、禎!” “為夫在。” “……” 他的嚴厲、兇狠、惱火,對于湛禎來說就像是美人身上撒上的香料,男人欣賞著他眼角泛著薄紅的模樣,道:“公主想說什么?” 咸笙嘴唇止不住的抖,鬢角凌亂的碎發(fā)貼在臉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我見猶憐。 他告訴自己,湛禎是個滑稽的人,他不知道自己調(diào)戲的是男子,早晚有一天他知道真相會惡心的自己把自己舌頭割了。 但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在弱勢的地位里,面對湛禎這樣的討厭鬼,只怕沒幾個能守住爆發(fā)的情緒。 更別提嬌生慣養(yǎng)的長公主殿下了。 咸笙胸口不停的起伏著:“你……離我遠一點。” 湛禎略作思考,道:“那孤命人來給公主梳妝?” 咸笙心里默念氣出病來無人替,想要心平氣和,卻還是壓不住怒意:“你到底想干什么?” “孤想要你?!?/br> 露骨的言語讓咸笙瞳孔放大。 面前的男人猶如暗夜伏獸,如狼似虎的貪念毫不掩飾,就這樣直白的袒露在他面前,撲面而來的侵略感讓咸笙渾身戰(zhàn)栗。 他條件反射的再次后退,可他方才就已經(jīng)退到了床邊,這邊又是營帳,后頭沒墻,這一下子,就陡然從床和帳布之間的縫隙間落了下去,從外面看,只見到賬布被頂出來了一個大包。 咸笙半天沒動彈。 疼,被摔懵了是其次,還有就是頭暈,他短暫的厥了過去。 有意識的時候,他正被湛禎從地上抱起,挪開的床榻又被一腳踢回原地,湛禎將他放在床上,皺眉道:“公主?” 咸笙一口氣提起來,陡然想起方才種種,又怒火中燒,喉間一陣腥甜,他被這股血氣沖的猛咳幾聲,血跡濺在湛禎胸口,一時觸目驚心。 湛禎眉心狂跳:“來人?。 ?/br> 胡軍醫(yī)很快被喊了過來,一眼瞧見躺在床榻上的美人,還吃了一驚,暗想殿下竟然如此勇猛,活活將人弄暈了過去。 把了脈才發(fā)現(xiàn)是氣怒攻心的緣故,他皺了皺眉,道:“都說大梁長公主自幼體弱多病,如今看來,她身子的確不容樂觀?!?/br> 湛禎臉色難看:“此話何意?” “她明顯氣血不足,喘氣不勻,廢病纏身,看這膚色蒼白無血,說不準還有別的病痛,這種風一吹就倒的身子骨,能活多久還不一定?!彼f完,見湛禎神色凝重,又拱手道:“殿下,有花堪折直須折吧,這明顯就是個嬌氣命,可禁不起太多折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