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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昭幾日沒歇,爬山倒是力氣不減,爬了一個多時辰,在半山腰上看見個小屋。據(jù)廖山講的,應當便是這里了。屋外還放著半桶水,一看便知是主人剛打回來沒用完。人就在屋內了。 畢竟是一代名醫(yī),要拜見也需得恭敬。葉昭在門口整了半**裳,這才抬手去敲門。 “咚咚咚——” 第一回敲的時候,葉昭還隱隱有些緊張。一想到見的人是薛白的師父,師父的師父,應當叫什么來著? ——師祖。 自己來這個時代一趟,竟然白白撿了這么大的便宜,不光有個名醫(yī)師父、還有幾個名醫(yī)師弟,現(xiàn)如今又要有個名醫(yī)做師祖。對于自己這個不學無術的學渣來說,真算是穩(wěn)賺不賠了。 他心中想得挺美,興沖沖等了許久,卻不見人來開門。 “?” 他又敲了幾下,依舊沒人來。 “……” 難道是不在么? 雖然心中焦急,卻也只能等一會兒,或許陳老外出在外未歸。 就這么從下午等到了傍晚,從傍晚等到日頭徹底落下去。葉昭猶豫片刻,又抬手敲了幾次門。 怎么還沒回來? 就在這時,他看到小屋內竟亮起了燈來。 這可真是邪了門了! 半山腰冷風嗖嗖吹過,平添幾絲詭異。 屋內到底……有沒有人? 縱使他不信鬼神,堅定馬克思唯物主義論,也不由得心里發(fā)怵。 葉昭壯著膽子喊了一聲:“請問陳宗伯陳老在么?” 屋內沒有一絲回音。 “我是打臨陽來求醫(yī)的,深夜叨擾,只求陳老見晚輩一面?!?/br> “……” 真的沒人么? 葉昭繼續(xù)高聲道:“臨陽發(fā)了大瘟疫,民生罹難,死傷無數(shù)。城內的大夫皆束手無措,拿不出行之有效的方子來。晚輩千里趕來,是想向陳老請教濟世救民的救命方?!?/br> 話音剛落,葉昭聽到屋內傳來椅子挪動的聲音,有人從椅子上站起來了。 可等了片刻,門卻未打開。 只聽門內傳來個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陳某早已不行醫(yī)多年,后生你另覓他人吧?!?/br> 果真有人!葉昭心下驚喜,心想這老頭在屋內愣是坐了一下午,一點聲音都沒發(fā)出來,就等著自己走呢。 “晚輩實屬走投無路、別無他法,只得來求問陳老?!?/br> “……” “陳老?” “你回去吧,后生?!苯又质且魂囈巫油蟿拥穆曇簦锩娴娜怂坪踝吡?。 “陳……”葉昭還待說什么,屋內的燈火倏地熄滅了。 這……這位師祖怎么這樣?竟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么?如此大的災難,千里來求助,卻居然連人的面都見一下,將人拒之門外。 葉昭心中氣餒,想這師祖與薛白還真是完全不同。若要換做薛白,怎么可能像這般冷淡不管不顧的。 可是……不見又能怎么辦?總不能千里迢迢趕來,便這樣打道回府吧。 葉昭咬了咬牙,繼續(xù)在門外站著。 一站又是一夜。 在薛白門口站了幾日,他好像對這件事都習慣了,反倒沒什么不適。一站就是一夜,似乎也礙不著什么事。 第二日日頭上來時,小屋的門“吱呀”開了。 葉昭本來在犯困,一聽見聲音,馬上清醒過來,就往門邊走:“師祖!” 門里的人見他竟沒走,將開到一半的門又重新“啪”地關上,葉昭還沒來得及看清里面的人。 “師祖,”他知道人還在門里面沒走,趕忙道,“我是薛從源的徒弟葉昭,您是我的師祖,看在師父的面子上,您好歹見我一面?!?/br> “……從源的徒弟?”這次那位師祖沒有很快拒絕他,反倒有一絲遲疑,“是從源叫你來的?” “不是?!比~昭答得很快,“是我自己要來的,師父他不知道?!?/br> “既然是從源的徒弟,你還來找我做什么,去找你師父便是了。” “師父他……”葉昭不想說出薛白染病的事,他總覺得,薛白自己也并不想外人知道,“師父他也想不出法子了,這才來找您幫忙?!?/br> “……”陳宗伯似乎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兒,才道,“你回去吧,你師父知道該如何做。若是他知道你來我這里,也是不會高興的?!?/br> “不會?!比~昭道,“只要能救人,沒什么比救人更重要的事,師父不會怪我?!?/br> “你倒是很了解他?!标愖诓?,“后生,你剛才說你叫什么?” “葉昭,葉綬之。” “葉綬之……原來你就是從源撿回來的那個孩子?!?/br> 這位師祖居然是……知道自己的么? 葉昭抓住機會套近乎,能拉近些關系便拉近幾分,說不定人就愿意出來見他了。于是馬上跟著點頭:“是我,師祖竟然認得我?!?/br> “認得也沒用,”門內的師祖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你回去吧,不管你是誰,今日我都不見?!?/br> “您拒絕我總該有個理由?!?/br> 陳宗伯道:“理由?陳某行醫(yī)數(shù)十載,倒是頭一次遇到拒診之人問大夫要理由。” “自然是要理由的。”葉昭正色道,“既然擔了救人的責任,便要給出病人能夠信服的理由。行醫(yī)者并非是高高在上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