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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說好說!有事先起來說話,”葉昭將人趕緊扶起,“怎么還跪上了。” 婦人哭著點頭站起來,把懷中孩子抱得緊了緊,這才看清對面的人不是薛白。 葉昭想是情況緊急,不然也不會這個時候來叨擾,先把婦人讓進門送到正堂,自己去叫薛白。 薛白起得很快,不肖一會兒就穿戴齊整地開了門,快到葉昭懷疑他睡覺壓根未脫衣服。 婦人仍抱著孩子,在正堂坐立不安,一見薛白到了,立馬迎上去又跪下來。 薛白示意葉昭將人扶起來,就先接過了孩子。 那孩子在抽搐。薛白一觸到就感覺到了。再仔細看時,薛白也不由一驚——那孩子早已陷入昏迷,臉上明顯的guntang紅暈。單薄的鼻扇急促地呼吸,伴著愈發(fā)強烈的抽搐。身體向后張仰著,僵硬得仿佛一塊木頭。 他抱著孩子站起來,急聲道:“先放到我房中!” 葉昭也跟著緊張,跑著趕在前面去開門。動靜大了,另外三人也醒了紛紛過來。 “薛大夫,這孩子昨夜突然開始發(fā)高燒,接著兩只眼睛就翻了起來!整個人一抽一抽,連、連句話也說不出來。我實在是害怕得緊!薛大夫求您救救我兒,薛大夫——”婦人說著說著又跪了下來,泣不成聲,葉昭攔都攔不住。 薛白皺眉未說話,在燈下細細湊近了看著孩子的情況。廖山上前扶了婦人起來,又安慰了幾句,婦人才平息了些,沒有再繼續(xù)哭喊。 “師父會救你孩兒的,放心,放心?!?/br> 傅懷走上前去看床上的孩子,只見此刻他嘴唇都已成了青紫色,高熱不減,抽搐還在繼續(xù)。 傅懷沉吟著,然后問:“師父,這是……破傷風?” 薛白頓了頓,搖搖頭,將孩子的手拉起來,對幾個徒弟說:“你們瞧他的手?!?/br> 葉昭看到他的手指也如嘴唇般泛著濃重的青紫,但他不懂,只知道嘴唇發(fā)紫應當是……中毒了? 廖山摸了摸孩子手心,突然大喊:“師父,他手是冰涼的!” 陸予道:“高熱不退,為何手足卻冰涼?!” 葉昭插不進話,只能站在外圍干著急。 薛白按著孩子的脈搏沒有回答,問婦人道:“孩子之前可曾患過風寒?” 婦人啜泣著說:“前幾日他貪水在湖邊玩,我沒顧得上管,等晚上才發(fā)現他受涼了。之后便一直咳嗽,幾天都沒好干凈?!?/br> 廖山道:“師父,當務之急是給這孩子退燒啊!風寒之事退燒后再管也不遲——” 薛白問:“你們覺得是何證?” 傅懷依然堅持己見:“角弓反張,牙關緊閉,破傷風?!?/br> 廖山道:“我瞧是高燒引起的抽搐和反張,應當先退燒?!?/br> 陸予猶豫了片刻,沒把握地說:“不可妄下結論,這孩子手足冰涼,不是單純的高熱?!?/br> 薛白沒有否定也未肯定他們中的任何一個。 葉昭被他幾人氣氛感染,也跟著開始思索。他總覺得……這孩子的癥狀十分熟悉,好像在爺爺的病人中看到過…… 高熱,昏迷,抽搐,呼吸氣促,鼻息明顯煽動。 他猛地激靈——是了,想起來了!那個病人當時是急性肺炎! ——可古人又不知急性肺炎這種現代醫(yī)學概念,說了他們也不會懂。 想了想,葉昭開口道:“師父,這孩子有肺熱。” 三個師弟有些意外地望向他,薛白也看了看他,竟然緩緩笑了笑,眼中露出些贊許:“說得不錯,是肺熱引起的急驚風?!彪S后又道,“拿針具來?!?/br> 陸予將針具取來,薛白當下吩咐幾人:“三棱針,分別點刺十指指尖、雙耳尖、百會、大椎?!?/br> 三個徒弟便即刻取針消毒,分部位動起手來,只有葉昭尷尬地站著不知所措。 ——針他可是摸都沒摸過啊! 幾處一刺,當下便淌出黑血,孩子微微動了動,牙關一開,“哇”的哭出聲來! 婦人見孩子終于出聲,也跟著欣喜地哭了。 廖山一摸孩子身上,道:“師父,出汗了!” 傅懷也道:“四肢也回溫了?!?/br> 薛白暫松了口氣,又道:“再取毫針來,點刺涌泉、合谷與人中?!闭f罷看了眼一旁扣手傻站著的葉昭,“這次換你來。” 葉昭愣?。骸鞍。课?、我?” 薛白皺眉道:“怎么,書本忘記了,現下連針法也忘了?” 于針灸一道葉昭是真的一竅不通,連那些xue位在哪里都尋不到,更遑論給人扎針了。這下可要如何是好。 傅懷瞅了葉昭一眼,見他焦急都快寫在臉上了,默默嘆了口氣,對薛白道:“師父,葉昭這幾日手傷了,扎得不準,我來吧?!?/br> 還沒等薛白再問,傅懷當先取了針,熟練地點在了幾處xue位上。刺完后不過多時,孩子竟然悠悠轉醒過來,眾人皆松氣。 葉昭繼續(xù)立著不敢出聲,薛白只看他一眼便轉回頭,沒再多言。 可葉昭總覺得,他眼神中有一絲難掩的失望。 薛白開好方子,叫廖山速去取了煎來,其他人便等在房中。 婦人上前將孩子抱在懷中,對薛白千恩萬謝。薛白半垂了眼,只道:“只是暫時轉醒,但高熱未退,尚有風險。還需等喝了藥再看情況。” 婦人忙又點頭,再次感謝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