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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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安道:“是?!?/br> …… 翌日,連綿多日的雨終于停歇。難得的放晴日,暈厥了一夜的梁氏堪堪蘇醒就在屋內(nèi)怒斥,“那些小蹄子,還敢翻天了!老爺呢?昨日怎么沒回來?難不成又去那瞎子處了?這瞎子又要告我的狀不成?” 馮mama見梁氏又氣得面紅耳赤,趕緊一邊給梁氏順氣,一邊道:“大娘子忘了?大皇子生辰過后不久便是降誕日了。今日占城國前來進貢,咱們老爺是要負責接待外使團的。” 梁氏哼一聲,“此事年年如此,我倒是忘了,全是讓那小蹄子給我鬧的。”想起昨日的事,梁氏便是一頓氣不順。 若非那蘇細,她早將那個傻子拿捏住了,如今哪里還有那傻子喘氣的份。便是旁人問起來,只說小傻子貪食,誤食蓖麻致命也就罷了,可如今卻全被那蘇細給毀了。 還有那藍隨章,雖說年紀尚小,但畢竟也是一男子,竟擅闖女子內(nèi)宅,還廢了她院子里頭一個嬤嬤的胳膊。這些賬,她都要給這些人算回來! “馮mama,讓人將青竹園里頭的那些東西都綁起來?!绷菏先拥纛~上抹額,雙目兇狠。 馮mama趕緊勸,“大娘子,您可別沖動。那藍隨章武藝高強,可不是咱們能拿捏的。老奴聽說私茶案一事了罷,藍沖刃便要回嘉興去了。待那藍隨章走了,咱們再做事也不急?!?/br> 梁氏一想到那藍隨章便是一陣不順心,“這藍隨章怎么早不來晚不來,偏這個時候來擋路。” 馮mama道:“誰知道呢?!?/br> …… 距離降誕日還有一段日子,別國便已差遣特使前來大名朝圣。占城國居南海中,雖為偏僻小國,但崇尚大明文化,與大明十分交好。 “區(qū)區(qū)一占城小國,讓禮部去管。”顧服順忙了一夜,剛尋了一處偏殿休憩半刻,聽到此事便隨意吩咐了一句。 那官員聽罷,將便此事交給了禮部。卻不想禮部并不辦事,又將此事推給中書省。折騰半日,那占城國的使臣尚未見到主事之人。 圣人知曉此事后大怒,嚴厲怒斥顧服順辦事不利,并準備親自接見占城國使臣。 已至晌午,天光大亮。陽光落在保和殿黃色琉璃之上,巍峨的重檐歇山頂更顯華貴富麗。 占城國使團立在保和殿前,腳踏云龍石雕入殿,前來獻禮。 圣人身穿紅黃八團龍袍,端坐金漆寶座之上。年雖四十有余,但雙眸深諳,氣勢非凡。從面部輪廓上能清晰看出其年輕時該是何等風姿俊美的郎君。 “今日還有一人,要給圣人請安?!笔钩紙F與圣人話罷,側身讓開,露出隨在身后的一老翁。 那白發(fā)白須老人褪下頭上臉上包布,跪于金磚之上,蒼老而鏗鏘的聲音回蕩在空寂大殿之上,“草民李陽,給圣人請安?!?/br> 第45章 大廈傾倒, 只在一瞬。 李陽的死而復生, 在京師內(nèi)引起極大動蕩。上震圣人, 下震百姓。諸多名流學士聚集于宮門前, 以血為墨, 求一份公道。 這是一場人禍。 “什么?人沒死?還回來了?”梁氏聽到這消息時,尚不知這意味著什么,“那跟我顧家有什么關系?” 馮mama面露難色, “如今坊間都傳, 那李陽先前之所以會傳出死訊, 是因為老爺他,他派人去下毒……” “胡說八道!”梁氏猛地自榻上起身,怒斥道:“外頭那些無知之輩只會亂嚼舌根!市井之徒懂什么!快備衣裳, 我要進宮去見貴妃娘娘?!?/br> 馮mama立時給梁氏備了衣裳, 梳妝打扮后往皇宮去, 卻不想連宮門都沒進去就被遣返了。甚至因為馬車上的相府標記,所以路過市集時還被扔了爛菜葉子和臭雞蛋。 一朝云泥, 梁氏坐在馬車內(nèi),神色呆滯。明明昨日里還好好的, 怎么今日就變成這樣了呢? 梁氏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 一陣鈍痛后才緩慢松開。竟不是夢, 可若不是夢,為何如此恐怖。 梁氏坐著馬車,渾渾噩噩回到顧府,她撩開馬車簾子, 看到面前巍峨肅穆的顧家高門,不知怎的,突然感覺到一陣極大的心慌。 “大娘子,定不會有事的。”馮mama雖如此安慰,但說此話時眼神卻是虛的。 …… 顧服順已經(jīng)兩日未歸,誰也不知宮中如今是何情勢。第三日時,顧顏卿終于從宮里出來了。 “兒啊,兒啊,如今是什么情狀啊?”梁氏三日未休息好,雙眸通紅也不知哭了多久,整個人仿佛突然老了十歲。 顧顏卿的臉色也很難看,他并不知道顧服順對李陽做的事,可他必須要解決這件事。父親已被圣人關押入錦衣衛(wèi)昭獄,這件事也交給錦衣衛(wèi)來查了。人一旦入了昭獄,要再想出來那可就難了。 雖然顧顏卿已替顧服順打點過昭獄內(nèi)的人,讓他父親在里頭能得些照顧,但錦衣衛(wèi)昭獄可是公認的虎狼之xue,多呆一日,便多一日的風險。 “無礙,我能處理好。”顧顏卿安慰完梁氏,扶她進屋,喚人,“馮mama?馮mama呢?” 馮mama疾奔過來,一臉的熱汗,雙眸惶惶不安的落過來,“公子?!?/br> “好好照料母親。” “是?!?/br> 安頓完梁氏,顧顏卿出了屋子,往顧服順的書房去。書房內(nèi)空蕩蕩的十分冷清,就連桌上都是不知道放了幾日的冷茶。 顧顏卿伸手灌了一碗茶,單手撐在桌上,聲音嘶啞,“周林,父親派去給李陽治病的那個醫(yī)士,現(xiàn)在哪里?” 周林立刻邁步進入書房,“是府中家醫(yī)?!?/br> “人呢?” “不見了?!?/br> “不見了?怎么能不見了?”顧顏卿猛地砸掉手中茶碗,面色猙獰咬牙,“找,一定要給我找出來。” “是,是……” …… 天色昏暗下來,這一日仿佛無比漫長,其實又無比普通。 蘇細在屋內(nèi)聽到唱星和素彎八卦李陽一案時,心情無比平靜,甚至腦中只有一句話,“終于來了。”因為從第一次見到李陽時起,蘇細就知道,這一日或早或晚總會到來。 她抬手,扯開面前的牡丹帳幔,指尖略過上頭的精細繡紋,再看一眼這間富貴香閨。榮華富貴,過眼云煙,何必執(zhí)著? “養(yǎng)娘。”蘇細穿好繡鞋,下意識透過半開的窗戶朝書房處看一眼,問,“顧韞章呢?” 養(yǎng)娘道:“路安說郎君去祠堂了。” 祠堂?這個時辰怎么還去祠堂? 蘇細隨手拿一件披風,也沒讓人跟著,提一盞紅紗籠燈便往顧家祠堂的方向去。 這不是蘇細第一次去顧家祠堂,她很熟悉路,只片刻便到了。 祠堂內(nèi),那藍衣老媼正在點香,顧韞章坐在一個蒲墊上,背對著她,蘇細只能看到他穿著素衫,纖瘦而沉靜的背影,在裊裊香煙之中仿佛隔了一層云山霧繞,不似真人。 蘇細上前,將手中的紅紗籠燈放到一旁,然后開口道:“你怎么在這?” 顧韞章聽到蘇細的聲音,也不意外,只輕笑道:“想在這?!?/br> 蘇細歪頭,仔細盯著顧韞章的臉看了半響,然后拖過一個蒲墊,坐在他身邊。 聽到身邊動靜,顧韞章道:“你又為何在這?” 蘇細道:“想在這?!?/br> “呵,”顧韞章低低地笑,聲音清澈,細膩溫軟。 蘇細抱著雙膝,歪頭看他。 顧韞章問,“娘子的肩膀如何了?” “得虧郎君圣手,已然痊愈。”此話不知是嘲諷還是感謝,小娘子聲音嬌嬌悄悄的,總是帶著一股子屬于江南女子的溫軟和骨子里頭的嬌氣。 祠堂里很安靜,蘇細突然伸手,在顧韞章眼前揮了揮,“你小時可是能瞧見的?” “嗯。” “那怎么會看不到的?” “吃錯了東西?!蹦凶颖砬楹艿?,仿佛只是在說一件無從輕重的事。可蘇細知道,簡簡單單一句“吃錯東西”,毀掉的卻是一輩子。喪父喪母,心幼眼盲,還有一個meimei要照顧。 蘇細不禁想,若是她會如何熬過這樣的黑暗。她想,她是熬不過去的。 小娘子沉默了許久,突然又道:“你想知道我長什么模樣嗎?” 顧韞章端坐蒲墊之上,他覆著白綢的眼睛落在前方那張飄著香煙的案臺上。如今,他的視線被蘇細遮擋,他并不用偏頭,就能看到那張強湊到自己面前的美人臉。 黛眉杏眸,粉腮櫻唇,延頸秀項,皓質呈露。在往下,美人身穿薄紗丹衣,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微微傾身彎腰,身姿畢現(xiàn)。小娘子雖瘦,但該有的都有。 在一個瞎子面前,確實不用注意太多。 顧韞章沒說話,蘇細看一眼不遠處的老媼,湊到顧韞章面前軟聲道:“我讓你摸摸我的臉。” 小娘子湊得太近,顧韞章呼吸之際除了那陣陣熏香,再有就是從蘇細身上傳來的女兒香。他不著痕跡的微微往后躲了躲。 蘇細不知男人動作,見他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便忍不住要逗他,“你不想知道我長什么模樣嗎?” 顧韞章沉靜片刻,似在思索,“我小時也是看得見的,書上亦有無鹽女的畫像……” 蘇細那張笑意盈盈的臉頓時拉了下去??杉幢闳绱?,生氣的美人也別有一番風情。尤其是那雙愈發(fā)明亮漆黑的眸子,在暗色中仿佛蘊了星辰皎月,漂亮的令人神往。 “顧韞章,你別后悔?!碧K細咬牙。她原本只是想安慰一下這瞎子,沒想到他又拿她當初哄他的事打趣她。 “哼!”蘇細甩袖起身,拿過一旁的紅紗籠燈快步疾走,只片刻就遠了。 顧韞章依舊坐在那里,身旁的老媼過去看他,“郎君今日要呆到幾時?” 顧韞章道:“等一個人。” 老媼朝蘇細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不是等那位小娘子?” 顧韞章笑了,似乎有些無奈,“不是?!?/br> …… 周林連滾帶爬的回到相府,直奔書房,“公子,找到了?!?/br> 顧顏卿正坐椅上,聽到此話,猛地起身,雙眸發(fā)亮,“人呢?” 周林面色慘白,“已經(jīng)送進宮去了?!?/br> “什么?”顧顏卿一怔,“誰送的?” “歸寧侯?!?/br> 衛(wèi)國公的人。 “呵,”那下毒的醫(yī)士已入宮,還是歸寧侯送上去的,這般周全,定是早有準備,如今,他是回天乏力。顧顏卿后退一步,雙腿一軟,坐到身后椅上。他問周林,“這件事,真的是父親做的嗎?” 周林垂首跪在地上,深深叩首,“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