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龍符[gl]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12
她和黎唐先生打過招呼,將兩桶水打滿,兩只手各只一桶水,飛快地往回走。 提水練的是基本功,要求健步如飛,腳后跟不能著地,水不能灑。不僅她這么提水,二狗子也是如此,村里有人想要跟著練,但都沒堅持下來。 她十幾天如一日地練下來,疾步走的速度比別人跑起來還快,村里的人除了二狗子以外,沒有人跟得上她。 黎唐先生也是個有本事的人,看起來慢慢悠悠的,但半點都不落后,保持著兩步遠的距離跟著她,問:“小池子,昨天夜里是不是發(fā)生過什么事?” 龍池子問:“你想打聽七重樓的事?” 黎唐先生晃著手里的羽毛扇,一副運籌帷幄的姿態(tài),“如果八門寨真的打七重樓的主意,極有可能斗個兩敗俱傷。鬼葬船向來是人不犯它,它不犯人,我們犯不著與它起沖突,但……”他的話音一轉(zhuǎn),繼續(xù)說:“八門寨為禍一方這么多年,害人無數(shù),只因它勢大,又有八門陣守護,我們一直奈何不了它?!?/br> 他說著,扭頭看向只顧著埋頭趕路的龍池,不滿地“嘖”了聲,說:“你倒是接個話呀,和你聊天就這點沒勁。” 龍池回嘴:“我又不靠嘴皮子吃飯。” 黎唐先生頓時不樂意了,“我這是靠嘴吃子吃飯嗎?我這是真金百煉火眼金睛,靠的是一身本事吃飯。我跟你說,這方圓百里,就沒有我算不出來的命,看不準的相……”他話沒說完,就見龍池停下下來,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他。他知道龍池要說什么,趕緊用羽毛扇捂住龍池的嘴,說:“你就免了啊,你不算!” 龍池不屑地“去”一聲,說:“牛皮吹破了吧?!崩^續(xù)往家里走。 黎唐先生當然不認,“這不是牛皮破不破的事,你左手上戴的那鐲子,看起來跟個破銅爛鐵似的……” 龍池接話:“知道知道,它實際上是件仙家寶貝,叫遁世鐲,別的作用沒有,就是專門針對你們這些算命的,讓你們看不出我的面相算不出我的命。你都說八百回了,換個說法成不成?” 黎唐先生說:“有一點我敢斷言,你的身世跟這鐲子有關(guān)。” 龍池懶得跟黎唐先生費口唇。她師父在尸灘子上的尸體堆里揀到她的時候,她只有不到一個月大,身上只有這一個鐲子,傻子都知道這鐲子和她的身世有關(guān)。 她和黎唐先生說話間來到家門口的三岔小路旁。 黎唐先生說了句:“記得做我的早飯啊?!睋]著羽毛扇往尸灘子去了。 龍池繼續(xù)打水,她往來三趟,把水缸添滿,生火做飯。 她天生怕火,不喜歡被火烤的感覺,小時候連灶堂都不敢靠近,直到六七歲時才敢?guī)蛶煾笩稹?/br> 她家吃飯沒有菜,但吃的米和村民們吃的不一樣。她家做飯用的是叫五色靈米,米粒比普通大米要飽滿許多,橢圓形,圓潤潤的像珍珠,表面有一層朦朧的五色光暈。五色靈米必須用干凈的水煮,如果用何老頭家那種渾濁的水煮,煮出來的米飯呈暗黃色爛成一團,不僅沒有半點光澤口感,還會吃壞肚子。用葫蘆井的水煮熟后,大米粒呈乳白色,一粒是一粒,熱騰騰的水蒸汽飄在米飯上聚而不散,放在陽光上還會隱約泛出五彩的光。 這米只有鎮(zhèn)上的太平觀才有,村里的人想買都買不著。不過若是哪家生了孩子,可以來她家要一把米,熬成粥給孩子喝。孩子每天用十粒米熬成粥,吃滿一個月,身體都很壯,村里很少出現(xiàn)因病夭折的孩子。 師父說灘涂村緊靠尸灘子,尸灘子埋的尸體太多,難免有污穢之氣侵染到村民,剛出生的孩子最是脆弱,一點邪穢之氣都能要了孩子的命。這種五色靈米所含的靈氣能夠幫助新生兒抵擋邪穢,增強體魄。 龍池常年住在尸灘子旁邊,又是干著埋尸體的活,太平觀的玉璇道姑時常派她的小弟子卦初給她送靈米。她聽卦初說,以前玉璇道姑讓人送靈米過來,她師父都不收,后來揀到她,她師父見她難養(yǎng)活,才去到太平觀問玉璇道姑討米。 偶爾她去太平觀時,玉璇道姑問起她師父的近況,還總嘆一句:“可惜了!” 至于可惜什么,玉璇道姑神叨叨的總不告訴她。 她做好飯,黎唐先生準時過來吃飯。 黎唐先生的飯量小,一餐只能吃小半碗,但每回都吃得碗比舔過還干凈。 她的飯量大,最近的飯量又漲了,一頓飯要吃三碗半才飽。她都擔心自己把玉璇道長吃窮。 黎唐先生在龍池放下碗筷后,忍不住嘆了句:“飯桶。”不是罵人,是夸她。太能吃了。假如他師父沒有仙去,那飯量都比不過龍池。這五色靈米不同尋常,吃多了會真氣撐爆經(jīng)脈,輕則殘廢,重則橫死。龍池吃這么多還活蹦亂跳,可見功力之深厚。 龍池差點把筷子插進黎唐先生的鼻孔里。吃了她的飯還罵她飯桶!她重重地哼了聲,懶得跟他計較,把她給師父留的那碗米飯裝進食盒中,提起食盒給師父送飯去。 她提著飯盒跑得飛快,黎唐先生最開始還能跟得上她,沒多久就被她甩到了身后,沒影了。 她到八門寨的時候,見到陰氣已從兩岸的山崖上退到了山崖下。即使是在陽光正好的早晨,江面仍是鬼霧彌漫,除了七重樓的寶頂,什么都看不見,倒是不時有撞擊聲響和慘叫聲傳出,且能看到有人順著江流從鬼霧中飄出來浮在水面上,不見掙扎,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她爬上小山峰,便見不大點的小山峰上站滿了人,都快擠不下了。 濟世醫(yī)館的北堂未濟和他那兩個叫明月、深秋的小藥童站在一起,太平觀的觀主玉璣道長和美艷貌美的玉璇道姑帶著十幾個太平觀的小道士擠作一堆。鐵匠鋪的獨腿王拄著拐杖站在崖邊,身旁跟著一個壯得像小牛犢子的十三四歲模樣的少年,那是他的獨子,叫王鐵。棺材鋪那黑黑瘦瘦像鬼的一樣的吳老先生也帶著他的兩個徒弟來了,香火鋪的鐘老頭、鎮(zhèn)上有名的跳大仙的白奶奶,以及隔壁村替人cao辦紅白喜事的陰陽先生都來了。 都是老熟人,龍池向他們打著招呼,去到自家?guī)煾父埃咽澈羞f給他,說:“師父,吃飯?!?/br> 三途道長“嗯”了聲,面無表情地接過食盒,泰然自若地端起飯碗拿起筷子吃飯。 龍池扭頭,就見玉璇道長正看著她師傅,嘴角微挑似在笑,她眼里閃爍的光芒特別像陽光照在水面上泛起的波光,透著股動人的意味。龍池暗想:“玉璇道長肯定是想做我的師娘?!彼龁栠^,她和師父雖然是修道中人,她師父常年穿道袍,但不是出家的道士,是可以成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