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鳳家雙生子
他為什么不救自己的舅舅? 對他來說,當時救下舅舅,輕而易舉。 珞兒輕輕爬到她的身邊,低聲說道:“小姐睡不著嗎?” 她看著她關(guān)切的眼神,伸手撫著她的頭發(fā),眼中閃過一抹思考,這個丫頭,到底是怎么進宮的? 珞兒輕輕地說道:“前陣子,我和秦嬰jiejie去織造府,遇到戶部尚書嚴大人,他主動幫忙,安排奴婢進宮來跟著你?!?/br> 她瞳孔微縮,朝著她笑笑,“快睡吧。” 兩人躺在一起,一夜平靜。 第二天,司衣部的人送來禮服,讓儲秀宮的人檢查,這些衣服,是皇上皇后,和諸皇子皇孫在國慶大典上要穿的朝服。 新來的宮女們跟著女官們學習辨認朝服,帝后在什么場合穿什么樣的衣服,衣服上的每個圖騰又代表著什么,細到衣服的用料,裁剪縫制的方式,需要學習的內(nèi)容之多,可以撰寫幾本書了。 雖然這些宮女是官家出身,皇族的基本禮儀和著裝,是她們小時候的必修課,經(jīng)過了學習之后,她們才意識到,她們以前學的那些,都只是皮毛。 半個月后就是國慶大典,這些朝服必須在七天之內(nèi)檢查完,工作持續(xù)了一整天。 暮色時分,宮里紛紛掌起了燈。 云錦繡站在桌案前,看著桌上的朝服,玄底繡五龍?zhí)映7?,金線繡的龍圖騰栩栩如生,好似要從衣布上騰飛而起,紅寶石鑲嵌的龍眼反射出血紅色的光芒,她腦海里出現(xiàn)軒轅豐的模樣。 “拿著!”一盞燭燈塞到了她的手中。 她抬起頭來,是位年長的宮女,眉眼不善,資深的宮女對新人都是這副態(tài)度。 她剛剛端著燈,有人從身后撞來,她連人帶燈撲倒在桌上,燭燈脫手,落在了太子朝服上,她心里一緊,忙伸手去拿燈。 “要死了!”資深的宮女大罵,房間里一時亂了起來。 她的手剛剛抓到燈,朝服連同燈被卷開,幾個宮女搶著,很快,常服就被燒著了。 幾個宮女手忙腳亂,她們將衣服扔到地上,踩熄了火,衣服已經(jīng)被燒了大半,這件衣服毀了。 房中一片嘈雜,張女史上前來,破口大罵,“小賤人的些,不想活了。” 眾人看著一臉蠻相的女官,慌忙垂下頭,有人立刻指著云錦繡,“是她燒了太子的朝服?!?/br> 珞兒忙上前來,服服貼貼地說道:“都是我不好,是我撞到了云家小姐,燈才掉到衣服上?!?/br> 云錦繡不由一怔,撞她的人,絕對不是珞兒,她在替自己開罪。 張女史走到她的面前,怒目而視,“燒了太子的朝服,是大罪,把她們兩人拖到后院去,先各打三十大板,再送到尚宮大人那里去?!?/br> 很快,有幾個負責看管宮女的女奴進來,都是身體強壯,孔武有力之人。 其中一個三十來歲的宮女抓著她的手臂,她只覺她的手指像鐵鉤子一樣,痛得她渾身直冒冷汗。 她和珞兒被女奴們帶進后院,后院是專門用來懲治犯了錯的女宮們的地方,院子幽深,四面高墻,林木相掩,暗紅色的幕色照在石板地面,院子中央,是一口古井。在這樣的地方弄死幾個人,神不知鬼不覺。 她剛被押進院子,大門“吱呀”一聲關(guān)上,又有幾個宮女上前來,抓住了她的手腳,將她按在長條凳,準備行刑。 她的臉被按在木凳上,木制的長凳由于長期使用,已經(jīng)變得十分平滑,凳面是暗紅色,上面沾染了無數(shù)宮女的鮮血。 負責行刑的老奴才站在前方,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她抬起頭來,平靜地看著她,“這種設(shè)計陷害的把戲,太低級了,一般高門貴府里都不用,只是到時候武侯府找來,上面的人就會說,是你們傷了我,武侯府和你們幾個賤奴的性命,熟輕熟重,不用我告訴你們吧?” 老奴臉色一青,她一直都很平靜,知道自己是被陷害,甚至沒有反駁,此刻,幽幽鳳眸看著自己,那眼中,蘊含著強大的力量。 老奴是個聰明人,瞬間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她向一旁的宮女,“去告訴張女史,就說武侯府的小姐尊貴得很,嚇得咱們這些下等奴才都不敢行刑?!彼D(zhuǎn)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嗑瓜子,神色里全是嘲諷。 天漸漸黑了下來,月掛柳梢,月光從樹蔭間照下來,厚重的陰影斜落在地,四周格外幽深。 房檐下,長廊里,四處亮起了琉璃燈,再多的燈,也驅(qū)不散深宮后院的黑暗。 天黑了好一會兒,張女史才進門來,后面跟著幾個宮女,幾個空閑的老奴都上前去行禮。 她上前來,一腳踩在長凳上,鞋尖幾乎貼在云錦繡的臉上,她俯下身來,挑起她的下巴,諷刺道:“一品侯府的小姐又如何,燒了太子的朝服,你以為東宮的人會放過你嗎?” “東宮的人?”云錦繡嘴角揚起一個淺淺的弧度,“東宮太子妃連自己的母親都救不了,她真的能夠保你周全嗎?” 張女史神色一暗,臉上的橫rou顫了幾下,她直起身來,目光里全是寒意,這個小賤人太聰明了,一眼就看穿了自己,她沉聲道:“給我打,三十大板,可別少打了?!?/br> 云錦繡抬起看著她,這個張女史,的確在替云可卿辦事。 幾只大手按住她的四肢,令她無法動弱,行刑的宮女高高揚起薄檀木,重重落下。 她瞳孔一鎖,思考著辦法。 只見眼前閃過一道影子,張女史已經(jīng)被抓住,她的喉嚨被掐住,一張口,一顆黑色的藥丸扔進她的喉嚨,進了她的肚子。 她這才看清,挾持了張女史的人是珞兒,她身法快如閃電,手法利落,一看就是個會武功的人。 突然驚變,行刑的人詫異地看著,一時間忘了行刑。 “你已經(jīng)吃了我的毒藥,如果我不給你解藥,三個時辰后,你就會腸穿肚爛而死?!?/br> “小賤人,你敢威脅我?!?/br> 珞兒一把掐住她的脖子,“讓她們放了我家小姐,否則我現(xiàn)在就殺了你?!睆埮愤t疑了下,她手上用力,她的脖子一疼,發(fā)出“咯咯”的聲音,口中便是一陣腥甜。 “放……放放人!” 聽到她的命令,眾宮女這才松開云錦繡。 珞兒見她們不敢了,才放了張女史。 張女史摸著脖子,不甘心地看著她們,“我收拾不了你們,自會有人收拾你們?!彼虮娙耍拔覀冏?。” 看著她們離開之后,珞兒忙上前去,將云錦繡扶起,“小姐!” 云錦繡坐在長凳上,被宮女們掐過的四肢一陣酸疼,她看著珞兒,珞兒一臉復雜,不自覺低下頭去。 一個身手了得的女子,在武侯府呆了十來年,她都不知道她是怎么進府的,她的很多行動,超出她的想象,她的身份可疑,但是她剛剛為了自己,不惜向張女史動手,縱然也心中有再多的秘密,她在用生命保護自己,她不能怪她。 看她的樣子,是不想向自己坦白,她開口道:“已經(jīng)很晚了,我們回去吧。” 珞兒“嗯”了一聲,上前來扶著她,兩人剛剛站起,珞兒突然一凜,上前一步,神經(jīng)繃緊。 云錦繡眉頭一皺,只見一個高挑的身影從廊亭里走出來,她穿著漆黑的勁裝,扎著馬尾,身上沒有太多的裝飾,長到大腿中部的裙邊鑲著燦爛的金邊,無風鼓動,尊貴又凌厲,她整個人,像一朵盛開在黑夜中的花朵,美艷不可方物。 她失聲道:“風朝華!”但又隱隱覺得哪里不對,她和鳳朝華雖然長得一模一樣, 但是……氣質(zhì)不對!對,氣質(zhì)不同,她們不是同一個人。 她每走近一步,珞兒就護著她后退一步,無形中,仿佛有一只手扼著兩人的心臟。 云錦繡開口,“你不是鳳朝華!” 鳳夜華淡淡的丹鳳眼一亮,“還是你聰明,沒錯,我不是鳳朝華?!本瓦B她出現(xiàn)在鳳府多次,很多人還是把她認作鳳朝華。 “你和她是雙生子!” 見她沒有說話,她確定了自己的答案。 她突然想起前幾天,豐承息向她說的話,鳳家有七子,你才見過幾個? 鳳家只有一個嫡長女,眼前的這個女子,鳳朝華的同胞姐妹,在鳳家,是不存在的。 她的腳突然撞在臺階上,被迫站在原地,珞兒繃著神經(jīng),攔在她的面前。 她長吁了一口氣,她能夠感覺到面前這個女子必殺自己的決心,怕也了沒用,她平靜下來,“你打算就這樣殺了我?” “是?!兵P夜回回答得干脆利落。 “鳳朝華的死,與我無關(guān)?!?/br> 鳳夜回張了張眸子,平靜地說道:“我知道,殺她的人,我很快會找到。” 云錦繡倒吸了口冷氣,她確定,日月山那可怕的屠殺,出自這個女人之手,她不再提問,除了這個,鳳家有無數(shù)個要殺自己的理由。 “你有名字嗎?”一個被抹殺了一切存在的人,是否有名字。 鳳夜回直直地看著她,停頓了數(shù)秒,開口道:“鳳夜回?!?/br> 幾乎在同一時間,珞兒將她往院門的方向用力一推,“小姐快走!”珞兒取出腰間的匕首,向鳳夜回攻去。 云錦繡重重地摔在地上,她剛爬起來,面前一道黑影,她還沒看清,鳳夜回抓著她的衣襟,將她提起,用力一摔,她感覺自己的身體飛了出去,重重撞在廊亭的石墩上,發(fā)出“砰”的一聲響,她只覺這聲音像是從自己的體內(nèi)發(fā)出來的,眼前一片昏暗,嘴口惺甜,重重吐了一口血,再也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