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嬤嬤和云可卿也跟著跪在地上，委屈地擦著眼淚。

    云錦繡毫不示弱，“你跟在珍妃娘娘身邊保護龍嗣，就算分不清麝香和靈貓香，也應該知道，麝香對胎兒有害，還讓珍妃娘娘接觸到麝香，太醫(yī)又是何居心？”

    珍妃娘娘在陛下懷里掙扎，鳳后身邊的鳳嬤嬤幽幽開口，“云大小姐還真是巧言善變。”

    陛下怒道：“來人，請大夫。”經(jīng)過刺殺一事之后，他對這一類事極為厭煩。

    內(nèi)監(jiān)正要令人去請大夫，有人進來報道：“陛下，金家老太爺帶著一群大夫在外面求見?！?/br>
    眾人均是一驚，陛下看了一眼云錦繡又看了一眼金氏，然后沉聲說了一個字，“宣！”

    很快，閑雜人等退到寢宮外，留下內(nèi)監(jiān)監(jiān)視大夫們?yōu)檎溴锬镌\治。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所有的大夫退到廳，年紀最大的大夫向陛下道：“啟稟陛下，娘娘近期受過創(chuàng)傷，再加上心緒不穩(wěn)定，又接觸到麝香，所以導致胎氣大動，眼下胎兒的脈動已經(jīng)很弱了……”

    此人姓華，在揚州是最有名望的醫(yī)生，深得大家敬重。

    陛下向其他的大夫，“你們認為呢？”

    其他的大夫跪拜齊呼，“我等診治的結(jié)果也是如此?！?/br>
    金老太爺說道：“陛下，這些都是揚州城有名的大夫，微臣敢以性命擔保?！?/br>
    韓嬤嬤指著金氏，歇斯底里道：“就是武侯夫人的麝香謀害了小皇子……”

    其中一名大夫是揚州回春堂的楊大夫，他看著呈在陛下旁邊的香袋，問道：“嬤嬤說的，可是那香袋里的香？”

    金媽開口道：“那就是我家夫人的香袋，真的是靈貓香。”

    楊大夫試問道：“可否讓我等看看？”

    陛下點頭，內(nèi)監(jiān)將香袋遞下來，幾位大夫打開香袋，把里面的香分了出來。

    幾位對香比較在行的大夫還取了工具，將香料細分，提煉出香的成份，然后又低聲交流著，最后都相互點點頭。

    最后由華大夫向陛下道：“陛下，這香確實是靈貓香?！?/br>
    太醫(yī)一聽，喊了一聲“怎么可能？”然后上前去，搶過香袋，認真看起來。

    華大夫說道：“靈貓香和麝香聞起來很像，太醫(yī)怕是搞錯了，武侯夫人用的香里，絕對不含麝香的成份。”他又向陛下道：“陛下，靈貓香有辟穢，行氣，止痛的功效，正是因為武侯夫人用了這種香，才緩解了珍妃娘娘的疼痛，否則胎兒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氣息了。

    韓嬤嬤等人臉色十分難看，現(xiàn)在看來，金氏不及沒有過，還有功。

    金媽忙說道：“我家夫人來看可卿小姐，想到可能會遇到珍妃娘娘，特地帶了靈貓香在身上?！?/br>
    鳳后問道：“那麝香是哪來的？”

    華大夫說道：“大朽在給珍妃娘娘診治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貼身衣物上有麝香?！?/br>
    鳳后淡淡開口，“難不成珍妃娘娘自己用麝香傷了自己的孩子？”

    云錦繡接著說道：“不管是誰，傷到龍嗣，可都是誅九族的大罪?！?/br>
    韓嬤嬤的頭“哐哐”地磕在地上，“是奴婢一時疏忽，不小心讓娘娘用了染了麝香的貼身衣物，奴婢該死?！?/br>
    云可卿梨花帶雨地說道：“嬤嬤真是糊涂，怎么犯了這種錯……”

    陛下一臉陰沉沉的，鳳后幽幽開口，“把韓嬤嬤拖下去，亂棍打死，以儆效尤?！?/br>
    韓嬤嬤臉色大變，伏在地上瑟瑟發(fā)抖，士衛(wèi)上前來，拖著她從云錦繡的身邊經(jīng)過，云錦繡眼底泛過一絲冷意，倒是個硬骨頭的奴才，可惜心腸太壞。

    她抬起頭，正對上鳳后，看著她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她嘴角浮過一絲諷刺，一個奴婢的性命，換一個皇子的命，還真是，一命抵一命。

    但都是珍妃娘娘手中的人命，與她何干。

    鳳后向眾位大夫道：“諸位請趕緊為珍妃診治，請務必保住小皇子?！?/br>
    云可卿伏在地上，聽鳳后這么一說，心里燃起了一絲希望，忙跟著求道：“請各位快救珍妃娘娘?！?/br>
    雖然她現(xiàn)在被封為縣主，但姨母才是她最大的靠山，母憑子貴，小皇子保住，對她的前途才更有用。

    云錦繡一臉神情淡淡，陛下不開口，他們也不能離開。

    華大夫搖頭，“珍妃娘娘的身子十分虛弱，只怕……”他說得委婉，實際上，耽誤了這么久，小皇子是保不住了，這種情況，誰還敢救人。

    云錦繡開口道：“華大夫，小皇子尚有一絲氣息，怎能不救，有陛下在，請務必盡人事?！毖酝庵?，你們放心救，就算人死了，也與你們無關(guān)。

    眾人看了云錦繡一眼，又看向陛下。

    天元帝開口道：“救人吧?！?/br>
    兩個時辰后，眾大夫從珍妃娘娘的寢宮里出來，紛紛跪在陛下面前請罪，侍奉的嬤嬤抬出一個血盆，小皇子沒了，好在大夫們?nèi)φ?，珍妃娘娘總算沒事。

    陛下盛怒之下，殺了原為照顧珍妃娘娘的太醫(yī)。

    云錦繡扶著母親出了行宮，跟在外祖父的身后，她幽幽嘆了一口氣，抬頭看天，午后的云淡淡，他們又在刀尖滾了一圈。

    鳳后的宮殿里，鳳后用茶蓋輕輕嗑著杯沿，幽幽開口，“看清楚了嗎？”她抬起頭看著鳳朝華，“云錦繡那個丫頭，能夠迅速分清局勢，她總是能夠反守為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對方致命一擊。”

    鳳朝華抬了抬眸，美目中閃過一絲靈動，“多謝姑母教誨?！?/br>
    鳳后抿了一口參茶，“揚州郡王那邊，你知道該怎么辦了吧？”

    鳳后看著鳳朝華，“這是鳳家的家事，就不要讓策兒勞心了?！?/br>
    “朝華明白?！?/br>
    鳳后向她揮了揮手，“下去吧?！?/br>
    云可卿一直陪在珍妃娘娘的身邊，直到她醒來。

    珍妃娘娘醒來之后，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之后，哭鬧了一陣子之后，靠在床榻上，面如死灰。

    云可卿小聲安慰道：“姨母，身體要緊，您可千萬不要氣壞身子。”

    珍妃開口，聲音干澀，“孩子沒了……我完了……”

    以色侍人，色衰而愛馳。

    皇家子嗣何其尊貴，陛下年紀大了，孩子才是她最大的依靠，她卻拿這個孩子去設計陷害金氏，萬萬沒想到，自己身子虛弱，白白陪上這個孩子，還陪上了韓嬤嬤一條命。

    一想到是因為金玉，還有云錦繡，金家，她的十指就不由掐進被子中，“本宮要為皇兒報仇?！?/br>
    云可卿端過一旁的參湯遞給她，“姨母得把身體養(yǎng)好才是。”

    云錦繡隨著母親回到金府，雖說是虛驚一場，金氏還是一陣虛脫，便早早地回到自己房間，躺在軟榻上。

    金媽從床頭拉出一個一模一樣的香袋，遞給云錦繡，“大小姐，這里面的是麝香。”

    金媽接著說道：“是府里的幾個老嬤嬤送來的，老身發(fā)現(xiàn)后，做了同樣的香袋，把香給換了。”

    云錦繡明白過來，為什么他們一口咬定的麝香，變成了貓靈香。

    珍妃娘娘知道母親不會在行宮呆太久，為了營造是麝香導致動了胎氣，便將麝香染在貼身衣物上。

    在陛下被刺殺的時候，她受了傷創(chuàng)，又受了驚嚇，本來胎就不穩(wěn)，千算萬算，把自己的孩子搭了進去。

    秦嬰不由幸災樂禍道：“偷雞不成蝕把米?！?/br>
    金媽又問道：“大小姐，那幾個嬤嬤怎么辦？”

    那幾個嬤嬤原來都是在柳氏身邊侍奉的，柳氏離開金府之后，幾人又開始不安份起來。

    云錦繡說道：“交給江姨娘吧。”

    柳氏離開金府后，金府又只有江宛君一個姨娘，她和金昌感情好，又得到老太爺看重，金昌有向她提過要將她提拔為夫人。

    這半年來，金家經(jīng)歷了太多的波折，如今陛下還在揚州，江姨娘便將此事壓了下去，雖然是姨娘的身份，卻已經(jīng)做著主母的事情。

    金媽說道：“老身這就是把人給江姨娘送去?！?/br>
    金氏躺靠在榻上看著這一切，面上平靜著，心里卻波瀾起伏。

    不管是金府，還是和皇家扯上關(guān)系，每每都像是在刀光上起舞，看著女兒游刃有余地處理著這些事，既欣慰，又心疼，本該由她這個娘來保護她的。

    云錦繡坐到母親的身邊，端過托盤里的參茶遞給她，“娘，你在想什么？”

    金氏接著參茶放在手邊，“錦兒可是要出遠門？”

    云錦繡微微一怔，母親以前從不管這些事，現(xiàn)在她還沒開口，她竟然已經(jīng)覺察到了，她神色柔和了些，“娘可還記得女兒將琉璃帶回府時的情景？”

    “娘記得?！绷鹆傔M府時，大家都以為大小姐在院子里養(yǎng)了一頭小狼，不少下人都受了傷，“琉璃的情況？”

    “她最情緒不穩(wěn)定，女兒打算送她回家鄉(xiāng)。”如果真如流風止所說，琉璃是北境的狼靈，也只能送她去那里，而且，她有不得不去北境的理由。

    金氏眼底浮過一絲擔心，“北境那邊遠，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云錦繡安慰母親道：“女兒從小到大什么地方?jīng)]去過，娘不用擔心。”自從外祖父假死那一次，母親變了很多，從以前的不食人間煙火，變得多愁善感了，或許這是好事，侯門深似海，太過單純，很難自保。

    她又問道：“娘，你有什么打算？”

    眼下過了大半年，云家軍雖然包圍了兇奴的大都，但北境是以部族統(tǒng)治的，各部族紛紛出兵，負隅頑抗，兩軍僵持不下，歸期一拖再拖，眼下反而沒有盼頭了。

    看母親的樣子，怕是又在想父親了，云錦繡又補充道：“眼下冬天要到了，北境的冬天，長期籠罩著暴風雪，只怕父親還得一年半載的，才能夠回京?！?/br>
    金氏點點頭，她說道：“母親想留在揚州，陪陪你外公，年后再回去?！?/br>
    云錦繡點點頭，只覺母親的心思變重了。

    外面有小廝來請，秦嬰很快進屋來，“大小姐，老太爺請您過去一趟。”

    小花：簡體出版內(nèi)容稍有改動，不影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