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金特朝我微微躬身，“您等會兒就知道了，陛下?！?/br>
    說著，他湊到艾厄耳邊說了幾句。獨眼瞎子點頭答應(yīng)了，一聲令下，士兵們就開始相互唾罵。

    一開始士兵們臉上并無異樣，隨著時間延長，很多人敷著滿臉唾液，面色變得漲紅，神情愈發(fā)猙獰，像是恨不得把對面的人一口嚼碎吞了。

    紐金特道，“所有人給我用力訓(xùn)斥！先能讓對方有悔改之心的人可以及早停止受罰！”

    下面sao動和喧聲更甚，不少士兵開始暴露兇殘的嘴臉，惡狠狠地沖對方眼窩、鼻孔、嘴角等刁鉆的地方吐沫，連訓(xùn)斥也變成了謾罵。

    終于，第一組士兵忍無可忍，伸拳毆打彼此。隨即就產(chǎn)生了猛烈的連鎖反應(yīng)，暴力很快在這些曾經(jīng)窮兇極惡的囚犯中蔓延開，所有士兵都扭打成一團。

    我看得面色鐵青，額角上青筋抽搐。彎鼻混蛋在我身邊恭敬地說，“您瞧，陛下，這可謂不失‘兇性與血性’。順帶一提，斗毆造成的見血不算作軍規(guī)之內(nèi)。我只是讓他們相互訓(xùn)斥，并沒讓他們斗毆。老實說他們的斗毆又違反了軍規(guī)，理應(yīng)再度受罰……”

    我反手打了彎鼻混蛋一巴掌，把他半個身子打歪過去！

    這個混賬悶哼一聲，詫異而警惕地看著我，半邊臉頰很快就腫了起來，像只亮瑩瑩的紅氣球。

    “陛下?！焙冒胩?，紐金特緩聲道，“請問我哪里違背了您的規(guī)定么？”

    我漫不經(jīng)心地收回手，笑道，“你干得很不錯，布萊克，這是我的獎勵?！?/br>
    “……是，陛下?！彼笸艘徊剑菹鞯纳碜与[在陰影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也懶得看。

    艾厄看看我和彎鼻混蛋，欲言又止，最后低聲道，“若是覺得現(xiàn)在的場面不堪入目……您來決定，陛下。”

    我沒理他，大步上前，一腳踩在木柵上，喊道，“好了，戰(zhàn)士們，都給我停下吧?！?/br>
    沒人聽我的話，那些惡棍士兵愈戰(zhàn)愈勇，完全成了一群畜生，甚至開始扒扯彼此身上的衣物。艾厄正想再次發(fā)聲制止，我抽出斫骨刀躍下去，隨手揪住一個大戰(zhàn)正酣的囚犯，一刀將他的腦袋剁了下來，鮮血噗呲濺了出去，濺成一條熱氣騰騰的紅毯。

    四周霎時鴉雀無聲，像一群發(fā)條卡住的木偶。

    “我說?！蔽姨唛_腳邊的尸體，頭戴金冠，衣著紅裘，緩緩扛起斫骨刀，笑吟吟道，“給我停下。誰不長耳朵，我削兩個給他?！?/br>
    那些前一秒還雙目赤紅的惡棍士兵，下一秒便窸窸窣窣地整好衣甲，一聲不吭地站在我身前。我聽到身后獨眼艾厄的嘆氣聲，斷臂阿姆的吐氣聲，不僅如此，那個死瘸子也在嘀嘀咕咕什么。

    我背對著他們，很平靜地說，“賴格，你他媽在臺上待得挺舒服啊，給我下去?！?/br>
    那個野蠻粗啞的聲音吼道，“你說什么？！”

    我瞪他道，“我說我讓你他媽的給我滾下去，和你的士兵們站在一起?！?/br>
    瘸腿賴格臉上頓時打起千層褶子，“你個——”

    “大哥！”斷臂阿姆和獨眼艾厄一齊叫住他。瘸腿賴格陰沉的目光停留在我的皇冠上，將牙齒咬得咯咯響，冷笑道，“好啊，萊蒙國王……現(xiàn)在您是國王啦，不是那個逞兇斗狠的小賊頭……嘿嘿，您也知道拿身份和地位來壓我啦……”

    我盯著他道，“讓你下去你就下去，少他媽給我廢話?！?/br>
    他那雙惡鬼般的眼睛死死盯著我，甩開斷臂阿姆的攙扶，顛顛晃晃地走下去。我指使著其他人，道，“你們，把腰間的武器脫下來，全部堆到那里……沒錯，就是那塊空地。你，去抬一個障木欄來，高度差不多到膝蓋……”

    那些士兵誠惶誠恐，跟被抽了一鞭子的蠢驢似的，第一次雷厲風(fēng)行，沒有任何怨言地完成了我布置的任務(wù)。

    一個及膝木障被架在瘸腿賴格身前，他陰鷙地瞧了瞧我，又瞧了瞧木障另一側(cè)堆滿的武器。

    他的士兵則全部站在他的身后，噤若寒蟬。

    “現(xiàn)在，賴格?！蔽覝芈曅Φ?，“替你的戰(zhàn)士們將武器一個個撿回來吧，訓(xùn)練可不能沒有武器。記得跨過木障時別摔倒?！?/br>
    ****

    時間過得格外漫長。

    我看著瘸腿賴格拖著那條廢腿，面紅筋漲，脖頸上紫紅色的青筋猙獰可怖。他緊攥著雙錘，最后還是將它們擱在一邊，服從了我的命令。

    武器共有十余件，我不許他繞過木障，他便一瘸一拐地挪到木欄旁，先把那條廢腿伸過去，再勉強用那所剩無幾的力氣支撐整個身體過去。

    一開始他還憋著一口氣，胸膛鼓得很高，待撿了一半，動作愈發(fā)吃力。他喘著粗氣，再次跨過欄桿時，突然一不小心栽倒在地，嘭咚一聲，木障也被絆在地上，壓住了他的身體。

    身后的士兵都不知所措地晃了一下，斷臂阿姆則急不可耐地叫道，“大哥！”他要奔去扶賴格起來，卻被艾厄拉住了。

    “陛下?！卑?qū)ξ业?，“可否換個方式懲罰呢？比如舉重物、或者整理倉庫……”

    我沒說話，只是死死盯著賴格，看他罵罵咧咧地將木障砸了個粉碎，挪著疲憊的身子站起來，踉蹌地走向剩下的武器。

    當(dāng)他氣喘吁吁地將最后一件武器拿過，我尚未說什么，他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叫嚷道，“好啊，國王！國王！嘎嘎嘎嘎，笑死老子了！好一個小國王，估計聞起來還有奶香味哩！喲喲喲，奶酪小國王，您還滿意么？不滿意的話老子隨時奉陪，誰叫老子的國王是個奶娃娃，得好好照顧，最好連飯也一口口喂到嘴里哩，嘎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