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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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大典,禮儀異常繁冗,蘇青霓大約是沒吃什么東西,這會兒看見那碟羊rou,驟然覺得腹內(nèi)生出幾分饑餓來,她下意識盯著那羊rou多看了幾眼,半點(diǎn)沒察覺自己此刻的模樣落在了身旁人的眼里。 那內(nèi)侍女官跪在案前,拿起酒壺往杯中倒酒,恭敬道:“請皇上與皇后娘娘飲酒。” 蘇青霓端起酒杯,不自覺又看了那羊rou一眼,心道,喝酒之前,不必先墊墊肚子么? 她上輩子未曾來得及行合巹禮,自是不知道這些規(guī)矩的,一連被女官勸飲了三杯酒,蘇青霓有些酒勁上頭,臉頰浮現(xiàn)緋色,面若涂脂,眼神也有些迷茫起來。 但見那女官將筷子遞了過來,蘇青霓的酒意一下散了大半,心說,來了,可算能吃上了。 她雖有些醉意,但是仍舊表現(xiàn)得十分矜持,先是看那女官一眼,見她示意自己夾rou,蘇青霓這才照做,夾了一片羊rou,優(yōu)雅地送入口中。 羊rou三分肥,七分瘦,被仔細(xì)炙烤過,外脆內(nèi)嫩,咀嚼起來嚓嚓作響,香氣四溢,只是大約放久了些,有點(diǎn)涼。 蘇青霓心道,下回可以吩咐御膳房做一道烤羊rou,再燙上一壺酒,一邊賞著雪,這樣熱乎乎的吃起來才香。 這么想著,一抬眼,卻見對面跪著的女官正目瞪口呆地盯著自己,眼中閃過驚慌之意,顯然是不知該如何是好,蘇青霓覺得奇怪,又去看身旁的楚洵,只見他修長的手指松松拿著象牙筷子,筷子上還夾了一片羊rou,那架勢……好像要送到她面前來? 蘇青霓正懵然間,便見那女官焦急地?cái)[手,小聲而急切地解釋道:“娘娘,這……饌要二人互食,謂之同牢同食,同尊同卑?!?/br> 蘇青霓:…… 她立即便反應(yīng)過來,從容道:“本宮只是嘗一下而已,并不影響合巹禮?!?/br> 大約是因?yàn)樗纳駪B(tài)委實(shí)太過淡定,那女官都愣了,仔細(xì)一想,倒也沒說不能先吃一片,再者,那羊rou也還夠,便猶豫著道:“那,請娘娘為皇上進(jìn)饌吧。” 蘇青霓便夾起一片羊rou,送到楚洵面前,垂眸恭聲道:“皇上,請?!?/br> 楚洵的目光自她面上掃過,爾后落在那羊rou上,忽然道:“朕不食葷?!?/br> 蘇青霓微微一怔,眉輕挑了一下,終于抬起眼來,看進(jìn)了對方的眼中,那雙鳳眸深若幽潭,透著漠然之意,她有些迷惑,一時間竟看不出來這位永嘉帝是不是在針對她。 蘇青霓沒什么反應(yīng),那跪著的女官額上都滲出了汗,險些癱坐在地,她萬萬沒想到,今天晚上竟然會接連碰到這樣棘手的事情,禮部的官員教她的時候,事先可沒說過皇后娘娘不懂合巹禮,皇上不食葷啊。 但是不管如何,合巹禮是一定要完成的,那女官一咬牙,叩首道:“是奴婢的疏忽,這便遣人去重?fù)Q?!?/br> 于是,蘇青霓餓著肚子,眼睜睜地看著那一碟子羊rou片被宮人拿走,換上了一碟饅頭片,她的眼中透出幾分遺憾來。 然而一轉(zhuǎn)頭,她就對上了楚洵的目光,對方不知盯著她看了多久了,蘇青霓不由腹誹,果然是故意的,今夜撞破了他的事情,說不定心里還在記恨著,這皇帝真是小家子氣,心眼只有針尖大。 羊rou片變成了饅頭片,量還少,三筷子下去,蘇青霓不僅沒飽,反而更餓了,看見那白花花的饅頭就倒足了胃口,她索性放下了筷子。 至此,合巹禮已完成了,楚洵摒退了宮人,于是所有人都依次退出了大殿,殿門輕輕合上,發(fā)出一聲悠長的吱呀聲,在這寂靜的殿內(nèi),分外突兀。 直到偌大的殿內(nèi)只剩下了兩個人,看著站在床邊的帝王,蘇青霓才后知后覺地想到,既然宮人都退下了,那現(xiàn)在她似乎要服侍這位就寢來著。 于是,她覺得肚子更餓了。 第4章 殿內(nèi)寂靜無聲,龍鳳紅燭靜靜地燃燒著,偶爾爆出一個燭花,打破這過分的安靜。 蘇青霓站在床邊,心里琢磨著接下來該怎么做,她上輩子一進(jìn)宮就當(dāng)了太后,只有別人伺候她的份兒,她何曾伺候過人? 她想了一會,扶著床欄往楚洵的方向挪了挪,伸手去解他腰間的玉扣,豈料楚洵略略退開一步,避過她的手,面露疑惑道:“你做什么?” 不知是否是蘇青霓的錯覺,她總覺得那疑惑之中,還夾雜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警惕。 為何警惕? 蘇青霓的眉頭微挑,理所當(dāng)然地答道:“臣妾為皇上更衣啊?!?/br> 聞言,楚洵看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在她的腿上,淡淡拒絕道:“皇后傷了腿,還是坐著吧,朕自己來便可?!?/br> 蘇青霓的腳踝扭傷了,不敢使力氣,手掌還磨破了一大塊皮rou,聽了這話,自然樂得輕松,面上也露出幾分笑模樣來,道:“多謝皇上體諒?!?/br> 于是她就自顧自脫了大紅的婚服外裳,坐到了床上,看著楚洵解下腰間的玉扣和玉帶鉤,他的手指很修長,骨節(jié)分明,搭在深色的腰封上,更襯得膚色如蒼白的玉石,很是賞心悅目。 蘇青霓看了幾眼,忽然發(fā)現(xiàn)那蒼白的玉石上有一道緋色,她定睛一看,卻是楚洵的手背上有一道細(xì)長的傷口,看得出來是新傷,還往外滲著血絲,顯然是沒有處理過。 蘇青霓忍不住叫道:“皇上?!?/br> 楚洵抬起眸看她,雖然沒說話,但鳳目中的意思很明顯在問:怎么? 蘇青霓指了指那傷口,道:“皇上的手怎么傷了?” 楚洵低頭看了一眼,漫不經(jīng)心地道:“不知道,恐怕是被什么東西劃傷了。” 聽罷這話,蘇青霓張口欲喚宮人來,卻想起伺候的人早已被摒退了,這時候只能自己動手,于是她只好將外裳重新披上,慢騰騰地爬下了床,楚洵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沒再理會,兀自繼續(xù)解著衣裳。 蘇青霓扶著床欄,因左腿行動不便,只好單腿慢慢地蹦到了妝臺旁。 她在妝臺上翻找了一下,才找到自己要的東西,重又靠著單腿蹦回了床邊,一抬頭就看見楚洵正坐在床沿邊上盯著她看,眼中神色透出幾分匪夷所思,大約是覺得她這樣蹦著實(shí)在不雅。 蘇青霓倒是面不紅心不跳,慢吞吞地爬上了床,將手里的小匣子打開來,里面是兩個一指來高的青花小瓷瓶,她之前擦破了手掌,記得碧棠給她上藥時,似乎就是用的這個藥。 可這里有兩個一模一樣的瓷瓶,蘇青霓打開看了看,里頭都是粉末,聞起來氣味也差不多,她根本分辨不出來。 兩瓶藥應(yīng)該都是一樣的? 這么一想,蘇青霓便拿起一瓶,對楚洵道:“皇上,臣妾為您上藥吧。” 楚洵看了看她,淡聲拒絕道:“不必勞煩皇后了,小傷而已。” 靠得近了,蘇青霓便看清楚了他手背上的傷痕,從虎口開始,一直貫穿了整個手背,她不禁皺起眉來,起初她也以為是被什么東西劃了一道,如今一看,那口子竟然還很深,上面的皮都翻卷起來,盡管鮮血已被擦拭干凈了,但傷口的邊緣還泛著慘白,頗有些嚇人。 這還是小傷? 蘇青霓看他神色冷淡,似乎并未將這傷放在心上,道:“皇上,如今天氣嚴(yán)寒,這傷勢若是不及時處理,恐怕會生凍瘡,使傷口潰爛發(fā)癢。” 聞言,楚洵的眉頭果然皺了起來,沒再說話,這大約是默許了,蘇青霓便去捉他的手,楚洵沒讓,反而拿過了藥瓶,打開來輕嗅了一下,劍眉幾不可察地微揚(yáng),道:“南丹參?!?/br> 但見蘇青霓表情不解,他才道:“丹參的藥性是活血化瘀的?!?/br> 蘇青霓這時才明白過來,原來是拿錯了藥,她又將剩下那瓶遞過去,道:“皇上看看這個?” 楚洵頓了頓,接了過來,依照原樣輕嗅了一下藥,這次他什么也沒說,往手背上倒了藥粉,深灰色的粉末均勻地灑滿了傷口,蘇青霓這才想起來忘了拿包扎的布,便順手解下了外裳的衣帶遞過去,道:“皇上將就一下,用這個吧?!?/br> 楚洵盯著那衣帶看了一眼,沒再拒絕,接過去慢慢地纏在了手上,衣帶色澤鮮紅如火,襯得他膚色愈發(fā)蒼白,蘇青霓看了一會,覺得還挺好看的。 她托著腮一邊看,一邊慢吞吞地問道:“皇上是在哪兒傷到的?” 楚洵眼皮都沒抬一下,淡聲道:“朕不記得了?!?/br> 蘇青霓心里狐疑,這么深的傷口,普通的東西是劃不出來的,她剛剛趁機(jī)觀察了一下,傷口邊緣整齊,明顯是被利刃所劃傷。 宮里頭誰敢持利刃傷了皇上? 要么,是楚洵自己劃的,要么就是他想隱瞞什么,蘇青霓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再加上之前他穿著太監(jiān)的衣裳,要離開乾清宮,蘇青霓更覺得奇怪,上輩子的楚洵使了一個金蟬脫殼之計(jì),借機(jī)離開了皇宮,再也沒有音信,讓所有人都以為永嘉帝死于一場大火。 可想而知,他并不愿意做這個皇帝。 為什么? 人人都想得到的無上權(quán)勢,他卻半點(diǎn)都不為所動,甚至不惜假借死遁離開,其中是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緣由?蘇青霓總覺得疑團(tuán)重重。 她不由想起當(dāng)時的情形來,楚洵被她和幾個太監(jiān)誤打誤撞揭穿了身份,他本人倒是不尷尬,穿著那襲深藍(lán)色的宦官服飾,宛如依舊穿著龍袍似的,高高在上,反應(yīng)冷漠,只是在進(jìn)乾清宮的大門時,回頭又看了蘇青霓一眼。 蘇青霓那會兒就覺得這位帝王是在認(rèn)她的臉,肯定是記仇了。 后來果然,連一碟羊rou片都不情愿給她吃,特意讓人換成了饅頭片。 想起這個,蘇青霓頓時覺得肚子又開始餓了,可如今時候已是深夜,宮人也都被摒退了,當(dāng)著皇帝的面,蘇青霓總不能這時候吩咐他們?nèi)湟故?,只好忍一忍了?/br> 她仔細(xì)著受傷的腳踝,小心挪到床里邊躺下了,轉(zhuǎn)頭見楚洵還坐在床沿位置不動,便開口提醒道:“皇上,該歇息了?!?/br> 楚洵的目光在她腿的位置停下,頓了頓,才道:“皇后的腿傷未愈,今夜先不用侍寢了,朕去隔間睡?!?/br> 蘇青霓心中訝異,沒想到她這夫君還挺體貼的,那她也不能太小氣了,遂溫聲道:“這床甚大,隔間也不暖和,皇上還是在這里歇下吧。” 她說著,又主動掀開被子,以示自己真的愿意分出一半床來給他,大紅的錦被打開了,蘇青霓的眼角余光卻瞥見了一抹白色,定睛一看,卻是被子下鋪著一條白色的絲絹。 她起先沒反應(yīng)過來,咦了一聲,伸手將那絲絹拿起來,疑惑道:“是誰落在這里的么?” 很快她便覺得不對,猛然間明白這絲絹是做什么的,一抬頭就對上了楚洵的目光,因?yàn)楸持鵂T光的緣故,他的鳳目狹長,幽暗深邃,仿佛包含了無盡的夜色,透著不明的意味。 蘇青霓難得有些面熱耳赤,宛如燙了手似的,將絲絹丟下了,之前與那嬤嬤說話時,她倒是對侍寢之事表現(xiàn)得十分大方,她腿傷動不了不妨事,但是楚洵能動啊。 然而直到現(xiàn)在,她才后知后覺地有些難為情,畢竟她上輩子甫一入宮,夫君就沒了,守了幾十年的寡,這么嚴(yán)格算來,她還是一個未經(jīng)人事的黃花大閨女呢。 蘇青霓輕咳一聲,硬著頭皮支吾道:“皇上,這……” 修長的手指伸過來,將那條絲絹拿了起來,蘇青霓心里一跳,下意識抬頭看過去,明滅不定的燭光落在楚洵的臉上,勾勒出深淺不一的影子,他道:“皇后好好休息吧,朕說過的話作數(shù)。” 說完這句,他轉(zhuǎn)身就走了,蘇青霓下意識張了張口,沒等出聲,那修長的身影已被屏風(fēng)遮住了,她只好拉起被子,蓋到了鼻子下,錦被中淡淡的香氣往鼻端鉆,十分好聞。 蘇青霓看著大紅的床帳頂,發(fā)出了一聲輕嘆,沒想到重活一遭,上輩子沒經(jīng)歷的事情,這輩子還要繼續(xù)經(jīng)歷,當(dāng)真是世事無常,她還沒做好準(zhǔn)備呢。 不過好在,她的夫君已經(jīng)撈回來了,雖然不知道日后的事態(tài)如何發(fā)展,但是她這回肯定不用像上輩子那樣勞勞碌碌過一生了。 每日只需要吃吃喝喝,到處玩一玩,再養(yǎng)只貓兒鳥兒什么的逗個樂,若是有機(jī)會,還能去宮外的行宮住上幾個月,泡泡湯泉,賞賞花,日子豈不美哉? 光是想想,蘇青霓心里就覺得快活極了,頓覺來日可期,只要她這位夫君別再生什么幺蛾子便好。 她心情頗好地翻了個身,懷揣著對未來生活的無限神往,陷入了睡夢之中。 沒多久,外間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一道修長的身影踏著燭光走了過來,楚洵披著深色的外裳,目光掠過大床上,少女不知何時已熟睡了,她側(cè)著頭,紅色的錦被映襯著她的臉,膚色玉白,若初綻的花朵一般嬌柔,艷而不媚,清而不妖。 楚洵只打量兩眼,便移開了目光,他將手中的絲絹放在了床上,沒再多加停留,轉(zhuǎn)身又離開了。 …… 次日一早,天色還未大亮,昨夜下了一夜的雪,外頭已是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樹梢都冰封住了,被廊下的宮燈映照得晶瑩剔透,宛如一樹琉璃。 一行太監(jiān)自廊下穿行而來,早上的風(fēng)實(shí)在是冷得刺骨,吹得人眼睛都要睜不開了,一個太監(jiān)輕輕跺了跺腳,小聲道:“賊老天,這冷得人骨頭都要脆了……” 打頭的太監(jiān)提著燈籠,聞言便罵道:“骨頭脆了不要緊,下油鍋炸一炸還會酥呢,哪兒那么多話來?” 幾個太監(jiān)都小聲笑起來,那大太監(jiān)回頭又是一通罵:“鱉崽子們笑什么呢?都給咱家打起精神來,個個彎腰駝背的像什么樣兒?” 眼看小太監(jiān)們都正經(jīng)起來,管事的大太監(jiān)才滿意了,回過頭迎面就看見了一行人朝這邊過來,打頭那個穿著深青色的常服,頭戴玉冠,眉如墨畫,面容如玉一般白,精致好看,只是渾身的氣質(zhì)卻仿佛比這深冬的雪還要冷上三分。 那大太監(jiān)嚇了一跳,領(lǐng)著一眾小太監(jiān)們連忙跪了下去:“奴才參見皇上?!?/br> 永嘉帝低頭看了他一眼,連步子也未曾停頓,大步流星地走了,帶起一陣?yán)滹L(fēng),凍得人直哆嗦,那幾個隨侍的太監(jiān)打著燈籠,連忙追了上去。 耳聽得腳步聲遠(yuǎn)去了,那大太監(jiān)才直起身來,聽見身后的小太監(jiān)們議論道:“原來那就是皇上啊?!?/br> “是呢,我也是頭一回這么近看見?!?/br> “不說話我還以為天上的仙人下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