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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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妄掃了元獻一眼,漫不經心地道:“元少莊主既然已經心中有數,委實不需要再多問。我有沒有趁人之危都是后話,但如果不是道侶法印從你那里脫落,便什么都不會發(fā)生。” 元獻道:“你——” 容妄含笑,語氣卻如同一刃暗藏鋒芒的冰流:“我與明圣本是對手,害他也好, 想得到他也好,都是光明正大。而你占了個道侶的名頭,卻只會給旁人帶來麻煩不幸,元少莊主,你沒資格對任何人發(fā)怒?!?/br> 這話正中心事,元獻的臉色驟然慘白。他本不想在容妄面前示弱,此時卻一個字也說不出。 葉懷遙道:“元少莊主,你請吧。” 元獻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唯一的一次失控,竟然會帶來這么多的后果。 他一向精明,事實上也本不是個沖動冒失之人。明明身在魔域,還要冒著激怒魔君的風險要來問個清楚,就是因為極想知道葉懷遙到底是不是被他牽連。 元獻道:“抱歉,抱歉,我……” 他此時方覺言語實在蒼白無力,不禁又想起葉懷遙方才所說的話。 是的,以前不曾插手,為何如今又要這般在意? 此時胸腔中這種古怪的感受,到底是愧疚還是心痛? 以前兩人關系緊密的時候,長輩日日催促逼罵,希望他能盡力去討好自己身份尊崇的道侶,從而更加與玄天樓拉近關系。 無論是朋友的玩笑還是敵人的譏諷,全都以為他撿了天下的便宜,得到了一個根本就配不上的人。 所以他掙扎、抗拒、厭惡,卻又沒有勇氣徹底將一切推翻。 而如今羽翼漸豐,總算稍稍擁有了一些反抗父親的權力,似乎也真的得償所愿,擺脫了這個枷鎖。 但為什么剝離掉外界的強行賦予的卑微和屈辱,他的內心深處,竟感到如此不舍? 茫然與失落來的多么突然,心中的愧疚就多深。 容妄說的沒錯,他和葉懷遙之間會發(fā)生這些糾葛機會,歸根結底,竟都是自己所創(chuàng)造的。 這愧疚之感仿佛一濤滅頂而來的巨浪,轉眼將人淹沒,窒息感在胸口處逼壓。 元獻覺得自己幾乎沒有了立足之地,也不敢再抬頭多看葉懷遙一眼。 他不再試圖道歉或者辯解,僵硬地轉過身,邁著沉重的步子離開了。 容妄站在旁邊,并未阻止。 他們倒不怕元獻把這件事說出去,以對方好強又死要面子的性格,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可能同他人透露這種并不算光彩的隱私。 更何況元獻心中有愧,此事更關系著葉懷遙的聲譽,他在沒有得到對方同意的前提下,就更不可能泄密了。 眼看著元獻總算走遠了,葉懷遙也松了口氣,覺得打發(fā)他比打上十場架都要費力氣,也不知道這家伙一天天都瞎腦補了什么東西。 他忍不住感慨:“元獻和紀藍英還是有緣。雖然已經掰了,但依舊心有靈犀,前后腳地過來給我添堵?!?/br> 容妄都快將這人給忘了,這才問道:“剛才來過的人是紀藍英?” 葉懷遙“嗯”了一聲:“咱們兩個之間有道侶契約的事,就是他剛剛跟我說的?!?/br> 容妄“呵”了一聲,大概是在暗暗記仇。 葉懷遙沒管他打的什么主意,又把紀藍英方才所用的那個小木頭人遞給容妄。 他道:“此人借助傀儡符用移魂之術混入。不過,我還不能確定這符是誰給他準備好,又放在離恨天內部的,你可得在意些了?!?/br> 容妄將東西接過來,心中依舊有疑惑:“這事連元獻都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難道當時元獻的醉酒、以及對紀藍英的傾吐心聲,都是紀藍英所設計?” “若說他主動害我,紀藍英一來不敢,二來也沒這個本事。我想他不過是想辦法讓元獻能對自己死心塌地,結果沒想到會造成那契約法印直接脫落?!?/br> 葉懷遙道:“畢竟當時元獻喝醉了,紀藍英旁觀者清,知道這事也不稀奇?!?/br> 容妄道:“你似乎對這契約法印也并不是很了解?!?/br> 葉懷遙道:“嗯。訂下這件事的時候我剛入門不久,連普通法術都沒學會幾個,年紀也不大,這道侶契約是我?guī)熥鹋c元莊主代為訂立的,其中的具體條約,應當是他們更加清楚一些?!?/br> 現在兩人回過頭來想想,當時葉懷遙的異常,或許只不過是因為道侶契約松動而帶來的正常反應,如果放任不管,多半也不會有什么特別嚴重的后果,休息一番總能恢復過來。 結果偏偏當時容妄在,又偏偏容妄太過在意他,想要上去救助,反倒一并被纏上了。 而后再因為有人算計,瑤臺坍塌,導致了他們剛剛親密接觸之后各自失去記憶,分別十八年,因此其間種種曲折,更是難以查清。 這件事,恐怕連幕后算計瑤臺坍塌的人都沒有料到,反倒陰差陽錯,更加有利于他的陰謀得逞。 若非如此,以容妄和葉懷遙各自的身份,恐怕便要永世殊途。 如今出了如此意外,不光元獻滿心慚愧,覺得葉懷遙被自己坑慘了,就連容妄也是同樣的心態(tài)。 在他的心目當中,葉懷遙永遠是初見時那個滿身富貴的王孫公子,高高在上不容玷污,被他心心念念了這么多年,也沒敢有半分唐突。 無論這件事因何而起,容妄都覺得是自己占了便宜,對不住葉懷遙。 但同時,他內心深處卻也清醒地明白著,身體的最直觀觸感,會永遠記住發(fā)生過的親密關系。 不管將來如何,葉懷遙的心中,都不可能再把自己跟其他的人同等看待了。 懷著這樣的想法,容妄愧疚,卻又卑劣地欣喜。 他從不敢貪圖更多,但今天所有的事被元獻當面點破,反倒讓容妄看清楚了葉懷遙的態(tài)度,也意識到對方似乎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樣厭棄鄙夷。 容妄定了定神,讓自己徹底冷靜下來,迅速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問葉懷遙:“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葉懷遙笑著說:“因為我的事,又讓元獻到這里給你惹了麻煩,我正愁怎么將這個人情補上呢。你說。” 容妄微微笑了一下,凝視了葉懷遙片刻,說道:“我想讓你……先別跟我解除道侶契約。” 葉懷遙明顯因為這個要求而感到意外。 他說道:“這契約能夠結成,本來就是陰差陽錯,你還想留著?不嫌棄是元獻那里過來的啊?” 容妄道:“你的命格需要人壓著,不能輕易冒險。我想的是……既然要跟元獻正式將這門婚事解除,那就先將契約留在我這里吧,算是一重保障?!?/br> 葉懷遙一怔。 這還是容妄頭一次主動向他提出請求,卻沒把握自己的分量能不能有這樣重。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見對方沒有特別激烈的抵觸情緒,這才接著說了下去: “咱們一共分別過兩次,第一回,你為明圣,我為魔君,就此殊途,連見一面都難。第二回,瑤臺上出事,我幸而也在當場,能出上一份力,但也同樣擔憂萬分。這種感覺,我實在不想再體會了?!?/br> 葉懷遙沉默地看著容妄,竟突然覺得有些恍惚。 這樣的癡心和執(zhí)拗,他從小到大,只在這一人身上見過。 世界待他如此涼薄,偏生他滿腔烈火,非得把自己都當成燃料,拋擲在這一生只有一次的動心當中。 真的,值得嗎,容妄? 容妄瞧著葉懷遙神情復雜,不似要答應的意思,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輕聲道:“我在這世上沒有別的念想,只盼你能平平安安,不要再有什么意外。否則我寧愿那時自己先在你之前死了,也免得再擔著這份心事?!?/br> 仔細聽,他的語氣當中竟帶著絲不易察覺的祈求:“你就當是替我想想……” 百般滋味心頭翻涌,反倒教人有口也難言。 葉懷遙將長長的眼睫微微垂下,避開容妄的目光,一語未發(fā)。 “不要冒險解除道侶契約?!?/br> 容妄雙手輕輕將他的臉抬起,素來冷沉漆黑的瞳仁中只映出他的模樣,目光中萬千柔情緩緩漾開。 他說:“要是對我不放心,我可以發(fā)下重誓保證,一旦你……你找到其他合心意又能待你好的人,我就會立刻將位置讓出來,絕對不耽擱半分。這樣可以嗎?” 葉懷遙終于開口:“這就是你要讓我答應的事?” 容妄覺得自己好像把能說的都說盡了,沒什么論據要繼續(xù)補充,于是帶著些微忐忑,點了點頭。 葉懷遙問道:“那你呢?” 容妄一怔:“我什么?” 葉懷遙低聲道:“你口口聲聲說讓我為你著想,說的卻都是我的事。為什么從來不提你自己,是覺得不應該,還是從來沒想過?” 這似乎是長大以來,容妄頭一次從他的話中聽出親昵的意味,一時間懷疑自己想的太多,竟有點不敢相信。 他放在葉懷遙面頰旁邊的手指下意識地蜷起,吶吶地看著他,只是說不出話來。 葉懷遙也看著容妄,然后突然毫無征兆地伸出手,一把將他抱住。 那種松竹般的氣息縈繞在他的身邊,是經年久違的熟悉。 容妄全身僵硬了片刻,而后在自己的思維能夠反應過來之前,也將懷里的人緊緊擁住,那一瞬間,仿佛覺得胸膛里面的整個心都在燃燒。 所有的理智與思維都因此而退讓,他不想深究葉懷遙這一舉動的原因和目的,只知道這一刻需要用力地去珍惜。 少年相伴的美好、決裂的慘痛、千余年的孤寂與守候,諸般種種被裹雜在時光的洪流間,模糊成泛著舊色的背景。 似乎所有的掙扎與努力只為了這一個擁抱,這幾乎是他窮盡畢生所渴盼的幸福,他也以為那永遠會是遙遠的奢望。 容妄不知道葉懷遙在想些什么,也不敢去問去猜,他只是緩緩收緊了雙臂,將臉埋在葉懷遙的肩膀上。 懷里滿了,心也滿了。 “行,我答應你。” 葉懷遙總算說道:“道侶契約……就先這樣吧?!?/br> 容妄被這一抱弄得神魂顛倒,把自己方才說了什么都給忘得一干二凈。 聽葉懷遙說了這句話猶有些恍惚,片刻之后才“啊”了一聲,只覺如在夢中。 他喃喃地說:“好?!?/br> 葉懷遙先放開了手,容妄的手扣在他的腰側,頓了頓,也戀戀不舍地松開了,只是看著葉懷遙笑。 葉懷遙失笑道:“你笑什么?” 容妄道:“沒什么,就是挺高興的?!?/br> 他有心再多說兩句什么,但又舍不得目前的氣氛,腦海中一瞬間數個念頭閃過,手心都有點出汗了。 這時,一陣匆匆而來的腳步聲傳來。 緊接著,高呼響起,瞬間將滿室溫馨打碎:“君上!” 容妄剛把要說的話醞釀好,結果被這一打岔,提到嗓子眼的心重重砸回了胸膛中,差點沒上來氣。 他懊惱地轉過頭去,沒好氣道:“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