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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笑笑,挑挑下巴示意他去看鏡玉中的場景,只見里邊正有一個小孩在雨夜中跌跌撞撞地奔跑,看上去就像是在經(jīng)歷凜蒼入門試驗(yàn)的殷玄弋。 柳清弦本以為這是天魔對殷玄弋下的身形幻術(shù),但下一秒他就看到殷玄弋正站在路邊,也怔怔地看著那個奔跑的小孩。 所以,那小孩到底是誰? 仿佛是為了回答他的疑問,小孩突然恓惶地看向鏡玉這邊,一藍(lán)一黑的異色瞳極具標(biāo)志性,而他臉上的傷口深可見骨,鮮血淋漓,那被劃破的皮rou外翻著,被雨水浸濕得泛白。 更令柳清弦恐懼的是,那小孩的左臉徹底被腐蝕掉了,看上去猙獰不堪,就像是……就像是—— 天魔悠閑自得,看好戲般戲謔道:“記起來了嗎?柳清弦?” 柳清弦驚恐地退后兩步,臉色煞白地望著他,聲音微不可辨:“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br> “別裝了,還認(rèn)不出來?”天魔譏諷一笑,“那像流浪狗一樣逃亡的不就是殷玄弋么?” 他緩緩看向柳清弦,暗紫詭譎的眼眸仿佛是陰魂不散的怨靈:“前世的,殷玄弋?!?/br> 這句話如一道驚雷炸響在柳清弦耳畔,他徒勞地動了動嘴唇,似乎還想辯駁,但看到天魔洞悉一切的眼神后,終究還是放棄了打算。 他喉結(jié)微動,干澀道:“倒是想不到,你也回來了。” 天魔不答,抱臂繼續(xù)去看鏡玉里的場景。 現(xiàn)世的殷玄弋疑惑地看著那小孩從他身邊跑過,最后驀地回神,快步追了上去,正當(dāng)他抓住那孩童的手臂準(zhǔn)備詢問時,卻見對方嚇得大叫一聲,回頭沖他齜牙顯露出獸紋來。 殷玄弋神色一變,不由自主地松開手,目送那小孩跑遠(yuǎn)了。 畫面一轉(zhuǎn),鏡玉中的殷玄弋又來到聆雪峰上。 柳清弦看了片刻,心里煩躁更盛,堪堪按捺住怒氣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天魔好整以暇:“還能做什么,我傷害不了他,總得想個辦法讓他自己的心魔困住他吧?!?/br> 柳清弦明白過來。前世的殷玄弋一生凄苦,就算是死也不得善終,從來都是孤零零一個人,若是現(xiàn)世的殷玄弋見了那般模樣,到底會如何作想? 夢境會擴(kuò)大主人的心緒,哪怕是一丁點(diǎn)動搖,都會在這夢境中被增幅為驚天動地的戰(zhàn)栗。 柳清弦努力辨認(rèn)著鏡玉中的細(xì)節(jié),試圖找到線索去尋殷玄弋。 天魔懶洋洋道:“沒用的,夢境之所以是夢境,就在于它毫無根據(jù),毫無條理。我把他放在一個被隔離出來的空間,沒有我的引導(dǎo),你絕無可能找到那里。” 他說完還故作深情地湊近柳清弦,想要去挑對方下巴:“怎么樣?要不要試著求我一下?” 柳清弦怒不可遏,飛速抬劍便往他那只手?jǐn)厝?,被天魔迅速地躲開,又輕而易舉地將他的攻勢給扣住按下。 沒有系統(tǒng)加持,他完全不是天魔的對手。 “既然你剛才說我也是夢境主人,那我也可以把自己傳過去。” 柳清弦說得篤定自信,但心里卻沒底。他并不知曉如何傳送,剛才嘗試無數(shù)遍也沒有反應(yīng)。 天魔卻不怕他:“你當(dāng)我跟那話里處處是破綻的老板娘一樣?你也不好好想想,在正主都無法cao控夢境的情況下,你又如何能cao控?” 柳清弦被他戳中心思,恨得咬牙切齒,卻又拿他毫無辦法。 天魔還假裝慈悲道:“要知道,我也不想就這么被你們順風(fēng)順?biāo)畮Щ貜?fù)城煉化,你好歹也理解下我的苦衷?!?/br> “我無法理解?!绷逑依湫Φ?,“你若入世,將會做的事情,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不過就算你阻止又如何,刑衍燭還活著哪,你究竟得是個死?!?/br> 天魔在他提到刑衍燭的名字時,忌憚地聳了下肩,臉色頓時變得不悅,但一想到他尚有柳清弦軟肋在手,便又底氣十足地笑起來。 “那么,你這是不管你徒弟的意思了?反正不論如何,我都會死,你就等著完成你的任務(wù)就好。” 這句話信息量之大,又讓柳清弦悚然一驚。 他這次絲毫不敢大意,毫不猶豫道:“你在說什么任務(wù)?我怎么不知道?” 天魔不耐煩了:“別裝了,你重生時沒見過天道?” 柳清弦無法回答。他當(dāng)然沒見過天道!他是被系統(tǒng)直接帶回來的! 天魔看著他的模樣若有所思:“看來你還真沒見過。告訴你也無妨,是天道允許我回來的,既然如此,那我想他便是允許我存活于世的意思。但現(xiàn)在看來,他曾告訴我的,所謂終極任務(wù),又是不知其意了?!?/br> 柳清弦膽寒不已,這天魔竟是連終極任務(wù)都知道,且聽他的語氣,是天道將這個機(jī)密泄露給他,那么,天道又到底是誰?難不成是主神? 現(xiàn)在系統(tǒng)不在,也沒人能給他禁言,于是柳清弦斟酌片刻,才道:“天道竟會把終極任務(wù)這種機(jī)密告訴你,想必就是認(rèn)定你不會活著告訴其他知情人?!?/br> 天魔被他提點(diǎn),這才意識到這種可能性,臉色頓時變得不太好看。 柳清弦還欲追問天道之事,但天魔卻不愿回答了,他憤憤抬手,讓依舊等在玉蘭樹下的殷玄弋看到另一番模樣。 只見那個毀容小孩再次出現(xiàn),不過這次他已經(jīng)長大,尚且完好的半張臉就和現(xiàn)在的殷玄弋一模一樣,他孤獨(dú)地站在松林的陰影之中,甚至不敢靠近玉蘭樹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