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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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受了重傷,腰間還在淌血。 他竟全然不知。 茶茶木幾人都以為他是傷得重的緣故,他也一路都沒有怎么說話。 腦海中,全是方才那枚瑪瑙鐲子和手指…… 托木善額間青筋冒起。 除非他親手殺了白蘇墨,霍寧才會放過他的家人。 …… 等到連鎮(zhèn),托木善只能破釜沉舟。 茶茶木帶了陸賜敏去驛站送信,他得了最好時機。 白蘇墨端來早前煎好的藥,他卻在袖間藏了匕首。 只是在聽白蘇墨說起,她早前給爺爺煎過藥,勉強比茶茶木會些,但不一定火候掌握得好,讓他先喝了藥,再繼續(xù)臥床。 匕首就在袖間,他忽得想起白蘇墨從一開始便待他友善。 她與陸賜敏的關(guān)切,一切種種都讓他想起了阿娘。 阿娘說,一個真正的巴爾人,手中的刀不能砍向婦孺和善良的人。 他心中愧疚:“白蘇墨,等日后若是安穩(wěn)了,一定要邀請你和賜敏去草原上看我家養(yǎng)的羊。我阿娘和阿兄,阿弟都熱情好客,到時候請你們喝羊奶酒?!?/br> 他知曉,許是永遠沒有這個時候了。 但他亦知曉,此時的白蘇墨已拿他當做了朋友。 若是沒有霍寧,許是有一天,他們真的會在一起宰羊,喝羊奶酒。 他該如何下手? 他下不了手。 托木善心中殊死掙扎,藏在袖間的匕首將手刺破,他看著白蘇墨仍在細心叮囑,他眼眶已紅。 最后,他目送白蘇墨離開。 其實白蘇墨后面說了什么,他全然沒有聽進去。 他沒有殺白蘇墨。 等茶茶木大人折回,他失去了最好的機會。 …… 茶茶木大人折回,帶來了霍寧的人追到了連鎮(zhèn)的消息。 茶茶木大人忽然說要走水路去銀州。 來蒼月之前,他們便看過地圖。 連鎮(zhèn)到銀州怕是要五日水路,而且,銀州地界很大,他也不知茶茶木大人要去銀州的何處。只是若是真上了商船,走水路去了銀州,霍寧手下的人根本想不到,也尋不到。 前有魯村一事,又有失聯(lián)五日,他不知霍寧會不會拿他的家人開刀。 馬車上一路,托木善心中惶恐。 白蘇墨與陸賜敏說著話,他悄無聲息在馬車尾端,沿途留下標記,一直到商船上。 霍寧的人認得出來他的標記,也果真一路追到了碼頭。 只要霍寧的人上船,他們無從藏身。 他安靜趴在小榻上,聽白蘇墨和茶茶木一面在窗口緊張得打量著船外,一面低聲說話。但他們哪里能想到,就是因為他留下的記號,霍寧的人才篤定他們在商船上,如論如何都要硬闖。 他趴在小榻上,心中好似被兩種情緒左右著。 一種在等著霍寧的人上船,這樣阿娘和阿兄meimei便安慰了。 一種在祈禱霍寧的人不要商船,白蘇墨和陸賜敏尚能平安,茶茶木大人也不會與他反目…… 他不知為何霍寧的人沒有上商船,起錨的時,他心中卻如釋重負。 商船上的幾日,他雖一直暈暈沉沉,不時暈船嘔吐,但心中藏了事情,便也不覺如早前在船上那種煎熬。 商船上的幾日,不會有霍寧的人,也不會收到霍寧手下的威脅。 這幾日,盡是這一路少有的平和。 茶茶木大人給白蘇墨和陸賜敏起了巴爾名字,“和?!?,“沙云嘎”,也告訴了白蘇墨與陸賜敏,托木善在巴爾話的意思是“能歌善舞”,茶茶木的意思是“永遠的朋友”…… 白蘇墨和陸賜敏跟著學念了一路。 船艙中都是笑聲。 托木善想,若無蒼月同巴爾之間的矛盾,若無霍寧抓了他的家人,興許,他們真能成為永遠的朋友。 那該多好。 …… 等下了商船,才知到了銀州的廣城。 廣城繁華,茶茶木大人應當料得霍寧手下未必能猜到他們往廣城來了。 廣城已臨近蒼月東北駐軍朝陽郡附近。 等到送白蘇墨到了朝陽郡附近,他們便沒有機會再取白蘇墨性命了。 廣城是他最后的機會。 托木善回想這幾日在商船上,茶茶木大人同白蘇墨和陸賜敏說著巴爾的風俗習慣和風土人情,以及,絕大多數(shù)的巴爾人都似托木善家人這般熱情好客,他有些無地自容。 也回想起在他嘔吐不止時,茶茶木大人看起來總似嫌棄他得很,卻實在對他的照顧。陸賜敏還會不時拿熱毛巾給他擦頭,還會笑瞇瞇同他說,托木善哥哥,我娘親說的,等下船就不會暈了,托木善哥哥你要像打壞人時候一樣勇敢啊。 他忽然發(fā)現(xiàn),在陸賜敏心中,他不是壞人,是英雄。 在茶茶木心中,他是最熱情好客,與人和善的一類巴爾人,并引以為豪得同白蘇墨說著。 而在白蘇墨眼中,他是忠誠的朋友。 托木善垂眸。 心中的支柱好似層層崩塌,頃刻間將他壓得喘不過氣來。 在廣城,他一宿沒合眼。 怕合眼便會夢見阿娘,阿兄和meimei…… 翌日,茶茶木大人帶了陸賜敏去驛站,他不能同去,只能借給白蘇墨買書的機會,悄悄溜出去打探驛站方向和位置,等回來后,才摸清驛站同落腳的苑落不近。他既要同茶茶木大人錯開,不能遇上;還不能回來的太晚。 他能想到再出去的名義,便是給阿娘他們買禮物。 從苑落出來,他一路狂奔,也不覺累。 直到消息送出,他好似丟掉了自己最重要的東西。 從驛站折回的路上,只有一家布莊,他幾分錯愕。 他外出這么久,如果就只買了些鮮艷的布匹,白蘇墨興許不會覺察,但茶茶木大人…… 他本就已經(jīng)遲了,更不敢耽誤太久。 就這一次,只要做完,他便同霍寧沒有任何瓜葛了。 他眼下一口口水。 好似分明應當是一個噩夢的結(jié)束,卻又是另一個噩夢的開始…… 等他終于回了落腳苑落,茶茶木大人果真已經(jīng)折回。 當茶茶木來搶他手中禮物時候,他心跳好像都停止了,他怕茶茶木大人識破。 他一整日都提心吊膽,盼著這一日盡快過去。 好似這一日過去,便等同于翻頁。 結(jié)果等來的卻是茶茶木大人的攤牌。 當茶茶木一字不差,說出他的動靜,說出每一次他給霍寧的人或通風報信,或留下蛛絲馬跡,原來茶茶木早在平寧起便有了懷疑,只是不敢相信。 因為是他。 茶茶木最不敢相信,也最不敢接受的背叛是他。 他被逼得告訴他實情,告訴茶茶木大人是霍寧抓了他阿娘和全家做要挾,告訴茶茶木大人霍寧已經(jīng)殺了他的近侍安達西,也痛苦告訴茶茶木大人實情,他都不過霍寧的! 可結(jié)果,都事與愿違。 —— “我為什么斗不過他?就憑你背地里出賣我嗎?” —— “霍寧究竟給了你什么好處,你愿意幫他做這些事情?明知霍寧是一條瘋狗,也愿意助紂為虐!你大爺?shù)模 ?/br> —— “你走,現(xiàn)在就走!以后也不要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也不會同你阿娘說,你同霍寧蛇鼠一窩!” —— “安達西是我的近侍,我卻連他死了都不知道,更什么做不了。你阿娘和阿兄被霍寧的人抓走,我也什么都做不了!在巴爾,若非我jiejie一力護著,我就是一個廢物,身邊的親信一個被殺,一個被抓了家人要挾,我就是一個活脫脫的廢物!” …… 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他費盡心思遮掩的一幕,還是統(tǒng)統(tǒng)都發(fā)生了。 茶茶木大人怒氣匆匆離開。 他連去追的勇氣都沒有。 他知曉他既救不了他的家人,也永遠失去了茶茶木大人這個朋友。 或許他從一開始便應當告訴茶茶木大人實情,或許茶茶木大人還是救不下他阿娘和阿兄,但他們會并肩作戰(zhàn),就像在魯村時候一樣,背靠背,誰也不會擔心身后之人背叛…… 他永遠失去了這個朋友。 托木善跪地痛哭。 周遭往來的人都怪異看他,但卻沒有人勸得住。 一場暴雨,將他從頭到尾澆濕,也將他從頭到尾澆醒。 他最終等到了霍寧的人。 他們氣勢洶洶而來,見到暴雨中只有他形單影只的一人,霍寧的人趾高氣昂得問:“白蘇墨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