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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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蘇墨權(quán)當沒聽見,不搭理,還是拽了她繼續(xù)往前走。沈懷月雖然認識白蘇墨的時間不長,但知曉斷然不會無緣無故做此事。 沈懷月便也未多問。 待得走出去許久,也沒聽見身后有腳步聲追來,又臨到了花園中的大道上,忽然多了許多人在,白蘇墨這才停下腳步。 沈懷月問:“方才怎么了?” 白蘇墨朝身后望了望,果真沒見人跟上,才道:“你可聽過二殿下名諱?” 沈懷月微滯,神色也稍許有些僵硬:“方才……那就是二殿下?” 陛下膝下一共兩子,一個是東宮之主,出自王皇后。另一個便是先前見過的二殿下,是已故妃嬪所生,也養(yǎng)在王皇后名下。 若說東宮擇太子妃需謹慎,故而太子妃人選一直未定下,但二殿下今年也將及冠,婚事卻也一直未定下,便是因為在京中的名聲不太好。這二殿下雖是天家出身,但自幼糊了巴嘟的,又傳聞是京中各大舞坊,樂坊的???,在風月場所一擲千金。 雖是天家出生,東宮一直頗受贊頌,二殿下這頭自小卻沒少挨陛下責罰,禁足罰跪都是常態(tài),都說二殿下若是照此下去,興許有一日連這皇子的位置都不見得能保全。 故而京中的達官顯貴都不愿將女兒嫁到二殿下府上,好一些的家族也都在觀望中,差一些的也實在入不了王皇后的眼,所以這婚事便也這般一直拖著。 好在東宮也尚未擇妃,等東宮之事定下,這二殿下的婚事才要提上日程,國中世家貴族中有嫡親女兒的都免不了提心吊膽。 二殿下聲名在外,國中都在猜測,若是真尋不到合適的,便怕是要同鄰國聯(lián)姻了。 故而這京中的世家姑娘見了他都繞道走,誰都不想攤上這等糟心的事,國公爺早前便對白蘇墨交待過,這二殿下未必如外界傳聞這般,但也不要有交集。 白蘇墨也對他諱莫如深。 這二殿下早前為了逃避親事,動輒便道他不娶,要娶就娶白蘇墨,陛下和王皇后都很是為難。國公爺臉色也不好看,雖都知曉國公爺不會將白蘇墨嫁到天家,還尤其是這二殿下府中,二殿下是拿白蘇墨當擋箭牌,但白蘇墨也是見了他能避多遠便避多遠。 國公爺?shù)亩?,白蘇墨便謹記在心。 看方才沈懷月的模樣,應(yīng)當也是清楚的二殿下名聲的,白蘇墨便也不多言。 沈懷月這才也有些后怕,若是被旁人撞見,還不定會生出什么幺蛾子來。 這事兒過了便罷,但白蘇墨同沈懷月也長了記性,不往那偏僻之處圖清凈去了。 只是這半下午都過去許久了,也未見到顧淼兒來尋,白蘇墨心中生出幾許不妥??上惹岸钕乱皇逻^去,她也不大敢往偏僻地方去看,只能在花園中隨意走走,看看能不能與顧淼兒遇上。 本就是夏日,晌午過后最是嚴熱的時候,好在這花園中大樹遮蔭,一旁還有園中湖,漫步其中不時有湖風吹來,若是走得不快,倒還涼爽。 白蘇墨同沈懷月一路閑聊,正好聽見經(jīng)過之人三三兩兩竊竊私語。 “我先前真見到沐敬亭了,往鳳暖殿那邊去了,應(yīng)是去拜見太后的。” “誰?沐敬亭?不可能吧,聽說早前沐敬亭的腿不是摔斷了?幾年前也離京了,你可是看錯了?” “沒看錯,沐敬亭生得那般風華,哪會叫人錯認?錯不了,是拜謁太后去了。” “那……可是沐大人親自推得輪椅?” “真不是,我見沐敬亭已與常人無異,倒確實是同沐大人一道的?!?/br> “怎么會?當年不是說太醫(yī)都束手無策?” “興許……傳聞錯了?” “不應(yīng)當啊,當年沐敬亭也是同安平縣主定了親的,若不是太醫(yī)院有確鑿的消息,安平郡王如何會去親自退親?此事在京中不也曾鬧得很大。” “誰知道呢!眼下好了,沐敬亭好好回來了,簡直是打安平郡王的臉?!?/br> “可不是嗎!要不此次太后壽辰,又并著宮中好幾年沒有辦中秋宮宴了,安平郡王怎會不回京?興許就是知曉沐敬亭回來了,心中理虧,又怕撞見,故才未到的……” “但……今日在鳳暖殿不是見著安平縣主了嗎?” “……這便不知道了?!?/br> …… 雖走得慢,但對方迎面走來,很多便過身,白蘇墨只能聽到這幾句。敬亭哥哥若是去拜見太后了,那便是今日晚宴不會露面了。 白蘇墨心頭忽得有些失望。 想起今日付婉珊也來了宮中,莫非,付婉珊入京是來見敬亭哥哥的? 想起許久之前,她還跟在敬亭哥哥身后去看付婉珊,一切都好似不過前日之事,眼下卻已物是人非,白蘇墨心頭嗟嘆。 忽的,只聽“噗通”一聲巨響! 白蘇墨忽然回神。 “是有人落水了,就在前面?!鄙驊言聟s看得清清楚楚。 “出事了出事了!”很快,前方便不知誰喚了一聲,周遭的人都涌了過來,“誰會游水!誰會游水!救人哪!” 喚人的是一管事內(nèi)侍。 今日入宮人多,人手都被調(diào)到各處幫忙去了,可若是有人落水,也應(yīng)當會有就近的宮女和內(nèi)侍官營救。 果真,聽那內(nèi)侍官哭腔:“哪位會水,救人命啊,當值的內(nèi)侍官去茅廁了!” 落水之人都喚不了救命,白蘇墨見那人撲騰兩下便往下沉了去。 時間緊迫,若是等別處的侍從和內(nèi)侍官,宮女來怕是要出人命,這內(nèi)侍官是機靈的。 可眼下這端都是女眷,怎么救人! 眼見人都快沉得沒底了,沈懷月想也不想就往前去,尋了近處,脫了鞋便往湖中跳去。 “懷月!”白蘇墨攆上前去。 “噗通”一聲,周遭都是驚呼聲。 “這人是誰!” “這是鴻臚寺少卿的女兒,沈懷月吧!” “還愣著做什么,叫太醫(yī)啊!” …… 左一句右一句的,當值的內(nèi)侍官全然傻了眼兒。 白蘇墨攆上前去,全然沒想到沈懷月竟是如此仗義之人,而且水性如此好,落水之人頭發(fā)耷拉,看不清臉,但從衣著來看,定是今日入宮赴宴的。 “幫忙!”沈懷月喊了聲:“湖中有水藻!” 岸上頓時又是一陣驚呼。有水藻便易纏腳,再通水性的人一旦腳被纏上,別說救人,就是自己游上來都不可能! “來人哪,再來人幫忙?。 眱?nèi)侍官也慌了。 可早前說要救人,除了沈懷月外便沒有旁人動彈,這其中肯定也有會游水的,只是顧忌著眼下在宮中,若是生了旁的亂子什么。而眼下,聽到沈懷月說湖中有水藻,旁人更不敢動彈,只怕將自己都牽連下去。 白蘇墨倒是想去,可她只會簡單水性,游上一兩步可以,但下水救人絕對是添亂。 可眼看周遭沒有旁人,沈懷月也越漸吃力。 白蘇墨心一橫,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只是正要跳水,卻被一只手給扯了回來,白蘇墨惱火回眸,卻見有人一幅懶洋洋的模樣道:“得了,別添亂了,自己都是三腳貓還去救人……” “二殿下……”白蘇墨臉色都是白的。 只見容徽脫了鞋,伸了伸腿腳,似是在做準備工作,順便目光盯著沈懷月那頭,好笑一般:“喲,還真有逞能的!這不是先前那個夸夸其談的丫頭嗎,挺牛的呀,敢在宮中隨便跳水救人,我還以為這宮里就我這么一個,得,先看看再說?!?/br> 容徽手中動作果真停了下來,改做壓腿之類的了。 “二殿下?!卑滋K墨臉色都白了,“人命關(guān)天……” 容徽不以為然,“對啊,我又不叫容天?!?/br> “……”白蘇墨看了看他,臉都氣紅。 容徽還在一側(cè)指點江山:“你看啊,這游水的姿勢就不對,要不怎么浮不上來,勁兒都在手上了,腿腳沒使上勁兒……” 白蘇墨打斷:“湖中有水藻!” 容徽眸色忽得一怔,也不待白蘇墨再說旁的了,如泥鰍一般,縱身便躍入了湖中。 岸上又是一陣驚呼。 白蘇墨被濺了不少水。 這人真是! 白蘇墨本想抱怨幾句,可見他已游到沈懷月附近,看了看情況,又沉到了水中去看了看,方才接過她手中的人往岸上游。 待得游近,才見容徽手中扶著的人是王皇后的女兒。 加上容徽已游到岸邊,這岸上的本就都是女眷,便都涌上來幫忙了,根本無人搭理沈懷月。 而此時,就見容徽游了回去。 將沈懷月托起,吸了幾口氣,又交待了幾句,這才又潛下水中去,應(yīng)是替她解開腳下纏繞的水草去了。 白蘇墨心底這才微微松了口氣。 恰好,公主身邊的宮女和內(nèi)侍官也尋了來,這周遭的人才都退開了去。先前應(yīng)是貼身宮女得了吩咐去拿東西,才沒有留意到主子落水。公主金貴,很快便移到了就近的寢殿中,喚了太醫(yī)來診治,倒是沒有大礙。 沈懷月這頭卻似脫力了,最后是由容徽抱上來的。 內(nèi)侍官見了都傻眼了:“二……二……二殿下?!?/br> 白蘇墨趕緊從他手中接過人,將先前那群宮女留下的披風外袍之類給沈懷月裹上:“大人,幫忙尋個地方,人都涼透了!” 內(nèi)侍官看了看容徽,也一身濕透,模樣狼狽。 容徽在,他自是要先估計容徽的。 可這沈小姐又是個姑娘家…… 容徽睨他:“我要你管??!” 內(nèi)侍官嚇得一哆嗦,趕緊照白蘇墨的做。 白蘇墨沒做遲疑,跟著內(nèi)侍官,扶了沈懷月便一道走。 白蘇墨雖然沒說旁的,但心中清楚,這么多雙眼睛都看見了,沈懷月是容徽親自救起來的,沈懷月在容徽懷中,連衣裳都濕透了,怕是…… 只是沈懷月尚在哆嗦,白蘇墨只得寬慰她。 很快,尋了處小閣,內(nèi)侍官利索又尋了更換的衣裳來。 但今日之事,諸多人看見,內(nèi)侍官也不敢隱瞞,這頭伺候好了,便朝風暖殿那頭報信去了。 雖是八月,水中呆這么久,人也涼透了,沈懷月?lián)Q了衣裳,也在微微發(fā)抖。白蘇墨心知肚明,半是涼透的緣故,半是心底擔心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