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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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 “多輕巧的事已至此,難道馮天就活該去死?” “那你要如何?” “我要他以命抵命!” 這不可能。千張機(jī)沉默,知道他現(xiàn)在正值氣頭上,傷到極處,說什么都不頂用。 寒山君冷笑一聲:“舍不得了?如果今天死在外頭的是他李懷信呢?千張機(jī),你捫心自問……” 千張機(jī)斷言:“如果換做懷信,我也絕不會遷怒到馮天頭上?!?/br> 寒山君看著他,仿佛從不認(rèn)識面前這個師兄:“遷怒?你說我遷怒?” “是不是遷怒,是非曲直你自己分得清楚!他和馮天打小一塊兒長大,關(guān)系比親兄弟還親,馮天殞命,他不見得比你好受多少?,F(xiàn)在懷信就跪在寒時殿外,就他那氣性,連我這個師父都從來沒跪過……” 寒山君受夠了,再也捺不住脾氣怒吼:“千張機(jī)!你別忘了,這一跪是用我徒弟的性命換來的!他若是能把馮天全須全尾還給我,我給他三跪九叩的磕過去?!?/br> 人死不能復(fù)生,這明顯不講理了:“陸知……” 寒山君扭過頭,眼不見為凈的趕人:“帶著那孽障,給我滾出寒時殿。” 千張機(jī)僵立片刻,終是無言離開,跨出門檻,居高臨下盯著跪立在殿外的徒弟,心里知道,自己與寒山君在屋里的一番談話,李懷信都一字不差的聽了去。 讓他跪著吧。 千張機(jī)半句都不想多言,瞧著李懷信也是煩亂異常,太陽xue突突直跳。 此時鶴聲高鳴,無數(shù)只丹頂鶴盤旋于寒時殿上空。 千張機(jī)目光一轉(zhuǎn),與靜立遠(yuǎn)處的貞白對上,眼下,還有件同等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他對守在寒時殿外的弟子交代幾句,便轉(zhuǎn)身走了。 那弟子下臺階,朝貞白邁近,目光打量,又有些猶豫,因?yàn)榭吹贸?,此人渾身陰煞氣,定是常年修?xí)邪道,不似善類,弟子拱手作禮:“掌教吩咐,有請……” 因?yàn)閷Ψ侥遣凰迫擞植凰乒淼臍庀ⅲ粫r竟不知該如何稱呼,卻又不至于因?yàn)閷Ψ绞切伴T歪道,就不知禮數(shù)的冒犯,看人下菜碟兒,除了極個別像李懷信這樣的另類,太行絕大部分弟子的素養(yǎng)cao守相當(dāng)高,他頓了一下,還是道:“有請閣下,移步紫霄宮一敘。” 貞白頷首,掃一眼李懷信可憐兮兮的背影,便隨這名弟子往紫霄宮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弟子也沒了。 第96章 鶴群飛散,如烏云散開,寒時殿再次亮堂起來。 一個長得膚□□面的小年輕在冗長的甬道上急奔,手里還捧著一沓沓黃符,都是在來路上被太行的弟子們攔路劫道,硬塞過來的。 他氣喘吁吁,卻帶著難掩的欣喜,人未到已聲先至:“殿下。” 因跑的太急,冷風(fēng)吹得那張嫩白的小臉兒通紅,當(dāng)看見李懷信直挺挺跪在寒時殿外時,他驀地在高門立柱前剎住步子,笑臉僵了僵,立刻收起來。像是怕冒犯了誰,小聲沖那背影喚:“殿下。” 李懷信沒有回頭。 小圓子輕手輕腳走過去,站到李懷信右側(cè),面朝他,謹(jǐn)小慎微地跪下。 李懷信瞥其一眼,皺眉:“你來干什么?” “我聽說殿下回來了?!彼老膊灰?,扔了手里的活計(jì)就往外跑,結(jié)果被一波波來送符的弟子耽誤,待他跑去山門前,弟子們卻說他的殿下去了寒時殿,遂急匆匆追到這里。他氣不勻,還在喘,但壓制著,不敢大喘,憋得脖子都紅了。 除了在宮里面圣,他的殿下何時跟人屈過膝?怎么一回來,就跪在寒時殿,小圓子沒來由的心顫,小心翼翼問:“出什么事了嗎?” 李懷信盯著他這副謹(jǐn)小慎微的模樣,沒解釋:“你回去。” 小圓子不肯,一雙溜圓的眼睛集著水氣,委屈要哭似的。 李懷信意識到什么,臉色沉下去:“我不在的時候,誰欺負(fù)你了?” “沒有。”小圓子連忙搖頭,聲音細(xì)如蚊蟲:“只是殿下這一走,好幾個月,著實(shí)讓人擔(dān)心?!?/br> 既然沒受人欺負(fù),李懷信便沒功夫搭理他,只讓人回去。 可是自己主子都跪在這兒,哪有他獨(dú)自回去的道理? “我?guī)Щ貋硪粋€人?!崩顟研艊诟溃骸八胸懓?,玄衣長冠,很好辨認(rèn),你去紫霄宮外等著,見到人后,領(lǐng)回我的住處,再收拾一間屋子給她?!?/br> 小圓子向來言聽計(jì)從,一個勁點(diǎn)頭。 “去吧?!?/br> 小圓子還在猶豫:“可是您……” 李懷信不耐煩:“別廢話,趕緊去。” 小圓子最怕惹他不耐煩,慌忙起身,懷揣著黃符又往紫霄宮跑。 紫霄宮乃掌門千張機(jī)內(nèi)殿,與寒山君的寒時殿各分坐于太行道東西兩處,差了好大一段距離,一路上弟子們議論紛紛,小圓子順耳聽見個大概,倏地駐足,瞪大眼,猶如五雷轟頂。他不敢置信,小心蹭到兩名弟子跟前,想打聽。 那兩名弟子當(dāng)然認(rèn)識他,李老二院子里最細(xì)皮嫩rou的小太監(jiān),專門伺候飲食起居的。 小圓子站在自家殿下的立場,雖不是太行弟子,卻一直稱呼大家為師兄。他從來軟聲細(xì)語,對誰都恭恭敬敬,頂著一張被寒風(fēng)吹紅的小臉來打聽,才知道,馮天死了,他們殿下差點(diǎn)被寒山君一劍砍了。 怔愣間,他雙手一松,黃符掉下去,被風(fēng)卷得滿地飛。 身旁的師兄喊了一聲,他回過神,慌忙蹲下身去拾,只是淚眼朦朧中,視線模糊。 他們殿下打小就跟馮天好,自然的,他和馮師兄也格外親,小圓子揉了把眼睛,蹭了又蹭,卻始終蹭不完眼淚,腦海里,忽地就閃過一幕幕畫面,馮師兄背著他們殿下,帶他下過河,捉了一木桶的小魚小蝦,然后騎乘一只人高馬大的丹頂鶴,他抱住木桶,馮師兄則在身后扶著他,怕他萬一摔下去,飛去相鄰高聳的東郡山,在翱翔的上空中,投一把魚蝦出去,無數(shù)只丹頂鶴振翅飛來,張著灰綠色的長嘴叼走…… 可如今,忽然聽見馮師兄殞命,他實(shí)在難以接受。 兩名師兄幫忙撿起黃符,塞給他:“你……”一見那張濕漉漉的小臉蛋,二人愣了:“你哭什么?這不都給你撿起來了嗎,一張沒少,快拿好?!?/br> 兩人深明大義,倒不會因?yàn)樗抢顟研诺男」吠染鸵徊⑾訔壢恕?/br> 小圓子吸了吸鼻子,止不住淚如泉涌,對二人鞠躬:“謝謝師兄?!?/br> 傷心歸傷心,但還記著他家殿下交代的差事,小圓子攥著黃符,邊哭邊往紫霄宮的方向走。 暮色漸沉,寒山君盯著面前那串五帝錢,枯坐著,一動不動,仿佛失了神魂,直到雙眼干澀到發(fā)疼,他才伸出手,觸摸那根紅繩結(jié)。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fù)鲁?,努力平?fù)心緒,盡量看起來和平常一樣,換上那副刁鉆刻薄的老頑固模樣,反復(fù)試過幾次,卻都裝得不像樣子。 香爐里的香燭燃盡了,他起身,取了新的一根點(diǎn)燃,再端著架子往高椅上一坐,銅錢在指尖一彈,一縷薄透的陰靈旋即現(xiàn)身。 馮天見到寒山君的第一眼,當(dāng)即嚇得腿軟,就是犯錯之后,慣性的下跪認(rèn)錯。 寒山君就像被人當(dāng)頭悶了一棍,雙手握緊椅柄,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逆徒!” 馮天抬頭,對上寒山君那雙牽滿血絲的眼睛,心臟猛地揪緊,糟老頭子怕是哭過了,馮天心疼得要命,像往常犯了錯一樣,他說:“徒兒,下次不敢了?!?/br> 寒山君騰地站起身,怒叱:“你以為你還有下次!我說過多少次,從來都把為師的話當(dāng)耳旁風(fēng),非跟那混賬玩意兒混在一塊兒,現(xiàn)在好了,人家毫發(fā)無損的回來,你自己卻把命丟了!” 馮天早有所料,他師父絕對會將自己的死歸咎到懷信身上,一點(diǎn)兒道理都不會講。即便如此,他還是得跟這蠻不講理的糟老頭子掰扯清楚,論起當(dāng)時的情形,馮天闡述完,總結(jié):“所以,怎么能怪懷信呢,我自己能躲?!?/br> 盡管說,當(dāng)時的情形危機(jī),寒山君聽完,卻仍是怒不可遏的斥責(zé):“也就是說,你自己活膩了是吧?!” 馮天:“……”不帶這么胡攪蠻纏的。 寒山君一顆心傷得稀碎:“養(yǎng)你這么大,說沒就沒了,我圖什么???” “師父……” “本以為,等我百年之后,你還能給為師送終,卻沒想到,”寒山君淚盈于睫,仿佛xiele所有氣力,倦極了,“臨到頭,還得為師來給你超度?!?/br> 馮天驀地跪地叩首,淚水滴滴滾落,久久伏地不起:“弟子不孝,愿受師父責(zé)罰?!?/br> “我還能怎么罰你?” 李懷信跪在殿外,不知道過去了幾個時辰,聽著里頭師徒倆的對話,心如刀割。 無論以前怎樣,這一次,因?yàn)轳T天的死,寒山君真正是恨上他了。 殿內(nèi)一陣長久的沉默,許是彼此平復(fù)了,再響起話語的時候,是馮天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他跪在殿外。 “懷信怎會跪在寒時殿外頭?” 寒山君沒搭腔。 馮天也是蠢到家了,才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幫李懷信說話,結(jié)果話又不會說,扯到其身份,大端皇子,對掌教都沒屈過膝,怎么能讓他跪在寒時殿,簡直火上澆油,把寒山君氣得,白養(yǎng)了這么個不孝子弟:“他自己心甘情愿跪在這兒,倒成了我讓他屈膝了?” “大端皇子又如何?”寒山君咽不下這口氣:“我不管他膝蓋有多金貴,他就是跪死在這兒,我也不帶心軟的?!?/br> 明明剛壓下去的火,又給翻騰起來,馮天這回不吭聲了。 大殿里靜了許久,久到里頭沒了聲息,馮天這才自內(nèi)殿穿門而出,飄到李懷信跟前兒:“起來吧,人已經(jīng)被我氣走了?!?/br> 李懷信左右瞥一眼,沒看見寒山君出來。 “從側(cè)門走的,實(shí)在不想看見你?!瘪T天道:“他其實(shí)心里明白,但這一時半會兒想不通,總得找個人撒氣,你先回去吧,跪這兒反倒刺激他?!?/br> 李懷信來低頭認(rèn)個錯,倒不是非要取得寒山君原諒,算下來跪了大概四五個時辰,也差不多,他沒打算真把自己跪死在這兒。膝蓋疼得厲害,加上天寒地凍,渾身發(fā)僵,起身頗有些費(fèi)勁。 馮天也沒辦法扶他一把,盯著他悶聲不吭的模樣,也知道他心里難受:“你自己回去行吧?” 李懷信伸了伸腿:“行?!?/br> 等他拐回去的時候,院子里已經(jīng)亮起燭火。 屋檐下相對站著兩個人,夾著嗚咽聲。 李懷信走過去,不禁蹙眉,因?yàn)樾A子在哭,貞白默不作聲的盯著,感覺到有人靠近,貞白抬起眼,沒出聲。 李懷信開口:“圓子?!?/br> 小圓子正在抹淚,聞言,忙轉(zhuǎn)身過來,低垂著頭,鼻音濃重的喚:“殿下?!?/br> 馮天的死,怕是整個太行都已經(jīng)人盡皆知,小圓子向來喜歡跟在馮天屁股后面跑,知曉后肯定很傷心,哭兩聲也無傷大雅,李懷信沒責(zé)難他:“你在這兒干什么?屋子收拾好了么?” “收拾好了。”小圓子不敢抬頭,甕聲甕氣道:“殿下餓了吧,我去上菜?!?/br> 李懷信掃一眼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與貞白相視,不知怎的,沉默中,彼此之間仿佛突然生出芥蒂,可能因?yàn)樨懓滓恢倍茧[瞞著她身上那塊玉佩,竟是他二師叔所贈,單論這塊玉佩的重要性,她和那人交情有多深,大家不言而喻。 而貞白也是今日才從小圓子口中得知,他那一口一個殿下喊的竟是李懷信。 這一點(diǎn),李懷信倒是可以義正言辭的說,不算隱瞞,因?yàn)樨懓讖膩硪矝]有問過。 但無論對方什么身份,大端皇子也好,太行弟子也罷,于貞白而言并無區(qū)別。 所以更計(jì)較的人是李懷信,他從寒時殿出來,本該第一時間去紫霄宮見千張機(jī),可他對今日之事格外耿耿于懷:“你有我二師叔的玉佩在身,連太行的結(jié)界都能打開,可以說是暢通無阻?!?/br> 虧他之前還對她說什么,你不跟著我,就算有再大的能耐也闖不上這太行山,真是,多大臉都丟盡了。人家關(guān)系都攀到他二師叔頭上了,承天師命之人,一出現(xiàn),鐘聲鳴,結(jié)界開,千鶴相迎,多大的排面兒啊,會需要他這個晚輩引薦? 想到這,李懷信就一肚子邪火,但他憋著,自然沒給貞白好臉色,說話也陰陽怪氣:“沒想到啊,真是讓人好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