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經(jīng)心中只有父仇，為此不惜模糊掉過往的記憶，忘記飏空，結(jié)果報了父仇，卻成了飏空的仇人；

    飏空……之前大概心中也只想著報父仇吧。為了報父仇，他不惜利用輕羽，殺了擎軒，就成了輕羽的殺父仇人。

    輕羽若是想著報父仇……

    這大概就是一個死循環(huán)了。

    明明知道結(jié)局未必是好，但必須要去做，無論中途愿意或不愿意，終歸是會犧牲掉某些人。

    而這些犧牲，最終會造成另外一個難過的結(jié)局。

    玉潤輕輕地抽了口涼氣，心口涼絲絲地疼。

    輕羽望著玉潤，半晌，卻是有些踉蹌地退了一步。她伸手指了玉潤，聲音愈加尖銳，身子劇烈地顫抖著，不知到底是笑還是在哭“妄他……妄他如此、如此費(fèi)心，原來哈哈，原來，你不過覺得他不配幸福，哈哈……”

    玉潤只瞥了她一眼，沒有再繼續(xù)跟她再說下去。

    有什么好說的呢？難道她能阻止輕羽報父仇嗎？還是能阻止輕羽喜歡飏空？她什么都做不到，那就只能冷眼旁觀輕羽笑得愈發(fā)癲狂。

    極愛，或是極恨，都屬平常。

    最傷的就是，愛恨交織，卻偏偏掙扎不開，最沒有好下場。

    她已經(jīng)嘗過了那種滋味兒，不想再繼續(xù)摻和在其中了。

    玉潤伸手摸了摸自己肩上的小靈貓，輕輕地笑了笑——果然還是元華神君說得對，靈寵什么的，最治愈了。

    “玉潤！”

    飏空臉色青白交加，幾乎是用乘風(fēng)之術(shù)直接刮到了玉潤面前。

    玉潤一把護(hù)住自己的兩只小靈貓，有些嗔怪地看了飏空一眼。

    飏空原本聽說輕羽找來到了他的寢殿，生怕輕羽將對他的一腔恨意都發(fā)泄在了玉潤身上。想一想玉潤如今的身子骨，他簡直不敢想象，輕羽若是跟玉潤動了手，到底誰會吃虧！

    結(jié)果他擔(dān)心得快要崩潰了，玉潤見到他的第一眼居然是……伸手回護(hù)那兩只蠢貓？！

    一腔癡心錯付，飏空瞬間冷臉。

    輕羽倒是臉色比飏空和玉潤都要難看，愈加顯得蒼白憔悴。

    飏空對輕羽，著實有些無處安放的愧疚，被她這般盯著一看，便又有些心虛，瞬間溫柔了嗓子，溫和道“輕羽，你怎么來了？”

    輕羽冷冷一笑“想來看看?！?/br>
    玉潤這兩萬年是個冰冷的性子，兩萬年前是個怯弱性子，縱然所有的記憶都恢復(fù)了起來，綜合在一起，現(xiàn)在也不是什么話多的人。

    她并不為輕羽說話，更不可能落井下石，只抱著她的靈貓轉(zhuǎn)而往一旁走去。

    飏空看著她這般毫不在意的樣子，心中有一絲的煩躁，但面對的是輕羽，他也必須要將那份煩躁壓制下去。

    “看完了？”飏空微微一笑，好似春風(fēng)拂面，好似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經(jīng)歷過任何傷害，艷麗的臉上都是溫柔和無憂。

    心又疼了一下。

    輕羽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思慕了幾萬年的人，突然有種不知道說什么好的感覺。自她醒來，質(zhì)問過，瘋顛過，悲慟過，尋死覓活過……可無論她怎么做，這個想了念了萬年的人，終究還是在她心中。

    她甚至都不舍得太過為難他。

    “……看完了?！钡阶詈?，卻也只說出了這樣一句話，軟弱無力，半點兒攻擊性也沒有。

    “我送你回去。”飏空輕輕地吐了一口氣，溫柔道。

    輕羽的腳卻粘滯在了原地，在飏空有些驚疑不定的目光中，她突然抬起臉來，朝飏空露出了一個有些燦爛的笑。

    她原本俏麗清純，一雙杏眼尤其無辜，只是這些日子悲傷太過，整個人都格外得蒼白憔悴。

    現(xiàn)在明明眼中陰翳還未散去，卻偏要露出一個燦爛的笑，顯得更是詭異和悲傷。

    飏空的心猛然一跳。

    “我可以不回去嗎？”輕羽揚(yáng)了揚(yáng)小臉，笑得格外無辜。

    笑臉純真燦爛，好似從未經(jīng)歷過悲傷。

    “你……”飏空竟是一時有些語塞，下意識地就要拒絕，可看著那張笑臉，終于還是沒有說出什么拒絕的話。

    “不行嗎？”輕羽自然看得出飏空的抗拒，揚(yáng)了揚(yáng)眉毛，“可是玉潤戰(zhàn)神都可以呢?！?/br>
    ——刺了你父親一劍要了他命的人都可以住在你的寢殿中，那我為什么不可以？

    飏空的臉色一僵，遲疑了一下，伸手揉了揉輕羽的頭發(fā)“你不同?！?/br>
    你不同？

    到底是誰不同？

    明明知道那不過是飏空最為輕描淡寫的敷衍罷了，可她卻仍是有些忍不住地紅了眼眶。

    “有什么不同呢？”輕羽一邊勉強(qiáng)燦爛地笑，殊不知此時自己的笑容已經(jīng)跟哭差不到哪兒去了，一邊勉強(qiáng)讓自己更加尖刻一些，“她是你的仇人，我也是你的仇人嘛。都是仇人，大家公平一點好了?！?/br>
    玉潤“……”

    她在一旁擼貓都能被牽扯進(jìn)來，實在是無辜得很。

    飏空輕輕地吸了一口氣，似是在極力地忍耐，他看著輕羽溫聲道“輕羽，你……”

    “你想補(bǔ)償我？”輕羽卻突然搶了他的話。

    飏空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望向玉潤，玉潤卻好似根本沒聽到他們的話，手中拿著一根長長的羽毛在逗兩只小靈貓玩。

    那兩只小靈貓隨著羽毛上躥下跳，實在是蠢得很！

    飏空沉默地看了一會兒玉潤逗貓，看得心浮氣躁，看得怒火中燒，轉(zhuǎn)臉看向輕羽，咬牙點了點頭。

    輕羽似乎是料到了他會有如此動作，突然又笑得有些開心“那么，飏空哥哥?！?/br>
    飏空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自從擎軒死在他的手下后，輕羽再沒有如此叫過他了。

    再看輕羽，容顏清麗卻有些憔悴，還帶著些許天真明燦的笑容，如同一朵被風(fēng)雨蹂躪過的小白花，楚楚可憐。

    可他的心卻在那一瞬間下沉。

    這個女孩兒，終究是被擎軒和他逼成了這般模樣。

    “飏空哥哥，那就娶我吧。”輕羽仍是一派天真燦爛地笑著，緊緊盯著飏空，“把我們成親當(dāng)日沒完成的，都統(tǒng)統(tǒng)完成吧?！?/br>
    不遠(yuǎn)處逗貓的玉潤，聞言，手終于頓住。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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