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用我的生命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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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夜里,徐秋冉照常渾渾噩噩地窩鎖在鐵架床上,陳藝青沒在床底,今晚也沒有進來幫她擦洗身子。 她翻了個身,扯到了大腿內側的皮rou,顫著手指撩起睡裙一看,有好幾個焦黑的燙傷疤痕,還有三三兩兩新鮮的水泡,一看就是最近才被烙上的。 她疼呀,本來就瘦的人只剩的得一把骨頭了,躺了快一個月,肌rou都將將要萎縮,每日能活動的范圍就是鐵架床和洗手間了,左腳被腳鐐困住,右小腿也一直沒好。 徐秋冉一張臉只有兩顆黑眼珠子大大的,臟污的長發(fā)混著汗水,尖尖的下巴襯得那張蒼白無力的臉像鬼一樣瘆人,神情也是時常恍惚恐懼著,早不復從前的嬌媚了。 她掙扎著起身去衛(wèi)生間接自來水喝時,路過鎖著的房門,腳上拖著的沉重腳鐐和鎖鏈發(fā)出的響聲突然停了,外面是陳藝青在講電話。 “放心,出貨那天我親自守著。”陳藝青講正事的時候,意外地正經,平日里煙酒不離身的人,這會兒也沒有夾著卷煙歪坐著。 徐秋冉沒有挪步,她知道求生欲讓她快點離開,但她就站在門后一動不動。 這個月來她最熟悉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嗯,帶回村子里了”,那邊的人似乎在問陳藝青什么,大概是想到了一個月前的徐秋冉這茬了。 “那又怎么樣,一群廢物不也沒找著?”陳藝青的語氣很不屑,徐秋冉知道跟她通話的不會是大名鼎鼎的周生,或許是溫從思,又或者是別的人。 她好像有所感應,盯著筆記本電腦的眼睛突然錯開來,往臥室這邊的門看來,拿著手機向掉了漆的木門走去,聲音一步步逼近徐秋冉。 猛然一打開,看見她剛好一瘸一拐地從洗手間出來,眼神里全是慌亂,跟她解釋:“我…我上廁所…上廁所呢…”聲音沙啞不堪,像卡了石子。 陳藝青溫柔一笑,跟那邊掛了電話,徐秋冉頭皮都發(fā)麻了,她太熟悉這種笑容了,像是死亡前的撫慰,每當她這樣笑,就是自己要死一回的時候。 “你聽了多少?”她穿著一件黑色的工字背心,露出兩條麥色的精瘦胳膊,隨意往后撥了一把比之前長了點的短發(fā),耳下的十字架搖搖欲墜,很輕地問驚慌的女人。 徐秋冉使勁搖頭,一手扶著門框不敢動,她已經被打出經驗來了,如果陳藝青要動手,那她是絕對不能逃也不能反抗的,順著她才會好受些。 “什么都沒聽到嗎?那我告訴你吧,”陳藝青點了根普通的香煙,煙圈吐出來,給本就渾濁的空氣蒙上了一層煙霧:“他們嫌我把你帶回村了,會引來條子,最好是你消失?!?/br> 她用手在頸脖處比了個割喉的手勢,沖發(fā)抖的徐秋冉笑了笑:“但是我舍不得,我們阿冉這么乖,我怎么舍得呢。” “你說,你親口答應我,你要陪在我身邊,”陳藝青把煙丟了,伸手去抱她,勒得她死緊,感受她因為害怕而抖得不行的身子:“只要我向他討,他肯定許我的。”周生那么好人,不過是一件玩具,只要她愿意,就沒有人能夠搶走。 徐秋冉一對手無措地橫在胸前,完全是個防御的姿勢,從她懷里抬頭哀哀地求:“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求求你,求求你們?!敝щx破碎地顛倒著這幾句,早已經崩潰了。 她現在自私極了,在生命面前,什么都變得無足輕重了,只要她活著,只要她能鬼門關撿到一條命來,只要讓她熬到著人間煉獄的盡頭。 這一邊,警局緝毒大隊里,陳藝青的資料被放在了劉局辦公桌上,易玨像一棵松似的站得筆直,寸頭已經長了許多,不再是往日那樣扎手的精神模樣了。 “確定了?”劉局的手指叩在資料上那張證件照上,短發(fā)的女人眼神陰羈:“要申請通緝令?” 易玨的黑眼圈幾乎要掛到下巴了,胡子拉碴,嘴巴焦干得起了一層死皮,一開嗓口腔內壁的潰瘍扯得發(fā)疼:“您快批吧,她等不了那么久”,她肯定可害怕了。 “你的資料上也寫了他們從小就認識,拿什么保證他們不是一伙的?”劉局很客觀,問他也是問自己。 那個男人還在用百分之二百的意志力強撐著,眼神里堅定是沒法兒裝的:“我信她,我一開始就說過,我信她。” “我用我的生命,去保證她,去信她?!币撰k眼里的迷霧被撥開,前些日子的陰霾一掃而空,腳后跟并攏,給座椅上的人敬了個軍禮。 劉局沒理他,自顧自地說起來:“老伙計也跟我說最近有大案子,不太平得很,你去吧,就當是幫幫忙了,你的命是命,兄弟們的命也是命,你得擔著點兒??!” 易玨拿了那份簽了字的文件,端端正正地又敬了個禮,臨出門時又回過神來,深深地鞠了一躬,這是他私心的一聲道謝。 這次去S市,他沒有安排太多人,只是抽了一組而已,其余人都輪休了一天假期,算是對他們這些日子的辛苦的補償了。 當下就跟那邊的伙計來了個遠程會議,聽他們解說了一下案情,也大概可以聯系上了。這就是個龐大的販毒集團,從A市的孕婦運毒到S市的跨國走私,再延伸到港城的遠程cao控,線索一下子明朗起來了。S市是他們的老本行,A市這幾年他們往來得更多,想必是要進軍新市場,而幕后第一人,恐怕不是他們這次要合力逮捕的陳藝青,而是另有其人。 “那個村子是條毒村,有一定的關系,”S市的隊長年紀有點大了,但還在前線奔波著,一看就是成熟穩(wěn)重得很:“要不是這次有你們的線索,我們也很難找到突破口?!?/br> “我們安插的臥底說,他們這次帶回來個女的,應該就是你們找的證人了?!彼霉鹿k地口吻陳述著:“跟他們不是一伙的,試過逃跑,但被打折了一條腿?!?/br> 易玨聽見了耳邊有利刃呼嘯而過,插得他體無完膚,他強裝鎮(zhèn)定地聽完了,腦子里繃了一個多月的弦終于斷了,腦袋嗡嗡地響。 怎么能,他們怎么能,秋秋多怕疼啊,她該多疼啊,膽子那么小,一定嚇壞了吧。易玨第一次升起了深深的無力感,他唾棄自己,恨自己是個廢物,為什么不可以快一點,再快一點。 會議室里死一般的寂靜,大家都聽到了,也看見了易隊鐵青的臉色,干這一行的,每天都要面臨著殘忍的事實,每一次都祈禱自己的家人不要出事,沒有人比他們更懂這份痛。 “先回去收拾一下吧,準備出發(fā)?!币撰k轉過身來,又是波瀾不驚的神色了,仿佛帶了面具一樣鎮(zhèn)定,剛才臉色大變的人不知所蹤,他是隊長,他得擔著。 易玨沒回家,他已經很久很久沒進過家門了,家里的電話也打了好幾個,都被他以任務為重推掉了。 坐在旋轉辦公椅上休息的時候,不知道怎么地,看著外面電線上蹦蹦跳跳的麻雀,就想起了上次跟徐秋冉買的那瓶白葡萄酒,那會兒還說約好了吃海鮮。 易玨兩條長腿伸展開來,手機里他跟她的聊天記錄已經翻爛了,夜深的時候想起了她那對貓兒眼,手機里卻一張和她的合照都沒。他就把她的證件照打印出來了,剪好了藏在口袋里,想起來就摸出來,攤在手心里看,都不敢碰那張小紙片,怕把她揉壞了。 徐秋冉走的時候,那個高高瘦瘦的背影還在他腦子里,一想就疼,一想就恨。不是沒恨過的,但是是真的想啊,真的喜歡啊,真的動心了。 易玨恨,不是恨她一聲不吭地走,是恨她的懦弱,恨她的膽小,恨她的多慮,只要她愿意,他易玨就是他媽的不要命了,也要保護她的,明明就約好了一起走的,為什么要一個人擔著。 可是現下,經歷了那么一個生死交加的一個月,他覺得所有的事都無所謂了,只要徐秋冉好好兒的,她一步也不邁都沒關系,九十九步全由易玨來走,剩下那一步,他寧可跪在她面前,也要求她留下來,再也不許她逃開了。 易玨從前以為自己多偉大,天天風里來雨里去,看了那么多案子,看了那么多悲歡離合,什么都該看透了??墒钱斔霈F的時候,她笑的時候,才知道原來人真的會有軟肋,動她一下,自己都疼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