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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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保住臨淄國,這一仗,打不起來才最好! 于是,十六歲的鞝夷出使東魯,僅憑一張三寸不爛之舌,居然說服了東魯國王,讓他放棄了攻打夏國的念頭。 殷離疾看了自家王兄一眼,遞給他一個暗示的眼神:不行。 王兄雖對鞝夷有救命之恩,但齊國還沒有完全收服鞝夷。派他去做國使,不合適。 殷離疾顧及的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殷華儂垂下眼眸,思索了一陣之后,說:“楚國之行,還是由孤親自走一趟吧!” “你要去哪里?” 他剛說完這一句,屏風外傳來嬌滴滴的聲音。 草原上的陽光透過營帳簾幕的縫隙灑在駝絨編制的地毯上,冉輕輕像一只輕盈的小鹿,踩著地毯上的陽光,飛奔到殷華儂面前。 她仰著頭看他,“你要去哪里嘛,帶我去好不好?” 她睡覺的時候不老實,滾來滾去,剛起來,衣領微微敞開了,奶白色的肩膀露在外面,偏偏她還一臉迷糊,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 她從楚王宮被綁來的時候,脖子上掛著一串粉色的貝殼項鏈。那貝殼泛著瑩潤的光澤,襯著雪白的肌膚,越發(fā)光彩奪目。 她像只蝴蝶一樣翩然而來,妖而不媚,艷而不俗,卻透著一股子不入世俗的清新懵懂,如同高原上的雛菊在十月深秋中熱烈綻放。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這一剎那凝結,就連夏侯厝這樣的花叢老手也不免心頭顫動。 剎那恍惚過后,夏侯厝低下頭,不好意思再往她身上看。 她是主上喜歡的女人,不能看,看就是找死! 聽到他要離開,冉輕輕急得連鞋都顧不上穿,十個粉嫩的腳趾頭大大方方的暴露在空氣里。 殷華儂自小習武,打仗,很少和女人相處,在他所接觸過的為數(shù)不多的女人當中,要么就是殷絡那樣的女將軍,成天板著臉,不茍言笑;要么就是顧思柔那樣嫻雅端莊的貴族女子,矜持有禮,進退得當。 唯有眼前的女子,那微微露出的奶白的肩頭,裙擺下局促不安的粉嫩腳趾,令他感到nongnong的羞恥! 一股血氣從腳底板冒起直充腦門,殷華儂惱羞成怒,指著她道:“你......快去把鞋穿上,我們在軍中議事,你這樣衣衫不整的,成何體統(tǒng)!” 冉輕輕從小就被嬌慣,不成體統(tǒng)這個詞,對她來說根本就算不上罵人的話。 她攔在他面前,仰著頭看他,扯了扯他的衣袖:“帶我去,好不好!” “我去楚王宮是去找你父君談判,你去做什么?”殷華儂說話向來刻薄,此時惱怒,又想起了前兩天剛被她欺騙的事,說話時火冒三丈,言語更是毫不留情:“既為人質,你應當有身為人質的自覺,不要逼我殺你!” 冉輕輕眼中呆滯片刻,似乎不敢相信,殷華儂會這樣跟她說話。 她呆了片刻后,又恢復了笑意,仍舊扯著他衣袖的一角,輕輕搖擺,“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你再怎么嚇我都沒用,我不會怕你!” 殷華儂懶得跟她廢話,直接向夏侯厝下令。 “將她捆好了,扔在角落里。在我回來之前,所有人不得靠近營帳!” 吩咐這一句,殷華儂頭也不回的走了。 冉輕輕看著他狠心離開的背影,心里委屈,嘴巴一扁,嗚嗚的哭出聲來。 第10章 不講道理 天黑之前,殷華儂和楚君談好條件,趕回了營帳。 楚君雖然迷糊,卻是實實在在的疼女兒,一聽說女兒被綁,無論殷華儂提出什么條件,他都立刻答應。 唯獨只有一點,他希望殷華儂能善待自己的女兒。 “齊王啊,我女兒從小被我嬌慣養(yǎng)大的,她脾氣不太好,又愛哭,吃東西還特別挑剔。齊王,您可千萬要多擔待,別跟她一個小孩子見識!” 殷華儂再三承諾,絕對會小心伺候冉輕輕,送她回來之前,不讓她少一根頭發(fā)絲。 于是,楚國和齊國的聯(lián)盟就這么愉快的定下來了。 這幾個月,冉輕輕留在齊國做客,等齊國狠狠修理完北狼族和西蜀,殷華儂再將冉輕輕完好無損的、客客氣氣地送回楚國。 殷華儂掀開營帳的簾子,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 冉輕輕被五花大綁的扔在榻上,嘴里還塞了一塊布。她手不能動,口不能言,眼淚像泉水一樣汩汩冒出來,染濕了大半個枕頭。 殷華儂有點心虛。 不久前他才向楚君保證,絕不讓他女兒少一跟頭發(fā)絲。要是讓楚君知道他女兒在齊國受到這種待遇,只怕會選擇毫不猶豫的毀約,轉頭就同意跟夏國結盟。 殷華儂給冉輕輕松綁,眉頭微皺。 他離開時只讓夏侯厝將人綁起來,可沒說要將她的嘴也堵起來。 該死的夏侯厝,他什么時候學會了自作主張!該罰他自己去領三十軍棍。 殷華儂抽出塞在她嘴里的布—— “嗚嗚嗚......” 哭聲撕心裂肺,刺痛耳膜,簡直讓人頭疼欲裂! 殷華儂看看手里的布,怔忡了一瞬,現(xiàn)在他把布塞回她嘴里還來得及嗎? 算了,也不用去找夏侯厝麻煩了,他瞬間理解了夏侯厝的用意! 殷華儂看著扯開嗓子嚎啕大哭的冉輕輕,腦子里像是有什么東西炸開,無數(shù)火焰在他腦子里燃燒,所有理智正在漸漸崩塌,只有一個念頭越來越強烈。 掐死她,掐死她就安靜了! 大不了跟楚國打一仗。 他來回踱步,提醒自己,不要沖動。 冷靜下來后,他想起了剛出生的小羊羔子。 那時候,他還生活在奴隸營里。母親是怎么照顧剛出生的小羊羔來著?就算這楚國公主再怎么嬌弱,也絕不會比冰天雪地里初生的小羊羔更難伺候了吧! 殷華儂試圖說服自己,他連剛生下來的小羊羔都能養(yǎng)活,難道還養(yǎng)不好一個女人? 對,不把她當女人看。 就將她當成了剛出生的小羊羔好了! 他親自去外面打了一盆熱水過來,給她擦拭哭得通紅的臉頰,又用擰干的熱毛巾將她哭濕了半邊的頭發(fā)仔細擦了擦。 可她還是沒有想要停下來的打算,還在繼續(xù)哭。 殷華儂仔細看了她很久才發(fā)現(xiàn),才一天功夫不見,她就瘦了許多。應該哭得太累,累瘦的。 對于這個不太很重要的問題,殷華儂也沒來得及想太多。他深吸一口氣,把她當成了能聽懂人話的小羊羔子,賠著笑臉:“別哭了,行嗎?” 誰知冉輕輕竟不肯理他,她背過身子躺下,肩膀仍是一抽一抽的在動。 無聲的哭泣比有聲的哭泣更令人發(fā)愁。 她這個樣子,讓殷華儂有些莫名其妙的覺得內疚,可他并不覺得自己哪里做錯了! 對了,她從早上到現(xiàn)在一直都沒吃東西吧!應該是餓的。 殷華儂走出營帳,沒多久,端了一盤羊rou過來。軍營里沒準備什么吃的,除了大餅、大豆就是羊rou。等會兒該給她準備點零嘴才行,楚君說了,他這個女兒,嘴巴刁得很。 “起來吃點東西吧!”殷華儂溫柔的說。 他對哭哭啼啼的女人沒有耐心,但對剛出生的小羊羔卻極有耐心。 冉輕輕倒是坐了起來,她抬頭看了他一眼,鼻子眼睛都哭得紅彤彤的,卻搖了搖頭,“我沒有胃口!” 這楚君怎么教的女兒?教出了這樣一個不知好歹,不知死活的蠢貨女兒。她不知道,寄人籬下的時候該小心謹慎一點嗎?哪有人質像她這樣的? 殷華儂目露兇光,嚇得冉輕輕垂下眼睛,不敢再看他。她肩膀仍是一抽一抽的,眼淚一滴一滴地落在她雪白的皓腕上,刺得殷華儂腦袋更疼。 簡直疼得頭都要炸了,她可比冰天雪地里出生的小羊羔難伺候多了! 他長這么大,很少遇到束手無策的事。 殷離疾和夏侯厝風流情史比較多,他們很懂女人的心思,但這兩人最喜歡無中生有,這會兒去找他們求助,只會給他們制造更多八卦的機會。 沒辦法,他只得跑出去請教鞝夷。 鞝夷是新來的,他嘴巴很緊,應該不會亂說。而且,根據(jù)常珩調查來的消息,鞝夷的老婆就是個很難伺候的女人。所以,他應該身經百戰(zhàn),對付這種嬌蠻任性的女人很有經驗! 果然,鞝夷非常有辦法。 殷華儂匆匆趕回營帳。 “你先隨便吃幾口,我?guī)闳⒓颖崩亲宓哪晾晒?jié)。那兒有集市,集市上很多人賣各種小吃?!?/br> 每年秋季,北狼族會舉行十天牧狼節(jié),北狼族的未婚男性會聚集在一起舉行摔跤、騎馬、射箭比賽,向姑娘們展示自己的驍勇雄姿,姑娘們則能趁此機會,挑選一位與自己相伴一生的良人。 冉輕輕果然不哭了。 她抬起濕漉漉的雙眸,長長的睫毛上還沾著一顆晶瑩的淚珠。 “我是人質,我不能去......” 她還記仇! 殷華儂想起了鞝夷的叮囑:“對付女人,還有最要緊的兩點,請我王牢記!第一,萬萬不可跟女人講道理,她們生氣的時候完全不聽道理。第二,女人說不要的時候,心里的答案其實是要!” 得了,廢話也不多說。 殷華儂隨便找了件大氅給她披上,也不管她同意還是不同意,就將她打橫抱起,走出營帳。 第11章 熱鬧 齊軍駐扎的營地正處在齊國、楚國和北狼族的交界處,從這里出發(fā)到最近的北狼族聚居之地,騎馬最快也要四個時辰。 可是,殷華儂的坐騎紅宸是血統(tǒng)最高貴的汗血寶馬,再加上他騎術精湛,兩個時辰內也能趕到。 平時就他一個人,隨意馳騁,但現(xiàn)在馬背上還有個身嬌體弱的冉輕輕,馬兒才剛跑了兩步,她就嫌顛得慌,非要慢慢走才行。 殷華儂皺眉,她這樣慢悠悠的走,明天晚上都趕不上牧郎節(jié)!她一直哭哭啼啼的,吵得殷華儂耳朵疼,想將她扔在草原上自生自滅的念頭。 后來,他真把她扔下馬了! 耳邊再也沒有哭聲,頭也不疼了,殷華儂松了口氣。 舒緩了一陣之后,他想了想,還是決定把她找回來。別把她當女人,就把她當成剛出生的小羊羔子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