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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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清帝松了口氣,得意地看著司豈。 司豈垂下眼眸,抿緊了薄唇。 “哈!”泰清帝輕笑一聲,“這一次馮大人的鼻子靈得很呢?!?/br> 馮胖子用袖子擦了把汗,“啟稟皇上,微臣早已派人盯住清風(fēng)苑,只是……” 泰清帝嗤笑,“只是沒想到朕插了一手,不然你總要拖到不能再拖,或者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之時,才敢出面處理此事,對嗎?” 馮胖子趕忙磕了一個響頭,“微臣不敢,皇上,微臣此來除了為清風(fēng)苑一案外,另外還有一樁案子?!?/br> 泰清帝涼涼地看了他一眼。 馮胖子又擦了把汗,“皇上,柔嘉郡主被殺了!就在剛才!” “什么!”泰清帝拍案而起。 司豈和紀(jì)嬋也驚訝地對視了一眼。 司豈道:“老李,又發(fā)案了?” 李成明點了點頭,“確實是又發(fā)案了!” 一個“又”字,就說明柔嘉郡主之死,與任飛羽、錢起升之死有共通之處。 這里不是說案情的地方。 泰清帝對石方說道:“這里交給你了,安頓好他們,遣返還鄉(xiāng)之事交給馮大人?!?/br> 馮胖子道:“微臣謹(jǐn)遵圣命。” 泰清帝笑了笑,“馮大人,朕的耐心不總是那么好,你好自為之。” 馮胖子哆嗦了一下,“是是是,微臣知罪,微臣明白?!?/br> “放心吧,幕后黑手一定會被國法處置的?!碧┣宓蹖σ槐娛芎φ叻笱芤痪?,快步出了清風(fēng)苑。 司豈也跟了出去。 紀(jì)嬋要走,又站住了,轉(zhuǎn)過身,走到那群少年面前,說道:“死容易,好好活下去才難,你們都是有骨氣的人,不要做親者痛仇者快的傻事,人生越是艱難,才要越要活出個樣子來。” “人生是自己的,不要被面子左右了。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是最愚蠢的行為,別犯傻,不值得?!?/br> 她聲音不大,但充滿了力量。 大堂里響起了低低地抽泣聲。 那個被她親自救活的少年仰望著她,他說道:“大人,你說得對,該死的是他們,不是我!” 紀(jì)嬋豎起大拇指,然后大步出了屋子。 泰清帝和司豈正等在門外,都在用一種難以言表的目光看著她。 紀(jì)嬋尷尬地咳嗽一聲,解釋道:“皇上,他們都是年輕人,在心理上很難接受這樣的不幸遭遇,微臣只是想稍稍疏導(dǎo)一下。” 司豈恍然,道:“還是紀(jì)大人心細(xì),明兒我讓人專門開導(dǎo)開導(dǎo)他們?!?/br> 紀(jì)嬋眼里有了欣喜,“那就謝謝司大人了?!?/br> 司豈道:“應(yīng)該的?!?/br> 柔嘉郡主的別院就在清風(fēng)苑對面。 三人下了馬車,李大人在前頭引路,并邊走邊介紹案情。 這次總共死了兩個。 一個是柔嘉郡主,另一個是她的面首之一。 兩人歡好時,外面本是有三個人守著的,其中一個叫彩屏的婢女是大丫頭。 中間有人來找彩屏,彩屏便出去了,留下兩個粗使小丫頭,隨時準(zhǔn)備伺候主子沐浴。 彩屏出去后,兩個小丫頭被木棍擊昏。 兇手闖進(jìn)臥室,以一種串糖葫蘆的方式結(jié)果了正處在歡愉中的兩人。 殺人方式雖然與任飛羽和錢起升案大有不同,但柔嘉郡主的牙齒少了一顆。 第71章 柔嘉郡主住在紫薇山下。 山是矮山,山的另一側(cè)是靖王別院。 兩家中間有道高墻,在北面的半坡上以人字形分開,分別與各自院墻相連。 老董在人字分開處找到了蹬踩院墻的痕跡,此處墻下有三塊大石頭搭起來的墊腳,據(jù)說是別院小廝偷偷溜出去時搭建的。 踩著墊腳上墻,輕而易舉。 墻內(nèi)的山坡上有石板鋪就的山路,沒有腳印。 墻外的山坡上沒有石板路,所以兇手在坡上留下了痕跡,但被一支茂密的松枝掃蕩過,基本無從辨認(rèn)。 松枝就在馬路旁的排水溝里,兇手從此處上了馬車。 馬路對面是飯莊錦繡閣——一名鹽商的兒子考中進(jìn)士,擺流水席大宴賓客,柔嘉郡主死時,正是客人陸續(xù)散席的時候。 兇手把一切都考慮到了,計劃周密,出手果斷,且不拘泥于一種殺人方式。 司豈的臉色十分難看。 紀(jì)嬋在現(xiàn)代讀過不少案例,但這樣的兇手并不多見,大多出現(xiàn)在國外,或某電視劇中。 幾人穿過一進(jìn),二進(jìn),然后通過一道月亮門到了湖畔,沿著湖畔邊的石板路,進(jìn)了紫薇山下的院落。 一個正在院落里來回踱步的高大中年人轉(zhuǎn)過身,驚訝地看著泰清帝,“皇上?” 泰清帝快步上前,握住那人的手,“大哥!” 此人正是誠王。 誠王問道:“皇上怎會來此?” 泰清帝把經(jīng)過略略一說,又讓司豈等人同誠王見了禮,便打發(fā)他們?nèi)チ税赴l(fā)現(xiàn)場。 穿過一道精致的垂花門,進(jìn)了二進(jìn)。 院心里矗著一處紫藤花架,花架下擺著一套漢白玉打造的石桌石凳。 花架右側(cè)倒著一只水桶,青磚地濕了一大片。 這是第一個粗使丫頭遇襲倒地的地方。 第二個粗使丫頭聽見動靜后,從東稍間出來,被守在門口的兇手擊倒。 兩人遇襲的時間不超過幾息,而遇襲距離有兩三丈。 司豈在兩處跑了兩個來回,說道:“一個人也能做到,但兩個人更加從容。柔嘉有護(hù)院,兇手深入腹地,以他謹(jǐn)慎的性子不會獨自冒險?!?/br> 紀(jì)嬋和李成明點點頭。 三人從正堂進(jìn)去。 正堂極奢華,一整套的黃花梨家具,北墻面掛著一幅五尺全開的山水畫。 宴息室有架多寶閣,上面的古董瓷瓶和玉器擺件一件不少。 再到內(nèi)室。 空氣中隱約還有合歡香的氣味。 踩著柔軟的地衣進(jìn)門,向北看,就是一架紫檀打造、雕工精湛的拔步床。 床幃一半拉開,一半掩著。 一床紫色大被蓋住了兩名死者,尸體并排放著——顯然已經(jīng)被搬動過了。 司豈重新勘驗現(xiàn)場。 紀(jì)嬋勘驗尸體。 女尸確實是紀(jì)嬋見過的柔嘉郡主。 男死者叫華旗,前面說他是面首不太恰當(dāng)——他是有婦之夫,叫姘頭更為合適,乃是華生錢莊的少東家。 二人仰臥,赤裸著身體,頭皆微傾于一側(cè),下肢伸直,足尖略向外翻,拇指向掌心彎曲,并被其余四指所覆蓋,雙手呈半握拳狀態(tài)。 尸體還有溫度,尸僵開始在大關(guān)節(jié)形成,尸斑淺淡,分布在背部、腰部、臀部兩側(cè)和四肢的后側(cè)等位置。 死者死于戌時正,距離此刻一個半時辰左右,與報案時間相符。 男死者的致命傷在胸口,柔嘉郡主的致命傷在咽喉。 據(jù)李大人描述,男死者被長劍從后面刺入,兇手得手后推倒他,刺進(jìn)柔嘉郡主的咽喉。 兇手沒有拔劍,所以也沒有噴血。 柔嘉臉上有道瀕死傷,為棍棒擊打所致。 四顆牙齒松動,丟了一顆。 除此之外,兩人全身上下無任何外傷。 紀(jì)嬋站在柔嘉的尸體旁,第一次有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柔嘉跋扈,行事乖張混賬,死不足惜。 但她作為一名法醫(yī),非常不喜歡被罪犯壓著打的感覺。 放在矮幾上的沾滿了血跡的長劍就像一封宣戰(zhàn)的戰(zhàn)書,每一寸寒芒都是墨色淋漓的猙獰文字。 “我們一定會抓住他的?!彼矩M站在她身板,聲音低沉有力,既像寬慰她,也像在寬慰自己。 李大人搖了搖頭,“兇手越發(fā)老練了,很難?!?/br> “難?分明是你們無能!”誠王進(jìn)來了,“任飛羽死三個多月了,順天府連個替罪羊都沒尋來,都他娘的吃屎的嗎?” 李成明不自在地搓了搓手——任飛羽的案子在刑部和都察院手里,不歸順天府管。 可他不敢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