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黎嘉洲說先送兩個女生回宿舍,陶思眠點頭,兩個人被兩個人扯著走得跌跌撞撞。 黎嘉洲在陶思眠旁邊,隔了不到一步的距離,他偶爾看陶思眠手要掉了,會幫忙扶一把。 兩人都不習慣肢體接觸,但這種情況屬于迫不得已。 陶思眠皮膚微微沁涼,黎嘉洲掌心溫熱,有一層薄薄的繭。 兩人動作接觸快,放開也快,留下若有若無的觸感。 路越走越靜。 黎嘉洲喉頭稍稍發(fā)癢,極為克制地滾動兩下,出聲問:“你是哪個專業(yè)啊。” 陶思眠輕聲道:“經管?!?/br> “我之前也是經管,后來轉去的基地班,”黎嘉洲閑聊狀,“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嗎?讀研、找工作或者出國?” “還沒想好,”陶思眠坦白道,“讀研或者找工作應該都會留在a市,出國的話,應該只考慮一年左右的學校,然后回a市。” “我是b市人,但我從小就喜歡a市,也會留在a市?!?/br> 黎嘉洲說出口才察覺自己最后半句有些奇怪,他咳一聲,扯開話題:“對了,你們這學期在上專業(yè)課了吧?公司金融我記得我們當時上得還挺難的,你覺得教授啊難度啊還ok嗎?”黎嘉洲補充道,“程果說你成績很好?!?/br> 程果咕噥著想說什么,黎嘉洲不著痕跡捂住室友的嘴。 “是很好?!碧账济卟恢t虛。 黎嘉洲笑:“這話像我說的?!?/br> “有嗎?”陶思眠把許意菱朝里面攏了攏,道,“我們公司金融只能選周識理。他課堂氣氛輕松,段子也多,挺多同學叫他男神,但我對他無感,”陶思眠淡道,“課堂實質內容不多,布置的作業(yè)簡陋無聊?!?/br> 黎嘉洲順著道:“那你下學期行為金融可以選傅闊林,他上課綱很硬,干貨多。” 陶思眠點頭:“我有看傅教授一些論文,他從三年前開始好像就很熱衷于舍掉夏普曲率,我還挺喜歡這個思路。” 黎嘉洲嘴角弧度有些藏不住了:“你有看到第二作者嗎?提這個思路的?!?/br> 陶思眠輕輕“啊”一聲:“沒注意?!?/br> “是我,”黎嘉洲笑道,“傅闊林是我導師。” 陶思眠詫異,偏頭看黎嘉洲。 黎嘉洲邃長的眼眸蘊著笑意,同時看著她。 “好棒?!碧账济唠y得真心,忽然朝他笑了一下。 “還好。”黎嘉洲難得謙虛一次,心跳噗噗通通,亂得有點不受控制。 許意菱寢室在二樓,陶思眠扶許意菱上去時,黎嘉洲就等在樓下。 等陶思眠折返下來,黎嘉洲把兩個包遞給她,陶思眠道謝。 黎嘉洲半開玩笑道:“有點晚,平常這時候我已經睡了?!?/br> 陶思眠:“我也睡了?!?/br> 可能是回來路上聊得太順暢,黎嘉洲忽然來了膽子,“光說謝謝有點單薄,”他試探道,“不然加個微信吧?!?/br> 黎嘉洲說完就后悔了。 程果才講過陶思眠拒絕別人會說沒有微信,自己怎么就沒記住,萬一小姑娘被嚇到或者拒絕…… “好啊,”陶思眠已經拿出了手機,爽快的聲音打斷黎嘉洲思緒,“你掃我還是我掃你?!?/br> 黎嘉洲楞一下,隨即藏好表情:“我掃你?!?/br> 陶思眠把二維碼遞過去。 黎嘉洲盡量讓自己速度快點。 等待網絡的間隙,陶思眠出聲:“你什么時候有空?” 黎嘉洲沒反應過來:“啊?” “光說謝謝太單薄,”陶思眠逗他般學他道,“不然找個時間我和許意菱請你吃個飯?!?/br> “好啊。”黎嘉洲回答得輕松如常,手機卻險些滑到地上。 陶思眠的想法很簡單。 她不反感黎嘉洲,甚至覺得可以和他做個半熟的朋友,就算黎嘉洲不提,她也可以主動加他微信,加微信算不上還人情,所以請吃飯好了。 黎嘉洲知道小姑娘沒別的意思,不然不會是“我和許意菱”。 可他就是忍不住偷偷看她。 豎燈攢簇,兩人相對站著,手挨得很近。 黎嘉洲能嗅到淺淺的沐浴乳甜香,借著身高優(yōu)勢,他視線慢慢地掠過她的眉、她的眼、淡色的唇。大抵剛洗過澡,她頭發(fā)沒干透,夾著一點潤亮的水澤,攏在精巧的肩頸線上,大片白皙肌膚被襯托出來,然后是衣領邊緣稍微起伏的淺弧…… 黎嘉洲驀地別過臉,耳廓熱得紅紅的。 “加好了。”陶思眠和他道別。 黎嘉洲屏住呼吸點頭,直到小姑娘上樓、背影消失不見,他這才如釋重負呼出一口氣。 一定因為程果太重了,黎嘉洲想。 不然自己明明什么都沒做,怎么會像跑了八百米一樣,手心都起了一層汗。 ———— 陶思眠安頓完許意菱,回了寢室。 她總覺得心神不寧,但又無從糾察原因,后來想想,可能是因為過了固定的睡覺時間。 黎嘉洲本來也困,不知怎的,幫程胖子收拾了一下后,他反而清醒了。 躺上床關了燈,寢室一片漆黑,手機調暗的暖光亮在床頭。 陶思眠微信頭像是一個酷酷的動漫人物,簽名空白,朋友圈的內容倒是豐富。有日常,有匯報,還有一兩句可愛的牢sao。 黎嘉洲一次滑到底,再一條一條點進去,緩緩朝上拉。 黎嘉洲看到了她家的八哥,名字叫笨鳥,她有一只三歲的金毛,名字叫貓貓。 許意菱出場頻率很高,陶思眠叫她“許某人”“傻大姐”,和許意菱一起出現(xiàn)的名字還有沈湯圓,沒有照片,感覺是和許意菱地位差不多的女生。 小姑娘管爺爺叫“老頭”,老頭書房一面墻掛軍功章,一面是收藏的書畫,家里還有一個負責做飯的陳嫂,小姑娘喜歡吃陳嫂做的奶昔、班戟、還有翻糖蛋糕。 她好像真的很喜歡吃甜食,可她偏瘦。 那她是長不胖體質,還是自制力比較好,她好像有胃病,吃糖傷胃,有胃病為什么還那么喜歡吃糖…… 凌晨兩點,夜深人靜,程果鼾聲斷斷續(xù)續(xù)。 黎嘉洲摁滅手機,攢了攢被緣,耳邊回蕩著軟軟綿綿的“好棒”“好啊,你掃我還是我掃你”“什么時候有空”…… 他總覺得少了什么,翻來覆去睡不著。 良久,黎嘉洲騰身,重新按開手機,他連推好幾個日程,把接下來一周的午飯晚飯時間都空出來,這才安心。 也沒別的意思,只是人家小姑娘說了有空請他吃飯,那他肯定要合理地空出一點點可供她選擇的時間,黎嘉洲想,大家被請吃飯應該都是這樣的吧。 可他重新躺下后,眼前時而閃過她發(fā)的小蛋糕,時而閃過她要請自己吃什么,時而閃過她吃小蛋糕的樣子,奶油松軟,她舌尖怯怯地碰,黎嘉洲腦子熱熱嗡嗡的,好像更睡不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 黎甜粥:今天的我,是半熟的朋友。(委委屈屈看老婆……) 第8章 四口 第二天是周六,各大社交軟件的流量高峰期。 早上不到八點,交大灌水論壇便被一片加紅加精的帖子屠了屏。 主題都是一個,許意菱劈腿。 先是有人爆出許意菱和程果昨晚在酒吧瘋玩的照片,說兩人貼面曖昧,完全不顧盛文杰的感受。 然后,有人爆出水吧視頻,解釋許意菱一周前就和盛文杰分了手,而且是盛文杰聊sao在先。 接著,又有人貼圖,直指《星空筆記》開機之初,程果給許意菱打傘,程果給許意菱拎包,程果說了什么sao話,許意菱笑鬧著打程果…… 三個都是話題人物,評論區(qū)一時間腥風血雨。 一樓:課代表總結一下,盛文杰買睡衣,許意菱冷戰(zhàn),盛文杰求和,許意菱在水吧搞事提分手,盛文杰不爽,偷拍許意菱去酒吧然后發(fā)帖帶節(jié)奏……第一條貼渣男語氣不要更明顯好嗎。 二樓:許意菱也不是什么好鳥,自己要穿吊帶去酒吧。 三樓:講個道理,第一張,當時陶思眠和秦夏也在旁邊,第二張,程果拎的劇組的包,第三張,程果這人話多八卦婦女之友大家都知道。 四樓:快看許意菱腦殘粉下場,不知道一個賣sao的綠茶婊有什么能洗的。 看著又掀起一輪戰(zhàn)火。 研究生宿舍,陽臺。 程果一大早起來,忍著頭痛給許意菱撥電話:“對不起,我只想著找你喝酒沒想那么多?!?/br> “不管你的事,我給盛文杰打過電話了,”許意菱聲音沙沙的,“即便不是和你,他也會想盡辦法踩我一腳。” “我以前不知道他是這樣的人,”程果惱得抓了抓頭發(fā),“也怪我沒注意界限。” “真沒事,你再這樣我要生氣了,”許意菱大概忙著處理事情,語速快道,“反正我倆不可能有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痹S意菱還緩解氣氛地把“斜”念成了“xia”的音。 說罷,兩人又互相安撫了幾句,程果面色如常地掛了電話。 窗外下著小雨,淅淅瀝瀝潤濕了欄桿。 程果拂著殼面濕潤的新銹,心里說不清什么滋味。 “戀愛和喜歡本來就是費時費力并且毫無意義的事,既然你選擇暗戀,那只能說更費時費力更沒有意義?!崩杓沃尥耆俗约鹤蛲頌槭裁慈c睡,起來看到程果一臉頹喪,忍不住毒道。 “暗戀?”程果聽到笑話般,視線卻仍舊落在窗外,“我沒有。” 黎嘉洲一邊擠牙膏一邊道:“你喜歡許意菱。” 程果咬死:“我沒有?!?/br> 黎嘉洲嘩嘩啦啦接水:“喜歡很久了——” “我說了沒有就沒有!”程果騰地轉過身來,“她和別人在一起我說什么了嗎?她和盛文杰在一起我做什么了嗎?她分個手我陪她喝酒我怎么就喜歡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