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節(jié)
三代同堂的一頓飯,表面上小心翼翼,背地里,除了勝楚衣和海云上,個個都在偷偷笑。 這父子兩人,像是天生的冤家,分明承認了對方,卻誰都不肯先開口說話。 海云上更是氣不過,勝楚衣是他爹就算了,本來就受他的血脈壓制,早就被欺負習(xí)慣了。 可是蕭憐! 竟然是他媽! 他就想不通了! 當(dāng)初是她先伙同勝楚衣要把他賣去小倌館的,有這么當(dāng)娘親的嗎? 有嗎? 沒有?。?/br> 勝楚衣卻心思根本就沒在飯桌上,也極少動筷,就等著蕭憐興高采烈地與晴空、鳳傾城、梨棠幾個嘰嘰喳喳個沒完。 明明是兩代人,卻好像年齡差得并不是太多,湊在一塊兒,倒是有說不完的私房話。 蕭憐問起晴空為什么自稱張曼玉,晴空喝得高興,“她是我最喜歡的女明星,旁人又聊不到一塊兒去,猜你一定知道,就想逗逗你?!?/br> 他們兩個說的什么,鳳三和梨棠聽不懂,卻也跟著聽得津津有味。 蕭憐既然做了娘親,就忍不住關(guān)心一下女兒,“那你可有喜歡的男明星?” “有啊!朱一龍??!” “朱……,我死的早,沒聽說過?!?/br> “我覺得我老爸就特像朱一龍,嗯!” “你老爸是我的。” “好的好的,知道了?!?/br> 直到最后,蕭憐也喝多了,一塊壓在心頭十年的巨石,突然之間,就煙消云散了,居然有點莫名地收不住。 勝楚衣看著她因為酒醉而有些薄紅的臉,心里發(fā)癢,就急著把滿堂的兒孫打發(fā)干凈。 等眾人全都被轟了出去,晴空依舊磨磨蹭蹭走到最后,晃晃悠悠,牽了蕭憐的手,“媽啊,我不能離開大祭司塔太久,過幾日就要回去,臨走之前,再送你一份禮物,作為報答你的生身之恩,明天給你?!?/br> 蕭憐摸了摸她的臉蛋,舌頭有些僵,“什么都不用送了,你活著,就是最好的?!?/br> 晴空擁抱她,在她肩頭蹭了蹭,“不妨礙你跟老爸洞房花燭,明天我再來看你?!?/br> 勝楚衣立在一旁,“叫爹。” 晴空一笑,“好的,老爸!” 說完咯咯咯的笑,跳著逃走,出門的時候,還差點栽了個跟頭。 如今,鬧哄哄一晚上的神宮,最后終于只剩下兩個人。 勝楚衣雙手攬過蕭憐的腰,“憐憐,很少見你這樣高興。” 蕭憐歪歪斜斜倚在他手臂上,雙眼迷醉,兩頰緋紅,心滿意足的枕在他肩頭,“楚郎,我這一生,再也沒有什么遺憾了。剩下的時間,就只有與你在一處,再也不分開?!?/br> 勝楚衣莫名地望了望窗外,“好,憐憐說的話,我每個字都記住了?!蹦荒切┥嗣?,長了尾巴的貓貓狗狗騙去才好。 喝得醉意熏天的人,抱在懷中,不知何時,已是軟綿綿的。 睡著了! “憐憐……?憐憐……!” 勝楚衣無比惆悵,仰天長嘆! 本座辛辛苦苦熬了半個月,又陪吃陪喝一個晚上,耐著性子哄了那么多熊孩子,就等著與你呢,結(jié)果,你居然……睡!著!了! “憐憐啊,醒醒,時辰還早啊?!?/br> 蕭憐哼唧了一聲,在他懷中窩了窩。 勝楚衣兩眼一瞇,索性將人打橫抱走! 蕭憐喝的爛醉,做了場好夢。 她振開雙翅,一頭扎入無邊花海中,掀起漫天粉白的花雨。 散著甜香的花瓣,隨著龍翼振起的旋風(fēng)飛舞。 她化作女子,飛旋之間,那些花瓣化作衣裙。 一只手攬上腰間,“帝呤,你真好看,帝呤,你是我的。” 那人生著勝楚衣的臉,她卻清楚,那不是他。 他帶著她,在萬里花海之間飛舞,看著她笑。 她仰望著他,心頭咚咚地跳。 “帝呤?!?/br> “君上,我……”在她心中,她的一切,都是他的。 可在別人眼中,她只是他們所說的畜生。 她沒有資格愛上自己的主人。 她連化作人形的資格都沒有。 她只會污了他。 “帝呤,我已經(jīng)等了那么久了。”他擁著她,倒入綿軟的云端,“我真的好喜歡你?!?/br> 高高在上的神祗,也有這樣賴皮的時候。 “不行!君上,您是上神,而我只是一條龍?!?/br> 她時刻警醒著自己,這樣下去,會惹下滔天大禍的! 她推開他,倉惶逃走,化作飛龍,任由剛剛化作衣裳的花瓣隨風(fēng)飄零,在他身旁錯過。 “帝呤!” 他停在空中的手,只抓到了幾許花瓣,在掌中狠狠一攥,整個人一躍而起,化作一條飛龍,身形大過帝呤一半,鋪天蓋地向她追去。 他飛得極快,利爪擒了她的翅膀,帶著她在層云中翻滾,與她一同跌入了云海深處。 “你若在乎的只是這個,那本君就心甘情愿地為你墮落,又何妨!” “君上,不要?!彼龏^力掙扎,卻不忍心將他推開。 “帝呤,從今以后,你若在天,我便是神,你若入地,我便是魔,你作飛龍,我亦是飛龍,你作螻蟻,我便是螻蟻。帝呤,有你的地方,才有我!我永遠永遠都不會離開你?!?/br> 她垂下雙翼,放棄了掙扎。 仿佛這千萬載的生命,都是為了這一刻而活。 —— 蕭憐睡醒時,是三天后。 梨棠坐在她床邊守著,見她睜開眼,歡喜道:“娘親!你醒了啊!太好了!我派人去通知爹爹。” 蕭憐覺得頭昏昏沉沉的,“我怎么了?” 梨棠大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沒什么大事,就是睡了三天而已?!?/br> “三天!”蕭憐猛地坐起來,“糟了,晴空說要送我禮物呢,她人呢?” “meimei已經(jīng)走了。”梨棠人不大,卻儼然已經(jīng)正式做起了長姐,meimei兩個字叫起來,像模像樣。 “走了?她怎么就走了?” “她說要趕在湘九齡之前回到大祭司塔,否則遲了,會被她在敖天面前擺上一道?!?/br> “走了……”蕭憐無限落寞,她才剛剛將這個孩子找回來,還沒來得及跟她多親近呢。 “不過meimei臨走,已經(jīng)將禮物給娘親留下了,還說來日在大祭司塔中等著娘親!” “在哪里?拿給我看!” 梨棠神秘兮兮地笑,“娘親可準備好哦,不準被嚇到?!?/br> 她從身后掏出一面該是早已準備好的鏡子,遞了過去,“娘親看吧,禮物就在鏡子里?!?/br> 蕭憐心頭有種異樣的感覺涌動,她看向鏡中,那一瞬間,一股莫名的情緒,涌上心頭! 好久不見!蕭憐! 她呆呆地望著鏡中的自己,晴空竟然與她換了面孔。 “她……,她為何要這樣?” “meimei自己提出來的,爹爹就一口答應(yīng)了?!?/br> “勝楚衣!”到底是不是親爹!搶閨女的臉?biāo)徒o媳婦! “娘親,您別生氣,meimei說了,她早就想整容了,但是因為知道早晚有一日要與您換臉,所以這張臉一直沒舍得動刀?!崩嫣囊膊幻靼渍菔鞘裁?,就把晴空的原話給學(xué)了一遍。 “她真的沒事?” “沒事,臨走時還很開心,她還說,她這次終于可以放心去什么韓國,做一張張曼玉的臉去了?!?/br> “好吧?!蹦汩_心就好。 “娘親,韓國是哪里?”梨棠茫然。 “是……,是個挺好的地方?!?/br> 蕭憐凝視著鏡中的自己,許久許久,終于,一抹笑容從嘴角悄然而起,之后,在整張臉上,如驕陽,盛放開來。 “娘親好漂亮。”梨棠甜滋滋地看著她,就像小時候一樣。 “對了,你爹爹呢?” “那個獸王蘇破天聽說剛錯過了圣朝秋獵,失了大顯身手的機會,整天吵著要跟爹爹比騎射,爹爹被他吵得耳根子疼,就帶他去了絕境島。” “絕境島?好啊!很久沒見阿霸了,棠棠,叫人替我準備一下,娘親要上島。” “娘親啊,我也要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