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節(jié)
“好,”他溫柔地在她臉頰呢喃,“如你所愿!” 她抱著他,如小獸般一通亂啃,風月無邊,禍害神仙一樣的勝楚衣,她最在行了。 …… 坐忘,坐忘,原來在這里,便可將江山紅塵兩相忘。 三日廝守,勝卻人間無數(shù)。 七日之期將至,清晨,山頂薄霧彌漫,剛巧一朵流云經(jīng)過,便將雪白的樓臺亭閣全部掩在了迷霧中。 蕭憐在云霧中睜開眼,耳畔便送過來一朵輕吻,勝楚衣啞著嗓子,依依不舍,“憐憐,我該走了?!?/br> “嗯,好,城外十里,我等你?!?/br> “自己萬事小心!” “放心了啦?!?/br> 她翻身接著睡,他就用額頭在她發(fā)間蹭了蹭,起身褪去雪白的寢衣,滌蕩盡神仙姿態(tài),重披黑袍,如隱沒入黑暗中的夜空,悄然離去。 直到下面的棧道上傳來紫龍的怒吼,“娘娘,你再不起床,以后就不用起來了!” 蕭憐這才醒轉(zhuǎn)過來,坐起身,扶著腰,齜牙咧嘴地艱難下床。 明知道她今天還有正經(jīng)事,他還這么能折騰,存心禍害她! 她披頭散發(fā)地隨便穿了衣裳,從上面躍下棧道,紫龍便是翻了一下她那對超大的大眼睛,簡直了!到底有沒有一點節(jié)cao! “秦月明呢?” “在下面候著?!?/br> “好,本后要梳妝!” —— 璇璣城外十里,此時已是人山人海。 太后娘娘鑾駕親自出宮迎接?xùn)|煌帝后鳳駕,滿朝文武隨行,五品以上誥命夫人全部奉旨出城,一時之間,場面壯觀到無法描述。 沈玉燕坐在華蓋下等了許久,才見前去查探的兵士來報,說帝后的鳳駕已經(jīng)在前方三五里的地方停了許久。 “這孩子,都到了眼皮子底下,還磨蹭什么?” 楊公公安慰道:“娘娘稍安,也許公主殿下是近鄉(xiāng)情怯?!?/br> 沈玉燕越等越是心焦。 跟著來的秦壽眨眨眼,“娘娘,不如讓犬子帶人過去看看?” 他自從秦月明被抓了殉葬,一時之間人老了許多,在朝堂上也一直鋒芒盡斂,多磕頭,少說話,十分地小心謹慎。加上多年來的官場勢力,盤根錯節(jié),大樹參天,倒也能夠明哲保身。 沈玉燕揮揮手,“去吧,速去速回。” “是。” 秦方東有了懿旨,跟蕭洛使了個眼色,便帶了幾個人,沿著官道向南去迎接。 他們走出三里多路,就看見前面的歸寧儀仗,旌旗招展,氣勢不凡。 可還沒到近前,就被草叢里撲出來的貪狼軍給按了,“抓到幾個jian細!” 秦方東向來是個沒什么節(jié)cao的,當下兩腿一跪,“在下不是jian細,是奉了太后懿旨,前來有請帝后娘娘起駕的。” 幾個人被灰頭土臉捉回了大隊人馬前,往地上一扔,秦方東還沒緩過神來,就被人劈頭蓋臉給抱了個滿懷,耳邊炸裂的尖叫,“二哥,想死我了!” “月明?你不是……” 啪!那腦袋被砸了一下,“你就這么想我死?” “不是。我就是奇怪你怎么還活著!” 啪!又是一下,“別人家哥哥見了死而復(fù)生的meimei,都是哭得死去活來,如珠如寶地抱著,你怎么一點都不激動?” “誰家哥哥這樣了?” “話本里??!” “……” 哥倆嘰嘰歪歪,互懟了一番,雖然嘴上吃了辣椒火藥一般,可那眼圈依然是紅的。 這時,前面不遠處就聽見有人道:“久別重逢的,只怕不只是你們二人吧?!?/br> 秦方東抬頭一看,當下從地上爬起來,沖鋒一般的撲了過去,將蕭憐給緊緊抱了個滿懷,“九爺,想死我了!” 說著那么大人,竟然嗚嗚的哭了,“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九爺了!有人說你在東煌封后,也有人說你早就被人害死,被旁人頂包了!” 蕭憐推開他,也在他額頭上鑿了一下,“看你那點出息,爺是那么容易死的人嗎?” 秦方東臉上的眼淚也還沒抹干凈,就破涕為笑,“是啊,九爺是誰,怎么可能被人先jian后殺、尸骨無存呢!” 蕭憐:“……”狠狠瞪他一眼,“果然是這么久依然沒長進!” 秦方東就摸著后腦勺憨厚笑。 秦月明一看,不樂意了,撲過來,“喂!我才是你親meimei??!你見了我死而復(fù)生跟沒看見一樣,見了爺死而復(fù)生,就跟見了親媽……” 她的話說了一半,忽然停住了,看看蕭憐,再看看秦方東,“你,不會……” 秦方東懟了她一下,“閉嘴,想什么烏七八糟的呢!” 秦月明擔心的不是她二哥暗戀她夫君的問題啊,她擔心的是,二哥這么多年沒娶媳婦啊!而且在他眼中,蕭憐始終是個男的啊! 那么二哥他…… 天??! 不得了了! 這事兒要是被她爹知道,還不當場氣死! 蕭憐對這個世界的混亂關(guān)系早就看開了,不以為意,“好了,時辰不早了,胃口也吊足了,我們該出發(fā)了,莫要讓母后久侯?!?/br> 她轉(zhuǎn)身上了按東煌帝后儀制準備的金碧輝煌的轎攆,大隊人馬便緩緩啟動,向十里長亭行去。 長亭這邊,除了文武百官、誥命夫人和看熱鬧的老百姓外,蕭素還派了一萬精兵,由杜棋硯親率,將場子嚴嚴實實給圍了起來。 如此一來,沈玉燕就尤為放寬了心。 一萬精兵對你兩千儀仗隊,你還想怎樣?更何況,那帝后是我親閨女! 等到遠遠地,rou眼所及,看到下面蜿蜒長龍緩緩而來,沈玉燕便有了望眼欲穿之感。 東煌的儀仗,果然氣勢非凡,一路走來,風塵仆仆,千里迢迢,卻步伐沉穩(wěn)整齊,沒有半點疲態(tài)。 若不是彩旗飄飄,披紅掛彩,說對面來的是一支訓(xùn)練有素的軍隊倒也不為過。 長亭上,為了這次會面,專門搭了一處臨時的樓臺,坐東朝西,有南北兩處入口,朔方的人,從北邊入,東煌的人從南面進。 東煌的隊伍行至指定地點,停了下來,緩緩落了轎攆,司命、弄塵分立在轎攆兩側(cè)。 三聲禮炮,鼓樂齊鳴,沈玉燕從那邊的鑾駕中起身,蕭憐這邊也掀起了轎攆的簾子。 她緩步從中走了出來,高高梳起的飛天髻上,簪了九只東煌帝后最高場合才佩戴的金步搖。 其中正面的三只,長長的垂面而下,猶如帝冕上的旒珠,將容顏掩映了起來。 她由茉葉扶著,緩緩邁著端莊威儀的蓮步,一步一步走上那座樓臺,對面沈玉燕則由楊公公扶著,也走了上來。 蕭憐身披盛裝,金紅的禮服在身后拖曳,遠處前來觀禮的朔方人便由衷地發(fā)出贊嘆。 當年的云極太子,如今的東煌帝后,從英姿颯颯的少年模樣,到如今母儀天下的威儀,與其說是脫胎換骨,不如說是浴火重生。 沈玉燕從那邊走來,看著自己女兒如此氣勢,心頭甚慰,不禁腳下的步子邁得大了幾分,早了蕭憐幾步來到了樓臺中央,巴巴地望著那邊。 蕭憐卻故意放慢了步子,向著沈玉燕唇角輕牽,微微一笑。 她的眉眼掩映在步搖之下,那嘴角的笑意,卻是分明可見。 “萼兒!”沈玉燕禁不住輕聲喚了一聲。 蕭憐不語,繼續(xù)緩緩前行,額前的步搖隨著蓮步輕輕搖曳,便看見沈玉燕那張臉漸漸地,漸漸地,又慈愛期盼開始慢慢變得冷卻、驚悚,最后扭曲! “蕭憐?”沈玉燕聲音不大,卻顯然已經(jīng)強調(diào)都變了! 蕭憐來到她面前,“母后,好久不見?!?/br> “你……!怎么會是你?”沈玉燕見了鬼一樣的退后一步,“不可能,怎么會是你?” 蕭憐毫不客氣,伸手將她的手抓了過來,“母后,怎么?不記得兒臣了?” 沈玉燕立時被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籠罩了全身,蕭憐還活著! 那泛天尊傳話過來,說死得極慘的人又是誰? 他按她的請求,用她賄賂的金銀,找了最殘忍、最沒人性的殺手,要他們用這世間女子最無法承受的死法來處死的人,是誰? 她不敢往下想了,一股惡寒,涌遍全身,毛骨悚然,心痛如絞! “蕭憐,不可能,你怎么可能還活著?” 蕭憐將她的手拉近,在臉頰上摩挲一番,對楊公公涼涼道:“去墻角蹲著去!” “哎!好嘞!” 老太監(jiān)一溜煙兒地扔了沈玉燕就去墻角面壁去了。 蕭憐做出女兒極為思念母親的模樣,“母后,難道你就不該問問,你的萼兒臨死之前,可過的愉快?” 沈玉燕被她觸碰,如被惡鬼纏身,拼命地要抽出自己的手,卻被蕭憐死死抓住。 “母后,千百雙眼睛可都看著呢,怎么?看到兒臣不高興嗎?你不是日日盼,夜夜盼,期待著兒臣省親歸來嗎?如今兒臣榮歸故里,您這太華魔君的丈母娘,怎么嚇成這個樣子呢?” 沈玉燕驚得心口起伏不定,“你說,你到底將萼兒怎么樣了?” 蕭憐穿得隆重端莊,卻是一副玩世不恭地模樣,“我將她怎么了?等你死了,下去問她啊,看她可還能回答你?” 死了! 她的萼兒居然早就死了! 她卻渾然不知! 還替這仇人能夠登上后位,產(chǎn)下帝嗣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