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夏宏博在原地站了幾分鐘,轉(zhuǎn)身像被抽走支柱似的,無力回了家。 顧司湊合落地燈上樓躺上床,摸過手機給溫甫發(fā)消息。 現(xiàn)在他忽然覺得很有必要為自己爭取下影視公司了。 那部武俠的稿子肯定躺在花漾雜志的郵箱里,他要做的就是開個影視公司,把的影視版權(quán)簽到手。 和溫老狐貍斗智斗勇兩小時,顧司算是拿到開公司的邀請函。 然而僅僅是邀請函,老狐貍要求影視公司只能掛在總公司下面,不能獨立隔絕出去,他要把影視公司的運轉(zhuǎn)資金融進總公司里。 其實這對顧司來說,算是個好消息。 很多新公司都因為運轉(zhuǎn)資金問題倒閉的。 影視公司要是能掛在溫氏名下,根本不用擔心這些,只要挑本子搞投資就行。 有利就有弊,相對的,影視公司就得交出去部分管理權(quán)。 考慮再三,顧司答應了。 畢竟他沒有那么多的時間建立起一個獨立的公司,短時間內(nèi)投入溫氏旗下是最好的選擇。 溫甫很高興,讓他過兩天有時間去公司,和張秘書見個面簽個字。 巴不得賣兒子的樣子讓顧司無力吐槽。 時間太晚,顧司沒再和溫甫聊,直接睡了。 當晚入睡的顧司罕見的做起了夢。 夢里朦朧模糊,眼睛所到之處就像加了毛玻璃,完全看不出在哪,身邊有誰。 就算這樣,顧司還是認出來了。 這是他在原來世界的家。 為什么會夢到。 他不知道。 一種奇特的感覺籠罩住他,似乎怎么努力都回不去了。 顧司醒來的時候,情緒波動很大,眼角還有淚水殘留,他挺尸般躺了五分鐘,長舒一口氣坐起來,摸著滿是汗的額頭,有些心浮氣躁。 昨晚的夢境他還記得清楚,那種無力掙脫的感覺,讓人很討厭,像是被拖入深淵。 換完衣服,機械的刷牙。 [鑒婊啊……]顧司拖長聲音喊。 系統(tǒng)讓他喊的頭皮發(fā)麻,本來不想理的,礙于他是執(zhí)行人,勉強開口:[怎么了?] [我有種我再也回不去的感覺,哪怕我湊夠一百點求生值,你們也不會讓我回去。]顧司吐掉嘴里的牙膏沫,漱口,[不是我不相信你,就是覺得這種失落壓抑的感覺太難受,不找人傾述一下,我怕自己會憋瘋。自從刷本,我很少想以前的事,昨晚大概是遇見了一個和我爸想像的人,才讓我做夢。] 系統(tǒng)讓顧司這番話震得不敢說話,他一直覺得顧司聰明,直覺準,從沒想過顧司會在這種事上也有預感,這事兒他要怎么說?承不承認都為難。 顧司說完這些,發(fā)現(xiàn)系統(tǒng)一反常態(tài)的沉默,心里覺得不對勁,仔細回想自己剛才的話,似乎沒值得系統(tǒng)斟酌把控的地方,他又問:[是我哪句話說錯了嗎?] [不是。顧先生,直覺這種東西有時候未必準,還要是要相信事實。]系統(tǒng)勉為其難答非所問了一次,[你今天打算怎么面對夏宏博?] 這個問題顧司還真沒想過,當下思考幾秒:[見招拆招,他要是裝作歲月靜好,我也不多說。要是撕破臉,我也不怕。就看他如何抉擇。] [昨晚被山哥敲詐了一筆錢,今天看見你怎么都忍不下這口怨氣,他會伺機報復你。]系統(tǒng)分析說。 [我還能怕了他?]顧司說。 下樓背起書包往外走,和夏宏博鬧掰就代表從今往后他都要自力更生。 這不是難事,只要有錢,在如今社會還能餓死? 他在學校外面的小吃街吃了早餐。 到教室的時候后知后覺來早了,班里的人寥寥無幾,看見他滿是驚訝,連小聲討論都舍棄了,正常音量說話。 “他今天怎么來這么早?” “不知道,他是一個人來的,夏學霸呢?” “兩人形影不離的,今天居然分開了,讓人吃驚?!?/br> “你說他一個常年倒數(shù)第一的學渣,怎么考那么高的分數(shù)?說抄吧,不現(xiàn)實,要說是真的,我覺得真太魔幻了,有點接受無能?!?/br> “這有什么接受無能的,他初中那時候成績就好,不然怎么會以市第一名考進咱學校?” “這倒是真的?!?/br> …… 接下來的話題就有點跑偏了,顧司沒再聽。拿著本管理的書看,夏宏博送的那本書被他丟家里,不打算帶出來。 時間悄悄走,班上同學陸陸續(xù)續(xù)的到了,看見顧司的時候,都以驚訝收尾,看見他身邊的位置還是空的時候,驚訝再度而起,接著收尾。 顧司都替他們擔心,情緒大起大落對身體不好,一不小心厥過去怎么辦? 上課前十分鐘,夏宏博終于在同學們疑惑的目光里走進教室,落座之后也沒像往常那樣和顧司搭話,顧司也沒開口的意思,兩個人像嶄新的陌生人,這種相處模式看得班里人更驚訝了,連忙摸出手機在群里八卦。 自從顧司考出恐怖成績,班里人就把他和夏宏博歸納為學習變態(tài)一類,剔除他們之外,私自建了小群,這會兒群里都要炸了。 兩人吵架了? 夏學霸那么溫柔的性格,能吵得起來? 溫竹隱看起來更冷了,整個就是一冰山,離開夏學霸,他就是個高冷之花啊。 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他兩不是吵架那么簡單,你們看夏學霸的黑眼圈和快要掉到唇角的眼袋,他這基本就是徹夜未眠。 相反溫竹隱精神狀態(tài)良好。 這份感情里,夏學霸的地位好低,一直都處在照顧被索取的位置上,肯定很累吧? 是啊,看溫竹隱的樣子就不是那種照顧人的,夏學霸照顧他十幾年,現(xiàn)在不想照顧了吧? 人家兩個的事情,你們八卦的真帶感。 哎,夏學霸和溫竹隱說話了,溫竹隱沒理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溫同學是生氣起來就是真高冷,不論說話對象是誰。 …… 顧司看著推到手肘邊的紙條,尋思著要不要給夏宏博在線表演一個反應過度。但看見夏宏博那故作可憐的表情的時候,他壓住了體內(nèi)的洪荒之力,現(xiàn)在爆發(fā)肯定會被夏宏博借題發(fā)揮,時機還不成熟,得再等等。 心里有思量的顧司,伸手拿過紙條拆開,一看內(nèi)容,他都要氣笑了。 對不起,思索一整夜,我決定把我寫的和你投同家雜志,花漾雜志作為國內(nèi)最出色的雜志社,具有強大的號召力,如果我的能被它選中刊登,那必定前途無量。事關(guān)未來,我不能因為你隨便妥協(xié),對不起,竹隱,都是我的錯,你要恨就恨我吧。 紙條上的內(nèi)容半點沒提昨晚發(fā)生的事,從語氣到用詞都透露著無辜感,顧司把這句話來回顛倒念好幾遍,只從字里行間讀出nongnong的白蓮花味道,沒有絲毫的誠意可言,他嗤笑一聲,將紙條團吧團吧扔了出去。 紙團擦著夏宏博的下巴而過,飛到過道那邊同學的腿上。 那同學正在群里聊的熱火朝天,猛然被襲擊,差點兒跳起來,一看腿上的紙團,他四處觀望,沒得頭緒。 同學抓了抓腦袋,把紙團展開,看了一遍,心肌都要梗死了。 不敢大庭廣眾之下傳閱,他把紙團鋪平整,拍照分享群里,當時群又炸了一波,看向兩人的眼神又不一樣。 要說這扔紙團是不是故意的,顧司可以摸著胸口說,絕逼是故意的。 不故意讓別人看見,怎么幫白蓮花做戲,怎么徹底擊垮,不徹底擊垮,他就沒機會教化。 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刷本。 傳紙條之后,顧司和夏宏博一個星期沒說話。 在這期間,顧司簽了合約,影視公司在張秘書的辦理下,走上審批流程。 這天是周末,溫家父母回家買菜做飯和顧司吃晚飯,這是先前做下的約定,夫妻兩對他的成績很滿意,別無其他要求,現(xiàn)在恐怕顧司要天上的月亮,這兩位都會想方設法的摘下來,更別提就是簡單的回來吃頓晚飯。 單憑童沐的手藝,這頓晚飯能變成夜宵,所以家里神出鬼沒的阿姨來了,和童沐在廚房里聊的歡聲笑語。 溫甫和顧司一人一本書窩在花園的秋千上,父子兩對著坐。 安靜相處不到十分鐘,溫甫心癢癢問:“你說你想寫,有什么想法了嗎?” 顧司淡定翻頁:“暫時還沒有,目前以學習和學習管理公司為主?!?/br> 這話聽得溫甫心花怒放,以前兒子總冷著臉,讓他去公司看看也不愿意,更別提學管理公司,現(xiàn)在長大懂事,愿意學了,讓他非常高興:“你可以想想了,等公司正式成立,運轉(zhuǎn)起來,到時候就要尋找好的進行投資?!?/br> “我已經(jīng)看好一本,還在觀摩。”顧司先給溫甫打預防針,他說,“花漾雜志刊登的?!?/br> 不單是花漾雜志刊登的,還是人覺得我為他做了嫁衣發(fā)上去的。 “最近幾期的花樣雜志我都有看,沒看見特別優(yōu)秀的?!睖馗Π櫭颊f,總不能是他看漏了,或者是和兒子審美不同? “還沒正式發(fā)行,馬上你就能看見了?!鳖櫵居址艘豁摃姕馗θ粲兴嫉目粗约?,他驚覺在溫甫面前過于放松,失去往日的警惕,連這種話都說出來了。稍微有點心的人都會把他和花漾雜志有人上想。 溫甫也想過這一點,但自家兒子社交能力什么水平,他心里一清二楚。出門在外,有小姑娘搭話,都是冷漠無視。 這樣一個人,怎么可能在花漾雜志里面有人?那些可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老妖精。 “上次的摸底考試,夏宏博拿了第二?”溫甫想起成績的事情,不免多聊起來,“以他爸媽那性格,那孩子可能逃不過一頓罰。” 話里話外都是對夏宏博父母的了解,顧司放棄看書,轉(zhuǎn)而看溫甫:“他爸媽怎么了?” 之前劇本前奏里只知道這對父母思想走偏鋒,動不動覺得世界皆他家好友的感覺,并沒有細致提到對夏宏博做了什么事。就夏宏博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子來看,大概和他父母的教育方法有關(guān)系,占比不少。 溫甫看了他一眼:“你以為誰家父母都像我和你mama???不論你學習成績好壞,只要你開心就好,偶爾要求你成績,都是在你愿意的前提下?!?/br> “你們確實是好父母,我承認?!鳖櫵菊f,“所以,他爸媽到底怎么了?” 溫甫嘆了口氣,有些唏噓:“他爸媽比較看重虛無的名頭,什么全校第一,學霸,別人家優(yōu)秀的孩子之類的。不能容忍孩子有半點出格,一舉一動都得依照他們的要求做。那孩子以前也報過奧數(shù)班,后來因為比不過你,他爸媽就取消,轉(zhuǎn)而給他報了個廚藝班?!?/br> “一年三百六十天全年無休?”顧司問。 溫甫笑了下:“基本是吧。那孩子其實挺辛苦的。也可能就是因為這不是他的年紀該承擔的重壓,心思不太干凈?!?/br> 話順其自然地說完了,溫甫這才想起來自家兒子對夏宏博的看重程度,小心翼翼的說:“爸爸說順溜了,你就當沒聽過。知道你把他看得很重,容不得別人說他半點不是,爸爸下次再也不說了,你可千萬別生氣。” “有什么好生氣的?”顧司翻了一下書,“你吃的鹽比我吃過的飯還多,看人比我看得準,我信你?!?/br> 溫甫緊張的心被熨平,兒子回頭是岸了,好事兒。 但換個角度想,常年鉆牛角的人忽然不鉆了多奇怪,溫甫猶豫問:“你是不是受打擊了?” 顧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