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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盛世書香在線閱讀 - 第228節(jié)

第228節(jié)

    翠珠笑道:“和夫人比比,咱們倒成了南方人了?!?/br>
    扶意道:“我還真想去南方看看?!?/br>
    如此,在少夫人的指點(diǎn)下,各處房頂?shù)姆e雪被迅速清理,祝镕返回家中時(shí),看見下人們用竹條捆的家伙事兒輕輕松松地鏟雪,便知道是扶意的主意。

    家里早已備下姜茶熱湯,好為祝镕驅(qū)寒,扶意因醒來時(shí),暴風(fēng)雪已停,聽香櫞和翠珠說,那一陣子昏天黑地,外面什么也看不清,她們很擔(dān)心出門在外的公子,而扶意倒是在夢里抵消了這份焦慮。

    說了閔延仕和韻之的事,祝镕的反應(yīng)很平淡,扶意便不再提。

    又聽下人稟告,說園中大雪壓頂?shù)奈C(jī)皆已解除,屏退下人后,她才道:“鮮少有冬日里作戰(zhàn),馬蹄子車輪子陷在雪里不好走,就算是派步兵,鎧甲棉衣層層疊疊,胳膊都施展不開,毫無作戰(zhàn)之力?!?/br>
    祝镕道:“在你看來,兩邊打不起來?但我得到消息,勝親王一行,已經(jīng)動身了?!?/br>
    扶意搖頭,說道:“在我們紀(jì)州,冬季漫長,越往北越冷,往往這時(shí)候,就因食物匱乏,會勾得蠻子來搶掠我們。因此,紀(jì)州軍隊(duì)最擅長冬日作戰(zhàn),我們的行軍戰(zhàn)馬戰(zhàn)車,都和南方的制式不一樣,或許在正常的氣候下毫無作用,但眼下,京城若再來幾場大雪,禁軍也好,金東生麾下的部隊(duì)也好,都會被困死在雪地里,寸步難行?!?/br>
    祝镕一臉好奇地看著妻子:“我以為,每日家里的柴米油鹽,就夠你煩的,每每為此愧疚,但好像什么也沒耽誤,你何來的心思和時(shí)間,想這些事,學(xué)這些事?”

    扶意說:“我可不想被柴米油鹽困一輩子,有幸成為你的妻子,來到京城貴族的鼎盛之家,我當(dāng)然會好好利用這一切,來實(shí)現(xiàn)我的理想,我從沒有放棄過?!?/br>
    祝镕深深作揖:“你所往之處,我必當(dāng)追隨?!?/br>
    扶意嗔道:“不要油嘴滑舌,你且說說,京中的戰(zhàn)斗力,在大雪中,還能發(fā)揮幾分?”

    第408章 暴風(fēng)雪前的平靜

    祝镕道:“雪再大,總有停的時(shí)候,我回城的路上,金東生麾下將士已經(jīng)在沿途撒鹽融雪,就算金東生是個(gè)莽夫,他軍中有謀士,將士們也不是混吃等死的?!?/br>
    扶意有些挫敗,但她相信,紀(jì)州軍隊(duì)若逼入京城,皇帝靠禁軍和區(qū)區(qū)金東生,絕不可能抵擋得住。

    然而祝镕并非有心打壓妻子的銳氣,不過是實(shí)話實(shí)說,要說實(shí)戰(zhàn)經(jīng)驗(yàn),他只有打贊西人那一回,甚至不比平理強(qiáng),他們夫妻此刻說什么,都不能左右和決定任何結(jié)果。

    但他有興趣談,因?yàn)榉鲆庠敢饴?,她早就厭煩了家里的柴米油鹽,祝镕知道,妻子本該屬于更廣闊的天地。

    但祝承乾沒有給兒子媳婦更多的機(jī)會談?wù)劶覈煜?,他一回家就要見兒子,扶意無奈,唯有含笑向丈夫搖搖手:“早些回來?!?/br>
    祝镕來到興華堂,感覺父親的院子比往年都要冷,抬眼看各處關(guān)著門窗的屋子,連廊下值守的丫鬟婆子都撤下了。

    不知緣故的人,乍一眼看,怕是要以為祝家落魄了,連下人都用不起,卻不知是家人一個(gè)個(gè)都走了,大大小小的屋子里都不燒火,也不怪這里冷。

    父親的書房,便是依舊溫暖如春,他進(jìn)門時(shí),聽見管事向父親稟告,說少夫人改良了家里掃雪的用具,事半功倍,家里的危險(xiǎn)已解除,而父親很是不屑,反問:“她有這個(gè)能耐?”

    管事的退下,祝镕關(guān)上門,從邊上茶爐里為父親倒茶,祝承乾坐在書桌后問:“你在城外,看見些什么?”

    祝镕放下茶碗,應(yīng)道:“今早黑云壓城,恐有暴風(fēng)雪,皇上命我出城查看,提早敦促防災(zāi),以免暴雪成災(zāi),城墻關(guān)防受損?!?/br>
    祝承乾說:“閔王妃的折子已經(jīng)在路上,明日就能到達(dá)朝堂,而他們也已動身,一家人往京城來?!?/br>
    祝镕問:“只一家人?”

    祝承乾說:“目前還未發(fā)現(xiàn)兵馬異動,各地探子來報(bào),未見大批人口遷徙的動靜,但愿他們能識相,按照答應(yīng)你的許諾,老老實(shí)實(shí)上京面圣。”

    “那皇上可否打探到,王爺目前的狀況?”祝镕問。

    “你說的不錯(cuò),他如今癡傻不認(rèn)人,狂躁時(shí)幾個(gè)人也按不住?!弊3星f,“徹底廢了。”

    祝镕垂首,故作沉重地說:“那他們進(jìn)京后,皇上會暗中派人去試探折辱嗎,兒子勸您最好提醒皇上,不要貿(mào)然做這樣的事,紀(jì)州將士決不允許他們的將軍,受到任何羞辱。”

    祝承乾說:“真有此事,也不會讓人知道,就不必你cao心,勝親王父子一旦上京,只要沒起沖突,你的任務(wù)就到此結(jié)束,后面的事不必你再攙和,剛好扶意懷胎,你就回家來照顧她?!?/br>
    祝镕皺眉:“這是皇上的意思,還是您的意思?”

    祝承乾隨手翻開桌上未寫完的折子,淡淡地說:“都有,你且安心,不會從此將你軟禁,你是我祝家的繼承人,豈能窩窩囊囊過一輩子,自然之后另有道理。”

    祝镕此刻若順從,父親或許會有表面的高興,但心里必定懷疑自己,因?yàn)樗^不是這樣逆來順受的個(gè)性,于是冷著臉,透著滿身的不服:“明日面圣,我自當(dāng)討個(gè)說法。”

    祝承乾瞥了眼兒子:“我說過,我不會害你?!?/br>
    祝镕躬身道:“兒子知道,可我不甘心。”

    祝承乾將折子拍在桌上,怒斥:“不甘心能當(dāng)什么事,救你保你,你知道接下來要發(fā)生什么嗎,聽我的話,老老實(shí)實(shí)在家里待著。”

    祝镕道:“那兒子是不是該祈愿,勝親王不履行承諾,這樣我才能繼續(xù)有用武之地。爹,我所求,不過是保護(hù)您的安危,保護(hù)家族周全,您以為呢?!?/br>
    祝承乾長長一嘆:“那你就留在我和皇上身邊,沒有皇上的命令,我的命令,不可擅自行動。”

    清秋閣里,雪災(zāi)危機(jī)解除后,丫鬟們有了閑心堆雪人,半當(dāng)中韻之來了,丫鬟們立刻擋在各自的雪人前,韻之瞥她們一眼很是不屑,可就在丫鬟們放松警惕時(shí),殺了個(gè)回馬槍,跑來一腳一個(gè)把雪人都踹倒了。

    扶意站在屋檐下說:“你就不做好事,她們堆好半天了?!?/br>
    小丫鬟們氣呼呼地說:“少夫人,二小姐每年都這樣,誰堆雪人都要防備她?!?/br>
    扶意心里高興,高興的是韻之還是從前的二小姐,這是他哥哥一直以來的心愿,難為她經(jīng)歷了昨晚的事,今天還有心搗蛋。

    “我還以為能見到我哥呢,大伯父真是麻煩。”韻之進(jìn)門坐下,搓手烤火,要熱熱的紅豆羹喝,一面說著,“我這幾日,在西苑住,不去玉衡軒了?!?/br>
    “二嬸嬸多可憐,你還不如住玉衡軒,今天又不是她不肯為你去出頭,是奶奶安排的?!狈鲆獾溃岸饗痣m有不是,可今次的事,與她不相干呀?!?/br>
    “我知道,但三嬸嬸的手燙傷了,我是去幫她帶帶平珍?!表嵵f,“我已經(jīng)去過東苑,和我娘說明白了?!?/br>
    扶意問:“怎么燙傷的?”

    韻之說道:“該是拿熱茶威脅我婆婆的時(shí)候,她自己也傷著了,這大冬天的,茶水都是爐子上剛下來的。”

    扶意忙叫來香櫞,命她去問候三夫人,轉(zhuǎn)身見韻之對翠珠說紅豆羹里冰糖少了,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她心里不免矛盾,自然是又盼著meimei好,可又擔(dān)心事情復(fù)雜,怕她在努力承擔(dān)什么。

    “我能不能問問?!狈鲆忾_口。

    “為什么要回閔家是嗎?”韻之先提起來,“奶奶和三嬸嬸,都問我?guī)装俦榱?。?/br>
    “就為了閔延仕,去安排他的家人?”扶意問。

    “這是其一,其二我只對你說。延仕也說,朝廷要出大事了,但具體會怎么樣,他猜不到。雖然和爹娘反目,從此都不愿再往來,但爹娘還是爹娘,真有什么大事,他得撐一把?!表嵵溃拔矣X著有道理,我只是想和他單獨(dú)過小日子,并沒打算攛掇他和爹娘斷了親緣,畢竟他是吃閔家的米長大,是從他娘肚子里生出來的。可我們夫妻不能分開,他要回去,我自然跟他一起回去,就這么簡單?!?/br>
    翠珠另取來冰糖,韻之嘗著總算可口,問她們?yōu)楹紊岵坏梅盘?,翠珠說因?yàn)樯俜蛉藨言?,飲食要清淡,富貴人家孕婦多難產(chǎn),就是孕中養(yǎng)得太過豐足,都是言夫人離開前,仔仔細(xì)細(xì)交代的話。

    韻之看向扶意:“等我將來有身孕,你也要這樣叮囑我的下人可好,我怕我忘了,她們又不懂。”

    扶意含笑:“是,我等著呢?!?/br>
    韻之稍稍臉紅,拉過扶意湊近些,輕聲說:“他說,他喜歡我,他說有了我,從此人生里終于有放不下的了,真的……”

    扶意心口一陣陣熱乎,笑道:“我以為你哥哥是嘴甜的,原來還有更甜的,我們二姑娘的姻緣,總算圓滿了。你也聽我一句勸,既然心在一起,身體在一起是早晚的事,他是個(gè)謙謙君子,事事在乎你的想法,或許就是彼此太過謙讓呢?你是他的妻子,大不了……那個(gè),你懂吧?”

    韻之臉上通紅,縮回腦袋,大口大口喝紅豆羹,低著腦袋口齒不清地說:“再也不和你說了?!?/br>
    門外,祝镕歸來,見meimei面若桃花,且沒說幾句話,紅豆羹也沒吃完就要走,很快門外傳來小丫鬟發(fā)急的嚷嚷:“二小姐,您干嘛呀!”

    祝镕到窗口看,meimei霸道地踢了雪人,頭也不回的跑了。

    “這丫頭,哪里像嫁了人的?!弊iF念著,“總也長不大?!?/br>
    扶意走上來,將手爐送進(jìn)他懷里,溫柔地問:“瞧你心情不壞,沒叫父親為難?!?/br>
    祝镕說:“這兩天,興許是我最閑的時(shí)候,在王爺進(jìn)城前,我不出門了,陪你在家里看書寫字,我們下棋玩兒?!?/br>
    扶意想了想:“剛好,明日各地莊頭來送年租,不知會不會叫大雪阻了路,再遲后日也到了,我和大嫂嫂心里正沒底,你在家,替我們一道看著?!?/br>
    祝镕很驚訝:“如今連這些事,也是你們管?”

    扶意頷首:“父親交代下來的?!?/br>
    祝镕回憶方才在書房,下人稟告少夫人教他們?nèi)绾斡行Э焖俚冂P下房頂積雪,父親還嗤之以鼻,很是不屑的。

    “父親安排的?”祝镕默默念著,還是不大信,更揣摩著父親是否另有用意。

    扶意道:“我和大嫂嫂商量,恐怕是父親覺著我們還算可靠,時(shí)下他正忙,就交給我們,也沒容我們分辨幾句推辭,就這么決定了?!?/br>
    祝镕道:“既然如此,我閑著也是閑著,幫你們一道收?!?/br>
    翠珠來端走二小姐吃剩的東西,扶意看了眼,便問:“兩個(gè)人煞有其事地離了家,如今卻說要回去,你不覺得奇怪嗎?”

    祝镕仿佛故意避開了妻子的目光,走去書架前不知挑什么,隨口應(yīng)道:“由著他們吧。”

    扶意一手托腮,她漸漸意識到,祝镕有什么事瞞著她,心中雖不安,可也沒法子,眼下這情形,镕哥哥所考慮的,必然是一家老小的安危。

    祝镕找到了棋盒,回過身笑問:“來一局?”

    第409章 給她一個(gè)驚喜

    一場暴雪,阻擋了佃戶送年租的路,也延遲了閔王妃的折子送入京城。

    且不說成親前,扶意和祝镕在公爵府相見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幾乎是神交出了一段姻緣,縱然成親后,祝镕也鮮少有這般賦閑家中的時(shí)候,是以老太太和韻之她們才笑話,就這樣,倆人還能把孩子也懷了。

    扶意的記憶里,哪怕是第二次上京的江上,丈夫都會神神秘秘從船上消失,去辦什么了不得的差事,他們幾乎沒有過一整日白天黑夜都黏在一起,眼下卻連那一貫難纏的公公都不來作梗,彼此之間,像是從這紛擾不斷的京城里脫離開,與世隔絕。

    也正因這樣的機(jī)會,祝镕見識了妻子的害喜,前一刻夫妻倆還有說有笑地吃著午飯,一轉(zhuǎn)身,扶意吐了個(gè)精光,癱倒在美人榻上,虛弱至極。

    祝镕很緊張,卻又無能為力,反倒是香櫞、翠珠她們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之后見妻子疲倦思睡,祝镕便抱著她,讓她躺在自己的懷中,說著話哄她緩緩睡去。

    臥房外,香櫞和翠珠在屋檐下烤火,翠珠說:“真稀奇,若是平日,就算公子在家,大老爺也一定把公子叫去書房,這是怎么了,這樣清閑??纱罄蠣斪约汉孟窈苊β担皇沁M(jìn)宮見皇上,就是有同僚門客來家里議事,一刻不得閑?!?/br>
    香櫞回眸看了眼,屋子里靜謐無聲,想必小姐在姑爺懷里睡得很踏實(shí),不論如何,夫妻倆終于能靜下來好好在一起待著,就算不正常,也不算太壞的事。

    “對了,你娘是不是又托人找你要錢?!毕銠磫柎渲?,“上回投的錢,那些人果然跑了吧?!?/br>
    翠珠嘆氣:“臘八上,我給了二兩銀子出去的,嫌少,說我打發(fā)叫花子,真以為在主子身邊當(dāng)差,主子的錢都成了我們的錢嗎?”

    正說著,爭鳴不知從哪兒回來,凍得眼鼻通紅,站在火盆邊烤火,搓著手說:“翠珠,那個(gè)男人犯了事,在賭.場出千叫人打了,剛好衙差經(jīng)過,那里的人就告他偷盜,昨晚逮進(jìn)去的?!?/br>
    翠珠冷聲道:“與我不相干,我沒錢撈人?!?/br>
    爭鳴一笑,催促她們:“快請示公子和少夫人,我有事稟告?!?/br>
    翠珠說:“少夫人才睡下,多大的事兒,那人爛死在大牢里,也不用管,何必驚擾主子們?!?/br>
    香櫞拉著她的胳膊說:“你傻不傻呀,他就算真死在大牢里,你的婚姻還在他們家,你頂多算個(gè)寡婦?!?/br>
    說著便自己進(jìn)門稟告,只見小姐睡在姑爺懷里,姑爺沖她比了個(gè)噓聲,小心翼翼將人放下,才走出來問:“什么事?”

    不多久,翠珠和爭鳴便見公子出來,香櫞則遞給爭鳴一封書信。

    祝镕吩咐:“送去府衙,煩請他們盡快將翠珠的和離辦妥,別的事你先放一放,先盯這件事。”

    爭鳴拿了信,沖翠珠一笑:“你看,我不騙你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