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重重落下，隔斷那道冰冷惡心的視線。

    符笙剛好聽見符我梔說的最后一句話，左顧右盼了一圈，奇怪問：“姐，買平底鍋干嘛？”

    “笨，打灰太狼啊。”

    符我梔說完，轉(zhuǎn)過頭，忽然露出仿佛天塌地陷的表情。

    “怎么了？”符笙觀察著她的表情變化，不解。

    符我梔一手擊拳，后悔不已道：“剛才說錯(cuò)話了，拿平底鍋打灰太狼的是紅太狼，我把自己也搞進(jìn)去了！”

    符笙：“……”

    符我梔趁著和符笙扯皮的機(jī)會(huì)繞過他身側(cè)，正準(zhǔn)備開溜，后領(lǐng)驀地被人拽住，然后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往后退，再往后退。

    “符我梔，咱們之間是不是還有件事需要談?wù)?？?/br>
    危玩的聲音從她頭頂上方輕飄飄落下。

    符我梔裝傻：“……有嗎？”

    她朝符笙使勁擠眼睛，意思是讓他趕緊救她。

    符笙看看危玩，又看看他姐，干笑著后退：“那個(gè)，我剛想起來警察jiejie找我還有事，你們快點(diǎn)說，等會(huì)兒咱們還要去警局做筆錄，哈哈?！?/br>
    符我梔：白眼狼！

    等符笙走遠(yuǎn)了，符我梔才抬手拍拍危玩手腕，指腹碰到他溫?zé)岬氖直常ｎD一會(huì)兒，服了軟：“不管你想談什么，能不能先松手？勒脖子很難受的?！?/br>
    “不跑？”

    “有什么好跑的，我又不是跑步機(jī)！”

    剛才也不知道是誰試圖趁亂溜走的。

    危玩松開手，符我梔剛要整理被拽皺了的衣領(lǐng)，忽然感覺到后腦勺的頭發(fā)被人輕柔地順了兩把。

    危玩用食指挑開她埋進(jìn)領(lǐng)子里的栗色軟發(fā)，涼涼的指背偶然碰到她后頸上的敏感皮膚。

    冷與熱的觸碰，讓兩人都有些怔忡。

    符我梔縮了縮腦袋，而后單手抓起藏進(jìn)了領(lǐng)子里頭發(fā)，隨手向上一甩，柔滑的發(fā)梢毫不留情甩到危玩臉上。

    危玩：“……”

    符我梔笑瞇瞇地仰頭看他，抄手閑閑問：“還有事嗎？沒事我就走啦。”

    危玩揉了揉被她發(fā)梢甩到的鼻尖，聲音有點(diǎn)悶沉：“用完就扔，你現(xiàn)在是這個(gè)意思？”

    符我梔想了想：“要不，我請你吃頓飯？”

    “吃飯餐具也是一次性的，和我一樣，用完就扔？”危玩冷淡地問。

    符我梔瞅著他這副興師問罪的模樣，嘆氣：“老實(shí)說，我并沒覺得我欠你什么，你耍了我一次，我利用你一次，咱們算是扯平了?！?/br>
    “扯不平?！蔽Ｍ嬲f。

    符我梔抬眼。

    危玩垂眸看著她，深幽的眼底緩緩浮現(xiàn)化不開的笑：“你不欠我，但我還欠你的?！?/br>
    符我梔被他笑得有點(diǎn)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不打算計(jì)較她利用他的事？

    老實(shí)說，這事兒她還蠻心虛的，雖然最初她并沒打算利用他，但后來機(jī)緣巧合摸到了這條路上，只好懶惰些借用他的方便了。

    危玩抬起手，屈指在她額頭上敲了一下。

    他的外套袖子向后拉扯，露出一截黑色襯衫的袖子，袖口那枚純銀袖扣在陽光底下熠熠生輝。

    符我梔看著那枚袖扣，微微一怔。

    危玩放下手，外套袖子再次遮掩住那枚精致昂貴的袖扣，他的嗓音淡淡：“以前我耍了你一次，你是非自愿的，但你利用我，我心甘情愿。所以，我還欠你一次?！?/br>
    符我梔捂著額頭，滿臉都是：“？？？”

    他是有病嗎？

    ……

    做完筆錄從警察局出來時(shí)，馮叔剛好也到了s市，他直接坐的飛機(jī)，開車太慢。

    符我梔第一時(shí)間得到消息，一把將符笙推出去：“快，你去接機(jī)?！?/br>
    符笙：“為什么又是我？？？”

    符我梔理直氣壯：“我要化妝，你要化嗎？”

    符笙勉為其難說：“那也不是不行……”

    結(jié)果自然是不行，因?yàn)榉覘d是故意把他支走的，她有話要和秦吾說。

    回去的車上沒人說話，符我梔是在思考應(yīng)該如何解釋這一系列的變故，秦吾在想什么，卻沒人曉得。

    到了小公館，符我梔斟酌著打算先坦白認(rèn)錯(cuò)，秦吾卻先開了口。

    “中午想吃什么？冰箱里還有一些土豆和rou，土豆燉rou可以嗎？”

    符我梔：“？”

    她為什么看起來好像無事發(fā)生？不問問自己和聶西旬的關(guān)系嗎？或者問問她租房的真正目的也行??？

    危玩一邊開門，一邊淡聲道：“我已經(jīng)點(diǎn)了外賣，等會(huì)兒就到?！?/br>
    符我梔又是：“？”

    不知道為什么，夾在這兩人中間，她有種三堂會(huì)審的古怪感覺。

    叮咚。

    符我梔收到了一條短信，她愣了一下，落后那兩人幾步，打開短信，只那一眼，神色驟變。

    “秦姐，”她臉色非常難看，攥著手機(jī)的手用力得指節(jié)泛白，“對不起，聽鴻他被聶柯的人——”

    她錯(cuò)了，她光顧著已經(jīng)被帶走的，卻忘了還有一個(gè)放學(xué)要回家吃午飯的秦聽鴻。

    對方既然能查到秦吾住哪兒，自然也能查到秦聽鴻的學(xué)校。

    危玩正好推開小公館大門，里面?zhèn)鱽硪坏狼迩宕啻嗟耐?，疑問句：“嗯？你們在說我嗎？”

    是秦聽鴻的聲音。

    符我梔：“？？？”

    她低頭看看手機(jī)上收到的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

    【符我梔，我們很快會(huì)再見。】

    附圖是一張秦聽鴻坐在教室里上課的照片。

    符我梔看完照片，又抬頭瞅了瞅門里那個(gè)歪著腦袋一臉好奇的小屁孩。

    這是真的吧？

    秦吾說：“梔梔，你剛才說聽鴻怎么了？”

    符我梔望著秦聽鴻大大的黑眼睛，艱難地吞回最后的幾個(gè)字，冷靜道：“……沒什么，是我年紀(jì)大了，老眼昏花?！?/br>
    危玩悠閑倚著門，臉上掛著一副“一切盡在我掌握之中”的笑。

    符我梔揣起手機(jī)，秦吾先進(jìn)的門，她落在后面，壓低聲音問危玩：“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聶柯既然給她發(fā)了那種短信，就說明他一定對秦聽鴻做了什么，但現(xiàn)在聽鴻毫發(fā)無損地出現(xiàn)在小公館，危玩又是這樣一副游刃有余的樣子，很難不讓人懷疑他是不是私下做了什么。

    她進(jìn)了門之后危玩才順手帶上門，抬腳走在她身邊，剪裁合體的長褲勾出的腿線長而直。

    他懶懶地說：“沒做什么，只是剛得知你去找秦姐之后，就想到聽鴻會(huì)不會(huì)也被帶走，為了以防萬一，我就順便讓人去接聽鴻放學(xué)了?！?/br>
    原來如此。

    幸好他想到了這一點(diǎn)。

    說到這個(gè)，符我梔才想起來：“對了，你怎么知道我在桑拿房那邊？”

    危玩瞥她一眼，停住，盯著她，反問：“你自己去那邊為什么不告訴我？”

    符我梔義正辭嚴(yán)：“因?yàn)槟阌植皇俏业艿?！?/br>
    “……”

    原來她是這樣想的。

    “你呢，你從哪知道我去了那兒的？”符我梔刨根追底問。

    “找了個(gè)朋友查了這片的監(jiān)控。”危玩不太愿意多說。

    畢竟找人私調(diào)監(jiān)控這種事，說出去容易鬧糾紛。

    客廳里，趙爾風(fēng)正在瘋狂打游戲，一看危玩回來了，罵罵咧咧站起身：“我靠危玩你一點(diǎn)也不夠意思，你藏了這種絕版游戲居然都不告訴我！”

    危玩：“你沒問。”

    趙爾風(fēng)又暴躁地罵了起來，游戲是他老婆，他朋友藏了他老婆還不告訴他，他能不生氣嗎？

    原來接秦聽鴻的是趙爾風(fēng)。

    危玩思慮得倒挺周全。

    符我梔若有所思地眨了下眼。

    趙爾風(fēng)依舊穿著一身女裝，男性粗獷的嗓音和那身裝扮實(shí)在太違和了。

    符我梔不忍直視地轉(zhuǎn)頭：“對了，秦姐，我有話想和你說，你現(xiàn)在有空嗎？”

    ……

    符我梔和秦吾在二樓前面空曠的大陽臺上聊天。

    大陽臺上放著兩個(gè)鋁鐵衣架，曬著兩床淺色的被子，對面就是扶手，扶手比較寬敞，上面放著幾盆翠綠翠綠的多rou。

    秦吾正好上來翻翻被子，符我梔還在思索該如何開口道歉，秦吾倒先提起了這個(gè)話題。

    “梔梔，你是不是想和我道歉？”

    “……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