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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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問:“高麗使仍在汴京?” “嗯,月內(nèi)便要歸國了?!?/br> “高麗使的接送館伴是你北面房令史李儼?” “是。” “清明那天,我見他陪著高麗使,在虹橋邊茶棚下吃茶。” “哦?有這等事?李儼這人向來骨軟人滑,我和古德信皆不喜他。他竟帶了外國使者隨意混入人群?若生出意外事端,如何是好?”何遄有些惱,轉(zhuǎn)頭喚樓口正和店家說話的那年輕文吏,“張春!” 張春忙快步趕了過來。 “清明那天,李儼陪高麗使去虹橋,你跟去沒有?” “小人和丁萬都跟著去了?!?/br> “李儼由那高麗使混入人堆,坐到茶棚里吃茶?” “李令史原本駕了一輛車,陪高麗使去賞春景。到了汴河灣,那高麗使說隔著車不能盡興,強要下車去走。李令史勸不過,只得陪他下去走。一路上倒也無事。那高麗使走了半程,口渴了,又說從未領略過我上國民間日常風物,便又強要去那茶棚下吃茶。李令史勸不住,又只得由他。坐下才吃了半盞茶,那汴河上便亂起來,李令史和小人兩個忙護著高麗使離開了那里,并未出過任何閃失——” 何遄聽后,才略放了心。 趙不尤卻借機問道:“你們下了車后,高麗使可曾與人言談?” “沒有。小人和丁萬生怕高麗使被人撞倒,一直緊緊護在兩邊?!?/br> “坐到茶棚下,也沒和鄰座之人說話?” “沒有。只有李令史陪著說話?!?/br> “可有個跛腳之人在附近來去?” “跛腳之人?嗯??是有一個,走到那茶棚柱子下站著,丁萬去付茶錢時,還撞到了那人?!?/br> 何遄忙問:“趙將軍問這些是??” “這跛腳之人關涉到一樁案子——” “和高麗使有關?”何遄又驚疑起來。 “我只隨口一問。高麗使去茶棚吃茶,既然無事,你也莫再多問,攀扯起來,你也得擔責,李儼更要怨我無端生事。” “好?!?/br> 二、偷吃 馮賽趕到了芳酩院。 他去探望過邱遷,偷塞了幾塊散碎銀兩在羊rou炊餅中,好叫他在獄中打點那些獄吏。出來時又尋見獄中節(jié)級,暗遞了五兩銀子,托他看顧邱遷。這些銀錢是從秦廣河處借得。眼下他無暇去招攬生意,唯有了了這樁大事,才能重理營生。 出來后,他不住回想李棄東說的那句話:“邱遷,你也來了?” 李棄東為何要加這個“也”字?他殺了顧盼兒,自然要緊忙逃離,下樓時猝然見到邱遷,這個“也”字應是脫口而出,而非事先熟思。 相識之人,不期而遇,通常也會說這個“也”字,其中含有驚喜之情。李棄東當時正要逃命,見了邱遷,自然絕不會驚喜。人在驚慌之下,話語只會比平素簡短,通常不會加這個“也”字。李棄東為何要加這個“也”字? 李棄東心思智謀遠勝常人,一見邱遷,恐怕迅即便想到,拿邱遷來替自己頂罪。因此,他裝作無事,叫邱遷去顧盼兒房里。加這個“也”字,更能顯得輕松隨意,讓邱遷毫無戒備。 但其中又有個疑處:兩人在樓梯上相遇,李棄東下樓出院門,邱遷上樓去顧盼兒房里,二者距離相差不大,李棄東甚而更遠一些。若是邱遷先見到顧盼兒死,叫嚷起來,迅即追下樓,李棄東即便能逃脫,卻也是給自家添險。照理而言,李棄東應設法略作拖延,讓邱遷晚些見到顧盼兒,好讓自己充裕逃走。他卻又加了句“你上去吧,盼兒在上頭”,似是催著邱遷快些上去。這一句相催,讓前頭那個“也”字似乎多出一層意思。 馮賽原本要翻身上馬,不由得停了下來,閉起眼細細琢磨。思尋半晌,他忽然發(fā)覺,這個“也”字里似乎含了些嘲意。但何等情形下,人會說出這等嘲諷之“也”? 他又急急思忖,良久,忽然想起一樁小事:今年正月,他帶兩個女兒去看燈,邱菡特意給她們穿了紅梅繡的白鍛新襖。到了燈市,見到賣小兒戲劇糖果的,瓏兒選了一支打嬌惜,玲兒卻拿不定主意,扒著那挑子左挑右挑,總算選定了一支糖宜娘,新襖上卻蹭了一片油污。她最愛潔,頓時嘟起嘴,看看要哭。卻一眼瞧見瓏兒舔食那打嬌惜時,前襟上落下一攤口水,她頓時笑起來:“meimei的襖子也臟了!” 馮賽心頭一亮:驚喜偶逢時,人會說“也”;同病相嘲,也會情不自禁說“也”。 但那李棄東見了邱遷,有何同病可供相嘲?難道—— 他并未殺顧盼兒?他和邱遷一樣,進到那房里時,顧盼兒已死?他見機不對,立即離開,卻撞見邱遷,不由自主說出:“你也來了?”這“也”字,自然含了嘲意。他知道邱遷為人誠樸少機變,一旦走進那屋,便負罪難脫。他自家一身麻煩,自然樂得減去這一樁。于是又加了句“你上去吧,盼兒在上頭”。 不過,僅憑這“也”字,無法真的斷定。馮賽急忙趕到了芳酩院。 到了那里,見院門半開,里頭并無人聲,便拴好馬,徑直走了進去,繞過影壁,看那庭院中不見人影,正要開口喚,左廂房里走出個素衫女孩兒,正是盞兒。盞兒見到馮賽,先一驚,隨即搖手示意他莫要出聲,跟著輕步趕了過來,牽著他衣袖,將他拽出院門,又走到墻邊,才小聲說:“盼兒jiejie歿后,牛mama著了病,才喝了藥湯躺下?!?/br> “盞兒,我仍是來問出事那天的情形。那天,柳二郎來之前,還有什么人進過顧盼兒的房里?” “嗯??張郎中。那些天,盼兒jiejie聽了你們這邊的禍事,焦得不得了,哭了好幾回,和牛mama也爭吵了幾場。那天她一早醒來,心里頭便鬧煩,沒梳洗便又躺下了。牛mama忙叫人去請了張郎中來,到盼兒jiejie房里看視。我忙把床帳放了下來,張郎中隔著帳子,把過脈,說是酒吃多了,傷了肝,又逢著春季,肝氣虛旺,便寫了個藥單。牛mama陪他下去,叫人跟著去取了藥來,我便下樓去煮藥。再沒聽見誰上樓,直到柳二相公來。” “那房內(nèi)窗戶可開著?” “嗯,盼兒jiejie怕憋悶,只要天不冷,窗戶清早便得打開?!?/br> “你再仔細想想,可還有其他疑處?哪怕并非疑處,不論大小,與常日略有些不同之處也可?!?/br> 盞兒望著墻,細想了一陣:“盼兒jiejie一直躺在床上,我怕擾到她,進出都輕手輕腳的,并沒聽見什么響動,也沒瞧見什么——” 馮賽見她說完后,嘴卻仍張了片刻,目光也隱隱一顫,卻欲言又止。他忙盯過去:“盞兒,你莫怕,這是在查真兇,救無辜,任何事都可說出來?!?/br> 盞兒臉微微一紅,猶豫片刻,才低聲說:“那天盼兒jiejie起來后,牛mama叫我端了一碟糕上去。那是望仙橋王宣家的玉屑糕,盼兒jiejie一向愛吃,那天卻一塊都沒動。我扶她躺下后,瞧著那糕,竟犯起饞癆,便偷偷吃了一塊。吃過一塊,反倒越發(fā)逗起了饞蟲,便又拿了一塊,可才咬了一口,便聽見牛mama帶了張郎中上樓來。牛mama最恨人偷嘴,若見了,一定拿針戳我的嘴皮子。我一慌,不知該把那塊糕藏到哪里,見窗戶開著,忙伸手丟到窗根下頭的琉璃瓦上。后來一忙亂,竟忘了那糕。等出了那兇事,公差去那房里查驗過后,我才想起來。趁人都走了時,偷偷進去尋那塊糕??傻酱斑叢盘匠鲱^,幾只鳥撲啦啦飛了起來,唬了我一大跳。等定下神再一瞧,那塊糕已經(jīng)被碾碎,大半又被鳥啄食了去?!?/br> “被碾碎?” “我當時瞧見,便有些納悶。鳥力氣再大,也只能啄碎,剩下的那些糕卻被碾成薄片,粘在瓦上。若不是你問,我還忘了??” 馮賽頓時明白:是有人翻窗而入,沒有留意,踩到了那塊糕。殺死顧盼兒的,正是這踩糕人。 但這會是何人?為何要殺顧盼兒?當時李棄東才從獄中放出,便先趕到這里來見顧盼兒,有何緊要事?顧盼兒之死與這緊要事有關? 三、家常 梁興和梁紅玉在那小宅院里躲了兩天。 那院門從外頭鎖著,他們夜里回來時,是偷偷翻墻進來,怕鄰居聽到,堂屋門也一直關起。水和吃食,梁紅玉此前已經(jīng)備足。兩人各住一間臥房,白天無事,便在中間的過廳坐著輕聲閑聊。 梁興原想和她論些武藝劍法,梁紅玉卻極好奇梁興過往經(jīng)歷,點點滴滴不住盤問,連幼年時哭過幾回、挨過幾回打、偷吃過什么、尿過床沒有??一一都要窮究。梁興從未跟人講起過這些,自然極不情愿,但看梁紅玉興致那般高,又不好沮了她,只得一樣樣如實回答,像是打開心底一個舊口袋,翻轉(zhuǎn)過來,將里頭的東西全都搜檢一遍。梁興自家都詫異,心中竟藏了這許多舊憶,尤其是和父母在一處時那些舊事,樁樁件件,哪怕極細小尋常,如今回想起來,都似被夕陽映照,纖毫畢現(xiàn),讓他心底一陣陣暖涌。 兒時,他一直嫌那營房窄陋,轉(zhuǎn)身便要碰落東西。常說自己若成了人、做了將校,一定要置一院大房宅,讓父母搬進去,盡情走跳??扇缃窕仡^一望,那低矮房舍里,處處都閃著亮,那光亮并非金銀之亮,而是父母望著他時,眼里那無限慈愛之光。 他講起有回惹惱了父親,父親抓起掃帚要打他,可舉了半晌,都下不得手,最后竟狠狠抽打起腳邊一只木凳,那木凳被抽得連翻了幾個滾兒。他娘進來看到,一把奪過掃帚,為那凳子和他父親爭嚷起來。他父親又不善言語,悶挨了一串責罵后,才憋出一句:“我要打的是那個倔骨拐!”他娘一聽,頓時瞪向他:“我也正要打這閑撮手,把我的油瓶和醋瓶混在一處,想煎油果子,卻煎出些酸疙瘩,還濺得我滿頭滿臉。你要打,莫拿這掃帚,去拿那火鉤子——”“火鉤子不打壞了他?”兩個又為火鉤子爭起來,爭了一陣,回過神,反倒一起笑了?? 梁興說到這里,也不由得笑了出來,眼里卻不禁涌出淚來,他忙用手背抹掉。 梁紅玉望著他,柔聲說:“怕什么?男兒漢這時若不落淚,便是冷心冷腸,不值一文了?!?/br> 梁興勉強笑了笑:“莫再逼我講這些了。” “好,還有一樁最要緊的,留到下回再問?!?/br> 梁興看她眼中含笑,目光卻仍在探詢,忽然明白她所言那樁最要緊的是什么了,心不禁一沉,微有些不快,可隱隱又有些盼她發(fā)問。發(fā)覺這念頭后,他越發(fā)自惱,又不愿被梁紅玉瞧破,忙站起身,走到窗邊,透過窗紙上裂開的一道縫,向外張望。 日頭早已落山,院子里暮色沉暗,瞧不見什么。他卻一直望著,心里有些紛亂,更隱隱牽動那絲舊痛。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外頭忽然響起開鎖聲。他忙定神細看,梁紅玉也走過來湊近那道縫,鬢邊青絲拂到他的下巴,一縷清香更是撲鼻襲來。他忙讓開一步,低聲說:“張都頭?” 那天,梁紅玉將這院門的鑰匙給了張俊。他話音才落,院門推開,一個身影走了進來,閂好門,隨后轉(zhuǎn)身走了過來,果然是張俊。梁紅玉忙去開門,梁興則摸著火石,點亮了油燈。 張俊走了進來,臉上瞧不出憂喜。梁紅玉關好門,忙請他上坐,斟了盞茶,這才問道:“如何?” “尚未有何結(jié)果?!?/br> “但也未出差錯?” “嗯。” “那便請你從頭講一講。” 張俊點了點頭,卻先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又低眼望著茶水,似乎在理思緒。梁興坐在一旁望著,此人其實極有智識,卻始終不動聲色,出言更是慎重。不過,倒也未瞧出有何異心,梁興只是不喜這等性情。 張俊沉思片刻,又喝了口茶,這才開口:“那晚在豐樂樓,我離開后,照著商議好的,快步走到東邊那座樓,后面果然有兩個人影跟隨。我進到樓中,迅即上了樓,沿著飛橋,穿到另一座樓,又快步下樓,走到庭中,沿著穿廊拐到前院。前院有許多人,我便躲到一叢樹后暗影里,看后面沒有人跟來,這才又繞到北樓后邊,從東北角那個小門走了出去。我一個手下牽了馬等在那里,我便騎了馬飛快離開,并沒有人尾隨?!?/br> “呵呵,那兩路人便開始四處找尋楚瀾下落了?” “我派了四個人分作兩撥,藏在那西角門外監(jiān)看,果然有兩路人也在那街邊窺望。那兩路人沒等到我,便各自退散。那兩撥手下分別跟著,各自跟到了他們的落腳之處,一個繼續(xù)監(jiān)守,另一個回來報信。第二天清早,我又差了兩撥人去輪班,各自跟了一天。還好,都尋見了他們的頭目,一個是壯年漢子,臉上有許多疤痕——” 梁興道:“冷臉漢手下。” “另一個竟是個提瓶賣茶水的年輕婦人,住在望春門祝家客店?!?/br> “明慧娘?!绷杭t玉笑道。 “這兩人顯然并非大頭目,我的手下一直跟著這兩人,從昨天中午直到今天傍晚,卻再沒發(fā)覺他們上面的頭目。” “多謝張都頭?!绷杭t玉笑道,“剩下的,便由我們兩個去查,我跟那個明慧娘?!?/br> “我去查冷臉漢?!绷号d憋困了這兩天,頓時來了興頭。 四、藏身 胡小喜驅(qū)馬出城,來到北郊。 望著那連片綠田和蔥郁林木,他不由得停住馬。張用一句話便戳破了他的心思,他的確既盼著尋見阿翠,又怕尋見。他頭一回對女孩兒動心,卻遇見這么一個女魔怪。那般青春嬌好,閃著一雙大眼,叫人喜之不盡,片刻間,卻變作殺人狠手、陰謀強人?;叵肫鹱约罕煌七M那地下暗室,胡小喜渾身仍一陣陣發(fā)寒。 張用說這事得盡力做個了結(jié),他自家也這么盼著,可心中那分留戀,始終割舍不去。尤其是阿翠最后竟仍存了不忍之心,去告訴了他娘,讓他沒有困死在那陰臭暗室里,思前想后,他怕一陣,嘆一陣,怨一陣,念一陣。這一向,一直恍恍惚惚,著了病一般。他嘆了口氣,告訴自己,就當蟬蛻一般,挨過一場痛,才能成個人。 他取出張用給的那張圖,先找出最近那個地點,四處比照了一陣,認出了路,便揣好那圖,驅(qū)馬向那里尋去。 那是一座小莊院,隱在一片小林子里。胡小喜沿著林間一條土路,來到那莊院門前。院門掛了把鎖,瞧著已經(jīng)生銹,許久沒有開過了。四下里極靜,只有鳥聲和林子里偶爾一兩聲蟲鳴葉落。 胡小喜頓時有些怕起來,他下了馬,小心走近那院門,伸手推了推門扇,吱扭一聲,極刺耳,他忙停住手,等四周重歸寧靜時,才透過那門縫,朝里覷望。里頭一片院子,地上許多枯葉,北邊一排房舍,門都關著。他望了一陣,沒發(fā)覺任何動靜。阿翠那般機警深謀,若是要藏身,自然得讓這院子像是沒有人跡。他又望了一陣,忽聽到一陣簌簌聲,心頓時一緊,忙屏住呼吸,手不由得握向腰間刀柄。這刀是他出城時,特地繞回家取的。 那簌簌聲從院子左邊看不見處傳來,有人躲在那里?他一動不敢動,聽了半晌,那聲響漸漸移了過來,他手攥得越發(fā)緊,有些發(fā)抖。過了一陣兒,他一眼瞧見,一只老鼠爬了過來,左探右探,行行停停,身子不斷碰響枯葉。胡小喜暗罵了一聲,長舒了一口氣,手腳卻仍在抖。 他又聽望了半晌,再無其他聲息,便打算離開,但一想,要了斷便該了斷個徹底。于是握著那把刀,壯起膽子,繞著那院墻,踩著滿地亂草枯葉,往后邊走去,邊走邊瞧,看是否有側(cè)門、后門,或翻墻進去的痕跡。繞了一圈,并沒尋見什么。 他見那東墻根草里橫了一根爛樹樁,猶豫了半晌,還是狠下心,費力將那樹樁抬起來,斜靠到墻上支穩(wěn),踩著爬上了墻頭。從這里望得更全,院子里的確沒有絲毫人跡。不管有沒有,都進去查個透徹。他再次壯起膽,翻身跳進了院里。他從小跟其他孩童到處爬樹上房,這墻又不高,雙腳輕松便落了地。 他握著刀,先靜望片刻,見沒有動靜,才慢慢走向最東邊一間房。腳踩得那些落葉,發(fā)出刺耳響聲。他忙盡力避開落葉,小心走到那房門前,輕輕一推,又是吱扭一聲,房間里頭有些暗,潮土氣撲鼻,堆了半屋子筐子、農(nóng)具。他仔細瞅了半晌,并未發(fā)覺什么,便輕輕帶上門,走向隔壁那間房。推開一看,里頭是間臥房,只有空床空柜,并沒有被褥,四處滿是灰塵。他又關上那門,去查剩下幾間房。正面一共五間房,西側(cè)是廚房和柴草房,他一一查看過,桌凳器物上都積滿灰,沒發(fā)覺任何住人痕跡。 他見再無可查,便尋了把凳子,踩著翻出墻,騎了馬趕緊離開。穿出林子,回到大路上后,看到不遠處兩個趕路人,遠處田里也有幾個農(nóng)人勞作,他才松了口氣,頭一回發(fā)覺,能見到人,竟如此叫人安心。 不過,無論如何,自己細細查過了那空莊院。這叫他心里多了些底氣和欣慰,便取出那圖,找出了第二處,又驅(qū)馬尋了過去。 第二處仍是一座小莊宅,院門也鎖著,不過沒藏在林子里,附近相隔不遠,能望見其他農(nóng)舍。他照舊先從外頭繞著看了一圈,而后翻墻進去,一間一間房細細查看。這莊宅房內(nèi)陳設要齊整許多,床雖然空著,柜子里卻放了被褥。不過,依然到處布滿灰塵,也是許久沒有住過人。 胡小喜翻墻時,見遠處田里有個農(nóng)人,抬頭朝自己這里瞅望。他跳下去后,便騎了馬,沿著田間小道尋了過去。那農(nóng)人見他走近,不由得握緊了手里的長耰。胡小喜不由得笑了起來,過去跳下了馬,高聲說:“老伯,我是開封府公差,來這里查案?!蹦寝r(nóng)人瞅了瞅他身上的公服,這才略松了松手?!袄喜?,那莊宅是什么人的?”“那主人是城里一個姓章的銀器商,已經(jīng)典買了幾年,頭兩年還有人來住,從去年便空在那里。”“這一年都沒人進去過?”“沒有?!?/br> 胡小喜道過謝,又上馬去尋第三處。路上不由得感慨,不知銀器章和阿翠有多少銀錢,狡兔三窟,他們竟置了這許多房舍宅院,卻都白白空著。 回到大路上,又行了幾里路,曲曲折折繞了許久,終于尋見第三處。 那是個尋常農(nóng)家宅院,院墻低矮,里頭只有三間房。他一眼瞧見那院門并沒有掛鎖,心頓時又緊起來。下了馬,望著那院門,遲疑了半晌,才走了過去。到了門前,又猶豫了一陣,才抬手去敲門。手還未觸到門板,那門竟忽然打開,驚了他一跳。抬眼一瞧,是個中年婦人,那婦人也滿眼訝異。 胡小喜忙問:“你住在這里?” “嗯,你是?” “我是開封府衙吏,來這里查案。你這院里住了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