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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清明上河圖密碼6:醒世大結(jié)局在線閱讀 - 第9節(jié)

第9節(jié)

    ——宋太宗?趙光義

    一、邸報

    趙不尤來尋武翹,是為了一個疑竇。

    龍柳茶坊的李泰和寫密信,脅迫武家兄弟去梅船殺紫衣客、割耳奪珠,武翹轉(zhuǎn)而利用春惜,逼康游代勞,并改了密信消息??涤嗡系氖羌倜反?,船上并非真紫衣客,而是章美。這假船消息,武翹是從何得來?

    今早耿唯離奇死在那客船上,趙不尤才猛然想起,難道武翹和耿唯合謀?耿唯喪命,武翹恐怕也有危險。

    趙不尤賃了匹馬,盡快趕到了小橫橋武家,到門前時,聽到屋中傳來哭聲,趙不尤心里一沉:仍然晚了。

    他見門外有個男子,似乎見過,卻不認(rèn)得。那男子身穿綠錦官袍,三十左右,生了一雙細(xì)彎眼,淡淡髭須,一臉和氣望向他。趙不尤顧不得問訊,馬都沒拴,徑直進(jìn)了武家。

    堂屋中并沒有人,哭聲是從后面左邊那間臥房傳來的。他走進(jìn)那臥房,里頭有些暗,屋中有三人,一個清瘦盛年男子,跪伏在床邊,正在號啕。兩個婦人立在床邊,也在抽泣。應(yīng)是武翹的長兄武翔和兩個嫂嫂。再看那床上,更加幽暗,趙不尤走近了才看清:一只木箱,打開著。一個男子趴在箱邊,頭斜埋在箱中,身體已經(jīng)僵硬,姿勢有些怪異??瓷硇文贻p,穿著太學(xué)白布襕衫,自然是武翹。

    趙不尤忙走到床邊,輕聲喚武翔。武翔卻似沒有聽見,趴在幼弟身上不住號啕搖撼。趙不尤怕他攪亂了兇案痕跡,忙過去強(qiáng)扶起武翔,武翔的老妻也忍住哭,扶住另一邊,將武翔扶到了他們臥房中。

    趙不尤回到頭間臥房,仔細(xì)查看床上:武翹趴伏在那里,雖只見側(cè)臉,卻仍能辨出面色青黑,與耿唯死狀相似。

    再看那只箱子,并不大,二尺多長,一尺高寬。漆色暗紅幽亮,四角鑲貼銅邊。箱子里頭是些古舊紙冊,占了一小半。箱子外還散落了許多,看來是從箱子中取出的。箱子邊一只瓷碟里擱了一盞銅油燈,油已經(jīng)燒盡。

    趙不尤頓時想起冰庫老吏,忙拿起一冊紙卷來看,是一份舊邸報,看日期,是政和元年,距今已十一年。趙不尤又拿起幾冊,皆是那兩三年間的舊邸報。他忙將箱子里的邸報一疊疊取了出來,取到最后,底下現(xiàn)出一只銅鈴。和冰庫老吏箱中那只一模一樣。原本一只尋常銅鈴,這時卻映出一道暗光,幽寒懾人。

    趙不尤見那個年輕婦人仍站在旁邊,便轉(zhuǎn)頭問:“你是武翹二嫂?”

    “是?!?/br>
    “這箱子和邸報可是你家之物?”

    “不是。三弟昨晚才拿回來的?!?/br>
    “他是從何處得來?”

    “他沒有說。我們也沒有問。那些慘事之后,家里頭四個人都失了魂,沒了言語。尤其三弟,心事墜得更重。昨晚,他忽然提著這箱子回來,徑直進(jìn)了自家臥房,關(guān)起了門。我問他吃不吃飯,他也不應(yīng)聲。只聽見打火點燈,門縫里亮起了燈光,一直亮到深夜,不知他是多早晚睡的。今早起來,我喚他吃飯,喚了許多聲,又用力敲門,他都不應(yīng)聲。我忙喚了大哥大嫂來,一起撞開了門,進(jìn)來卻見他已是??”柳氏眼里又滾下淚來。

    趙不尤過去看那門閂,一側(cè)木關(guān)果然被撞壞。這臥房只有一扇窗,他走到窗邊上下細(xì)看,窗紙完好,并無破洞裂口,和冰庫老吏的宿房情形相同。

    這時,屋中響起腳步聲,趙不尤轉(zhuǎn)頭一看,是將才門外那個綠錦官服的男子。他小心走進(jìn)門,朝床上望去,沒瞧清楚,又走近兩步,隨即,身子猛地一顫,發(fā)出一聲驚呼,驚呆在那里。

    半晌,他才轉(zhuǎn)過身,望向趙不尤,眼中竟滴下淚來。他忙用手揩去,卻隨即又涌了出來,他連連揩拭,長舒幾口氣,才稍微緩和,微顫著聲問道:“趙將軍,在下是太學(xué)學(xué)正秦檜。武翹這是??”

    “在下也才開始查。秦學(xué)正,武翹這幾日可有什么異樣?”

    “上個月起,他便失魂落魄,全然不似往常。外舍兩千太學(xué)生中,他最勤恪,故而我對他最為看重,他亦不負(fù)所望。他和章美相似,長于策論,經(jīng)史根基卻略有些虛薄。我提醒他要立根本,淵深流始長。他聽了,頓改舊習(xí),立即罷手,停寫時文,轉(zhuǎn)而潛心苦研經(jīng)典。僅一部《春秋》,漢唐以來諸家傳注,他盡都窮究細(xì)考、遍讀深研,太學(xué)中恐怕沒有第二人能勝得過他??上ё陨蟼€月,他心性大變,喪了魂魄一般。言談應(yīng)對,全沒了張致。我問過他,他卻支吾遮掩,并不明說。前天,他竟不見了蹤影,我放不下心,才趕來這里尋他,誰知??”

    “太學(xué)中,他與何人交往最密?”

    “如今太學(xué)學(xué)風(fēng)浮薄,盡都只見利祿、務(wù)求奔競,朋友之道也演作功名之黨,唯知虛名互煽、浮華相尚——”秦檜聲音陡然增高,語氣有些痛憤。

    趙不尤曾聽友人談及秦檜,說此人學(xué)問文章,皆是一等,性情隨和,城府卻深。不過,于學(xué)正之職,卻極盡心。三千多太學(xué)生姓名,他全都記得。各人德才優(yōu)劣,也能說出大半。他此時痛憤,應(yīng)是發(fā)之于衷。對武翹之愛惜,也是出自于誠。

    秦檜發(fā)覺自己有些失態(tài),略頓了頓,才繼續(xù)言道:“武翹一心向?qū)W,因而自遠(yuǎn)于眾人,靜心澄慮,自求其志。于外舍中,他只與一個叫陳東的太學(xué)生過往甚密。陳東也是孤介不群、不愿合俗之人。前幾日,我曾尋過陳東,陳東也發(fā)覺武翹有些異樣,問過兩回,武翹不但不愿吐露,反倒避開。因而,陳東也并不知其中原委?!?/br>
    趙不尤聽了,心下有些黯悶,不由得又望向箱中那只銅鈴。冰庫老吏、耿唯、武翹,三人之死,全都與銅鈴、木箱有關(guān)。不知這銅鈴有何緣由,木箱又藏了什么隱秘。眼下最緊要的線頭是武翹這箱子的來路。但武翹這般孤往孤來,便極難查問這箱子得自何人??

    門外忽然傳來響動,趙不尤出去一看,是幾個鄰居,被哭聲引來,紛紛進(jìn)來探視。趙不尤忙高聲說:“此處發(fā)生兇案,官府尚未查驗,諸位暫莫進(jìn)來。這位兄弟,能否請你前去報知坊正?!?/br>
    那人答應(yīng)一聲,轉(zhuǎn)身跑走了。趙不尤又請秦檜代為看守此地,莫要讓人攪亂了。秦檜痛快答應(yīng),趙不尤道聲謝,忙出門轉(zhuǎn)向右邊。

    他是去隔壁彭家打問彭影兒。既然與梅船相關(guān)的三人均遭滅口,清明正午在汴河上演影戲的彭影兒恐怕也難逃此運(yùn)??

    二、礬商

    馮賽沒有再去爛柯寺,他住在了岳父家。

    由于至今沒買到礬,染不得絹,邱遷又在獄中,岳父家的那幾個染工沒人管顧,全都出去閑耍。京城其他染坊自然也仍大多缺礬。馮賽心中雖在時刻擔(dān)憂周長清、崔豪那邊,卻不能去那邊探看。他想,豬魚炭三行之亂已經(jīng)平息,只剩礬行。這樁麻煩也是李棄東所造,得及早料理清楚。于是他騎馬趕往了礬行。

    礬行行所在景靈宮南門大街,才到街口,便見許多人圍在那行所門前嚷亂。近前一看,是染行的人在與礬行爭鬧。自然是礬行趁缺貨,急漲了價。礬雖然要緊,礬行卻只是小小一行,行內(nèi)大小商人不過幾十人,行所也只有一間窄窄鋪屋。染行卻是大行,圍了數(shù)百人在那里,將礬行的人逼在那間鋪屋中,個個憤惱,眼瞧著便要動手腳。

    馮賽忙將馬系在附近街邊的馬樁上,快步走了過去。染行的人見到他,全都嚷了起來:“馮賽來了!”“礬行缺貨便是他那小舅子造的禍!”“馮賽!礬行破了行規(guī),把礬價漲上了天,你說怎么辦!”“這是你生出來的事,你得賠填!”

    馮賽一句都聽不清,只聽見自己的名字冰雹般砸向自己。而這之前,哪怕染行行首,也從不曾直呼他的名字。

    馮賽來時已有預(yù)料,雖然那張張怒容和陣陣喝問聲令他耳震心顫,但他仍沉住氣,連聲說著“對不住”,擠過人群,費力來到行所門前。染行行首站在最前頭,正惱瞪著里頭,他生得肥胖,漲紅了臉,急喘著氣,說不出話。而礬行行首則十分精瘦,坐在屋中方桌后一張椅子上,別過臉不肯朝外看,看似倨傲自恃,其實含著些慌怕。十來個礬行的人全都立在他周圍,也是眼帶慌意,強(qiáng)行自持。

    馮賽走近染行行首,為抵住身后暴嚷聲,提高聲量喚道:“劉行首!”

    劉行首回頭見是他,眼里頓時射出怨責(zé):“馮賽,這事你說該如何辦?”

    “劉行首,這般鬧,鬧不出個結(jié)果。能否請諸位行商略靜一靜,在下和兩位行首單獨商議?”

    染行行首盯了他片刻,才抬起胖手,朝后揮了揮。半晌,染行那些人才漸漸靜下來。

    馮賽忙走進(jìn)鋪屋,對那礬行行首說:“魯行首,這般鬧下去,恐怕不好收場。能否點杯茶,請劉行首進(jìn)來坐下,好生商議?”

    礬行行首略一遲疑,隨即點了點頭,吩咐身后一個嚇白了臉的仆人:“點茶!”

    馮賽忙請染行行首進(jìn)屋,屋中那些礬行的人也紛紛避開,讓出了客椅。馮賽先請染行行首坐到左首,自己才坐到了右邊。那仆人微抖著手,給他們各點了一杯茶。

    馮賽沉了沉氣,才帶了些笑意說:“兩位行首,染、礬二行原本如船與槳一般,多年來和和氣氣,共生共存,如今為了一點小波折——”

    “小波折?”染行行首頓時惱起來,“這叫小波折?他將礬價漲了三倍不止!便是梁山的宋江、清溪的方臘,也不敢這么橫搶蠻奪!”

    礬行行首聽了,身子一傾,惱瞪過去,嘴皮動了幾動,卻沒說出話來。

    馮賽忙笑勸:“劉行首,您莫動怒,先吃口茶。您也是京城大商,自然明白物稀則貴。但凡行商之人,見市面上貨短少了,自然會漲價——”他見染行行首又要發(fā)作,忙斷開話頭,轉(zhuǎn)頭望向礬行行首:“魯行首,這一陣子京城礬貨短缺,您漲價,原本無可厚非。但有兩條:一來是價漲得過了,便失了公平互利之理;二來,這礬貨短缺,只是一時之事。官府已發(fā)出急文,四處礬場已在往京城緊急輸送,再過幾天,便會陸續(xù)運(yùn)到。到那時,礬價回去了,礬行與染行的多年情誼卻已傷了,再想補(bǔ)救,恐怕不易。”

    兩人聽了,都不再言語,各自垂眼思量。

    馮賽啜了口茶,見二人怒氣消了許多,這才和聲繼續(xù):“在下有個折中主意,不知兩位行首可愿聽一聽?”

    “你說?!眱扇艘黄鹜^來。

    “礬行價可漲,但不超過五成?!?/br>
    “五成?”兩人又同聲質(zhì)疑。

    “在下也知,五成這個數(shù),難合兩位行首之意。但貨缺價該漲,情誼更須顧,因此才說出這個對半之?dāng)?shù)。等各地礬貨陸續(xù)到來,再降回常價。兩位行首各放開眼,讓一步。生意之事,重在江河長流,兩位都是長輩,這道理自然無須馮賽再多言?!?/br>
    兩人又各自垂眼思量半晌,染行行首先抬頭發(fā)話:“他若能答應(yīng)守住五成這個限,我便叫染行的人都回去?!?/br>
    “我答應(yīng)?!?/br>
    “好!一言為定!”馮賽忙說。

    此事總算平息。馮賽又說了些緩轉(zhuǎn)閑話,兩人漸漸松活下來,露出些笑,彼此說了些寒酸帶刺、相互打趣之語,馮賽見他們嫌恨釋盡,這才起身告辭。出來后,他才長舒了一口氣,急忙上馬,趕回岳父家。家中只有一個老染工看門,說并沒有人來報信。馮賽聽了,重又擔(dān)心起來。

    直到天黑后,周長清才派了竇六來,說那八十萬貫錢袋陳三十二已經(jīng)取出,果然有兩個人跟蹤他到那個宅院。并且已經(jīng)有兩個男子一伙,執(zhí)意住進(jìn)十千腳店后門邊的一間房舍。

    馮賽這才放了一半心。不知那兩個男子是哪一方所派,若是譚力一方,恐怕正是截斷礬貨的樊泰,四人之中,樊泰露面最少。

    那么,李棄東呢?他眼下藏在何處?

    三、暗室

    梁興被火圍困,正在急思對策,忽然聽到隔壁一聲驚叫,是梁紅玉那使女,恐怕才從睡中驚醒,自然是要沖出門去。

    梁興忙摘下壁上掛的一把寶劍,疾步走到門邊,要去救那使女。可剛打開門,火焰便撲面灼來。接著,一聲銳響又疾射而至。他只得迅即將門關(guān)上。叮的一聲,又一支短箭釘在了門板上。隨即,隔壁傳來吱呀開門聲,接著一聲慘叫,而后撲通一響,那個使女恐怕被短箭射中倒地。濃煙從門縫下涌入,嗆得梁興劇咳起來,眼睛也頓時熏出了淚。

    “接著!”身后忽然傳來梁紅玉聲音,一件物事隨即飛向他。他伸手接住,是一件浸濕的絹衫。他忙用那濕衫捂住口鼻,見梁紅玉也用一條濕衫蒙住半邊臉,端著燭臺,打開墻邊一個大木櫥,掀起一塊貼了銅皮的底板,回頭向他招手。

    梁興一愣,原來那底下藏了個暗室。他正要過去,卻聽見隔壁那使女在呻吟低哭。他忙朝梁紅玉示意一眼,撂下長劍,將那條濕衫綁在口頸間,從門邊衣架上抓過一件紅錦褙子,重又打開門,將褙子拋了出去,趁勢蹲下身子,疾速出去,俯身趕到隔壁,火光中見一個十四五歲綠衣少女躺在門邊,胸口插著一支短箭。他伸臂挾住,照舊蹲身急行,將那使女拖了回去。煙焰間嗖嗖幾聲銳響,短箭不斷射來。一支射中了他后背,一陣劇痛,他卻顧不得,護(hù)住那使女搶進(jìn)門中。梁紅玉在一旁迅即關(guān)上了門。

    房內(nèi)濃煙彌漫,火焰已燃著窗紙,外頭不遠(yuǎn)處傳來幾個婦人驚叫失火。他挾著那使女走到木櫥邊,梁紅玉手里握著那柄長劍,讓他先下。他抬腿鉆了下去,底下是一道窄梯,勉強(qiáng)容一人通過,兩邊都是灰墻。恐怕是一樓巧用錯覺遮掩,相隔二尺,砌了兩堵墻,從相鄰兩間房中看,卻都只有一堵。人更難想到通往地下暗室的入口竟設(shè)在二樓木櫥里。

    梯子太窄,梁興將使女側(cè)抱在懷前,一步步向下行去。梁紅玉也隨即鉆了進(jìn)來,將頂板蓋死,舉著燭臺在上頭照路。梯子極長,有一層半樓高,下到梯底,已是地下幾尺深處了。眼前一條窄道,盡頭是一扇鐵門,掛著把銅鎖。

    梁紅玉從他肩膀上遞過一把鑰匙,梁興騰出一只手接過來打開了鎖,里頭是一間小小斗室,四面灰墻,只有一張小木床。梁興走進(jìn)去,將那使女輕放到床上?;仡^一看,梁紅玉已關(guān)上了鐵門,將罩口鼻的濕衫用劍割作幾條,塞緊了門縫,而后端起地上的燭臺,轉(zhuǎn)身望向他,目光清寒,竟無絲毫驚慌。

    他越加欽佩這個女子,竟有些不敢對視,便移開目光,環(huán)視這斗室,里頭有些潮悶,便問:“那人原本關(guān)在這里?”

    梁紅玉卻不接話,只說:“你們兩個中的箭得拔出來?!闭f著走過來,將燭臺遞給梁興,從腰間解下一個絹袋,打開袋口,里頭是一把極小的匕首,幾個瓷藥瓶,一卷白紗。

    “箭頭有倒鉤,得割開皮rou才取得出來。我只在一旁瞧過幾回,并沒取過。先取你的試手,沒有麻藥,你得忍痛——”

    梁興忙說:“不怕?!?/br>
    梁紅玉點點頭,抽出那把匕首,刀刃極尖薄鋒利。她將刀尖伸向燭火,來回燎了燎,而后走到梁興背后,割開了中箭處衣衫,輕聲說:“咬著牙?!绷号d忙點點頭,隨即后背一陣刺痛,刀尖割進(jìn)了rou里,原本沒咬的牙頓時咬緊。接著,又一陣鉆心之痛,后背的箭被拔扯出去。他不由得悶哼了一聲。梁紅玉將那支帶血的短箭塞進(jìn)他手里,隨后取出藥瓶,給傷口敷了些藥。

    梁興忙道了聲謝,梁紅玉卻似沒聽見,走到床邊,去看那使女,隨即輕聲說:“她的已不必取了??”

    梁興一驚,忙將燭臺湊近,見那使女面色蠟白,一動不動。他伸出手指去探,已沒了鼻息。

    梁紅玉靜望那使女半晌,輕聲說:“她也是官宦家女兒,原先是人服侍她,到這里,卻服侍了我近半年。她樣樣都做不好,又好哭。為這哭,我責(zé)罵過她許多回。再苦再傷,眼淚萬萬不能叫旁人瞧見。人原本只欺你一分,見你哭,便會欺你三分。如今也好,她再不必忍淚了??”

    梁興見梁紅玉眼中淚光一閃,忙低下頭,又不忍再看那使女,便轉(zhuǎn)過身,重又去環(huán)視這地下斗室,卻無甚可看,只有四面墻,屋頂也不高,伸手便能摸到。

    “外面這些人是你引來的?”梁紅玉忽又開口。

    梁興在樓上便已想到此事,卻不及細(xì)想。這時聽到,越發(fā)慚愧,不知該如何作答,低頭默然回想,離開任店后,自己一路走來,格外小心留意,并無人跟蹤。但旋即想到,自己疏忽了一條,摩尼教在京城各處都有教眾隱跡,或許是來紅繡院途中被某個教徒看到。不過,摩尼教并非要殺紫衣人,而是要生擒。這等火燒繡樓,應(yīng)該并非摩尼教所為。

    “他們遲早也會尋到這里,我也在等他們——”梁紅玉嘴角微笑,卻眼露寒光。

    “外面這些人恐怕不是摩尼教徒,清明那天,有個冷臉漢帶人劫走了鐘大眼的船??”

    “我見了。那人什么來路?”

    “暫不清楚。”

    梁紅玉眉尖微蹙,低頭默想片刻,才又說:“那紫衣人不是尋常之人。我將他關(guān)在這里,鐵門一直鎖著。第三天,他竟消失不見。過了兩天,卻又出現(xiàn)。又過了兩天,又不見了影。這般來來回回幾遭,七八天前,他又不見了,卻再沒回來——”

    “哦?這里可有其他秘道?”

    “我查過許多回,只有這四堵墻,連地蛄鉆的縫兒都沒見?!?/br>
    梁興見梁紅玉眼含疑惑,更微有些驚懼,應(yīng)該沒有說謊,忙去細(xì)看了一圈,四面都是刷了灰的土墻,頂上、地下更只有碾光的厚土,的確連略大的縫都不見。

    梁興不由得疑惑起來,摩尼教向來喜用妖法惑人,他們耗這許多氣力欲得紫衣人,難道此人真是某種妖異?

    四、空院

    張用瘸著腿走進(jìn)那莊院后面小門。

    院里寂無聲息,只有幾只鳥在空地上走跳啄食,他一進(jìn)去,那些鳥立即驚飛而去??盏厣祥g錯種了幾株桃杏梅李,枝葉正鮮茂。

    對面是一道黃泥院墻,中間一扇月門緊閉,掛著一只銅鎖。院內(nèi)一座小樓,兩邊各露出一溜房舍的青瓦屋頂。這恐怕正是那滄州三英所言的后院。那月門門板下方貼了一塊黑漆鐵皮,他走近一瞧,那鐵皮兩側(cè)有活頁和插銷,是扇小窗。面上沒有絲毫銹跡,邊沿處還閃著亮,是新裝的。他拔開那插銷,打開了小窗,不顧腿疼,半跪到地上,側(cè)著頭朝里望去。里頭是樓后的一片空地,長滿青草,中間一條青石小徑。草間散落了一些飯渣,都已干凝。

    他起身又回望院子,右邊一口井,井邊一塊青石洗衣砧板。左邊則有幾間矮房,瞧著是廚房。

    他先走向那廚房,卻見墻角地上有兩團(tuán)毛茸茸黑色物事,走近一看,是兩條黑狗,都已僵死,身上許多蒼蠅在飛爬。他看那兩條狗都微齜著牙,嘴角地上有些白沫,已經(jīng)干透,應(yīng)是中了毒。

    他盯了片刻,轉(zhuǎn)身走進(jìn)那廚房,見滿地枯腐菜葉,踩得稀爛。鍋碗盆碟一概不見,只有一個空灶臺,幾只竹籮、竹筐。張用笑了笑,這里自然是被那滄州三英洗劫過,兩條黑狗遭他們毒殺,后院那小門也是他們留的。他說了聲“多謝”,轉(zhuǎn)身出來,見那后院墻和外墻之間有一條青磚甬道,便向前頭走去。

    走了一小截,發(fā)覺墻腳上有一些污痕,他湊近一瞧,是血跡,已經(jīng)發(fā)烏。其中還有四道指印,是人趴在地上,慌忙之間用血手抹出。墻面上還留下兩道新痕,是人順著墻溜下時腳尖蹬踩出的。張用盯了半晌,才繼續(xù)前行。走了幾步,又見到一片血污印,十分凌亂,胡亂涂抹的一般,墻面也有蹬踩溜下的痕跡,還沾了一小片銀繡卷草紋藍(lán)錦。再往前兩三步,墻頭上方又有蹬踩痕跡,只是其中一處腳印并非向下溜,而是向上蹬。

    看來是三個人翻過墻頭,前頭兩個跳了下來,卻被那兩只黑犬撲來撕咬。最后一個才要下來,見狀,忙又爬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