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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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侍郎?”金船主轉(zhuǎn)眼速思。 “這個月初八是吉日,不知你的船可得閑?只要保得平安,船資寧可貴一些。十兩定銀我已帶來。” 金船主眼睛一亮:“鄙人行船二十幾年,從未出過一樁差錯。只是,昨天才定好了一班客人,明早啟程去泗州,等回京城,至少得半個月后。不知張侍郎等不等得及?” “只晚幾天,應當無礙。不過,我得回去問過才知。張侍郎年過五旬方得一子,極愛惜,生怕于途中有絲毫閃失,知金船主行事穩(wěn)靠,才托我來尋金船主?!?/br> “哦?”金船主不由得將懷中孩兒向上兜了兜,“不知張侍郎是從何處得知鄙人?” 陸青從未用相術(shù)設(shè)謊釣過人,他雖已想好應對,見自己引動這人父愛之情,心里不禁升起一陣自厭,不愿再欺,便說了聲“抱歉”,轉(zhuǎn)身便走。 金船主興頭卻已被釣起,抱著孩兒趕了上來:“這位兄弟,話頭才熱,咋就忽地斷了火?” 陸青站住腳,盯著那人:“抱歉,我不是來雇船。” “不是來雇船?那你說那一大套?” “我是來尋人?!?/br> “尋什么人?” “清明那天,你的船泊在力夫店門前,有個穿紫錦衫的男子上了你的船,他去了哪里?” “紫錦衫?我不曉得?!?/br> 陸青雖見他眼中閃過一絲慌意,卻不愿戳破,說了聲“好”,轉(zhuǎn)身又走。 金船主在后頭略一遲疑,竟又追了上來:“你究竟是何人?為何要打問那人?”聲氣中透出慌疑。 “我不再問你,你也莫問我?!标懬嗖⑽椿仡^。 金船主緊跟身側(cè):“那樁事從頭到尾與我無干,我只是收錢載客?!?/br> “好?!?/br> “你莫不又是李供奉差來的?該說的,昨天我已搜腦刮腸罄底都說了?!?/br> 陸青停住腳:“李供奉?李彥?” “你不是李供奉差來的?那你是——”金船主越發(fā)慌起來。 “我只問你,那紫衫男子去了哪里?你不說也可?!?/br> “他不見了。” “嗯?” “我只是照吩咐在力夫店前等他,他上來后,鉆進備好的一個木柜里,上死了鎖。接著另一個人也跑上船來,進了前頭那船艙。我忙命艄公們劃船,才行了一會兒,那河上忽而鬧起神仙,我們都忙著去瞧——” “神仙?爹,我也要去瞧!”那孩童一直在舔糖獅兒,這時忽然嚷起來。 “囡兒乖!”金船主忙拍了拍兒子,又繼續(xù)言道,“等那神仙漂走,回頭打開木柜,那紫衫客卻已不見了。” “他還有何異常?” “其他便沒有了——噢,對了,這兩人雙耳耳垂上都穿了洞。” “嗯??此事是何人吩咐?” “楊太傅?!?/br> “楊戩?” “嗯,原本許好一百兩銀子,我只得了五十兩,他一死,剩余的一半沒處討去了?!?/br> “后來跟上船那人是誰?” “我不認得?!?/br> “他去了哪里?” “他和船上兩個客人會到一處,船由水道進了城。天黑后,他們?nèi)齻€一起在上土橋下了船?!?/br> “那兩人是什么人?” “一男一女,上下船時,女的戴了頂帷帽,身邊有個十二三歲的小侍女。男的兜頭罩了件披風,看不全臉面。兩人從泗州上了船,始終關(guān)在艙房里,端茶端飯、傾倒凈桶,都是那個小侍女。我們絲毫不敢攪擾,連那門邊都不敢挨近,通沒見過兩人面目?!?/br> “這也是楊戩吩咐?” “嗯。兄弟,你究竟是什么來路?” “你不知最好。” 第三章 紛雜 若所任非所便,則其心不安;心既不安,則何以久于其事? ——宋真宗?趙恒 一、冰庫 三月最后一天清晨,鄒小涼從西華門進了皇城。 他沿著宮墻巷道,一路向南,先經(jīng)過內(nèi)酒坊、油醋柴炭鞍轡等庫。這些坊庫院門大開,不住有人進出搬運物料,瞧著好不熱活。那些吏人臉上也都露出倨傲自得之色。鄒小涼瞧著,不由得輕嘆一聲,暗暗埋怨父親給自己起的這名兒,恐怕真真是要涼一生。 鄒小涼今年十九歲,是禮部膳部司的一名小吏。膳部掌管祭祀、朝會、宴享膳食,自然是肥差。鄒小涼卻沾不到一點油湯水,他只是看管冰庫。 鄒小涼的父親也是禮部一名老吏,在禮樂案下任職。自古以來,禮樂便是朝廷首要大事。凡天地、宗廟、陵園祭祀,后妃、親王、將相封冊,皇子加封,公主降嫁,朝廷慶會宴樂,宗室冠婚喪祭,蕃使去來宴賜??皆離不得禮樂。 尤其每三年一回的郊祀,最為莊重隆盛。冬至那天,天子率百官,行大駕鹵簿,儀仗隊十二支,車駕、護衛(wèi)、旗幡、樂舞超三千人,車輦數(shù)十乘,馬兩千匹,樂器兵仗各上千件。一路浩浩蕩蕩、恭嚴整肅,出南薰門,到南郊青城,祭祀昊天上帝。 鄒小涼親眼目睹過幾回,那皇家威儀讓他心魂震懾,氣都不敢出。再看到自己父親在前引儀隊中,黃繡衫、黃抹額,腰束銀帶,手執(zhí)黃傘。那身形比常日英挺莊肅許多。他無比饞羨,盼著日后也能列入其間。 然而,父親聽了他的心愿,不住搖頭,說這職任太緊重,出不得絲毫差誤。擔了這差事,就如脖頸被金絲繩勒住一般,瞧著金閃閃耀目,卻一世都不得松快。的確,鄒小涼自小便見父親每日謹謹慎慎、戰(zhàn)戰(zhàn)兢兢,三九嚴寒天都時時冒汗。因而父親時常叨念一句話:“好中必有歹,歹中必有好。人瞧不見的冷處,才得真熱真好。” 去年初秋,膳部冰窖走了一個吏人。他爹聽說后,忙四處求人,給鄒小涼謀到這差事。鄒小涼先還有些歡喜,及至到了那冰庫,心頓時涼了:雖在巍巍皇城中,卻只是僻靜角落小小一個院子,一間宿房,一間小廳,一扇厚石門,一個老吏守在那里。 人先聽說鄒小涼去了膳部,都禁不住流口水。再聽見他在冰庫,又都盡力忍住笑。 唯一好處是,這冰庫差事也極清冷。每到嚴冬,用鐵箱盛水凍冰,再去雇請力夫,搬到冰庫下頭,看著一一排好,記下數(shù)目,而后鎖好庫門。直到盛夏,宮中用冰,或賞賜大臣時,才打開庫門,照數(shù)發(fā)送給支請人。 掌管這冰窖的官員是一位員外郎,名叫郎繁。鄒小涼只在藏冰那半個月見過幾回,是個冰一般的人,話極少??吹洁u小涼,如同沒見一般。冰藏好后,極少見他來。只丟下鄒小涼和那個老吏輪值看守。鄒小涼心里恨罵過許多回,自己天天冷守在這里,每月只有四百五十文錢,去京城正店里吃一盤羊rou都不夠。他做官的,整日閑游,卻白拿著高俸厚祿。瞧那神色,似乎還有些嫌這職任太冷清。真是吃了糖霜嫌粘手。 至于那老吏,守了半生冰庫,人也成了冰,說話一字一頓,冰雹子一般。鄒小涼初來乍到,冰庫差事雖少,卻也自有一般規(guī)矩,得一樣樣跟老吏學。父親也反復教導,要他尊敬長吏。因而,鄒小涼不得不小心奉承。 那老吏極愛支使人,從不讓鄒小涼閑坐。他老牙都松動了,卻偏好吃堅果。宿房桌子上排了一排小陶罐,里面全都是各色堅果。每日,他只坐在小廳里,先讓鄒小涼煎茶,而后讓鄒小涼拿個小碟,去宿房里抓一樣堅果,端回來,替他全都剝好,內(nèi)皮稍未剝凈,那張老臉便要冷給鄒小涼瞧。吃過一樣,歇一會兒,他又吃另一樣。上午吃罷,飽睡一覺,下午接著又吃,卻從未讓鄒小涼嘗過一顆。 老吏是個鰥夫,雖有兒女,卻都嫌厭他,他便常年睡在這宿房里。到了傍晚,鄒小涼回家前,還得替他煮飯、燒洗腳水,最后再剝一碟堅果,才能離開。鄒小涼對自己父母都未這般勤力,回去又不敢在父親面前抱怨,唯有在心里不住恨罵。 那老吏另有一條,竟然極好讀書。每等鄒小涼剝完堅果,便拿出一本《論語》,讓鄒小涼高聲誦讀,若讀錯一個字,他也不罵,只立時丟下堅果,冷瞪鄒小涼一眼。讀完《論語》,又讀《孟子》。這兩部鄒小涼在童子學里都學過,還勉強應付得來,讀完《孟子》,老吏又讓他讀五經(jīng),先從《詩經(jīng)》開始。鄒小涼越來越吃力,被瞪得滿頭滿臉似乎都是冰洞。老吏聽不得,便奪過書,啞著嗓高聲讀起來。讀罷一首,便丟還給鄒小涼讀。鄒小涼若讀錯,他又奪過去,再讀一遍。如此反復許多回,等鄒小涼全讀對了,才繼續(xù)下一首。每日這般丟來奪去,從不煩倦。 鄒小涼先還極其厭恨,有天聽老吏悶聲說了句:“人生不讀書,一世牛馬苦?!彼犃讼纫汇叮瑓s不敢問。自己細細回想,老吏這話的確有些道理。幼年時,父親望他讀書舉業(yè),他卻貪耍不愿讀。及至成了年,明白了讀書的好,卻再沒有那般便利。自己好歹還識得些字,看街頭那些力夫,連自家姓名都認不得,豈不真如牛馬,蠢蒙無知,只能賣力吃苦? 鄒小涼心想,自己必定不能如老吏一般,在這冰窖凍藏一輩子。反正眼下也只是冷坐,不如趁機多讀些書,日后必定用得到。于是,他轉(zhuǎn)了念,開始用心跟著老吏讀書。不但見識日長,連這冰庫都不覺得如何冷寂了。 老吏見他用功,也溫和了一些。兩人便在這冰庫小院里,你吃堅果我讀書,倒也漸漸融洽起來。鄒小涼偶爾偷偷懶,使使jian,缺一半天班,老吏也不如何苛責。 到了今年清明假期,老吏要去東郊給父母上墳,叫鄒小涼替他提著香燭紙馬,兩人一起出了城,到汴河虹橋時,已是正午。鄒小涼難得出城,四處望景,正在暢懷,虹橋下便發(fā)生了那樁異事。白衣神仙現(xiàn)身,兩個仙童不住拋撒紅花。鄒小涼驚震之極,老吏也瞪大了眼,望著那紅花,怔怔自語:“鮮梅花?” 只是那時河中神異,兩岸哄鬧,鄒小涼也沒有太介意老吏這句話。然而,等那神仙飄遠,他們趕往郊外墓地時,老吏有些失神?;貋砗?,也始終懷著心事。鄒小涼讀書讀錯,含糊過去,他也幾次沒有察覺。 這幾天,膳部宴享案空出一個吏職,鄒小涼被選中,下個月便要去那邊應差。鄒小涼歡喜之極,卻沒敢告知那老吏。今天是他在冰庫最后一天當值,想到老吏,他心里始終有些不自在,不由得放慢腳步。 剛走到冰庫院門,一眼瞧見院里站著一位綠錦官服的胖壯男子。郎繁死后,替任的官兒這兩天也才選好。這男子想必正是新任庫官。鄒小涼忙走進去恭聲拜問。那庫官冷著臉問:“只有你一個?”鄒小涼忙望向小廳,老吏并不在里頭。再一看,宿房門緊閉。他忙過去推門,門從里頭閂著。敲門,也不應聲。他又去窗戶那里叫喚,里頭仍無動靜。他忙舔破窗紙,朝里覷望,床上被子攤開,老吏卻并不在床上。那庫官也有些驚疑,吩咐他撞開門。鄒小涼只得去撞,他生得單薄,并沒有多少氣力。撞了十來下,也沒撞開。那庫官一把推開他,抬腳狠力一踹,竟將門踢開了。鄒小涼忙進到屋里,扭頭尋看,一眼看到窗邊墻角那個書箱,他猛地驚呼一聲—— 書箱蓋子開著,老吏跪伏在箱邊,上半身栽在箱子里,一動不動。 二、別情 清晨,馮賽雇了輛車,扶岳父母及邱菡母女上了車,送到大相國寺。 一路上,馮賽騎馬遠遠留意,并未發(fā)現(xiàn)可疑之人跟蹤,他卻絲毫不敢輕心。到了寺門外,正是五日一開市的日子,雖然天尚早,里外已涌滿了香客與買賣人。一家老少下了車,馮賽護著他們,一起進到寺里,穿過人群,走進一座側(cè)院。有輛車已候在那里,兩個壯漢守在車邊。兩人見了馮賽,忙微一點頭,過來扶兩位老人及邱菡母女上車。瓏兒見馮賽不上車,招著小手催喚。邱菡忙捂住她的嘴,馮賽也忙掩住不舍,笑著輕聲安撫:“爹過兩天就去。”隨即關(guān)上車門,過去打開旁邊的小院門,先朝外掃視一圈,只有一些行人和車馬,并無異常,便回頭朝車夫點點頭。車夫喝馬驅(qū)車,駛出了小門,兩個壯漢上馬跟在后頭,一起望西邊行去。馮賽躲在門內(nèi)張看了半晌,仍未見有可疑形跡,這才關(guān)上院門,原路返回,從相國寺正門出去,去墻邊馬樁上解開自己的馬,騎著望城南趕去。 這輛車是秦家解庫的秦廣河安排的。昨晚,馮賽趁夜去見了秦廣河,說已經(jīng)找見了那八十萬貫,幾天之內(nèi)便能追回。秦廣河聽了,長舒了口氣。馮賽又向他求助,將自己家人暫藏到安全之處。秦廣河便安排了這車子和兩個武人,送到城外一座隱秘莊院里。 安置好家人,接下來便是確證那樁最緊要的事,成與敗,全系于此。馮賽驅(qū)馬出了南薰門,來到范樓,下馬走進前堂,見里頭空蕩蕩,只有兩個伙計在擦桌擺凳。他過去詢問,其中一個正是穆柱。穆柱竟認得他:“您是京城牙絕?” 馮賽忙請穆柱走到店外墻邊:“我是向你打問一件要緊事。范樓發(fā)生那樁命案后,除了官府、訟絕趙不尤的meimei以及你家妻子原先的主人孫獻外,可有其他人來打問這案子?” “有。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似乎是江西人。聽那語氣神色,他與那被砍頭換尸的汪八百似乎是舊友。聽我說完后,他眼圈一紅,險些落下淚來??” 馮賽心中頓時落實,手都有些抖,忙連聲謝過穆柱,告別上馬,飛快進城,尋見一個相熟的茶肆小廝,給了他二十文錢,讓他趕緊去東水門外十千腳店,給店主周長清捎個口信,只說:“范樓那樁買賣定了?!?/br> 那小廝走后半晌,馮賽坐在那里,連吃了兩碗茶,心緒才略微平復。那店主知他最近遇了大劫難,在一旁來回幾次,終于忍不住,還是湊過來問詢。馮賽忙笑著說:“已經(jīng)無事了?!?/br> “那便好,那便好?!蹦堑曛髅πχзR,神色間卻隱有一絲失落。 馮賽卻已不再介意這些。知道那店主并非不善,只是自己占了“牙絕”這名號多年,即便眾人不妒,也自然會生出些樂見變故之心。這也正好是個警醒,世間萬事難持久,自己卻慣于安穩(wěn)、習以為常,絲毫不覺其中隱患。 其實,哪怕沒有李棄東,遲早也會有其他人來設(shè)難造險、興起變故。念及此,他對李棄東竟都略有些釋懷。但旋即又想,釋不釋懷,都必須捉住李棄東:一為妻兒安全;二要救出邱遷;三來這樁事必須做個了結(jié),是非得求個明斷,李棄東也得為自己所作所為有所承擔。 他付過茶錢,起身上馬,又趕往芳酩院。 到了芳酩院門首,見院門關(guān)著,他將馬拴在墻邊馬樁上,才去敲門。半晌,一個仆婦開了門,苦著臉。馮賽來時便已想好,這院中牛mama痛喪顧盼兒,一定恨極相關(guān)之人。自己貿(mào)然登門,恐怕問不出好話。他想到了顧盼兒的貼身侍女,便問那仆婦:“盞兒可在?我有個口信捎給她。” 那仆婦進去半晌,一個身穿素服的女孩兒走了出來,也是滿臉哀苦,正是盞兒。 “馮官人?”盞兒有些訝異。 “盞兒,我有些話要問。你能否隨我去街口那間茶坊?” “mama尋不見我,又要嚷罵。馮官人有話,就在這里問吧?!北K兒放低了聲音,回頭望了望,而后輕步出門,走到墻邊。 “李??柳二郎上樓去尋顧盼兒時,你沒聽見任何動靜?” “我在廚房里看著煮藥,沒聽見?!?/br> “他和顧盼兒是何時相識的?” “前年夏天,柳相公那時在唐家金銀鋪做經(jīng)紀,我家jiejie又只愛唐家的冠飾,柳相公來送過幾回金銀首飾,便漸漸相熟了?!?/br> 馮賽暗想:看來李棄東是先認得了顧盼兒,從顧盼兒這里聽到柳碧拂的身世,又從茶商霍衡那里探到我當年那樁茶引買賣,這才想到借助柳碧拂來接近我。 “他和顧盼兒可有過嫌隙爭執(zhí)?” “沒有。他一向謙和有禮,我們?nèi)绾胃麖P鬧,他都始終笑讓,從不介意。何況后來他和碧拂jiejie又認了姐弟,我家jiejie跟他便越發(fā)親了。連牛mama那樣,一絲容不得不相干的男子來院里走動,對柳相公也格外和氣。” 馮賽心中一動:“他和顧盼兒是兄姊之親,還是男女之情?” “男女之情?怕是不會??哦,馮官人這么一說,我倒是想起有一回,柳相公上樓去看盼兒jiejie,jiejie讓我去點茶,我煮了水,端上去時,見柳相公臉有些紅,低著眼,似乎不敢瞧我。jiejie坐在床上,背朝著我,拿手不住地抹褥子??可我只瞧見過那一回。常日里,兩個人都隔了幾尺遠,斯斯文文坐著說話。而且,他們?nèi)粽嬗心撬角椋鼙艿眠^牛mama那雙鷹鷂眼?” 馮賽卻想:兩人恐怕是生了情,只是李棄東行事如此周密謹細,自然不會輕易流露,連牛mama都能瞞過。他設(shè)計謀財,恐怕是為了替顧盼兒贖身。不過,即便贖身脫妓籍,至多不過五千貫。哪里需要百萬貫?而且,兩人若真是有這私情,李棄東為何要殺顧盼兒?難道顧盼兒移戀他人了?但以李棄東此等人,即便妒火再熾,恐怕也不會于此等情勢下輕易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