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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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十九歲的眠棠來說,這等子身份實在是太駭人了。她那時是有多年少無知,又是對子瑜公子何等癡情,才會干這種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的玩命買賣? 不過再細細去想,既然劉淯如今稱帝,仰山上的勾當(dāng)儼然就是幫助賢帝匡扶正位的千古功績。 她柳眠棠就是陸文了又能怎么樣?反正如今也禍及不到家人!至于崔行舟若是知道了的話……眠棠有些不愛再往下想,總之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她也不是故意欺瞞著他,實在是她自己卻忘了這一遭的經(jīng)歷。 現(xiàn)在,眞州禍亂將歇,眠棠忍了又忍,還是想再看看那幫子自稱是她忠仆的人,想再了解下隱情。 所以今日她才支開不相干的,獨自前往荒草野店。 還沒等走下山,遠遠地便看到那日在店中遇到的兩個正筆直地站在店外,還有一個,由著幾個部下攙扶著等候。 想來是陸全隱在暗處看見她尋了過來,便去叫來他口中的“忠義兩”三人,在外等待自己。 領(lǐng)頭的那個,想來是老大陸忠,恭謹迎上前道:“知曉大當(dāng)家會來這里,我們便一直候在店外,等待大當(dāng)家吩咐?!?/br> 陸全看眠棠一臉的遲疑,不肯靠前的樣子,倒是熟門熟路地吩咐道:“快,亮出刺字讓大當(dāng)家的驗明正身!” 于是剩下三人毫不遲疑地露出了肩膀,蚯蚓亂扭般的“忠義兩全”刺字再次晃瞎人眼。 眠棠有些不能直視自己曾經(jīng)荒誕走板的青蔥歲月,只扭頭盡量不看道:“不必了,你們都把衣服穿好吧……” 那個受傷的是老二陸義,看上去倒是斯文俊秀極了的樣子,看著眠棠時,一直激動的眼眶發(fā)紅,卻強自忍耐的樣子。 只是他的傷勢似乎很嚴重,胸口不斷有鮮血冒出。 西北惡風(fēng)錘煉出來的赤腳郎中倒是可以再次重出江湖。 眠棠對這類皮外傷倒是很有法子,驗看過了陸義的傷口后,覺得傷口還好,并沒有化膿的跡象,只是皮rou外翻,難以愈合,于是便讓碧草拿來了隨身攜帶的針線包,用小皮囊里御寒的藥酒燎火,再用燎火的藥酒浴洗了針線消毒,然后便親自上陣,穿針引線,替陸義縫合傷口。 幾兄弟發(fā)現(xiàn),大當(dāng)家的似乎又添本事了,縫合針線的姿勢當(dāng)真是行云流水,很有架勢。 其實這是柳眠棠第一次給人縫合傷口,以前也不過是看過一兩次趙泉是如何行事的罷了。 好在她在北街上跟街坊婆娘們納鞋底的功力還存了三分,初時幾針有些粗魯之外,以后便也像模像樣了。 那陸義雖然長得清秀,卻也是條漢子,在沒有服用麻藥的前提下,愣是忍著一聲不吭,只讓大當(dāng)家的專心縫合。 只是柳眠棠散鬢垂發(fā),身上似乎總有股子似有似無的香氣撩撥,讓陸義的面頰愈發(fā)紅暈,跟大當(dāng)家的如此挨近,他的眼睛簡直不知該放向哪里…… 待傷口縫合好了后,柳眠棠將剩下的藥酒抹在他的傷口上消毒,然后涂抹傷藥包扎,抹了抹額頭的汗,緩緩松了一口氣。 陸全在一旁看著二哥縫合好的傷口,不由得贊嘆道:“大當(dāng)家的,您真是高,這般細密的針腳,一般人可縫不出來!” 這話聽得一旁的碧草只翻白眼兒。因為他曾經(jīng)提議要將碧草扔下懸崖殺人滅口,所以碧草真是看他一百個不順眼。 雖說主子行事,作為下人是該盡心捧場,但是能諂媚成這小子的德行,當(dāng)真叫人想要嘔一嘔! 陸義方才一直忍著疼,直到包扎了傷口后,也才松懈下來,整個人如水撈的一般。 眠棠見陸義能開口說話了,倒是可以問問他們扯大旗與淮陽王交戰(zhàn)的過程了。 陸義似乎是讀過書的樣子,回答甚是有條理,也說了自己幾次精心布局,差點就逮到淮陽王,斷了他援軍的經(jīng)歷。 眠棠聽得心驚rou跳,不過倒不是替忠義兄弟擔(dān)心,而是替崔行舟捏了一把汗。 就算現(xiàn)在她知道了自己曾經(jīng)是陸文,但缺少了那段記憶,也很難有什么帶入感。 若是可以,她倒情愿自己就是單純的柳眠棠,這樣面對自己未來夫君的時候,也不會有什么負罪之感…… 陸義見眠棠對待他們兄弟時,一直冷冷淡淡的樣子,再不復(fù)以前的倚重信任,原本眼里激動的熱忱似乎也慢慢冷卻下來。 容得空了,才問眠棠:“大當(dāng)家,您現(xiàn)在在何處安身?” 眠棠斟酌了一下,覺得倒不用撒謊隱瞞,只說開了,讓他們不必再對淮陽王抱著仇怨之情也好。 于是她老實說道:“我……寄住在淮陽王府……” 話音剛落,陸全便一拍大腿道:“大當(dāng)家的好膽識,我們怎么就沒想到潛入淮陽王府呢!” 柳眠棠不自在地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決定再接再厲道:“過些日子,我便要與淮陽王成親了……” 這話一出,果然是炸翻了四兄弟的腦子,只見他們皆是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直瞪著柳眠棠。 緊接著,幾兄弟全都噗通通跪下了:“大當(dāng)家的!使不得?。』搓柾醺鋫渖瓏?,就算你使用計謀迷住了那色胚,可若新婚行刺,您萬難逃離王府??!” 第91章 眠棠和碧草都有些驚了,萬難想到這幾個聽到別人的婚訊竟是這般反應(yīng)。 眠棠有些忍耐不住了:“誰說我嫁給他……是要去行刺?” 幾個兄弟的哭喊聲被震退了,只呆呆看著柳眠棠,實在想不出她要嫁給淮陽王的原因。 陸義倒是先開口了:“您是不是先前……被他抓到,他看上了大當(dāng)家的,迫著你嫁給他?” 眠棠覺得自己失憶的事情也瞞不住了,索性說出來,不叫忠義兄弟胡思亂想。 “他并沒有迫我,而是救了我……”接著眠棠便說了被jian人挑斷手腳筋,又被扔入了江水中的往事。 四兄此先一直在猜測大當(dāng)家的為何失去音訊這么久,待知道了真正的緣由后,只一個個哭得泣不成聲,都不忍心去想大當(dāng)家負重傷被扔下水中時的孤苦無助。 陸義更是手握成拳,一副恨不得替眠棠受苦的樣子。 不過眠棠卻覺得這些人有些沒聽清重點,所以她又重申了一下:“總之,是淮陽王及時救下了我,并給我醫(yī)治,而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忘了仰山的那一段,也不大認識你們幾個……” 陸全抹了抹鼻涕,哽咽著道:“怨不得大當(dāng)家初時見了我們,竟是滿眼的警惕,卻不來與我們相認,原來竟然是被淮陽王害得失了憶。他先是派官兵截殺您,看您失憶就假充是您夫君,當(dāng)真是可恨!今世不殺他崔行舟,我陸全誓不為人!” 而其他的幾個兄弟也是臉色陰沉,看來都認同了陸全的看法。 柳眠棠與崔行舟的點點滴滴,哪有他們說得這么簡單! 可是他們對淮陽王的仇恨已經(jīng)是根深蒂固,一時間竟然難以撼動,只認定淮陽王是蒙騙了他們大當(dāng)家的。 畢竟大當(dāng)家的撇開滿身的本事不說,著實是個靈秀絕艷的美人,那個淮陽王見色起意的話,也很正常。 柳眠棠聽著陸全的話,覺得這般下去要亂套,于是站起身來沉下臉道:“哪個跟你們說是淮陽王害了我,都說了不干他的事情!我要嫁他也是真的,是正經(jīng)好好的過日子,你們幾個莫要再想著給我報仇,待將傷養(yǎng)好了,我給你們些錢,你們自己也好好過日子去……” 聽了這話,兄弟們又急了,只跪下不肯起道:“大當(dāng)家的,我們的命都是您給的,哪也不去,就此守在您身邊,再說我們又不缺錢……當(dāng)初您下山時,可讓我們保管了一大筆呢!” 大當(dāng)家的雖然沒有貪墨仰山東宮的舊財,可是她自己實在太能賺,單是那幾年她自己的分紅也有不少呢。當(dāng)初也怕雞蛋裝在一個籃子里雞飛蛋打。 所以眠棠將田產(chǎn)地契和賬本銀票分交給他們四兄弟保管,這么久以來,他們可不敢胡亂花,都給大當(dāng)家的留著呢。 當(dāng)眠棠看著陸義遞交過來的賬本子時,看著那上面記錄的銀子,一時陷入了沉默了。 這幾天,她先是發(fā)現(xiàn)自己是個土匪頭子,現(xiàn)在又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還有這么一大筆的外財,著實驚嚇不斷。 不過這幾個人倒是很對得起她的親筆刺字,的確都是忠義之輩,明明懷揣巨財,卻能不起貪念,世間這般純良至性的人,實在是難得。 眠棠甩脫不掉這幾個忠心耿耿的狗皮膏藥,也不好就此不管他們了。便跟他們道:“這樣吧,這些錢,你們繼續(xù)替我保管著,在眞州府里買一處宅子住下,我現(xiàn)在手里也有田產(chǎn)地鋪,你們?nèi)羰窃敢?,可以去我鋪上幫忙。如今雖然地方上也有些不法的貪官,但總不能冒出個貪官,你們就造反吧?掀起一時的民憤鬧事,其實很簡單,但難得是如何造福一方百姓,讓他們過上真正的好日子。以后像東州那樣的事情,你們?nèi)f萬不可再做了?!?/br> 其實這勸人當(dāng)良民的話,從柳眠棠的嘴里說出,讓了解她往事的人聽了,會覺得很沒說服力。奈何這幾個向來奉柳眠棠為神明,神明發(fā)話,自然是有什么聽什么。 她肯讓他們留下,便已經(jīng)是讓人歡喜的事情了。至于大當(dāng)家的要嫁給崔行舟的事情,也不過似乎受了jian人一時的蒙蔽罷了。大當(dāng)家的總有幡然悔悟的一天。有他們護陣,不叫大當(dāng)家的吃虧就是了! 就在這時,突然茅草屋不遠的官道上傳來了馬蹄聲陣陣和人語說話的聲音。 陸全出門躍上山梁查看官道,立刻緊張了起來,跑回來緊聲道:“不好!來官兵了!” 他這一喊,屋里的幾個人頓時都緊張了起來,一個個彈跳起身,抽刀握拳,一副隨時搏命的樣子。 眠棠問:“你們幾個的容貌有沒有被淮陽王或者是他的手下看到過?” 陸義搖了搖頭道:“兩軍對壘時,我們都是有爐油抹臉,在東州時,也戴了假胡須易容,他們認不出我們……” 眠棠松了口氣道:“那你們緊張個什么,且放松下來,待官兵們走了,你們再走就是了……” 可惜兄弟幾個跟官兵一直都是貓跟耗子的關(guān)系,只要聽到“官兵”兩個字就松懈不下來,饒是眠棠這般寬慰,也緊繃著神經(jīng)。 偏偏這些官兵似乎不走了的樣子,一直在這附近盤磨著馬匹,聲音似乎越來越吵的樣子。 眼看著有人是朝著這茅草屋子走來了,眠棠也忍不住走出去了看一看。 可是這一看,正看見了領(lǐng)頭的那個疾步走來的高大男子。 他的發(fā)髻看上去有些散亂,不知幾日沒有梳理了,幾綹頭發(fā)垂在臉側(cè),更顯劍眉長目帶著一股莫名的肅殺之氣,而下巴更是胡茬點點,帶著莫名的滄桑感覺,倒是減了往常的儒雅謫仙氣息,卻平添了讓人怦然心動的男人味道。 眠棠一眼認出崔行舟,頓時像個歡實的兔兒,向他奔跑過去,可是跑到一半時,卻突然想起身后茅草屋子里的人,又急急收住了腳兒。 可是崔行舟也看到了她,邁開長腿箭也似的沖了過來,一把便將柳眠棠緊緊擁入了懷里。 這幾日來,那綏王倒是托人帶話,可大抵都是撇清關(guān)系,只說眞州禍亂與他無關(guān)的屁話,似乎并不急著換人。 要不是后來他派出去的官兵前往鄉(xiāng)鎮(zhèn)核查有無可疑人員,找尋到了范虎和兩個姨娘他們,崔行舟還真以為綏王沉得住氣呢。 原來并非綏王拖延時間,而是他壓根就沒有抓到眠棠和母親。 可是排查了所有的鄉(xiāng)鎮(zhèn),也不見眠棠他們,可見他們躲得可比姨娘他們隱蔽得多。 崔行舟怕夜長夢多,她們在外面再出什么意外,也不等她們自己尋過來,便開始令人到處巡查。 今日來到此處時,崔行舟的人馬原本都要過去了,可是崔行舟突然想起自己以前打獵時,路過此處,曾經(jīng)發(fā)現(xiàn)一處隱蔽的歇腳避雨的地方,所以便勒住了馬匹,又回轉(zhuǎn)來看。 沒想到還真有收獲,正好看見柳眠棠從茅草屋子里出來,她似乎清瘦了些,穿著一身的男裝,臉兒抹得跟臟貓兒一般,卻讓崔行舟看得眼眶發(fā)疼,心里發(fā)熱,只想將她狠狠地摟在懷里,哪也不放她去。 此時茅草屋子里的那幾個兄弟也看見自己的大當(dāng)家被一個高大英俊的男子摟抱在懷。 陸全急了,只想沖過去一拳干翻無禮的登徒子,卻被碧草一把拉扯住道:“我們王爺跟縣主團聚,有你什么事兒!別急火火地去討沒趣!” 陸全這才定睛去看,那個男人果然跟東州戰(zhàn)場上看到了那個穿著金甲的大帥很像。 只是在戰(zhàn)場上,淮陽王有金甲護身,又戴著頭盔,樣貌看得不夠真切。現(xiàn)如今再看,竟然長得比那子瑜公子都俊美頎長,也要難怪能迷住大當(dāng)家的,讓她不管不顧地要嫁給他…… 陸義緊咬著嘴唇,看著眠棠露出無法遮掩的歡喜羞怯,仰頭專注地看著摟抱她的那個英俊男子。 那等子濃情蜜意的恩愛,是騙不了人的。 大當(dāng)家的,似乎又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再說淮陽王,緊緊摟抱著自己的心肝寶貝,焐熱了好一會后,便抬頭看見了茅草屋子前站著的那幾個眼里掛著殺氣的小子。 “他們是誰?”崔行舟不動聲色地上下打量著他們道。 眠棠一臉鎮(zhèn)定地道:“是一群古道熱腸的大兄弟。我和碧草下山尋食物,遇到了無賴糾纏,是這幾位兄弟替我解圍,有一位還因為救下我受了傷,所以我方才替他縫補了傷口,剛上完藥,你就來了……” 崔行舟拉著她的手,來到了茅草屋子前。 柳眠棠立在崔行舟的身后,沖著“忠義兩全”瞪了瞪眼,嘴里卻是溫溫柔柔道:“這位便是眞州淮陽王了,并非什么歹人,爾等還不見禮?” 陸義木著臉,率先跪下道:“草民叩見王爺……” 其他的三兄弟也在柳眠棠的瞪視下低下頭,斂了鋒芒,跪下磕頭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