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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是天子白月光(重生)在線閱讀 - 第95節(jié)

第95節(jié)

    所以——

    如果容嬰真的忘記了什么,為什么唯獨是霍氏女?

    如果容玄明并不知道霍氏的存在……

    殷長闌微微瞇起了眼。

    容晚初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有些擔(dān)憂地抬頭看他。

    殷長闌回過神來,摸了摸她的眉梢,柔聲道:“事情雖然已經(jīng)過去了兩、三年,但只要發(fā)生過,就一定會留下痕跡。這件事我知道了,會安排人去細(xì)細(xì)地查探的?!?/br>
    他把小姑娘往懷里帶了帶,道:“我們先查一查,那一年舅兄跟著容毓明都去了哪里,見過些什么人,究竟有沒有受過傷!”

    容晚初嘆了口氣,枕在他肩上輕輕點了點頭,道:“我在府中還有些舊人,進(jìn)宮的時候怕他們留下來招眼,都打散了,泰半都放到了莊子、別院里去……我也使人慢慢探問一二?!?/br>
    她心里沉甸甸的,解決了容嬰這件最關(guān)心的事,還有霍皎,還有甄漪瀾……她心里念著,就忍不住又嘆了一聲。

    殷長闌好像對她的心思洞若觀火似的,輕輕笑了一聲,道:“至于霍氏女那里,我原本想著,等到時機合適的時候,就把她和甄氏都送到皇陵寺,或是長樂夏宮去,如今倒顯得不大尊重了。”

    長樂夏宮是先代皇帝在陪都修建的離宮,泰安皇帝在朝時,也年年夏日都往長樂宮去避暑,到泰安三十年往后,因為年歲漸漸大了,經(jīng)不起長途跋涉的顛簸,才停了這項慣例。

    他垂著眼,把小姑娘頰邊亂飛的鬢發(fā)捋了捋,道:“這種事我出面不大合適,就都交給你來做主了?!?/br>
    容晚初抿了抿唇,說了聲“好”。

    殷長闌笑著垂頭吻了吻她的眉,又叼著她的耳尖低聲道:“那今晚就不要回去了?御膳房新釀了兩壇圓子,說是主事又翻了師父留下來的手札,尋出來個陳年老方,正好阿晚嘗一嘗合不合你的胃口,倘若不合意,就罰了他的俸祿……”

    容晚初紅著臉輕輕推了他一把。

    雖然回來換衣裳的時候就想著要留下來了,可是被男人這樣密密地貼著耳朵,還是生出一股格外的羞赧來。

    她如今還吃著藥,殷長闌尊重楊院正的意見,就是留了她在宮里,也克制著并不真的動她,大男人夜里面朝她貼在榻邊上,生怕冒犯傷了她的樣子,讓容晚初偶然在夜里醒來時看著,也忍不住生出甜蜜和憐惜。

    容晚初咬了咬唇。

    一旦對這人心軟憐惜,他就總愛趁虛而入,做些讓她臉熱的逾禮之事。

    殷長闌眼看著女孩兒一張玉白小/臉上不由自主地升起紅暈,一時間不由得心頭大暢,什么容玄明、容嬰、霍氏女,都拋在了腦后去。

    世間縱有千千萬萬人,還有哪一個如他懷里的這一個同心?

    他把懷中的小姑娘抱緊了,貼著她耳根喊了一聲“嬌嬌”,親吻就沿著耳珠和臉頰細(xì)細(xì)密密地蔓延開來。

    容晚初把聯(lián)絡(luò)容府中舊部的事宜交代給了阿訥。

    阿訥接到吩咐的時候稍稍有些不解。

    往常因為阿敏與容嬰身邊的侍從更熟悉的緣故,這些事務(wù)都是阿敏負(fù)責(zé),阿訥更多的只是服侍在容晚初的身邊,替容晚初打理房中、庫里的賬本——她家娘娘自己于數(shù)術(shù)上造詣精深,她也不過是做個應(yīng)聲蟲兒罷了。

    她在容晚初面前服侍,向來是不遮掩自己的情緒,疑惑都擺在了臉上。

    容晚初看了她一眼,怕她沒有理會當(dāng)中的用意,斟酌著道:“不拘查出了什么事,你只管原原本本地說給我,不必自作主張,像塊爆炭似的?!?/br>
    能夠在一眾人中脫穎而出,被容嬰選送到容晚初面前,又被她留下來,阿訥也不是真的駑鈍,只是許多時候用這樣的姿態(tài)博容晚初的開心。

    她瞬間就聽懂了容晚初話里的意味。

    她家娘娘這是在說,阿敏,在關(guān)于大公子的很多事情上,太容易失控了。

    阿訥忍不住低下頭去。

    容晚初沒有再多說,她就溫順地退了下去。

    陳年舊事翻起來并不那么容易,在府中還沒有傳來確切消息的時候,朝中已經(jīng)終于爭執(zhí)出了一個暫時的結(jié)果,西征的王師擇定了吉日,很快就要出征。

    容嬰又進(jìn)了一趟宮。

    這一次他總覺得meimei落在他臉上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摸不著頭腦地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二月天里過了數(shù)九最冷的日子,漸漸涌回一點暖意,容嬰又是個氣血方剛的青年男子,單穿了件縹色的道袍,長身玉立,站在那里像株挺拔的小白楊。

    雪貂阿瓊繞著他的靴尖袍角打轉(zhuǎn),嫩粉色的鼻頭嬌俏地拱著,口中不時吱吱喳喳地叫。

    容嬰看見它的時候,還有些意外:“怎么長得這么大了。”

    一面說著,一面彎下腰去將它提了起來。

    一旁端了茶進(jìn)屋的阿敏忙道:“公子,瓊主子慣常不愛親人的,您可仔細(xì)它撓了您?!?/br>
    容嬰順手揉了揉貂兒的后頸,不以為意地一笑。

    他指骨修長,小貂雖然長大了些,仍舊被他輕輕松松地卡在了掌心里,一面拿手接它的兩條后腿,一面笑道:“你叫瓊兒?!幌费?,滿地瓊瑤。’你倒是也當(dāng)?shù)闷鹨粋€‘瓊’字?!?/br>
    他這樣說著,不知何故,把“瓊瑤”兩個字在嘴邊又含混地轉(zhuǎn)了個過,眉梢不由自主地蹙了一蹙。

    阿瓊平日里只黏著容晚初一個,倘若是旁人在眼前,多半視而不見,自己同自己頑得開心。

    難得在容嬰懷里安生了片刻工夫,又掙扎著轉(zhuǎn)身,踩著容嬰的腿往容晚初身上跳了過去。

    容晚初摸了摸那雙支棱起來的小小三角耳,小東西就撲棱了兩下,在她腿邊臥平了,把一顆小腦袋埋進(jìn)前爪里頭。

    連同一對耳朵也深深地藏了起來。

    小貂兒的嬌憨讓容晚初的心思平緩了許多,她撩起眼,把立在多寶格前侍奉著的阿敏看了一眼,道:“我和哥哥有話要說。”

    容嬰聞聲跟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眉宇間就有些冷意。

    阿敏有些倉促地屈膝道:“奴婢告退了。”

    一面就低著頭往外退,聽見房中青年的聲音淡淡地道:“你身邊這個丫頭,以前看著還有些眼色,如今卻這樣不知進(jìn)退——你也不必這樣的一味寬容。”

    阿敏緊緊地咬住了唇。

    容嬰做事若要周全妥帖,是絕不會這樣當(dāng)面給人難堪的——這樣毫不遮掩地說出來,不過是在直接地敲打、教訓(xùn)她罷了。

    她眼圈稍稍有些泛紅,自己狠狠地抹了一把,才在外間的落地罩后頭站住了。

    容晚初也知道容嬰的意思。

    他馬上就要出征去,還在她的屋子里做這個惡人,讓她忍不住笑著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了?!?/br>
    她認(rèn)認(rèn)真真地看著容嬰,一面溫聲道:“我記得前幾年,哥哥也是同容玄渡往西北去。一轉(zhuǎn)眼,都過了這么久了。”

    容嬰順口道:“你也成了大姑娘了?!?/br>
    他說了這句話,眼神有不自知的一點恍惚,停頓了片刻,才又笑道:“這一回是我自己的決定,你如今既在這宮里過得順意,我也能放些心?!?/br>
    第88章 東風(fēng)寒(4)

    容晚初看著容嬰,心中說不出是遺憾還是不舍。

    容嬰對上了meimei的視線, 稍稍揚起了眉。

    他平息了方才剎那間不知因何而生的恍惚, 就重新恢復(fù)了一貫的風(fēng)流雅概, 長眉星目,如琢如磨。

    他含笑問道:“這是怎么了,這樣地看著我?!?/br>
    全然是一派蕭肅雋秀之氣, 像尊玉山立在地中, 讓人很難相信這樣的人, 竟然曾經(jīng)遺失過一段記憶。

    容晚初頓了頓, 叫了聲“哥哥”, 輕聲道:“容玄渡此人心思詭譎,不宜以常理度之, 哥哥跟在他身邊,要多些小心才是。”

    她說話的時候稍稍偏過了眸, 就錯過了容嬰眼底剎那的陰翳和冷峻。

    等到她重新轉(zhuǎn)回頭來的時候, 容嬰已經(jīng)恢復(fù)了慣常的溫柔平和, 溫聲道:“我知道了!”

    他看著meimei憂慮的神色,安撫似地笑了起來, 探過手去撫了撫她的額發(fā), 道:“是我不夠好, 你這樣小小的年紀(jì),同齡的小姑娘都在爺娘身邊,想的無非是花鈿水粉,你卻總要替我/cao心, 負(fù)擔(dān)著這樣多。”

    他聲音放低下來,就有種不同于平日的沉柔和莊重,讓容晚初的眼不由自主地蒙上了潤意。

    升平十年,他坐在她面前,遞來那一盞毒酒,也是這樣的聲音。

    上輩子,她潛意識里覺得哥哥變了,就主動地、慢慢地疏遠(yuǎn)了他。

    那個時候,她對升平皇帝滿心厭憎,對容氏懷著噬骨的仇恨,她把唯一的愛人遺失在了光陰相隔的彼岸,她一直在失去,所以當(dāng)察覺容嬰正在離開她的時候,她也從來沒有想過挽留。

    直到最后一面,她還在告訴自己,是她丟棄了哥哥,不是哥哥先拋下了她。

    可是重來一次,她才發(fā)覺無論究竟發(fā)生過什么,只要她呼喚容嬰的名字,容嬰就在盡力地回應(yīng)著她。

    如果世間真的有蠱惑人心的巫術(shù),引誘著容嬰與她背道而馳。

    連挽回都沒有嘗試過,反而單方面地割裂了與他之間的牽系,是不是親手把他更快地推到了那一條路上?

    所以最后親者痛,仇者快。

    容晚初沒有流淚,她仰著頭看著容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眼角一片透紅。

    容嬰心疼極了。

    他一面反復(fù)地回憶著前頭的話有哪些觸傷了meimei,一面連珠似地道:“是哥哥的錯,哥哥不該同晚初道歉,至親骨rou,反而被哥哥說的生分了……”

    容晚初眼睛紅彤彤的,蒙了一層的水意,卻還是稍稍地彎了起來。

    她輕聲道:“那哥哥就答應(yīng)我,這一趟出行,千萬、千萬要小心容玄渡?!?/br>
    容嬰不知道容晚初為什么這樣屢次三番提起容玄渡,但這一次他很好地掩飾了心里的情緒,溫聲應(yīng)“好”,又問道:“還有什么事要交代?有沒有什么想要的東西,我回來的時候替你帶著?”

    容嬰回府的時候,垂花門里系了匹有些眼生的馬。

    值門的家仆留意到他的視線,低著頭姿態(tài)十分的恭敬。

    容嬰側(cè)頭看了那門房一眼,仿佛不經(jīng)意地問道:“那是誰的馬?”

    那門房雖然沒有主動開口,但容嬰問了話,他卻也十分盡責(zé)地回應(yīng):“是戚大/爺?shù)鸟R?!?/br>
    姓戚,容嬰心思轉(zhuǎn)了個彎,才想起繼母出身戚氏,有個庶出的舅爺也在京中。

    戚愷雖然和戚夫人一樣出身野陽侯府,是血緣上的兄妹,但素來只與容玄明、容玄渡兄弟交游。

    容嬰幾乎從來沒有見過他去見戚夫人。

    他眉眼一動不動,就隨意地點了點頭,沿著中路的穿堂往府里去。

    門房原本還等著他問出些別的事來,好教他好好地回一回話,沒想到他仿佛真的只是隨口一問,得到了解答就漠不關(guān)心地拋在了一邊。

    老爺近年來有意培養(yǎng)公子,門房在容玄明身邊跟了十幾年,早就看出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