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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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什么意思?我rou體怎么不美好了?”隨清索性插科打諢,只想趕緊把這事翻過篇去。盡管消化了一夜,她還是難以相信昨晚的那場對話當真發(fā)生過,邱其振說要照顧她,要她離開blu,并且承諾資助她開一家她自己的事務所? 這一想,竟是輕笑了出來。 “不錯嘛,還有心思笑?!眳俏┺揶?。 “想到個搞笑的?!彪S清還是笑。 “那說給我聽聽啊。”吳惟冷嘲,覺得她根本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行業(yè)梗,說了你也不明白?!彪S清一句話糊弄過去,繼續(xù)悶頭吃菜。 這笑話又是牽著往事的,她不敢細說。 那時,她與曾晨才剛認識不久,在他手下做實習生。blu遠沒有現(xiàn)在的規(guī)模,但每個項目都是從方案到施工一路都做。曾晨甚至連駐場建筑師都不用,只要開工,他幾乎每個星期都會到工地上去,對材料、節(jié)點以及工藝精度的要求都很高。她還清楚地記得他曾經(jīng)說過,只做方案的人不能夠被稱為“建筑師”。而同樣的意思到了事務所里最早的那一批小伙伴口中,還要更加赤裸裸,他們管那些只做方案不顧后面工程死活的建筑師叫“方案婊”。世事諷刺,昨晚邱其振的提議,就是要她做一個“方案婊”。 至此,她突然想通了,讓她氣憤的其實是老邱看死了她憑自己在這行混不下去。相較之下,要收她做情人并不算多大的事。她三十好幾,一身破碎,他肯要她,已是高看她了。 “那你想過自己在blu的處境嗎?” 吳惟頓了頓才又開口。 隨清停了??曜?,她不是沒有想過。 吳惟看著她,大概是考慮到她傻,接下去的幾句話說得格外通俗易懂:“只要有縱聯(lián)捧場,你就是帶資進組,妥妥的常駐star。這下得罪了老邱,可就成了那種動不動被編劇寫死的部頭約演員了啊?!?/br> 隨清垂目,繼續(xù)吃菜,只盯著眼前最近的盤子,半天都沒意識到吃的是什么。吳惟的想法其實跟她差不多,這些道理她都懂。 的確,這才是當下最要緊的事情。但光知道要緊又有什么用呢?她也不確定自己究竟該往哪個山頭靠,還能活幾集。過去這幾年里,縱聯(lián)一直有項目簽給blu設計,而且都不是小項目。這也是為什么在曾晨走了之后,所里還能有她的立足之地。如今沒了邱其振的支持,blu是否還能拿到縱聯(lián)那些工程的設計權?如果不能,早川和萬老師還會給她多少時間?全都是未知數(shù)。 昨晚的回答像是一時沖動,隨著時間推移,她越來越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舉動等于是自決退路。話甩出去的時候,心里倒是爽快得很,但結(jié)果也很嚴重。不過,要是再給她一次機會,她多半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吳惟見她神色鄭重,又湊過來問:“我說你跟老邱,就真的沒有嘗試一下的可能?” “現(xiàn)在都這樣了,還能怎么嘗試?”隨清做出一臉認真的表情,“網(wǎng)眼襪,丁字褲,去他公司找他,你說好不好?” 襯衫,球鞋,牛仔褲,背個環(huán)保袋,這才是她一貫的造型。吳惟冷哼一聲,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一臉嫌棄,毫不掩飾。隨清看著,也跟著笑起來。 她不是被寵大的,這也不是她最難的時候,她忽然又這樣想。至少此刻,她是積極向上的好漢一條。至少,在這一刻。 第8章 hey ho, let's go! 吃過飯,吳惟說要去逛街,隨清還得回去加班,兩人在購物中心門口道別。 回事務所的路上,隨清的手機在包里響過一陣。她后知后覺,等到拿出來看,對方已經(jīng)掛斷了。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她以為打錯,也就沒理會。 那天是個小節(jié)日,回到所里,外面開放辦公區(qū)的工位已經(jīng)空了一多半,只有一個趕進度的組還在奮戰(zhàn)。佳樂自然早就走了,就連魏大雷的桌子也是空著的。 never leave office before your boss,隨清想起他說過的話,不屑一笑,開門走進辦公室,伸手開了頂燈。燈光撒下,而后,她便看見了門邊衣架上掛著的黑色防塵袋。 不必打開,她也知道那里面裝著的是曾晨的衣服。他的生活忙碌而簡潔,有很長一段時間,所有的西裝和襯衣都在同一家店里定做,所有的防塵袋都是這個樣子。 隨清定在原地,渾然不覺肩上的包滑了下去。 “老板……”身后有人敲門。 她沒回頭,蹲下身把包撿起來。 “……衣服拿回來了,店里人說已經(jīng)放了一年多,他們盤點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我看是件男式西裝外套,也不知道是不是搞錯了,想打電話跟您確認,您沒接聽……”那人還在解釋。 “沒錯,你出去吧?!?nbsp;隨清打斷他,極力控制著聲音。 她知道說話的人是魏大雷,背著身關上門,將他攔在外面,而后又在門邊站了許久,始終看著衣架上那只防塵袋。 最不可能出現(xiàn)的東西,偏偏就出現(xiàn)這里。 一年前,曾晨去世,她從他的房子里搬出來之后,就不再擁有任何一件他私人的東西。這既是曾家親屬的意愿,也是因為她沒有爭取。 曾晨的父母已經(jīng)去逝,較近的親人只有一個jiejie,名叫曾穎。曾穎常年在美國生活,與曾晨似乎也不太親近。車禍之前,隨清從沒有見過她,兩人第一次見面便是在警察局。隨清只是曾晨的女朋友,俗話說來便是無名無份,那些需要簽字畫押的事情她根本無權處理。曾穎得到消息,從洛杉磯飛回來,已是車禍發(fā)生數(shù)日之后,初見隨清,便十分敵意。 一開始,隨清只當這份敵意也是悲傷的副產(chǎn)品。不僅曾穎,她自己也正處在類似的階段里。那時,她與曾晨在一起已經(jīng)將近八年,兩人正在商量結(jié)婚的事情。他為什么會突然離去?在那樣一個雨夜,死于一場近乎荒唐的單車事故?出事地點甚至不是他從機場去事務所,或者離開事務所回家的必經(jīng)之路。她也曾無數(shù)次地想,陷進死循環(huán)里出不來。但盡管怨天怨地也沒有用,人已經(jīng)走了,只留下謎題。 直到后來,隨清不得不承認,曾穎對她的敵意并沒有那么單純。她又猜想,其中是不是多少會有些利益關系。她住著曾晨的房子,在事務所的份額完全來自于曾晨的贈與。她所得多一些,曾穎那邊就會少一點。如果是那樣,她全都放棄也可以。 再后來,警方調(diào)查直至結(jié)案,她們不可避免地遇到過許多次。每一次,隨清都看見丁艾同曾穎在一起。丁艾與曾家姐弟是舊相識,從小在住在同一幢大學職工樓里,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的,這些年與曾晨也時有來往。對隨清而言,此人只是曾晨的一個女性朋友,所在的行業(yè)又恰好相關,兩人互有接觸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她不記得丁艾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恨她的,也許是車禍之后,也許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而她并沒注意。 直到那個時候,她才感覺到丁艾的異樣,也正是因為丁艾對曾穎說了什么,才使得一個素未謀面的人對她有著這樣的敵意。 所幸,丁艾沒有讓她好奇太久。就在大殮的那一天,在殯儀館等候骨灰的走廊里,丁艾說出了謎底,曾晨出事前給她打過電話,他是在去她家的路上。 其實,那個破口痛罵的人應該是隨清。但在現(xiàn)實里,卻是丁艾破口痛罵了她。 “你為什么不放過他呢?”她記得丁艾這樣質(zhì)問,“你根本不知道他承受了多大的壓力,你跟他比起來一文不值,死掉的人應該是你!” 而隨清只是背身離去,他為什么騙她?為什么要去丁艾那里?她甚至不敢追究更深的原因。她就是這樣的人,要什么,不要什么,都不會說出來,只會默默地想。從他們在一起的第一天開始,她就覺得自己不配。 葬禮之后,她本有十二個小時的時間,可以回到他們同居的房子里,可以帶走她自己的物品,以及一件屬于曾晨的東西作為紀念。這樣苛刻的條件,已是邱其振出面調(diào)解之后的結(jié)果。而她,浪費了友方所有的努力,沒有拿走任何東西,甚至再也沒有回到那套房子里去過。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丁艾對她坦白的目的。如果是的話,也無所謂,她并不想跟丁艾賭氣。曾晨已經(jīng)走了,她們之間,誰輸誰贏又有什么意義呢? 隨清不確定自己在那個角落里站了多長時間,也許并不太久,因為當她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魏大雷還在門外的位子上等著。 “下班了?!彼龑λf,沒等他反應就轉(zhuǎn)身朝外走,單手提著那只衣袋穿過辦公區(qū)。袋子挺長,她舉到耳際,藏身在后面,直到搭上升降機去底樓車庫,才頹然放下來。 坐進車里,她把防塵袋掛在副駕位子上,就好像一個無有體積的人形躺在身邊。她側(cè)頭看了一會兒,伸手將拉鏈拉開幾寸,縫隙間露出一方衣料。雖然車庫里光線昏暗,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來,是藏藍色的那件。 不記得有多少次,她擁抱過穿著這件衣服的曾晨,多少次埋頭在他懷中。而如今,這件衣服上只剩下洗衣店特有的化學品的味道。 她看得出神,許久才意識到有人在敲車窗。 她被那幾聲輕叩驚醒,抬頭朝窗外看,茫然了一秒才認出是魏大雷。她避開他的眼睛,目光下移,按下開窗鍵,按了兩次,才意識到車子還未發(fā)動,于是打開車門,問他什么事。 他遞給她一樣東西。她接過來,又是隔了一秒才認出是她的手機,應該是剛才忘在辦公室里了。 “謝謝,明天見?!彼龑λf,甚至還帶上了一個微笑,說話的時候看著他身上的衣服。他上班穿的襯衫已經(jīng)脫掉,此刻是一件碳色t恤,上面印著字,hey ho,let’s go! 至于他答了什么,她一句都沒有聽見,只是關上車門,駕車離開。 回想方才,一路從辦公室走出來,她自信始終神色如常,直至周圍沒有其他人的目光,方才卸下臉上的表情。唯一的例外就是魏大雷,大概被他看到她紅著眼睛。 嚇壞了小朋友,隨清自嘲地想,駛出車庫的時候,在后視鏡里的看到一個人影,仍舊站在原地,越變越小。 “hey ho,let’s go!”她在口中默念他衣服上印的字,踩下油門,撞進夜色里。 那段時間,隨清一直以為自己已經(jīng)做得足夠好,直到一個月之后,她才意識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可以成為不勝任工作的佐證。 那時,縱聯(lián)又有兩個新項目公布,而blu甚至連初步接洽和答疑說明會都沒收到邀請。 g南登山基地的項目也已經(jīng)截標,中標人卻久久未能確定。隨清收到通知,評標之后,還剩下三個候選人,她的方案排在最尾。業(yè)主希望看到更加細化的設計,再做決定。 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隨清不禁苦笑。還真是讓邱其振說著了,這個她以為很有想法的業(yè)主,果真如老邱所說并不那么靠譜。雖然此時的做法已經(jīng)有違招標流程,但擺在她眼前的無非就是兩個選擇——可以接受,繼續(xù)努力。也可以放棄,拿一點聊勝于無的補償,就此結(jié)束。 還未做出決定,萬老師已經(jīng)來找她,約她一同午餐。那天中午,早川也在席上,他們還未開口,她已經(jīng)猜到大概的意思。 都是多年的舊相識,話說得也挺客氣。萬老師只提她身體不好,工作上難免有些疏漏。 這些隨清都認下了,g南的項目的確是她一意孤行,從前期實地堪踏調(diào)研,再到方案與擴初,投入一個組的人力物力,結(jié)果卻是這樣。 本以為只是敲打,但說到最后,萬老師竟提起去年的業(yè)績評估來。那一次,因為曾晨的葬禮,隨清沒能及時提交幾個項目中各級建筑師的評估結(jié)果,耽誤了整個所的年終評定。但這是早已經(jīng)達成諒解的事情,她一時不懂為什么現(xiàn)在又被提起。 片刻,答案便已擺在面前——他們希望她退伙。 關于退伙,事務所有章程可循,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只要其他合伙人統(tǒng)一了意見,的確可以這樣做。當然,最好還是由她自己提出來,但如果她不肯走,他們也已經(jīng)有足夠的事實依據(jù)證明她不能勝任合伙人的工作,比如那次評估,比如她每兩周去精神衛(wèi)生中心看病,再比如這一年以來除了為曾晨留下的項目善后,她其實什么都沒有做,而在可預見的未來,這一點也不見得會有多大的改變。 “小隨啊,”萬老師語重心長,“說到底我們還是個小所,最好呢,是由你這方面主動提出來,事情也會好辦一點?!?/br> “don’t take it personally.”早川在旁邊端正地坐著,附和點頭。 隨清默默聽著,腦子里慢慢轉(zhuǎn)過彎來。他們最在意的,其實還是縱聯(lián)的那兩個項目。邱其振那邊,她已經(jīng)無能為力,甚至可能正是因為她的存在,才使得blu連入場角逐的機會都沒有。 老邱又對一回,他早就勸過她退出,她偏偏不信。那個時候,她還滿心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離開blu,完全不曾想到僅僅一個月,便會失了江山。而她卻又不得不服,所有人都已經(jīng)給了她一年的時間,他們沒有理由容忍她更久。 沉默長到不能再長,隨清終于開口:“好,我退出?!?/br> 第9章 still more efforts 退伙的事情辦得十分順利,也許這種事本不應該用“順利”兩個字來形容,但真的進行起來的確什么障礙都沒有,很快就到了隨清應該離開的時候。 她意外于自己的冷靜,事已至此,倒也是不用再糾結(jié)了。她甚至都沒跟吳惟提過,就怕吳惟常年在地產(chǎn)圈子里混跡,夾在中間難做。所幸,她升上合伙人不過一年多,股金加上盈利,清算起來十分簡單,萬老與早川也沒有欺負她的意思,一分不少,一分不多。 最后一次與g南項目組開會,在座的人都有些不自在,不知事到如今還有什么開會的必要,而隨清又要在會上說些什么。大約只有魏大雷是個后知后覺的例外,還像從前一樣帶了電腦和方案草稿過來。 等眾人坐定,隨清對大家笑了笑,開口道:“都知道我要走了吧?” 佳樂和另兩個人都點頭,客客氣氣地。魏大雷卻是有些意外,將才剛打開的電腦又合上了,看著隨清,像是有話要說。隨清也看了他一眼,他好像領會了她的意思,安靜坐著沒開口。她見他這樣聽話,倒也有點過意不去,心想到底是實習生,怕是連眼下的狀況都搞不清楚。不過,也好在只是實習生,轉(zhuǎn)到別的組做幾個月,一樣可以拿一封像樣的推薦信,并不會影響什么。而且,只等過了這一天,她跟他就不用再見面,兩人之間曾經(jīng)的那一點尷尬也可以往事隨風了。 “至于g南這個項目,”隨清繼續(xù)說下去,“我跟早川桑和萬老師講好了,我會帶走繼續(xù)做下去。如果你們當中有人想跟我一起做,我可以保證跟這里同樣的薪水待遇?!?/br> 聽她這么說,兩個初級建筑師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垂下眼睛。佳樂也沒出聲,來回翻著筆記本上那幾頁紙。面對他們這樣的反應,隨清一點都不意外,她說出這番話本來也只是聽天命盡人事而已。blu算是業(yè)內(nèi)有名的事務所,能進來工作對每一個初級建筑師來說都不是隨隨便便的事情,就算不能在這里升到比較高的位子,哪怕刷幾年經(jīng)驗也是好的,怎么可能為了這么一個八字沒一撇的項目跟她離開呢? 形式走完,隨清笑道:“行,那就這樣了,今天中午我請大家吃飯。” 聽她這么說,佳樂如蒙大赦,趕緊問:“你們想吃什么?我這就去訂位子,給隨工送送行。” 其余幾位等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有人說:“老板,我跟您走?!?/br> 講話的是魏大雷。 隨清抬頭看看他,一時無語,心道:并沒有問你好么…… 會議室里另外幾位大約也是這樣的心理活動,都不知該說些什么。 對話冷了場,此人卻渾然不覺,只是看著隨清,點點頭又重復了一遍:“我跟您走?!?/br> 那天的送別宴上,隨清其實是打算勸勸魏大雷的。至于怎么勸,她早有腹稿,左不過就是那幾句話:你總共就幾個月實習,還是別瞎折騰了,好好在blu呆著,到時候拿一份好看的推薦信,而后回去讀書,才是正經(jīng)事情。 雖然只是老生常談,但理由充分,顯而易見。她自信可以說服他,也大概猜到這場送別宴他一定會比旁人到得早,她有足夠的時間單獨跟他聊聊。 果然,隨清剛到餐館就收到佳樂的信息,說菜已經(jīng)按照她的意思點好,自己手上有點事,稍晚一會兒才能出來,其余兩個建筑師也是差不多的情況。隨清回說沒關系,不著急。他們幾個都已經(jīng)分到新的組里,都有正經(jīng)工作要做,愿意應酬她這個舊上司,已經(jīng)是賞臉了。 只有魏大雷無事一身輕地準時到了,身上還是牛津布襯衣,牛仔褲與工裝鞋,還是如以往一般對隨清笑著,叫了聲“老板”。 這稱呼已是明日黃花,隨清聽著不免尷尬,可那笑容卻晃了她的眼睛,干凈,明朗,寬寬厚厚。大約是要走了,心境也不一樣,她頭一次毫無顧忌地面對他,直覺此人似乎比從前順眼了許多。具體哪里順眼,她也說不分明,只覺其瞳仁深黑,目光清澈,眉眼卻又是道細膩微妙的曲線,像是戲里書生與武生的集合體,云尺都難描摹。 她于是叫他坐下,懷著客觀欣賞的態(tài)度看著他,心平氣和地開始勸。而他也十分配合地乖乖聽著,時不時還點個頭。 “……我手上暫時什么都沒有,g南的項目能不能拿到,幾時開始,又能不能順利進行,都還是未知數(shù)。你要是跟我走,到你實習結(jié)束的時候,很可能連封像樣的推薦信都不能給你?!?/br> 隨清這樣結(jié)尾,就等著聽他回答一句:yes ma’am,我明白了。 此時恰好服務員進來擺餐具上冷菜,兩人的對話斷了片刻。魏大雷起身幫著張羅,那服務員是個二十上下的小姑娘,訥訥對他笑,低下頭去說了好幾聲謝謝,臉都紅了。 待服務員退出去,談話繼續(xù)。大雷回到她身邊坐下,定了定方才開口:“老板,我就是為了g南的項目來的,這是我的研究課題。要是不能做,推薦信拿不拿得到,像不像樣,對我來說也沒太大的意義?!?/br> 他這么說,倒是把隨清將住了。如果換了其他人,大約還可以質(zhì)疑——這項目真有這么好嗎?以至于你非做不可?但她自己也是一意孤行地做著,又何來立場說服他呢? 見她不語,魏大雷似是又想到了什么,試探著問:“……總不會,是因為那天夜里的事情吧?” 隨清一聽更加無語,心道,現(xiàn)在的孩子怎么就這么不懂事呢?可不管她如何拿大,擺出長輩的樣子,q中心飛檐上的那一抱卻又在腦中浮現(xiàn)。而那雙抱過她的手,此時就在眼前,手指修長,骨節(jié)勻停。她意外,自己仍舊記得這雙手的溫度與略微粗糙的觸感。就這么想著,臉上竟是不受控制地紅起來,她不禁羞慚,一把年紀活到哪里去了?要是在旁人眼中,此刻的自己大約也跟剛才那個服務員小姑娘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