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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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著至親血的手印,烙在了大紅喜服的肩頭。 幽盈月是癱軟著,被人架上迎親車的。 誰也不知道幽無命用了什么手段來鎮(zhèn)壓反對的聲音,結(jié)果就是幽州境內(nèi)一致?lián)碜o新王,而那些遞向天都的彈劾折子全部如同泥石沉海。 自此之后,無論在哪一州,公然議論這件事的人總會死于非命。 幽無命這個名字,漸漸成了禁忌。 桑遠遠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這背后,竟然藏著什么內(nèi)情嗎?老幽王的夫人,有什么理由要逼反自己的兒子??? 況且,五年前的幽無命已是絕世強者,羽翼豐滿,他的母親在他面前,不可能用這樣優(yōu)勢滿滿的語氣說話。 倒更像是……對著年幼的、毫無反抗之力的稚子。 第15章 腥紅的光明 幽無命的身邊聚集了越來越多的青色光點。 縱然桑遠遠心緒紛亂,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強大茂盛的木靈蘊。 他竟是個木屬性強者。 這倒是出乎了桑遠遠的意料。她本來以為幽無命屬火,或者屬金。 沒想到竟是木,和她一樣屬木。 在同屬性強者身旁修行事半功倍。 他牽引來的靈蘊太多,在身旁形成了小小的靈蘊風暴,稍微漏上那么一些給她,都抵得她辛苦修行十天半月了。 這種機會她自然不會錯過。 她壓下了心中那一堆問號,強迫自己靜心入定。 她對木靈蘊的吸引力竟比幽無命還強。 這些青色的小精靈很快就叛變了,圓融的靈蘊漩渦漸漸變得不規(guī)整,從幽無命身邊逃離,磨磨蹭蹭地拱向桑遠遠。 她既有點受寵若驚,又有那么一點發(fā)毛。 正在猶豫發(fā)愁,忽然感覺到耳旁有風拂動,那道陰惻惻的聲音帶著笑,在她耳旁說道:“全給你,好不好???” 桑遠遠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 便見他的身周環(huán)繞著明亮的青芒,他沖著她笑,雙臂一展將她團在了懷里。 濃郁的草木香味撞了個滿懷,他抬起手,摁住她的眼皮:“別走神?!?/br> 桑遠遠忐忑地靜下心。 如同沐浴一般,她頓時浸在了青色的光海洋里。 前、后、左、右全是靈蘊洶涌,它們緊緊包圍著她,爭先恐后鉆入她的毛孔,淬煉她的身軀。 靈蘊狂潮,就像幽無命。 給她無窮的益處,亦能輕易將她毀滅。 他似乎覺得這種哺育幼崽一樣的舉動很新奇,很有意思。他時不時發(fā)出愉快的笑聲,為她聚來更多的靈蘊。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桑遠遠卯足了勁兒,吸了個痛快。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骨骼、臟器、血rou和皮膚上,都附著了淺淡的青芒。它們很弱小,但生機勃勃,像是初初萌出的嫩芽兒。 最初,它們是極淺的黃綠色,漸漸地,像是刷上一層薄漆一樣,它們變成了淡綠色,再后來,顏色更深了些,變成了嫩嫩的草綠色。終于,草綠色的生機穩(wěn)固下來,浸入她的肌理,變成了一股很實在的力量,深藏在軀體中。 幽無命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從入定中喚醒。 “干嘛?”桑遠遠下意識地皺眉不悅。 便看見那對黑眸直勾勾的望著她,神色竟有一兩分心虛。 “有事。”他說。 桑遠遠一秒鐘軟了語氣:“啊,正事要緊。你去忙吧,不用管我?!?/br> 幽無命怪異地看著她,笑:“小桑果,別想用糊弄韓少陵那一套來對付我。想離開我,除非你死。不,死了我也會將你制成木標本帶著,直到我膩煩為止。” 桑遠遠:“你還是帶活的吧,這樣比較方便?!?/br> 幽無命:“……”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她把臉伸給他,由著他鼓搗一通,替她易容。 “小桑果天賦卓絕。”他閑閑地道,“一個晚上便已晉至靈隱境二重天了,可喜可賀?!?/br> 桑遠遠嚇了一跳:“這么快?” “唔?!彼琅f漫不經(jīng)心,“不過靈隱境沒什么用。你還得再勤快些。” 桑遠遠趕緊順竿爬:“你這么厲害,肯定很快就能把我的修為帶上去了!若是我們回桑州時,我的修為能晉級靈明境的話,他們一定會驚掉下巴的!幽無命,你太厲害了!” 帶著會喊666的小號刷級是很爽的,這一點桑遠遠前世深有體會。 也不知道有沒有忽悠到他,總之,幽無命看起來心情好了不少,出門之前還把她攬在胸前拍了兩下。 啟明星剛把懶洋洋的紅日拽出遠山。 空氣中仍充斥著血與鐵的味道,踏出臨時行宮,桑遠遠頓時聽到了鋪天蓋地的嚎叫聲。 “這……” 她仰頭望去,只見城頭上也有零散硝煙。 冥魔攻上城墻了?! 行宮之外,已有大軍整整齊齊列了陣,只待幽無命一聲令下。 他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眼瞼微垂,聲音不大不?。骸皻⒓t了眼時,想想家里還有沒有人在等?!?/br> “能活,就不要死?!?/br> “是!”大軍齊呼,“斬盡妖魔,揚我國威!” 幽無命意興闌珊地揮了揮手。 短命撒開四蹄,跑在大軍最前方。 大軍萬蹄齊落,地面發(fā)出了很有規(guī)律的顫動。 短命沒有等待同類的意思,它呼呼狂奔,很快就把大部隊遠遠甩在身后,單騎到了城門附近。 幽無命覆在桑遠遠耳畔,很煩惱地說道:“你說這些人怎么就不知好歹,非得讓我說——‘你們別出力啊,讓韓少陵的人去前面死啊’,這樣他們才肯聽話嗎?” “你不然下次試試?”桑遠遠真誠建議。 他抬起手,拍了下她的腦袋:“想什么呢,我可是一國之君,怎能說那種話!” 桑遠遠回頭瞪他,見他眸中和唇角都浮著極淺的笑,是那種一看就從心底里漫上來的笑。 她被感染了,不自覺地彎了彎唇角。 視線相觸,幽無命像是被燙到一樣,激靈靈打了個顫,把她的腦袋撥了回去。 “沒見過男人么!”頗有三分氣急敗壞。 桑遠遠悠然道:“沒見過你這么好看的?!?/br> 幽無命:“……” 騎在短命身上,他開始渾身不對勁。一會兒嫌它毛太軟了,一會兒又嫌它走得不穩(wěn),再一會兒,還嫌它今日怎么都沒有放屁。 短命:“……” 到了城門下,忽然聽到一聲怪嘯,便見三十丈鐵城墻之上,一個血乎乎的東西直直墜了下來! 冥魔?! 若是冥魔能墜過黑鐵長城,豈不是意味著城墻已經(jīng)被攻陷了? 冥魔摔在了左前方。 這是桑遠遠第一次極近距離接觸這種恐怖的生物。可惜從三十丈墜下,它已摔了個稀巴爛,看不出形狀了。 只知是一灘暗紅色的血rou,散發(fā)出極其濃烈的腥膻腐臭。 她不禁有些納悶:“外長城不是也很高嗎?就算城墻被攻陷,它們摔下來也必死無疑???如果不開城門,就讓它們自己摔呢?” 幽無命用手比了比:“一層疊一層,疊到摔不死,后面的不就進來咯?!?/br> 桑遠遠打了個寒顫。 她第一次親身感受到,數(shù)量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一只冥魔摔死在地,就像是拍在墻上的蚊子血一樣,這是得疊多少才能摔不死? 旋即,她意識到另一件可怕的事情——冥魔不會飛,既然能爬上城墻,那么,城墻的那一面,是不是已經(jīng)堆滿了這樣的尸首? 她的身體不自覺地輕輕戰(zhàn)栗。 幽無命笑了起來:“怕什么。你連我都不怕,還怕冥魔作甚。小桑果,你喜歡的男人,可比冥魔兇殘得多了?!?/br> 他這般說著,單手從背后抽出了他的那把大黑刀,低低地壓在身側(cè)。 短命開始疾速奔跑。 像一道流星般,穿過了重重城門——負責城門的士兵仿佛已經(jīng)很了解這位的行事作派,見那刀尖抵著黑鐵地面,帶著火星一路掠來,他們便迅速拉開了城門正中的小扇門,將幽無命放了過去。 韓州軍正在順著兩旁的甬道涌上城墻,而幽無命卻是徑直穿過重重城門,直達一線。越往前,黑鐵的氣息越是沉沉地壓在身上,令桑遠遠感到窒息。 她的心臟在胸腔中‘怦怦’亂跳,沉悶黑暗的空間中,只有一扇扇黑鐵小門被拉開和合上的咣咣聲。左右鐵壁上的銅燈照不亮這深沉的黑暗,她不知何時把雙手覆在了幽無命的胳膊上,像緊握著救命的稻草。 那條胳膊此刻正松松地搭在她的腰間,依然閑適。 穿過城墻其實只用了短短幾息。 在桑遠遠的感覺里,卻像是一個世紀。 眼前忽然一片腥紅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