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反派他美顏盛世[快穿]、想念的星星不說話、成神后我又穿回來了、我家夫君惹不起、在你身后、薔薇那么美[娛樂圈]、重生后我做了皇后、穿成七十年代嬌嬌娘[穿書]、實力至上主義的咸魚、低智商犯罪
第14章 陳年記靈珠 雖然只是臨時行宮,卻也能看出幽無命平時對生活上的事情是非常不在心的。 侍者為他準(zhǔn)備了質(zhì)地上乘的薄絲被褥,他顯然一次也沒有用過,它們還維持著當(dāng)初疊在榻上時的形狀,唯有床頭附近凹陷了一小塊,桑遠遠甚至能腦補出幽無命很隨便地坐在那里修煉的樣子。 他會把一些奏報和兵書帶到床榻上看,看過便隨手亂扔,床頭床尾都有,桑遠遠小心地拾起來看了看,然后放回原處。 這個世界的文字類似小纂,她能大致看懂七八成,書面語法看起來很拗眼,還不用標(biāo)點符號,看了半天沒看完幾頁,根本找不出有用的訊息。 她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身處絕境時,若不想坐以待斃,就只能強迫自己動起來,隨便做點什么,說不定就能找到一線轉(zhuǎn)機。 墻邊立著黑紋大木柜。桑遠遠小心地握住了青玉凹槽,輕輕慢慢地打開柜門。 都是他的衣裳。 黑、白、灰三色,樣式簡單,紋著不醒目的無爪螭龍。衣裳疊得很整齊,一目了然,不像藏了東西的樣子。 她鬼使神差地躬身嗅了下。 沒有任何味道。 木窗邊上有一張榻,榻上放置著白玉矮桌,桌上有黑色的筆筒和一些紙張、硯墨等物。 桑遠遠翻查了一遍,仍然一無所獲。 她得出了唯一的結(jié)論——幽無命的身邊,確實沒有女人。 目光落回了床榻上,忽然定住。 她疾走幾步,小心地掀起青色玉枕。 只見枕下端端正正地藏著一只小小的墨色木盒子,看起來頗有些年份了。 她的心臟‘怦怦’直跳,凝神聽了一會兒,聽到隔壁傳來幽無命把藤椅壓出的‘咯咯’聲,這才放心地摸到扣環(huán),輕輕開啟這只小木盒。 精致的綢布中,沉著一枚瑩白通透的珠子。 記靈珠。 注入靈蘊,就可以錄入一小段影像和聲音,保存在珠子里,再次注入靈蘊,就可以反復(fù)讀取。 靈明境才能放外靈蘊。她看不了。 桑遠遠郁悶地合上了木盒,將它壓回玉枕下面。 這一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東西,否則不會被他放置在枕頭下面——像幽無命這樣的人,除了刀之外,出行還隨身帶著別的東西已經(jīng)是一件很稀罕的事了。 木盒陳舊,盒身處處被磨得通透光亮,顯然時常被幽無命拿在手中。 而那塊綢布……一望便知道是屬于女子的東西。是濃艷明媚的女子,帶著火紅色的香味。 記靈珠,一定與她有關(guān)。 是幽無命非常在意的人。 他這樣的人,也會有在意的人嗎? 她想得入神,沒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鬼魅般的男人已悄悄站在了她的面前。 “你在想什么?”他又恢復(fù)了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 桑遠遠定了定神,仰面看他。 方才她已洗去了臉上的易容物,此刻脂粉不施,夕陽的余暉為她上了淡淡金妝,一笑,便晃得幽無命瞇了瞇眼。 “我在想,等你打了勝仗,隨我回去見父王時,該是何等雞飛狗跳的景象?!?/br> 這是在浴桶中,她趁他愕然失神時,單方面勾勒的未來圖景。 此刻的她,是在刀尖上舞蹈。 她必須讓他對她感興趣,這樣才能保得住自己的小命。但她又不能讓他對她太感興趣,尤其不能激起男人對女人的那種興趣。 幽無命果然來了興趣,他唇角一勾,大大咧咧坐到了她的身旁,拍著膝蓋道:“肯定很有意思。桑成蔭那個老家伙定會提刀砍我?!?/br> “還有哥哥?!鄙_h遠側(cè)頭笑問,“你能打得過他們兩個嗎?” 竟莫名有那么一點歲月靜好的錯覺。 幽無命很認真地思索了一會兒,快速敲著膝蓋道:“難說。我不會打架,只會殺人。” 聽這話中之意,是不想對桑氏父子動真格的。 桑遠遠莫名被安慰到了。 他歪過頭來看著她,眼睛里閃著幽黑的光芒,問她:“你到底喜歡我什么?” 桑遠遠:“……”這個真的有點不好編。 “是這張臉?”他毫無憐惜扯了扯他自己的面皮。 旋即搖頭:“不是,你從前沒有見過我?!?/br> “因為我殺人厲害?”他像是問她,又像在自語。 他堂而皇之地瞪著她,大聲控訴:“你沒病吧小桑果!” 桑遠遠:“……” “好吧,”他得到了結(jié)論,看起來心情又好了幾分,“既然你喜歡看我殺人,日后我便多殺給你看?!?/br> 桑遠遠:“???”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他指了指床榻里側(cè):“你要睡覺嗎?” 桑遠遠趕緊搖了搖頭:“我洗筋伐髓了,可以用修行來替代睡眠。” “那就隨我一起修行?!彼雌饋黹_心極了,隨手扒拉了幾下,把那床薄絲被褥掀到了床榻里面,騰出大大的空處。 他彎下腰,脫掉她的鞋扔向一邊,抓著她的腳,盤成了標(biāo)準(zhǔn)的打坐姿勢。 他也踢掉靴子跳上床榻。 玉枕擋了他一下,被他隨手掀到里面。 那只墨色木盒子便暴露了出來。 幽無命像被點了xue一樣,頓住。 他伸出手,指尖泛起一點淡淡的青光。 修長的五指扣在了墨色木盒上,青光如水一般淌過,與木盒輕輕地共鳴?;蝿拥乃ㄖ校迩宄馗∑鹆撕脦讉€指印子。 小巧的,柔美的,一望便不是他自己的。 他把木盒抓在掌心,回身看著她。 這一刻,桑遠遠的感覺像是被人用電蚊拍重重地敲在后腦和脊背上。她身體僵硬,頭皮麻炸。 怎么辦?和他拼了? “難怪?!彼龅匾恍?。 桑遠遠緊緊盯著他,心中暗想,拼死也要在他這張臉上撓幾道血印子!最好能咬住他的喉嚨,說不定就咬斷了呢? “難怪酸不溜秋的?!彼麖澠鹆搜劬Γ澳阋詾檫@是我相好的東西?不是。是我……娘?!?/br> 桑遠遠:“……” 他哪只眼睛看到她吃醋了?這腦補的功夫當(dāng)真是一絕。 等等,他好像沒生氣? “過來?!彼辛苏惺?。 見她不動,他伸出長臂,把她拽了過去,撞在他的胸口。 他環(huán)著他,在她眼皮子底下掀開了盒蓋。 他胸腔微顫,好笑地說道:“發(fā)現(xiàn)了又看不了,是不是很氣?” 桑遠遠只好順著他道:“好氣哦?!?/br> 幽無命愉快地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向那枚記靈珠中注入青色的靈蘊。 等待它發(fā)光需要少許時間,他懶懶地把下巴撂在她的發(fā)頂,一手捻著那枚通透的珠子,另一手不經(jīng)意地向上一撩,抓在她身前,不輕不重地捏了幾下。 桑遠遠腦海里傳來“嗡”的一聲,瞬間面紅耳赤,氣惱地向后退縮。 “別動。”他的聲音忽然又沉了,“難得我此刻平靜?!?/br> 她咬住下唇,僵硬地轉(zhuǎn)頭看他。 他那對黑眸看起來無比空洞,直勾勾地盯著指尖的記靈珠,面孔又冷又硬,像是一截毫無生氣的木頭。 犯病了? 一道慵懶濃烈的女聲緩緩從記靈珠中飄了出來。 “可憐的兒,娘親也是沒有辦法,只能舍棄你了啊。別難過,這沒什么好難過的,誰都會死啊,不是嗎?這樣死,還能為娘親做點事,娘親無論日后到了哪里,都會記著這個愿為娘親犧牲的好寶寶……” 珠面上只有一片漆黑,并沒有出現(xiàn)當(dāng)時的情景。 幽無命慢慢把記靈珠握在了掌心。另一只手也放開了她。 桑遠遠頓時明白了,當(dāng)時,他就是這樣把珠子攥在手中。 所以,對他說話的是他的母親? 難道五年之前那件事……他并不是發(fā)瘋,而是自衛(wèi)反殺? 桑遠遠一時也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 他偷偷用記靈珠錄下了她對他說的話,卻并沒有替自己洗刷聲名,而是用更血腥的手段無情地鎮(zhèn)壓那些議論聲…… 桑遠遠喉頭發(fā)干,她感覺到幽無命身上的氣息漸漸發(fā)冷,他像潮水一樣退后,離她遠遠的,把那枚珠子扔回木盒中,闔上木蓋。 然后他便徑自坐在床頭入定,再不多看她一眼。 桑遠遠平了平呼吸,找了個離他不遠不近的位置坐定。 心緒紛雜,始終無法平靜。 那件事是五年前發(fā)生的。幽州王嫁女,世子幽無命發(fā)瘋,率著心腹幽影衛(wèi)血洗大殿,將前來道賀送行的幽氏一族屠了個干凈,除了即將嫁往韓州的幽盈月之外,一個也不留。 事后,幽無命并無半點悔意,他踏著滿地血泊繼位稱王,然后將一枚沾著新鮮王血的玉簡交給了幽盈月,拍著她的肩,溫柔地叮囑她到了韓州之后,千萬不要丟了幽州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