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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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還那么聰明…是的,特別聰明,這是顏異一直知道的。 “阿嫣…” 沒有人回應(yīng),因為本來就沒有人…終究不會再有人與他一樣巧合地在此遇到了——因為她已經(jīng)不想見他了。 顏異離開之后回到自己的小院,因為風(fēng)寒的關(guān)系纏綿病榻半月有余。他的風(fēng)寒算不上嚴重,但這個時候風(fēng)寒的死亡率太高了,實在要小心,所以這些日子他更是連房門都不怎么出了。 顏守再次來到這里的時候,他身上的病還有一點兒沒好全,不過精神已經(jīng)不錯了。 “你來做什么?”顏異翻閱著手上的竹簡,連頭都不抬。 他少有這樣失禮的時候,但面對顏守,他始終是無法‘平常心’了…他確實恨著顏守。他明白自己的恨是毫無道理的,如果要因為那件事遷怒于顏守,那他最該做的其實是恨自己、恨命運——事實上,他已經(jīng)在恨自己了。 或許,他只是無法在這件事上豁達、公正吧。 顏守知道自己在顏異這里不招人待見,但有什么辦法呢,族長偏偏覺得他是知道了一切的人。一事不煩二主,很多‘尷尬’的事情就都派他了,這樣總好過讓更多的人察覺到什么。 他這次來是來做一件族長再三囑托的事情的。 “昭明…族長說…族長說想要為你在咱們臨沂本地聘一位女郎…”說到后面聲音越來越低。 顏守知道他這次就是來做白工的,顏異是不會愿意的!但是這個話沒法和顏產(chǎn)說啊!顏產(chǎn)并不是死腦筋的人,但是面對小兒女之事,總是想的太簡單了!他以為,時間過了一年多,顏異應(yīng)該平復(fù)了才對。 這個時代是‘至情至性’的,所以顏產(chǎn)不懷疑‘一時沖動’下的小兒女能做出荒唐事來。但要說為了少年時代的一場‘因緣際會’,由此把一生都付諸進去的,他是不相信的。 他終究覺得這太荒唐了。 顏守來了東莞縣,并不是因為他和顏產(chǎn)是一個想法,而是因為他知道自己說什么都不能讓族長死心!況且他也沒有那個立場…他非要來這一趟,就是為了把顏異否定的回答帶回去。 “昭明,你意下如何?”顏守就像是在走程序一樣,干巴巴地問道。 顏異終于是放下了手中的竹簡,低聲道:“兄長與父親去說吧…異這一生,已決意不娶了?!?/br> 雖然早知道是這個結(jié)果,可是真的聽到當(dāng)事人這么說,顏守還是心中一緊。然后就是脫口而出的勸說:“你…你又何必如此呢?人這一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可是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br> “娶一位門當(dāng)戶對的女郎入門,夫婦二人不見得要情深…你來支撐門楣,她來打理內(nèi)務(wù)。綿延子嗣、讓伯父伯母也放心…這樣不好嗎?”顏守說的認真,這天下的夫妻又有幾個不是這樣的呢? “不用了…”顏異沒有說太多的話,他本來也不善言辭。 顏守皺著眉頭:“你還在想…不夜翁主…這又有什么用?終究是沒有緣分,哪還有可能呢?” “是我自己不愿的,與他人無干。”顏異沒有解釋,這本來也無法解釋。 他們已經(jīng)一點兒可能都沒有了,但話又說回來了,愛一個人本來就是‘一個人’的事。難道因為對方?jīng)]有回應(yīng),因為兩個人一點兒可能都沒有,所以就能不愛了?如果真的是這樣,這個世界上倒是要少不少的癡男怨女了。 顏異寫了一封信,托顏守帶給父母,他不想聘什么女郎,也不想將來還有這樣的事找上門來。為了防止這些,干脆就一封信全講清楚吧。 他已經(jīng)見過世上最奇崛的風(fēng)景了,至于其他的,便縱有萬種風(fēng)情,又哪里能入眼呢——所以說,有的時候遇到世界上最好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事,因為那意味著要用命去抵。 “昭明,你決意如此?你可知如此一來,將來顏氏便要落入他人手中?”顏守離開之前到底‘多問’了一句,他自己也知道這是多問。 顏異只是看著他,并不說話。 顏守其實是知道的,顏異曾經(jīng)可以命都不要——如果他的命只是屬于他的,他早就什么都不在意了。既然是如此,顏氏將來繼承到哪個庶弟的血脈手中,又有什么可在意的呢? 顏守走了,顏異的病也好全了。他常常呆在窗前,看著外面世界的銀裝素裹,忽然他希望春天能快點兒來了…其實對于一個將自己困在小小宅院里的人來說,外面是春夏秋冬對他是沒有區(qū)別的。非要在乎這個,只能說是他不想呆在院子里,有了自己想去的地方。 春天來的時候,顏異騎馬去了城外,這里的溪河流水淙淙。這個時候還是早春,摸一摸河水,可涼了!于是他后知后覺…是了,還沒到時候。 于是他又回到自己的宅院中,靜靜地等待。 直到春光鼎盛到了極點,也就是要盛極而衰的時候,他才重新出了門。 果然,這個時候的城外有水流處就不一樣了,往來著許多裝飾著花朵彩綢的小舟和竹筏…東莞縣五月五會賽舟,不過不同于南邊的習(xí)俗,這里都是年輕女郎掌船的!所以賽舟,也是大家賽美。 姑娘們心里是很在意的,凡是想要去賽舟的,往往會提前很多日子就cao練起來。 顏異走過一條又一條的河道支流,與很多很多的姑娘擦肩而過,中間卻沒有回過頭一次。 姑娘們見到顏異,許多都歡歡喜喜。無他,這實在是一位漂亮的君子! 本來顏異就是一位美郎君了,從小他寡言少語也沒讓見過他的女子偃旗息鼓。見到他,總是容易想到光風(fēng)霽月一類的存在,如何讓人不喜歡呢… 而如今的他,還每時每刻都被命運折磨著——這當(dāng)然不會折損他,恰恰相反,這種東西往往會打磨一個人,讓一個人呈現(xiàn)出驚心動魄的魅力。不得不承認,痛苦本身就有利于‘美麗’,這是一直以來的真理。 不少姑娘們以為自己遇到了游走于山間的神仙中人,紛紛拋出花朵、手帕、水果。這個時候的白姓信奉神仙巫術(shù),特別是山野之間,遇到好看的、氣度卓然的人如此反應(yīng)是再正常不過的。 當(dāng)初陳嫣在水邊,這里的姑娘一樣圍著她唱《神女賦》呢! 姑娘們拋來的東西顏異沒有接受,也沒有人覺得這有什么。只是一個格外大膽的女郎,卻是沖了上來,笑著問:“郎君家住何方?” 這不只是打聽住址,這分明是想著結(jié)成姻緣了。 看得出來,這應(yīng)該是本地大族的女子,而且還頗為受寵。所以她才能眉目之間無憂無慮,由一眾女郎擁簇。這個女郎讓顏異想起了自己記憶中越來越鮮明的那個姑娘,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有相像之處。 但也就是這樣了而已,顏異的心中就像是一潭死水一樣,連一絲波動都沒有。 顏異搖了搖頭,不說話,沒有去看女郎的失落神色,他很快離開了這里——人心真小,他甚至有空隙這樣想。 這還是陳嫣當(dāng)初說的。 “人心是很小的,一個人同一段時間只能愛一個人!如果愛的夠深、夠真,說不定一輩子也只能愛一個!所以我最厭惡娥皇女英的故事。這對舜帝的妃嬪,妃嬪就妃嬪吧,為什么還要杜撰出情深來?” “相愛是兩個人的事,有第三個人怎么行?” “反正我心里裝不下第二個人!”陳嫣的眼睛亮晶晶的。 “你呢?” “吾亦是?!鳖伄惍?dāng)初是這樣說的,但那只是年輕人情到濃時一種自然而然地話語流露。或許是有些體悟的,可要說真正理解,卻是現(xiàn)在的事了。 世界上的事可真妙啊…在失去愛人的時候才越發(fā)理解‘愛’。 顏異在這個春天即將衰敗的時候看到了最好的春光,沿著水流不斷下溯。中間遇到了很多很多人女郎,她們都是在為賽舟做準備。她們或許不是個個花容月貌,但不得不承認,她們是明媚的,是青春正好的,在這個年歲里都有自己的動人之處。 但是顏異從頭走到尾,終究只能茫然若失…他想在這里找什么來著?找回那一年春天差不多時候見到的姑娘?那定然是找不到的! 而除了她之外,這世上也沒有另一個女郎能讓他唐突失禮了! 他除去鞋襪,撩起衣裳站到水邊,是當(dāng)年的地方,他再三確定了的,這么點兒時間還不至于使這里發(fā)生什么變化。但是他從春末在這里等到夏初,往往一整天一整天地呆,就是沒有當(dāng)年那一場初見了。 初見時,她的紅裙拖在水中,映紅了小半河流。 他終于是失去她了。 第409章 采葛(4) 陳嫣剛從海外回大漢的時候, 消息是保密的。畢竟當(dāng)時她還要試探長安那邊的反應(yīng), 要是形勢不好, 她總不能去長安送菜吧?所以從一開始她就沒有弄出大陣仗。踏入齊地之后悄沒聲地就摸到了洛陽,洛陽那邊有桑家給她打掩護,可以說是天衣無縫。 再加上這個時候通信不容易,在當(dāng)時除了有限的自己人知道事情首尾,其他人是沒有收到風(fēng)聲的。 直到她確定了長安的反應(yīng), 這才名堂正道打出旗號。于是一些人知道了…哦, 不夜翁主回來了。 不過,就算是這個‘回來’, 很多人都搞錯了概念。不少人想法中的回來, 是指回長安,而不是回大漢。畢竟這個時候的人對‘國外’普遍沒有概念, 更不知道陳嫣出國了一陣子。 大家對陳嫣‘回來了’最大的感觸是,她回到了政治權(quán)力的中心, 回到了大家都看得到的舞臺上。 然而,即使是陳嫣回來了,這個消息也不是一下傳的天下皆知的。 還是那句話, 傳播消息的途徑匱乏,速度更是慢!這樣的條件, 很多消息是沒有時效性可言的!特別是針對一些與外界比較隔絕的環(huán)境, 更是如此了。 陳嫣的回歸對某些相關(guān)人來說是大事, 通過同一個圈子的信件往來, 倒是不會消息遲滯多少。但是對于更多人來說, 這是無關(guān)生活的一件‘閑事’而已。既然如此,再慢得知這個消息也不足為奇了。 臨沂顏氏得知這個消息不算晚,但也不算早。他們并沒有特別關(guān)注‘陳嫣’,下面的人不會沒事關(guān)注這個遠在天邊的人物。而顏產(chǎn)夫妻之流,對于‘陳嫣’這個名字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度了!因為過往的事,他們是回避‘陳嫣’的。 就好像堵住耳朵,聲音就不存在了一樣。 但真想不知道陳嫣回來了,這也挺難的。誰讓這里是齊地瑯玡郡呢!可以說是陳嫣勢力范圍的核心區(qū)域了。不要說臨沂了,就是整個瑯玡郡,也多的是和陳嫣息息相關(guān)的人家。 這些人家或許連陳嫣的人都沒有見過,但他們或是和陳嫣合作,產(chǎn)業(yè)與陳嫣的產(chǎn)業(yè)是上下游關(guān)系?;蚴亲约业奶锏睾完愭毯灹撕霞s,種的是約定的作物,每年要按市場價售賣給陳嫣。還有那些底層小民,要么替陳嫣照看她名下的田產(chǎn),要么在陳嫣的作坊里做工…這還是直接的呢,間接和她相關(guān)的人更不知道有多少。 為什么說陳嫣在齊地有著非同凡響的影響力,其中原因就在于此了!不知道多少人直接或間接地與她利益相關(guān),甚至生計都系于她身。 陳嫣回來了的消息從長安發(fā)酵,自然會被關(guān)心這事兒的商人傳回齊地。齊地不少人得知了此事,也樂得將此事當(dāng)成一個談資。地方豪強之間相互宴請,說起各種新聞的時候,提一嘴再正常不過。 躲也躲不開,臨沂顏氏很快就有人知道了。 “冤孽!冤孽!這禍女子怎么又回來了?”顏異的母親知道了這件事,只能暗自抱怨,甚至沒法公開地發(fā)脾氣…畢竟這件事還是個‘秘密’呢。 顏產(chǎn)亦覺得凡心!在他看來,陳嫣要是一輩子不再回到大漢的土地,那就再好不過了。這個世界上哪有什么人是忘不了的呢?不過是青春年少時的一場美夢而已。等到時光匆匆,總有淡然處之的時候。 顏產(chǎn)其實沒有放棄顏異這個繼承人,說到底顏異還很年輕呢!占了他早早步入官場的便宜,很多人出仕的時候都四五十歲了,而顏異呢?他之前才二十幾歲已經(jīng)做到了中央高官!如今借著回家讀書的借口辭官了,將來‘學(xué)問大成’,再順勢出山又有什么的? 哪怕十年之后,那也不遲! 顏異是有履歷的,到時候出仕,起點就不會低! 可是陳嫣現(xiàn)在回來了,她的存在就是一遍遍提醒顏異曾經(jīng)的歲月…這會讓‘遺忘’的難度增加不少!這種麻煩是顏產(chǎn)絕對不愿意看到的。 但是他不想又如何呢,陳嫣終究是回來了,他總不能管住陳嫣吧。 “為今之計,也只有不讓異兒知道此事了!”顏產(chǎn)決定下的很快。 顏夫人卻有些遲疑:“這…能瞞得住嗎?” “怎么瞞不住?”顏產(chǎn)并不覺得這件事很難。從顏守那里他已經(jīng)知道了,顏異在東莞并不比見客,甚至東莞縣的人都不知道曾經(jīng)的縣令現(xiàn)在就住在城中。顏異只是每日讀書而已…學(xué)問是真的精進了不少,顏守把顏異寫的一些東西帶了回來,顏產(chǎn)是看到了的。 也是因為這個,他現(xiàn)在才這樣氣定神閑——這念頭,學(xué)而優(yōu)則仕實在是太常見了。就讓顏異專心讀書唄,或許閉關(guān)讀書數(shù)年,真能讀出一個學(xué)閥來!真到了那個程度,再出山謀取官職,恐怕起點就是三公九卿。 顏異唯一與外界的交流是信件,主要是把他讀書所得的那些東西送到長安去。有的時候,長安收到信的師長、同輩也會給他寫信,有的時候說些學(xué)問上的事,有的時候則是說些長安的新聞,這些新聞里最多的是政治上的。 畢竟讀書人總是有心懷天下的情懷的。 所以,唯一需要擔(dān)心的是,顏異從這些信件中知道陳嫣回來了。還好,負責(zé)送信的是顏家的家仆——顏異很看重自己寫的那些‘讀書報告’,怕這些重要的文書因為意外散失,所以在送到長安的時候,并沒有走‘交通號’郵遞業(yè)務(wù)寄信,而是讓自家家仆送信。 交通號的郵遞業(yè)務(wù)知識運輸業(yè)務(wù)的一個補充,這個時候有郵遞需求的人本來就不多,但好歹是個業(yè)務(wù)。反正交通號本來就要溝通各地,這些信件和貨物一起送,也多費不了多少人工。 鑒于此,郵遞業(yè)務(wù)就做了起來。 不過這個郵遞業(yè)務(wù)只在中層和下層百姓中打通,至于那些豪強人家,人家自己有家仆,有健馬。真有需要傳遞什么東西的時候,讓自家人去,又快又好呢——主要是更安全,很難出現(xiàn)散失的情況。 送信的既然是顏氏的家仆,自然就有了漏子可以鉆。那些從長安轉(zhuǎn)送來的信件,在顏產(chǎn)的示意下,并沒有直接送到東莞,而是先走了一趟臨沂。確定信中沒有關(guān)于陳嫣的消息之后才發(fā)到東莞。 若是真有提到陳嫣的…這封信或是修改,或是銷毀,總是有辦法的。 具體去做這件事的人是顏守,之所以讓他去做這件事,理由依舊是那個——反正他已經(jīng)知道這件事的前后首尾了,解下來涉及到這件事的,依舊還讓他去就是了。這樣至少能防止秘密被更多人知道,招來禍患! 顏守只能兢兢業(yè)業(yè)地做事,但他真心覺得這樣不是個事兒! 經(jīng)歷了這些事,他有一種直覺,他覺得有些事情是這樣的…越是避免其發(fā)生,就越是事與愿違! 其實這件事就算讓顏異知道了又如何呢?難道那件事還有辦法挽回嗎?以顏異的性格,恐怕也不會去做這種嘗試了。倒不是‘好馬不吃回頭草’這樣的想法,也不是在乎自己的自尊心,純粹是無法那樣做了而已。 他覺得自己對不起人家,他的選擇就只有永遠不去出現(xiàn)在人家面前了。 至于說顏異不知道陳嫣回到大漢,就能更順利地忘掉對方,顏守覺得更是無稽之談。他現(xiàn)在每年冬天都要奉命去看看顏異,主要是確定一下顏異的狀態(tài),顏產(chǎn)可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消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