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這不是夏天，夜晚更是春寒，點上再多的蠟燭都不覺得熱…這也是陳嫣敢點這么多蠟燭的原因。

    雖然因為陳嫣鼓搗出了蠟燭，并且用養(yǎng)殖白蠟蟲、油脂制蠟燭并行的方式，使蠟燭的價格極大降低，但這個時候的蠟燭始終是不便宜的——實際上，就算是原本的歷史上，到了宋代以后，也就是白蠟蟲大量養(yǎng)殖后的時代，蠟燭也一直不便宜！

    所以小老百姓家是很少見蠟燭的，往往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偶爾需要夜間照明，也基本上是油燈。

    現(xiàn)在大家夜宴都愛使用蠟燭，這可以用來炫富！畢竟用一根蠟燭對他們這些貴族并不算什么，但支撐整場宴會的蠟燭卻不是那樣了！舉辦夜宴，聽起來只是宴會主人的一個選擇，但其實也隱晦地透露出了財力！

    除開極少數(shù)打腫臉充胖子的，財力不到那個程度的，確實不會隨便舉辦夜宴，特別是規(guī)模比較大的夜宴。

    而陳嫣舉辦夜宴，可以說是蠟燭盡量用了…為此，她還特意抽調(diào)了一點兒庫存。不然的話，府邸之中平常也是沒必要存放那么多蠟燭的。

    這一天，屋外，比如說廊下這種地方，原本是用紗燈籠的，今天換成了玻璃燈。防風(fēng)效果更好倒是其次，關(guān)鍵是亮堂了許多！

    屋外是這樣，屋內(nèi)更是如此了。原本此時貴族之家就流行連枝燈，一個燈臺上有十幾個放燈油的碟子，點起一樹花火，就算是昏暗的油燈也能將室內(nèi)照的很亮。陳嫣則是將這些連枝燈拜了出來，正廳四處都放上，一時之間亮堂堂的。

    再加上，桌案處隨處可見的三叉燭臺…這個時代的人恐怕是第一次在夜晚見到這樣亮堂的世界——皇宮中也是舍得照明的，只不過亮到一定程度之后也不必一直追求更亮了，所以比之陳嫣刻意制造的‘亮如白晝’的效果，那還是多有不如了。

    除了燭火燒出來的亮堂，陳嫣這一場宴會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角色扮演’。

    陳嫣事先準(zhǔn)備了待客的婢女和伎人，婢女全都扮成一般的仙女，而伎人則是扮成男女仙人。

    此時已經(jīng)衍生出比較明確的仙人形象了——仙人往往是衣冠更古，穿的是周代服飾，最遲也是春秋戰(zhàn)國時流行的。這就像一般現(xiàn)代人想象中的仙人都是穿古裝，道理是一樣的。

    另外仙人的姿態(tài)、言談舉止也有一定的固有印象。

    有這樣的印象就好辦了，讓這些伎人扮上就是了！

    為了讓這一切更逼真，陳嫣甚至貢獻(xiàn)出了暖房中的鮮花！現(xiàn)在這個時節(jié)雖然有一些早春的花已經(jīng)開了，但那些花形漂亮莊重的花海早著呢！

    仙女們使用寶石珠玉裝飾自身之余，也大量運用鮮花、芳草…這是屈原的辭賦里常常提到的！不得不說，屈大夫的辭賦對于初代仙女形象影響深遠(yuǎn)！

    另外，還有塑造氣氛的最佳選擇，香料！

    這個時候的香料還處在比較‘簡單原始’的階段，放在香爐里燒的經(jīng)常是一些草葉植物。后世貴族常用的香料，如檀香、麝香、龍涎香等等，這個時候還沒有進(jìn)口來，更不要說在這之上弄出的復(fù)雜香方了。

    陳嫣自己并不會調(diào)香，但是她知道哪些香是好東西…讓手下的人費心調(diào)香就是了?；蛟S一開始會不盡如人意，但總有天資聰穎的會脫穎而出。她也不指望一下就能擁有完美的調(diào)香術(shù)，但在她舍得用材料的前提下，達(dá)到西漢末年的水平，這總不難吧？

    如今海運號的生意已經(jīng)推進(jìn)到了中亞了，從中亞、天竺等地帶來了不少當(dāng)?shù)鬲氂械暮脰|西，香料就是其中之一?？紤]到大漢本來就有使用香料的傳統(tǒng)，這甚至不需要陳嫣再培養(yǎng)市場了！

    不過即使是這樣，還是推廣一下比較好——這次宴會原本計劃推廣的商品并不是香料。雖然純粹從賺錢上來說，香料并不輸于今次要主推的商品，但這種海外香料說到底就是一種舶來品，如果沒有本土化的動力，那就是純粹的賺錢工具。

    而純粹的賺錢工具么，對于別人來說找到一個或許很難，但對陳嫣來說就不是了。

    相比之下，這次要主推的商品真是費盡了心思…香料的話，更像是此次宴會附帶推廣的，如果沒有人主動問起，陳嫣可能都不會刻意去說，畢竟她得分清楚主次，不能讓香料搶了主推商品的風(fēng)頭。

    而此時，第一批來的賓客確實被震住了！

    如果說燈火輝煌的院子還算在意料范圍內(nèi)，畢竟蠟燭這種東西也就是個商品，有錢的話搞出這種場面并無難度。那進(jìn)入室內(nèi)，入目所見就完全不是了——已經(jīng)散落坐著的是一位位‘仙人’，他們穿著周代的衣裳，貨擺弄樂器，或低聲交談飲酒，角落里還有幾位仙人正在作畫，顯然是想將這一幕畫下來。

    穿梭在廳中的是扮作仙女的婢女，相比起一般婢女的樣子，她們被要求表現(xiàn)的更加自如，雖然是服務(wù)貴人的，卻不要卑下的樣子。

    還有廳中央，是一群‘女神’正在表演舞蹈。說是表演，卻更像是在自娛自樂，并沒有表演給別人看的那種感覺。

    這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是想象中的仙境出現(xiàn)在了眼前。

    而從數(shù)個博山香爐中裊裊升起的輕煙則是將這幕仙境虛化，同時也更顯真實了！

    煙霧飄飄蕩蕩，讓眼前的場景不像人間景象。而這種芬芳異常，又不同于平常能夠品味的味道則加深了‘這是仙界’的印象。

    眾人好似誤闖仙境的凡夫俗子…話說他們真的是不夜翁主請來的賓客，而不是在家做了一個夢，就自夢中飄到了仙境嗎？

    第318章 鶴鳴（8）

    仙境的錯覺讓眾人從一開始就落入到了陳嫣塑造的氛圍里, 一開始氛圍塑造的完美, 之后做什么都會簡單很多——就算大家明知道這仙境是假的, 但氣氛塑造的到位，假的也可以當(dāng)成是真的，而不會有絲毫的尷尬與違和。

    陳嫣就是這個時候走出來的，人未到, 聲音先到。

    “哎呀！是我疏忽了, 不意貴客已至！”

    出現(xiàn)在一簾水晶珠簾后的陳嫣，微笑著走了出來。陳嫣今日也打扮成了女神的樣子——更確切一些說, 是月神嫦娥。

    作為天體的象征，月神、日神之類一向是各個神話體系中很古老的神明, 這一點在華夏也是如此。而且因為各方面的原因, 華夏的神明體系復(fù)雜, 從一開始的時候，同一個位置上就可能有不止一個神明！

    以月神為例, 太陰星君、嫦娥等都是月神——神明身份的分化和合流是很有意思的, 嫦娥來源于帝嚳的一個女兒, 后來這一身份分化出嫦娥、女媧、女和等等身份。而嫦娥這一月亮女神的身份又會和其他的月亮女神合流為一個人。

    現(xiàn)代人所知道的神話體系和傳說，已經(jīng)是經(jīng)過數(shù)次分化、合流后的結(jié)果了。

    而現(xiàn)在西漢時期，主流的月亮女神就是嫦娥, 就連剛剛成書的《淮南子》中也記錄了嫦娥奔月的故事?！痘茨献印肥且徊繋в锌偨Y(jié)性質(zhì)的書，很多東西都是搜集民間傳說而成, 眾多月亮傳說中選中了嫦娥奔月, 本來就說明了這個故事在民間的認(rèn)可程度。

    月華色的袍服, 披散著的頭發(fā)，只在發(fā)尾結(jié)成一束…陳嫣渾身上下幾乎沒有裝飾，只在額心垂下彎月形勒子，輕輕晃動著。另外，月花色的袍服上綴著透明的水晶珠子，燭光下散發(fā)出微微的光。

    就像月亮一樣。

    陳嫣領(lǐng)著一眾‘仙女’招待眾人，就好像大家是誤入廣寒宮的客人一樣——正好趕上了廣寒宮大宴眾仙人。

    眾賓客覺得有趣，也沒有人閑的沒事戳破這一層，紛紛樂呵呵地進(jìn)入了角色。

    就在客人來的差不多的時候，忽然有‘仙女’急匆匆地跑了進(jìn)來，低聲在陳嫣耳邊道：“翁主…陛下來了！”

    陳嫣怔了怔，但很快反應(yīng)過來，向眾賓客笑道：“貴客來矣！眾客且隨我去迎一迎罷！”

    眾人先是疑惑，但隨著陳嫣率先往外走，也只得跟上…有些人才起身，就見到了門口穿玄色衣裳的男子，那不是天子又是誰！

    于是紛紛拜到，就連‘廣寒宮’中的男神、女神、仙女們也不例外。

    眼睛掃了一圈，劉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這是仙境場景呢！便抬頭看向陳嫣，玩笑道：“天上神女也拜人間帝王？”

    陳嫣就和過去一樣，對劉徹行禮是很簡單的。聽到他的玩笑話，卻是一本正經(jīng)道：“為何不拜？陛下乃人間人王，與天界之主、水府鬼王，分所相當(dāng)…何須過讓？我等皆拜天帝，自然也該拜陛下！”

    劉徹本來是和陳嫣開玩笑的，聽陳嫣真的這樣認(rèn)真回答，而且回答的還有些道理的樣子。愣了一下，然后就是大笑。

    其他人眼觀鼻、鼻觀心，心中覺得自己發(fā)現(xiàn)了天子喜愛不夜翁主的緣故…這是多會說話啊，不喜歡也難啊！

    按照陳嫣話中的意思，可以說是無限抬高了皇帝，和天帝之類相提并論了，但又不讓人覺得她是在亂說。

    “按神女所說，人間帝王為何難求神仙？昔日始皇帝求不死藥、海外訪仙山，無一有成?。　眲匦σ庥?fù)]了揮手，讓其他人免禮，自己則繼續(xù)和陳嫣‘演’。

    陳嫣也配合他，繼續(xù)一本正經(jīng)道：“人皇乃人族氣運加身之人，氣運太盛，一甲子已是極限。若再予不死藥，承萬萬年氣運——凡胎rou骨實在受不起！”

    請劉徹入座之后，陳嫣輕輕揮手，有人送上一些水果和佳肴。陳嫣府中的飲食水平是不用懷疑的，不過重點還是水果中的桃子…這些新成熟的桃子雖然還是桃子，卻比此時一般的桃子大多了。

    現(xiàn)在的桃子雖然已經(jīng)人工培育了，但在口味、大小等方面，依舊和后世差別很大，相比之下，就是丑小鴨和白天鵝的分別。

    小、澀、硬…之所以歸類為重要水果，而不是什么沒太大價值的野果，那真是全靠同行襯托——這個時代，其他的水果也不會比桃子好太多，甚至還不如它呢！

    陳嫣很早以前就很注意農(nóng)業(yè)方面的工作了，農(nóng)學(xué)是她最早選擇突破的領(lǐng)域。這十幾年堅持下來，各方面都有收獲，只不過有的收獲多，有的收獲少而已。直到這幾年，一種新的桃子逐漸成熟。

    這算是很意外的了，桃子是樹生水果，不同于那些一年，甚至半年、一個季節(jié)就可以走完一生的水果，想要短時間內(nèi)做優(yōu)選優(yōu)育都很難！但運氣來了，攔都攔不住，在各地篩選樹種之后，經(jīng)過一輪選育，然后數(shù)次嫁接嘗試…總之，新品種的桃子出現(xiàn)了。

    這是各方面都要優(yōu)秀的多的桃子，很接近陳嫣在后世曾經(jīng)吃過的某個成熟品種。唯一的問題在于單株產(chǎn)量不夠，照顧起來也比原來的桃樹麻煩很多…本來還要進(jìn)行進(jìn)一步培育的——這些收獲送到陳嫣這里，更多是讓陳嫣嘗個新鮮。

    陳嫣干脆把這些一個賽兩個大，粉白桃紅、水多rou甜、漂亮異常的桃子包裝成‘仙桃’，用在這次宴會上。

    果然，這桃子一拿出來就引起眾人注意。陳嫣親自捧桃與眾人，聽眾人詢問桃子，立刻笑道：“客難道不知《山海經(jīng)》？”

    嗯，《山海經(jīng)》在此時早已成書，并且零散流傳很廣。所以這個時候陳嫣拿《山海經(jīng)》出來說，這沒問題！

    “作《山海經(jīng)》者并非仙人，卻曾如各位一般，生魂游過仙境。半夢半醒之間，虛虛實實，倒有些是真的。其中有‘滄海之中，有度朔之山，上有大桃木，其蟠屈三千里’之說?！?/br>
    眾人‘啊’了一聲，然后就目光聚集到了面前的桃子上…就算知道陳嫣是在一本正經(jīng)胡說八道，但角色扮演到現(xiàn)在，大家還真有些投入了。

    其實《山海經(jīng)》中的這個典故，重點不在于桃子，而在于地府！這也算是最早關(guān)于地府的記載了。

    大約是說有種桃樹生于地府入口旁，是個什么樣子。

    “桃木有辟邪之效，以桃樹鎮(zhèn)地府，再恰當(dāng)不過！只是能鎮(zhèn)地府者必不是一般桃木…這本身天界而來…這桃木所結(jié)，便是仙桃了，食之，邪祟不近?！标愭汤^續(xù)瞎編，反正大家也知道她是說著玩的。

    眾人聽了紛紛食桃，劉徹吃完一只桃子之后指著桃核道：“朕欲在宮中種此桃，神女以為如何？”

    陳嫣卻是依舊微笑：“陛下盡可去試，只是此桃一千年開花，一千年結(jié)果，一千年果熟，三千年才得實，所用地力不同，人間土太薄，栽種不得。勉力為之，仙桃便成凡桃…”

    陳嫣大方地讓所有人帶走桃核…這是有嫁接程序的，只靠桃核能種出這種桃子才奇了怪了。

    其他人是半信半疑，一方面覺得陳嫣應(yīng)該是玩笑，畢竟這件事本身就是假的。另一方面又覺得恐怕有點兒真，不然陳嫣也不可能這樣隨隨便便就讓他們帶走桃種。這種優(yōu)勢的種子，誰家得到不是嚴(yán)格管控起來？

    魏晉時期的名士王戎家李子非常好吃，所以在售賣李子的時候會特意在核上鉆孔，這樣良種就不會流傳出去了——這件事真假先不論，至少說明古人從來都是有意識做這種事的。

    然而，不管眾人是怎么想的，這個時候也不會隨便發(fā)問，打擾夜游仙境的氛圍！君不見天子都在配合么！這個時候打亂了氣氛，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么？

    吃完仙桃，繼續(xù)用酒饌。

    劉徹自斟了一杯，忽然看向陳嫣：“敢問神女，朕聞天宮有仙酒，不知此次是否能見識一番？”

    所有人的耳朵都豎了起來，也不知道皇帝陛下是想干嘛——其實劉徹沒想太多，就是逗陳嫣玩兒罷了。

    他聽說陳嫣在自己的宅邸夜宴賓客，這也是難得了，于是白天的時候去了上林苑游獵，傍晚城門閉之前踩點回城，又稍微閑逛了一番，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就過來了。一方面，是想見見陳嫣，這也是個好機(jī)會，另一方面，算是給陳嫣撐腰。

    不管怎么說，她辦個宴會，他都來了，傳出去別人肯定更尊重她了——因為他對她的心思眾人皆知，一部分人因此更討好她了，但也有一部分因此格外看輕她…其中的原因也不是想不明白，大概就是將她當(dāng)成是寵妃之流。

    寵妃確實是很多人討好的，但也是另一些人看不上的。

    劉徹不樂意別人不尊重陳嫣，但也沒有太多辦法解決這個問題。最后也只能盡量在適當(dāng)?shù)姆秶鷥?nèi)表示自己對陳嫣的重視，讓這些人稍微‘懂事’一些。

    然而他沒有想到陳嫣這么會玩兒，一場宴會被她辦成了夜游仙宮。這讓他想起了很多過去的事情…似乎陳嫣一直就是這樣，喜歡亂來亂玩?，F(xiàn)在多大的人了，還是這樣孩子氣…這和少時她讓人用手偶扮故事里的神仙有什么分別呢？

    只是他沒有想到，陳嫣還真能玩的有模有樣！如果不是非常清楚眼前的不是什么月神，他都忍不住陷進(jìn)這個假想里了——他可能會錯認(rèn)其他人，但絕不會錯認(rèn)陳嫣。

    這個時候劉徹的玩鬧之心也上來了，問起仙酒，其實就是要看陳嫣怎么說！

    陳嫣卻是不慌不忙，輕聲道：“此事為難呢，凡酒不過數(shù)日可成，飲者最多不過醉一夜。仙酒至少千年才成，飲者一醉至少百年…且聞多亦醉，一醉也有十年。人族壽元不過數(shù)十上百年，實在是…”

    說著讓人給每人上了一杯甜水，介紹道：“仙酒不好飲，仙蜜卻是能的?！?/br>
    眾人確實覺得這杯甜水異香撲鼻，紛紛道了一聲謝，飲盡滿杯——其實這是一種混合果汁摻蜜調(diào)出來的飲料。陳嫣讓身邊的人試了好多方子，這才得出了現(xiàn)在這種恰到好處的味道。這本來也不是為了這次夜宴準(zhǔn)備的，早在幾年前就是陳嫣的私家飲料了。

    宴會和別的宴會本質(zhì)上其實沒有什么不同，一樣的吃吃喝喝、聽歌看舞、和熟人交際。非要說有什么不同的話，就是陳嫣塑造了一個仙境的環(huán)境，讓大家紛紛‘入戲’，讓原本很普通的事情也變得有趣起來。

    陳嫣身處其中，就像是一個答疑解惑的機(jī)器…大家一起假裝真的有個仙境一樣，紛紛問起她關(guān)于仙境種種——大家還以為會把陳嫣問倒呢！然而這怎么可能呢。陳嫣可是有一肚子神仙故事積累，對于神仙體系還是比較清楚的。

    至少糊弄連個神仙體系都沒有的西漢人是綽綽有余了。

    類比的話，陳嫣就是在對其他人實施‘降維打擊’…那畢竟是無數(shù)華夏先人智慧想象力的結(jié)晶，這一刻陳嫣并不是一個人應(yīng)付這些問題。

    就在眾人既覺得一切都是假的，又被陳嫣的‘有理有據(jù)’弄的半信半疑的時候，忽然有人問道：“女神當(dāng)偷取‘不死藥’，可曾后悔？”

    過去嫦娥還不叫嫦娥，而是叫恒娥，不過為了避孝文皇帝劉恒的諱，這才改為常娥（常和恒同一個意思），最后演化成嫦娥。而關(guān)于這個恒娥或者嫦娥的故事，有不同的版本，在漢代比較普遍的版本，也是《淮南子》收錄的版本，嫦娥算是身不由己的那一個。

    是因為后羿的徒弟蓬蒙想要得到不死藥，竊取不成，于是加害嫦娥奪取不死藥。嫦娥無法，只能吞下不死藥…可以說，她獨吞不死藥，最終離開自己的丈夫，這完全是被逼無奈的。

    這個傳說也很凄美，嫦娥因為舍不得丈夫，飛升之時不肯離去，所以最終沒有真的進(jìn)入仙界，而是停留在了月亮上的廣寒宮。

    不過既然點明了‘偷取’二字，這人說的傳說版本就不會是《淮南子》這一版了，而是‘綠茶婊’的版本。這個版本里嫦娥并不是受脅迫下，被迫服下不死藥的，而是想要長生不老、青春永駐，所以背著丈夫服藥，拋夫棄家。

    陳嫣當(dāng)然不會和這人爭論傳說版本的問題，只是微微一笑：“不過民間傳說而已，多有謬誤?！?/br>
    這人也很快反應(yīng)過來自己這話不妥，立刻就不說話了…他當(dāng)然不是故意要刁難陳嫣，若真有這個想法也不會選劉徹在的時候做這個——這不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