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無論是哪一種，劉徹都不會很高興。

    這位小祖宗不高興了，眾人都是避著的！直到今天的上課時間。

    無論是侍中們，還是以韓讓為首的宮人們，這個時候都松了口氣。雖然事情并沒有解決，但是沒關(guān)系，明顯小祖宗已經(jīng)不記得這件事了…現(xiàn)在有更重要的事呢！

    但誰也沒想到，這事忽然又被提了起來，一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當(dāng)然，大多數(shù)人還是能夠保持鎮(zhèn)定的。因為他們聽得出來，此時的此時已經(jīng)不生氣了，至少對不夜翁主提起的時候并不生氣。

    希望、希望天子等到不夜翁主離宮，也能這樣叭。

    嚶嚶！?。?/br>
    陳嫣卻不知道殿內(nèi)所有人的心思百轉(zhuǎn)，已經(jīng)想了這么多的事情。她現(xiàn)在是完全走神的狀態(tài)，正想著劉徹說的這件事呢。

    “姐夫…嗯，我姑妄言之，姐夫也姑妄聽之。”陳嫣先給劉徹打了個底，然后看他。

    劉徹并不怎么在意這個，都懶得說話，哼了一聲，做了個手勢。大意大概是‘稟報吧’，這樣的。

    于是陳嫣就將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主要的想法也很簡單，就是后世已經(jīng)用到不能再熟的‘以工代賑’。這一套手法很早就有，但在1929經(jīng)濟危機后才真正成熟，并且成為常用辦法。

    沒辦法，一種危機處理方法的走紅也是需要機遇的。一方面，1929經(jīng)濟危機確實厲害，這場經(jīng)濟危機給全世界造成了極大的傷痛，后來的影響更是綿延數(shù)年，使人談‘經(jīng)濟危機’而色變。

    實際上在此之前經(jīng)濟危機早就是資本主義社會的‘周期病’了，不知道出現(xiàn)過多少回！但因為從沒損失這么大，之前的經(jīng)濟危機大概是底層民眾默默承受，而資本家們貪婪地抄底。至于1929經(jīng)濟危機么，即使是大資本家也受到了不小的損傷呢。

    打的疼了，才能記得?。∵@種道理什么地方都是相通的。1929經(jīng)濟危機讓人記住了，為了平息這場經(jīng)濟危機而動用的對策，也就自然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了。

    另一方面，這一手也的確精彩！實際上應(yīng)該說，當(dāng)時的燈塔國政府，從不同的方面著手，哪一個方面的策略都很精彩！尤其是金融銀行那一塊，可以說這一環(huán)解不開，其他都只是飲鴆止渴而已！

    而在和各方面推行一攬子計劃的時候，阻力最大、需要足夠魄力的也絕不是‘以工代賑’！事實上，以工代賑是一場皆大歡喜的買賣，實在沒多少人反對。

    只能說…‘以工代賑’比較好理解吧…就像是陳嫣，這么多年過去了。羅斯福新政的一攬子計劃，她能脫口而出的也就是‘以工代賑’了。表述起來簡單，起原理理解起來也簡單，所以才能一直記得。以至于一提起羅斯福新政，首先想到的就是以工代賑…

    不過不管怎么說，也不能否認(rèn)以工代賑確實精彩！看著是挺簡單的，但是身處局中，誰能在萬千種做法里選到這種做法，還真就做成了呢？在羅斯福新政之前，胡佛政府難道就沒有努力？難道就沒有提出過一系列措施？難道提出這些的人就不是國家最頂級的智囊了？

    以工代賑的原理是很好解釋的，陳嫣一說就明白了！

    “姐夫不是常想著建這建那？日后就用這些流民罷！有飯吃，多少有點兒工錢，等到宮室之類的活兒完畢，也就有重新生活的本錢了?！标愭堂蛑欤H為認(rèn)真地道。

    此時普通百姓是有徭役，事實上國家的大工程就是讓一些囚犯和服徭役的百姓來做。那么徭役有沒有報酬？只能說有的沒有，只管飯，有的又是有的。

    徭役是個很復(fù)雜的體系，根本不是說每個人每年服多少多少徭役，然后朝廷安排干什么就干什么。

    有的徭役家門口就服了，有的徭役得去到很遠的地方。有的徭役就是修建宮室，做苦工，而有的徭役又是給軍隊做后勤…只能說整個體系是復(fù)雜的，而且不可能一成不變。具體到某時某地不同，徭役也很有可能靈活變動。

    但不管怎么說，陳嫣這個做法此時是很有可行性的。因為如果劉徹想要搞大工程，臨時增加徭役什么的，花錢成本只會更高！而現(xiàn)在有陳嫣提出來的辦法，花錢是花了，但想修的東西也修了??！

    “是個好主意！”劉徹猛然拍了一把書案，站起身來，繞著圈踱步?？聪蜿愭痰臅r候有陳嫣看不懂的東西，陳嫣覺得自己這姐夫還不死心，想讓自己給他打工。

    果然，就聽劉徹道：“要說聰明，還是得數(shù)阿嫣！說破了后這主意也不值錢，但沒說破的時候誰也沒想到——阿嫣、阿嫣…阿嫣你…”

    劉徹連續(xù)叫了陳嫣好幾聲名字，最終也只能一半是遺憾，一般又是只有自己知道的暗喜。

    “阿嫣，你怎么就不是個男子呢…”

    “天生的啊，此事姐夫得去問我家阿母和阿翁！”陳嫣隨口道。她當(dāng)然知道劉徹會喜歡這個主意，一方面這個主意確實很巧妙，幾乎沒有人會在這件事上吃虧！唯一吃虧的可能是國家財政?？砂仓昧髅癖揪褪且ㄥX的，想修的那些東西修筑起來也得花錢，所以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財政其實也沒吃虧。

    另一方面，劉徹和秦始皇有點兒像…

    陛下，奇觀誤國啊！23333……

    當(dāng)然了，這種相同性格也不是無根而來。秦漢時期，作為華夏歷史上一個輝煌時期，它既有鼎盛時的霸氣，也有草創(chuàng)時的雄健大氣。這兩種風(fēng)格融合…那當(dāng)然是個壯志凌云的時代，是真正的黃金時代！

    那個時代搞工程都是不遺余力的，充滿了‘于天公試比高’的豪情！應(yīng)該說，當(dāng)時的皇帝是真心確定自己是天之子，足以運用人力改變世界的一切。不像后世的王朝，經(jīng)過一次又一次地蹉跎，倒在宿命般的輪回里，就連皇帝本人也不相信自身是無所不能的了。

    劉徹聽到陳嫣的玩笑話，也微微一笑：“是該問姑姑與…堂邑侯?！?/br>
    說到堂邑侯的時候他下意識地頓了一下，然后趕緊去看陳嫣的神色，確定她沒有什么不自在的地方——而經(jīng)過這樣一種本能反應(yīng)，他自己都覺得好笑。他為什么要擔(dān)心？但擔(dān)心是確確實實存在的。

    堂邑侯這個名字對于陳嫣來說是一個相當(dāng)微妙的存在，這就像是長安貴族圈子里都會稱頌陳嫣孝順、友愛，而忽視了陳嫣幾乎不與自己的親生父親見面?；蛟S在大眾眼中，沒人講堂邑侯陳午當(dāng)成是不夜翁主的父親吧，即使他確實是她血緣上的父親。

    只能說很多事情太巧合了，陳嫣擁有上輩子的記憶，所以對于這輩子的親生父母沒有本能的孺慕，所謂感情，都是相處出來的。而沒怎么相處過的‘父親’，又能有什么感情呢？

    與此同時，陳嫣被抱養(yǎng)到了未央宮中，有人在她的生命中扮演了獨一無二的父親角色…這是上輩子從小失怙的她也沒有的。

    兩件事加在一起，堂邑侯陳午已經(jīng)無法成為陳嫣的‘父親’了，永永遠遠。

    看著陳嫣并不在意‘堂邑侯’的樣子，劉徹嘴角微微翹起——這個年輕的天子想到了很多事，關(guān)于自己的父親。

    有些手段，年幼單純的陳嫣不知道，但他卻是早早看的分明！他那位父皇在隔離阿嫣和他的生身父親這件事上做的可以說是不遺余力。他們這些人又有哪一個不知道其中藏著怎樣的私心呢？

    他那位父皇是世上最寵愛阿嫣的人了，劉徹甚至覺得在這一點上他是比不上他父親的。然而即便是如此寵愛阿嫣的父皇，從來想的也不是要讓阿嫣與自己的父親呆在一起，有一份完整的父女之情，他想的是留下阿嫣！完完整整地留下阿嫣，其他人連碰都不能碰！

    他想做阿嫣的父親，所以最厭惡堂邑侯…若不是因為不能明擺著處置阿嫣的親生父親。劉徹毫不懷疑，堂邑侯陳午早就因為隨隨便便的理由，只剩下骨頭渣子了！

    特么的！自己最心愛的孩子，自己碰一碰還要小心翼翼呢！怎么可能交給別人！

    所以劉徹毫不懷疑，當(dāng)初臨終托孤，將阿嫣交給自己照顧，自己答應(yīng)之時，是父皇最高興，也最痛苦的時刻——從這個時候開始，阿嫣的保護人就換人了！從這來說，劉徹和陳午一樣，榮升劉啟最討厭的人之一！

    而對于當(dāng)時的劉徹而言，其中卻是一份隱秘的愉快。

    身為太子，他當(dāng)然敬重自己的父皇…但太子這種存在，本能地就想要挑戰(zhàn)自己的父親…不然的話，太子要怎么變成皇帝呢？歷史成年后久久不能登基的太子基本分為兩種，第一種是篡位的，另一種是想著篡位可被死死壓制住了的。

    或許真有安心做太子的，呵呵，但皇帝不讓！當(dāng)太子太久了，身邊自然而然就會聚集起一幫人來?；实凼亲畹湫偷臋?quán)力動物，一方面會為繼承人鋪墊，另一方面也會在不打算交接權(quán)力的時候殺死自己的繼承人。

    在權(quán)力的旋渦中，每一個人都復(fù)雜的可怕！立場永遠在變動中。

    讓父親將最重要的寶貝交給自己，即使萬般不舍…劉徹當(dāng)然愉快。

    而現(xiàn)在的劉徹覺得父皇真是一個很好的榜樣…他曾經(jīng)做的那些事情，現(xiàn)在就成了他的參照。

    只是劉徹想比父皇做的更進一步，不只是堂邑侯陳午，其他陳嫣重視的人，他都通通看不順眼！

    說實話，最開始學(xué)習(xí)成為一個皇帝的時候，劉徹的第一課并不是那一天父皇帶他上朝聽政了，而是他親眼所見，父皇是如何隔開堂邑侯陳午與陳嫣的。

    當(dāng)皇帝的，即使再喜歡，在意的也不是喜歡的人或事，在意的是自己的感受?；实郏ㄎ要氉?、孤家寡人，擁有了一切又一無所有，所以若是有什么落到他們手里，永遠不會想到分享，獨占，只有獨占才是最終目的！

    劉徹記住了，想要的一定要拿到手，并且吃獨食，一點兒也不會留給其他人。

    單手支著下巴，看著正在向他顯擺自己新做的羊毫筆的陳嫣——她似乎完全忘記剛剛還在和他討論國之大事…她隨口就解決了困擾自己、困擾整個朝堂的大問題，然而她自己并不在意，似乎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其他人這個時候一般會做什么呢？一般應(yīng)該是趁熱打鐵，加緊在劉徹心中留下印象吧。至少，至少得將這件事的功勞捏在手里…再不然也得謙虛一番，以證明自己不在乎口頭上的功勞，愿意實實在在做事。

    但陳嫣不，她是真覺得這就是一件小事，隨口就說了。

    想到這里，劉徹捂住嘴笑了起來…想起父皇當(dāng)年的囑托，忽然覺得這個大寶貝比原本預(yù)料的還要寶貝了。

    好到…好到他不知道該怎么下手了，應(yīng)該說投鼠忌器嗎？因為寶物實在是太珍貴了，下手也是小心翼翼。不然只是磕碰到一個邊邊角角，也足夠心疼的了——現(xiàn)在的情況是，劉徹下手之后未來的境況可能會變好，也可能會變壞。

    劉徹其實是一個非常堅定的人，他當(dāng)然不想將陳嫣交給別人，除了他這里，阿嫣又能去哪里？

    但在具體下決定去做的時候他又遲疑了…阿嫣和他那么好，嫁他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只要過了她jiejie這個檻，就沒有什么了…但萬一過不了那檻兒呢？

    不敢賭，劉徹不敢賭！他知道陳嫣是重感情的人，更不敢賭了！

    這件事一時之間竟僵在了這里——其實劉徹也是舉棋不定，以至于逃避一樣地先將事情放在那里不管了。

    陳嫣當(dāng)然不知道面前這位未來的千古一帝有這么多心里戲，只當(dāng)他是突然笑點低。自顧自地推銷自己的毛筆，現(xiàn)在的書寫工具早已經(jīng)是毛筆了，只不過因為不是和白紙搭檔，所以并沒有太多的講究——既然不是和白紙搭檔了，像是竹木這種材質(zhì)，也沒有太多暈染的說法了…事實上，現(xiàn)在書法的概念都還沒有深入人心，各種各樣的毛筆自然沒有發(fā)展出來。

    但陳嫣已經(jīng)開始注意起了這些，不只是說起自己的新毛筆如何好用，還說起了怎么修壞掉的毛筆。

    “要先融了松香…然后才能黏起來…”陳嫣說得十分詳細，顯然是自己實踐過的。

    劉徹原本笑是因為別的事情，現(xiàn)在卻是真心為了這件事笑了，“你差一支筆？怎么想起修筆來了？”

    陳嫣興致勃勃：“窮苦人家的讀書人用得上…”說到這里她又有點兒不好意思，“我是覺得有趣味，自己試著弄了一回?！?/br>
    劉徹好笑地與她并排坐下，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jīng)道：“朕倒是想問了，我們不夜翁主府上是如何找到一支禿筆的？”

    陳嫣有問必答，回憶了一下：“emmmm…該如何說呢，是問婢女要的！我府中有許多替我算賬的婢女，她們用筆比吃筆還大量呢。說起當(dāng)時這些筆差一會兒就要和其他雜物一同扔掉了…”

    都是些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里面透露出來的卻是這個小姑娘的不食人間煙火。她可以隨口說出朝堂大計，說出人心算計，說出各種各樣‘非同一般’…但本質(zhì)上并不是因為她多能體察人情，她其實根本不了解這世界的人和事！

    她只是活在自己仙宮中的小仙子，從天上看人間，站得高看得遠，就覺得了解這世上萬事萬物了。實際上，在劉徹看來只是可笑可愛罷了。

    但劉徹喜歡這個——花了好大功夫，研究出怎么換筆頭什么的。這是不夜翁主該做的事情嗎？于她而言有什么意義嗎？都沒有?？蓜鼐褪窍矚g阿嫣這種傻乎乎的樣子…若可以，他要她一輩子做仙子，不知人間煙火，玩兒換筆頭的游戲什么的。

    真有一日陳嫣不能這樣了，劉徹才要擔(dān)心她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呢！

    劉徹不自覺間又陷入了沉思，陳嫣也沒有多想，收拾好文具之類，就帶著人離開了宮殿。不過她也沒有直接離宮，而是轉(zhuǎn)道去了椒房殿，因為她記得今日出門之前母親叮囑過的，她也會來一趟椒房殿！

    劉嫖讓陳嫣上完課后也來一趟，有事情一起商量。

    說實話，鑒于最近母上大人的表現(xiàn)，陳嫣心中已經(jīng)有了一定的猜測。然鵝，有了一定猜測也沒什么用，她能當(dāng)作沒聽過或者忘記了，上完課就直接離宮，只當(dāng)是沒這回事嗎？

    這必然是不能夠的，所以game over。

    果然，當(dāng)陳嫣以一種緩慢移動的速度抵達椒房殿的時候，甚至還沒進去呢！就有婢女出來打小報告。

    “翁主！皇后娘娘與大長公主正商議您的婚事呢！滿天下的好男子都列了出來…正看著呢！”

    陳嫣下意識地皮膚一緊，汗毛都立了起來！只能說最近實在是被催婚太過了，都被訓(xùn)練處條件反射了。然后第二個年頭就是：臥槽！母上大人又?jǐn)U大地圖了嗎？

    ‘滿天下’這個詞，只是說出來就讓陳嫣覺得可怕了。

    之前的候選人一般是留在長安的徹侯來著…必須要說的是，徹侯本來就是有食邑作為封地的。所以不同于后世那些沒有食邑的侯爺，基本上都留在京城。在漢代天下，理論上徹侯們都得呆在封地來著。

    當(dāng)然，如果本人擔(dān)任官職，受天子重用，自然可以暫居長安。

    關(guān)鍵是，除了這種情況外，也有很多人并不是如此，卻也留在了長安——貪戀長安的好日子，即使天子再三下詔讓這些人回封地，羈留在長安的徹侯子弟依舊越來越多。

    原本長安子弟做候選，連這種徹侯之家也算。然而現(xiàn)在么，地圖顯然擴大！

    想到這里，陳嫣頭都大了。

    第160章 關(guān)雎（4）

    “翁主…翁主, 這樣行么？”小婢女緊張兮兮地站在一邊，顯然是不知所措了。

    相比起小婢女, 見慣了大風(fēng)大浪的朱·原中常侍·孟就要鎮(zhèn)定多了。親手上前替陳嫣整理衣裳, 笑呵呵的, 似乎還有點兒懷念。

    “翁主似先帝啊…”語氣非常感慨。

    陳嫣讓人打了一面等身銅鏡，全當(dāng)是穿衣鏡了, 這樣也好看到全身的裝束。這樣的銅鏡款式在這個時代是沒有的，但見到的人都會知道這樣的鏡子有多方便…一般人見不到陳嫣的閨房內(nèi)室, 但總有幾個同齡女孩能夠，總之這銅鏡款式算是流傳出去了。

    還頗為流行呢！

    不過流行的圈子很小，只在上層而已。主要是這樣的鏡子再好, 它也有一個不好的地方，那就是費銅料！

    華夏歷史上相比缺金，其實更缺銀，而相比缺銀，就更缺銅了！這一點可以從華夏古代金銀銅的兌換比例與同時期世界其他地區(qū)的兌換比例輕易知道。

    此時的一面銅鏡還是結(jié)親人家必須要備的，只要不是窮的底掉的人家都會準(zhǔn)備。當(dāng)然了, 窮成那樣, 也就很難說有機會成親了。

    再加上銅價的夸張…等身銅鏡實在不是一般人能夠承擔(dān)的起的。

    不過要的也就是這種‘難得’, 上流社會的1%不就是這樣么, 如果東西沒有那個價錢，反而會不滿呢！

    銅鏡剛剛用藥水擦過, 所以明晃晃的, 照起來清晰的很, 只是呈現(xiàn)出暈黃色而已。陳嫣往鏡中看，確實覺得眼熟…像阿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