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就是相對而言清閑而已，畢竟工作是做不完的。

    “翁主, 大賬房來請！”婢女清在陳嫣耳邊低聲道。

    賬房是陳嫣弄出來的財務部門，雖然商賈和官府都會有賬務上面的人才，但權責不分，并沒有專門設立財務部門。陳嫣設立起財務部門，既讓效率更高，也減少了貪污、假賬之類的問題。

    陳嫣現(xiàn)在的生意已經(jīng)不算小了，有一個直屬于她的大賬房，而在大賬房下又有數(shù)個小賬房，分管不同的業(yè)務。比如泰和系賬務，比如作坊系賬務，又比如農(nóng)業(yè)系賬務等等，這樣賬務更加清楚明白，會計人員和審計人員的負擔也能輕一點。

    按照陳嫣的規(guī)定，每個單獨運營的單位要做日流水，小賬房則每個月要做匯總賬，大賬房則需要做季賬和全年賬。不用說，規(guī)模最大、最重要的當然是一年一次的大總賬！

    在每年冬節(jié)過去之后開始做，對過去一年的賬務事無巨細地做總結。工作量巨大，到了仲春才出賬是很正常的事情。

    陳嫣心中掐指一算，時間也差不多了，估計大賬房那邊要出去年的賬表了。

    等到陳嫣到了專門給大賬房安排的院子，還沒有跨進院門，就先聽到一陣陣有節(jié)奏的‘噼里啪啦’聲…是算盤。。

    陳嫣的大賬房并沒有一個固定的辦公地點，陳嫣在哪里他們就跟到哪里，實際上小賬房的賬表以及各種會計憑證都是在固定時間呈送陳嫣的，他們也只有跟著陳嫣才能獲得這些。從另一方面考慮，這也確保了大賬房的人不會和下面勾勾搭搭！

    若是將來陳嫣的金錢帝國規(guī)模進一步擴大，這種確保財務獨立的做法可能會不適用，不過現(xiàn)在還暫時不用進行改革。

    陳嫣踏進院子，每個房間都走走看看…每個房間都由整面墻的架子、書案、書案周圍數(shù)不清的賬表組成，架子上面是分門別類的月賬表、會計憑證，方便會計人員取用。

    賬房們此時都埋在書案后面，一只手拿著筆，另一只手則是打著算盤。每個房間大概有四張書案，也就是四名賬房，每個賬房還有一名僮仆做助手。這些僮仆什么雜事都干，既是工作上的助手，也是生活助理。

    需要從架子上取用什么的時候吩咐僮仆一聲，做好的賬表也由僮仆整理（不然這些做賬做的快要瘋魔的，恐怕會弄的一團糟）。有些特別省事兒的賬房甚至會讓僮仆執(zhí)筆，自己則打算盤算賬就好。

    另外，他們餓了、渴了、要洗漱了，也有自有僮仆跑腿——這些賬房在這個時代絕對是不折不扣的人才，他們的勞動力很值錢的！分派一個僮仆給他們極大地增加了他們的勞動時間、勞動精力，非常劃算！

    陳嫣巡視了一圈，發(fā)現(xiàn)大家都還在工作，最后在‘財務總監(jiān)’辦公室那里找到了主事人——總賬房就是陳嫣弄出來的，這里的管事的叫什么當然由她說了算，她說叫財務總監(jiān)，其他人能說什么？

    而且大家還覺得不錯呢！這大概就是中文的妙處了，生詞也具有可理解性。現(xiàn)代詞匯放到古代，他們一樣能夠理解。

    對應總賬房做的事情，財務總監(jiān)之名大家也覺得恰如其分。

    財務總監(jiān)張子午是陽武縣人，沒錯，和學神張蒼，也就是參與增補修訂《九章算術》的張蒼是老鄉(xiāng)。四年前他做了個長安漂，想要出人頭地，只不過長安生活太難了！家境普通的他沒有大多數(shù)讀書人的‘矜持’，很快就決定找工作過日子。

    他學的那些圣人之言沒幫他找到工作，畢竟長安沒混出頭的知識分子太多了。他沒名氣、沒人脈，自然混不出頭！

    后來他發(fā)現(xiàn)精通算學的讀書人吃香，立刻就轉換了策略，以算學這一特長找工作。

    就是這樣，他應聘上了陳嫣名下某作坊的財務人員。當時據(jù)他自己所說，他與陽武侯張蒼是同族，論親戚關系他得管張蒼叫‘伯父’，他這一手算學就是陽武侯張蒼再傳——老師是張蒼的親傳弟子。

    說實話，下面人將他推薦上來的時候陳嫣并不肯定他是張蒼的再傳弟子，這年頭很多師承就是全憑嘴在說而已。倒是親族底細查的到，他確實和張蒼在同一族譜上，也確實管張蒼叫‘伯父’。

    只不過，這個伯父早就出五服了……

    但不管怎么說，陳嫣讓人對一批算學人才進行了測試，他的能力是達標的，所以就進入了重點培養(yǎng)班。

    算盤并不是一個很復雜的發(fā)明，但它作為一種算數(shù)工具，在古代世界的先進性是毋庸置疑的。陳嫣讓人制出了算盤，然后將珠算口訣歌教授下去，同時推廣更加清楚容易的賬表，以及阿拉伯數(shù)字——這些都是重點培養(yǎng)班的進修內(nèi)容。

    在進修之前這些人已經(jīng)簽署了合同，大意就是老板給他們搞培訓，學習最新的財務知識、技能。他們不用花錢，而且培訓完成之后就可以升職加薪，就算進修班考評結果再差的人都能比之前拿的多得多。

    相對應的，他們得和老板簽下五年工作合約。五年之內(nèi)不能辭職，得為老板工作。

    有的人畏懼五年合約，沒有參與進修班，陳嫣也沒有為難這些人，讓他們回到原本的職位繼續(xù)工作就是了——反正進修班的成果出來后，大家都會知道進修班的好處，到時候根本不用為‘生源’發(fā)愁。

    事實也是如此，第一批進修班的成員出來之后立刻成為了財務骨干！等到人才積累的差不多了，陳嫣就開始進行財務改革，有了現(xiàn)在的財務模式。這個時候體系內(nèi)部哪還有不知道進修班好處的！都爭搶著進進修班。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現(xiàn)在外界也知道了算盤、阿拉伯數(shù)字這些東西。一些大城市、比較敏銳的商人樂于嘗試新事物，開始主動學習。

    陳嫣并沒有在這種東西上敝帚自珍，至少算盤和阿拉伯數(shù)字這種稍微一點撥就明白的東西別人問她她就說。但是，這些商人如果想要人才，那就只能自己培養(yǎng)了。陳嫣自己人才都不夠呢，她搞進修班是為了解決人才缺口，又不是為他人作嫁衣裳的。

    第一批進修班現(xiàn)在都混出頭了，如張子午，坐上了財務總監(jiān)的位置。不過憑良心說，他并不是所有人當中業(yè)務水平最高的——主要是他業(yè)務水平達標的前提下，溝通能力很強！

    畢竟，財務總監(jiān)很多時候根本不需要自己動手做多少事，了解整個部門的工作到底是怎么回事兒足矣！而比起專業(yè)技能，其實協(xié)調(diào)上下，溝通內(nèi)外這上面的能力更加重要。

    張子午將一冊竹簡遞給陳嫣：“翁主，甲辰年的總賬以全部出賬…”

    除了這一冊竹簡，張子午腳下還有慢慢兩個大箱子的竹簡，這些也是總出來的賬表。這個大箱子可不是一般的大，足夠裝兩個陳嫣進去了！然而這還是總賬出來的結果，須知道，過去一年賬目所用的種種材料和賬表，足夠堆滿這整個院子了！

    陳嫣再次感嘆…要快點造紙，紙張帶來的辦公革命，不亞于后世使用計算機帶來無紙化辦公！

    若是有可以用來書寫的白紙，這兩大箱子看的人眼暈的竹簡，說不定就是兩個冊子而已！

    不過造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應該說造紙本身并不難，陳嫣上輩子就做過造紙視頻，所以很清楚手工紙的種種流程。問題是，想要制造出達標的紙，這是很難的！

    首先，要實現(xiàn)初步的工業(yè)生產(chǎn)，這就和當初陳嫣自己一個人鼓搗幾張紙不同了。其中涉及到的不同，那是很多的！甚至一整套工藝都要因此而進行修改！

    其次，紙張的配方也得改！她當時自己做，只是為了展示整個制作流程，古人是怎么造紙的。這樣的話，就不用在意配料昂貴還是便宜了，產(chǎn)地也不用在意——但在古代，造紙原料就得因地制宜！總不能人在北方，造紙原料還得從南方運輸吧？

    紙張的話，其實陳嫣名下的工坊已經(jīng)在研制了，然而到現(xiàn)在為止產(chǎn)出的紙張都還不達標，只能用來當衛(wèi)生紙什么的。不過陳嫣也不太擔心，因為她好歹已經(jīng)指明了嘗試方向，就算是用笨辦法慢慢試，也應該快有結果了。

    “辛苦了，若是總賬無誤，總賬房就休息半月，本月月錢翻倍！”陳嫣讓人先將這兩個大箱子搬走，這才說出了大家最渴盼的話——放假、獎金！不同的世界，同一個夢想，只有這個時候老板才是受歡迎的。

    兩大箱子的竹簡也不用陳嫣親自看，有陳嫣身邊培養(yǎng)出來的通算學的婢女查驗。若是無誤，陳嫣只用看幾份報表就可以了。

    陳嫣報表的時候也挺驚訝的，報表所體現(xiàn)的情況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料，各方面都是。

    就和所有的有錢人一樣，陳嫣是不了解自己有多少錢的，畢竟很多都是產(chǎn)業(yè)，估算起來也很不準確。甚至就連切實的金錢也因為不斷流動的關系，變得不甚清晰明了了。

    她當然知道自己的事業(yè)各個方面都在飛速增長，只是正因為飛速增長，所以某一個印象才剛剛建立起來，往往很快就會被打破。以至于新的面目出現(xiàn)的時候讓人有一種缺乏實感的陌生…我是不是少看了一季的劇情？

    而在建元四年，最讓陳嫣吃驚的還是‘泰和系’。

    這并不奇怪，之前泰和系積攢了幾年的力量，去年正是大爆發(fā)的時候，完成了她第一階段的安排呢！

    陳嫣對自己的事業(yè)是有過規(guī)劃的。最開始的時候她是看到什么有意思就做什么，或者正好遇到了某個生意，于是就做做看了。但到了后來她覺得不行，這樣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地做不是不可以，但那只是賺錢而已，無法形成一股力量！

    就像是一團沒有骨頭支撐著的rou，雖然肥美，卻也只是肥美而已。

    這個時候她就確定了她所有事業(yè)的骨架，也就是泰和系，準確的說是泰和系中的‘泰和錢莊’！泰和錢莊是借泰和當鋪孵化出來的，但那只是為了讓新生的泰和錢莊能夠少一點壓力，成長地更順利而已，而不是說泰和當鋪比泰和錢莊更核心。

    很大意義上讓泰和當鋪先走，在全國各地建立起分號，這就是為了泰和錢莊鋪路！

    錢莊就相當于后世的銀行，無數(shù)的金錢在這里流動。

    陳嫣名下的泰和錢莊主營業(yè)務就三項，存款、取款、貸款！

    其中存款只針對大戶，那種小額戶頭，泰和錢莊是不接待的。這不是泰和錢莊看不起小老百姓，是現(xiàn)在的大環(huán)境根本做不起小額戶頭！一個是客人那里，有幾個小老百姓愿意存錢在錢莊？人家就算有余錢，也寧愿挖個坑埋在自家床下啊！

    就連朝廷都不那么可信的古代，將錢存進一個私人錢莊？老百姓可沒有那么心大！這種保守的、防備的心態(tài)輕易不能改變，反正陳嫣沒有信心可以改變就是了。

    而從錢莊本身來說，也不太愿意搞小額戶頭！

    開一個戶頭的成本在這個時代是很高的，不僅僅是人力，還得防偽什么的。如果額度不高，只會做的越多、虧的越多！

    取款業(yè)務中本地存取沒有什么可說的，真正能吸引大量有錢人來存錢的是‘異地存取’！

    在古代環(huán)境下，做生意是很麻煩的！其中一件讓人撓破頭的就是怎么攜帶大量的錢財出門。宋朝時世界最早的紙幣交子是怎么出來的？還不就是用鐵錢、銅錢，甚至金銀都太不方便了！

    金銀先不論，如果是銅錢的話，很多時候同等重量的貨物都比他們值錢了！比如此時，大宗交易最常見的支付內(nèi)容是布帛！因為同等價值下它們比銅錢輕，而且相比混亂的、良莠不齊的銅錢市場，每匹布帛雖然也有差異，但差異絕對比銅錢要?。?/br>
    陳嫣消息靈通，倒是知道馬上會有新的金融政策下來——劉徹計劃廢三銖錢，改鑄半兩錢。大概他也是看出如今錢幣市場混亂，私人靠著鑄幣大發(fā)其財，得想辦法改變這種情況了。

    不過要陳嫣來說，這可沒什么用！半兩錢打不贏現(xiàn)在市面上流通的錢，劉徹也還沒有那個權威搞死那些私人鑄幣的豪強——這種能靠鑄幣發(fā)財?shù)暮缽?，都不會只是豪強那么簡單了?/br>
    還是得靠將來的五銖錢…就是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有。

    不說遙遙無期的錢幣改革，只說現(xiàn)在貨物交易的不便！即使用布帛，甚至黃金來進行商品交易，不方便還是不方便！布帛固然比銅錢好使，但帶著大量的布帛當貨幣做生意…emmm…

    黃金倒是不錯，可是哪來的那么多黃金？漢代的黃金不少，根據(jù)史料記載，比后世歷朝歷代都要多！可那也只是相對而言罷了，交易中頻繁使用黃金，根本不夠！黃金最常見的用途的埋在地下——家產(chǎn)和陪葬品。

    這個時候要是有人提供異地存取，那就是了不得的福音了！

    比如一個人在長安存的錢，他打算去臨淄做生意，到時候根本不用帶錢去，只要去個人就可以了。需要錢的話，直接去臨淄的錢莊分號取錢，方便又安全！

    陳嫣為泰和系定下了三個發(fā)展階段，第一階段是搭出骨架，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成了。泰和系在全國幾個大的城市、北方幾個州治所已經(jīng)有了分號。想要異地取款的，可以在州治所取款。

    雖然還是有些不方便，但考慮到絕大多數(shù)的金錢流動就在這幾個城市之間了，算是解決了大部分問題吧。

    第二階段就是深入到每一個州，使骨架最終成型。第三階段重點則在于錢莊本身的改革，要使錢莊擁有更多的業(yè)務，在經(jīng)濟生活中發(fā)揮更大的作用，而不是現(xiàn)在這個因陋就簡的初級版本。

    而為了完成異地取款業(yè)務，陳嫣也是想了很多辦法。最終還是采用了笨辦法！每個月月初會將上個月存進來的款項條目發(fā)到本地外的其他錢莊，其他錢莊留下記錄，這樣其他商戶就可以在異地取款了。

    這種辦法的好處是穩(wěn)妥，壞處是存錢之后想要異地取款會有一個時間差。不過如果能夠提前存款的話，除了最開始的幾個月，之后都是很方便的。

    而陳嫣之所以沒有采用‘銀票’，是因為防偽的問題。可別低估廣大人民群眾的‘智慧’，銀票一出，絕對會有假幣出現(xiàn)！

    要是國家印的銀票、紙鈔，那還好一點，可以采用嚴刑峻法。甚至底下人搞的過分了，掀桌子也不是不行。但陳嫣只是私人而已，除非有一個絕對可以防偽的辦法，不然搞銀票什么的那就是在找死！

    悲傷的是，她確實沒有一個絕對可以防偽的辦法。

    所以她老老實實搞存折，每一個客戶可以有一個花紋異常精美的錦帛做存取款記錄，然后還會分到一個特質的銅質半邊‘虎符’。這個虎符的特點是，右半邊只有一個，左半邊則有數(shù)個。右半邊歸客戶保管，左半邊歸泰和錢莊各分號保管。

    取款時需要虎符驗明，身份戶籍驗明，然后再對一遍存取款記錄。

    若是虎符丟失，就只能回開戶行憑戶籍、擔保人作證進行補辦，并且又要等上兩三個月才能再次進行異地存取款。

    說實話，這么費勁的套路，本身也不適合全面鋪開！對應一些狗大戶進行服務已經(jīng)是極限了。

    最后的一項業(yè)務就是貸款了，這不用多說。眾多存款用戶并不是人人都會立刻取款，利用這個時間差放出錢貸，以此時的子錢市場情況，絕對是大賺特賺的節(jié)奏??！

    也正是因為子錢太賺錢了，不知道侵犯了多少人的利益，錢莊在地方鋪開的時候即便有了泰和當鋪在之前開路，也多的是人使絆子！

    最后還是大棒加胡蘿卜，先把人打服了，然后再給好處，分潤錢莊所得，這才有了現(xiàn)在的大好局面。

    存款是不收費的，而取款則有服務費，貸款更別說了，子錢可是錢莊的主要收入來源。憑借著三大業(yè)務，泰和錢莊去年的流水達到了一個驚人的數(shù)字——這個數(shù)字知道的人不會說，不知道的根本猜不到！

    但對于陳嫣來說，重要的并不是有多少錢落到自己的口袋，甚至如此大的流水意味著什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有這樣的泰和錢莊作為自己事業(yè)的‘骨架’，未來無論孵化什么產(chǎn)業(yè)都會相當容易！

    用錢莊的力量構建產(chǎn)業(yè)，通過錢莊各個產(chǎn)業(yè)之間還能彼此協(xié)調(diào)。更重要的是，她名下的產(chǎn)業(yè)賺錢越來越多，難道都拿去做更多的生意么？哪有那么多生意可做！也不是什么生意都可以做的呢！這個時候有個銀行，通過銀行做金融業(yè)務，這些錢就有了去處。

    當然了，錢莊本身的力量也不可小覷，這個時代人，哪怕是精英分子也不了解錢莊的極限。在這種情況下，泰和錢莊按照陳嫣的設想做到最后，擁有動搖整個國家的力量也不奇怪。

    只不過，問題是陳嫣并沒有動搖國家的念頭，最多就是在最近長安商界大亂斗這種事里摻活一下…于是這力量也就只能是個擺設了。

    第115章 桃夭（5）

    “甘美啊甘美！”王溫舒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嘆。

    他的面前放著一份櫻桃, 上面澆了一些蜂蜜。蜂蜜是珍貴之物, 櫻桃如今還未上市，只有富貴之家能得。此時用上一碗蜂蜜澆櫻桃, 也確實是享受了。

    吃了兩口, 王溫舒猶嫌不夠，自己拿過婢女手中的蜜杯，傾澆下去，金色的蜂蜜厚厚一層, 看的人身心愉悅。

    陳嫣…陳嫣能說什么呢, 這完全就是致死量??！陳嫣在這個時代認識的人基本上都愛吃甜的，可對于甜味的熱愛, 王溫舒絕對是第一名了！陳嫣曾經(jīng)親眼看過, 他用蜂蜜拌飯吃！

    只是看著而已, 陳嫣已經(jīng)覺得很可怕了。順便擔心一下王溫舒未來的身體健康，現(xiàn)在年輕當然沒什么，等到新陳代謝慢下來了, 應該會發(fā)胖的吧…

    陳嫣抿了抿嘴，嘆了口氣, 道：“多用些櫻桃, 少用些蜂蜜罷！吃多了壞牙！”

    說著低聲吩咐了婢女幾聲, 不一會兒婢女將她所需的東西都取了來——蜂蜜、酪漿、櫻桃、薄銅管、冰塊。

    小小玻璃盤上鋪了一層碎冰, 陳嫣凈手之后用銅管去掉櫻桃核，堆在薄冰之上，然后再澆上蜂蜜和酪漿。相比之下, 蜂蜜的用量就克制很多了。

    制出的兩碗，和王溫舒分了：“這般不是更好？”

    今年早春長安特別冷，但到了仲春之后陡然間溫暖起來，勝于往年！外面逛逛甚至會滿頭大汗，吃冰也是一種享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