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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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來救之后,又有什么資格去怨恨? 不論是從戰(zhàn)敗滅亡的故國中帶著自己逃走、還是這三年來的悉心教導(dǎo)、多次救命之恩……平心而論,哪怕是僅僅以一個陌生人而言,蓋聶都堪稱恩重如山。 難道有人送了你了九金,卻送給了另外一個人十金,就要將先前九金的恩義都忘干凈,反倒去怨恨和那個送你黃金的人? 姬明夷沒有資格去怨恨師父蓋聶。 當(dāng)日之事,不過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而蓋聶更愛熊掌。 而她就是那條被舍棄的魚……永遠(yuǎn)。 明夷說完后,就垂下眼睫,漫不經(jīng)心的望著幾尺外青銅燈里爆裂的燈花。 簡陋的帳篷里重新恢復(fù)寂靜,遠(yuǎn)方悠長難懂的祝禱音越來越近,那是來自楚國的士兵在求東皇庇護(hù),白天的日食將五國聯(lián)軍也嚇得不輕。 在外面熊熊篝火的映襯下,圍著軍營跳迎神舞蹈的士兵影子倒映在帳篷上又漸行漸遠(yuǎn),讓明夷無端聯(lián)想到了皮影戲。 “那就好?!鄙w聶說道。 那聲音卻并沒有多少如釋重負(fù)之意,蓋聶不覺得明夷真像臉上表露出的這樣毫不在意。 “此去咸陽,我有不得不做之事,至于究竟是何事,師傅恕我不便相告。”明夷說道。 蓋聶果然沒有再繼續(xù)問下去,微微蹙眉說道“可你的劍法還沒有大成?!?/br> “不歷風(fēng)雨、怎見晴空?!泵饕恼f著一拜,平靜的微笑道“師傅放心,在外獨自一人時,我必然謹(jǐn)慎小心?!?/br> 蓋聶又勸說幾句,無奈明夷去意已決,絕不肯改變心思。 正在這時,師叔龍陽君聽說明夷到來之后也來探望,蓋聶只好將話咽在了肚子里,不再談?wù)撨@件事。 龍陽君見到明夷生還也是十分驚喜,仔細(xì)詢問一遍這些日子的經(jīng)歷表達(dá)關(guān)心后,知道她進(jìn)入過函谷關(guān),就開始詢問秦軍動向。 可惜這些明夷知道的不多,簡單說了幾句之后,就無話可說。 蓋聶和龍陽君兩個人離開帳篷時已經(jīng)是深夜。 剛一走出帳篷,蓋聶就抬頭仰望頭頂夜空,郁結(jié)的長嘆一口氣。 “師兄這是怎么了?”龍陽君奇道。 “沒什么,只是忽然想起當(dāng)年師傅教導(dǎo)我們幾個的日子?!鄙w聶心有戚戚然的說道“師傅他當(dāng)真辛苦!” 五國聯(lián)軍暫時駐扎在函谷關(guān)下,試圖攻破這座關(guān)卡。 明夷暫時在軍營停留了兩天后,就不顧別人的挽留和反對,獨自一人南上去了黃河邊。 由黃河乘船向西走,就可以進(jìn)入渭水,而咸陽正坐落在渭水之畔。 第42章 秦軍敗退至函谷關(guān)和長公子政死亡的消息同時傳入咸陽朝堂,引起一片震動。 剛剛到了咸陽的趙姬夫人乍聽此消息,在大庭廣眾下暈了過去,而本就沉疴難起的秦王嬴異人一天此消息頓時氣急,咳了口血出來。 滿堂悲戚中,韓夫人及其子長安君臉上喜色一閃而逝。 “伯姐……”一身正紅曲裾的端麗少婦走到趙姬面前,用羽扇遮擋半面容顏,惋惜開口道“長公子竟遭遇這等慘禍,當(dāng)真是蒼天不佑,伯姐節(jié)哀?!?/br> 剛從昏迷中醒來,正坐在榻上默默擦眼淚的趙姬手指一頓,抬頭凌厲的看向韓夫人。 韓夫人對她糟糕的臉色視若無睹,繼續(xù)搖頭嘆息道“蒼天不佑,為之奈何,如今還望伯姐保重身體……” 說著她又低頭摸了一下身邊長安君粉嫩的臉頰,溫柔的低聲道“……幸好成蟜未曾出事。” 趙姬立刻從榻上站起來,指著她的鼻子厲聲說道“韓姬你少說這些話裝模作樣!政兒死在函谷關(guān),無人同長安君爭奪王位,你心中不知有多高興!” 此話一出,滿堂皆靜。 因為沒人想到趙姬會直接將王位爭奪這種事光明正大說出口。 咸陽宮的內(nèi)宮寢殿里,不止韓夫人,包括呂布偉在內(nèi)的朝堂大臣同時呆了呆。 “陛下!” 趙姬罵完后毫不停頓的轉(zhuǎn)身沖過去,趴在了秦王身上,晶瑩的水霧飛快充斥眼中,稍微一眨,便是淚盈于睫、楚楚可憐。 “陛下!陛下你看到了嗎?”趙姬哭得哽咽不止,說道“政兒連尸首都未見到,還算是生死不知!可是您瞧,這些人就已經(jīng)認(rèn)定他死了!陛下,等到了將來,我還不知道又受到怎樣的欺辱!” 病弱的秦王剛剛緩過氣來,被趙姬這樣一趴,胸口氣悶的感覺直襲腦海,惱火的想要伸手推開她。 韓夫人臉色一僵,急忙開口道“伯姐誤會了,我不過是想要勸解安慰一二。” 趙姬理也不理,只對著秦王哀傷哭涕。 “可憐我們母子二人!還記得您當(dāng)年為了回國,拋棄我們在趙國受盡苦楚,政兒從小到大連見都沒見過他的父王,如今好不容易挨到苦盡甘來的一日,竟在剛剛踏上秦國故土?xí)r要魂歸黃泉了!” 聽趙姬提起舊事,秦王心下頓時愧疚難言,推開她的手微微一停,順勢改成了撫摸趙姬黑發(fā)。 “咳……呂不韋?!鼻赝跤袣鉄o力地說道。 呂不韋上前一步,彎腰行禮道“陛下?!?/br> “咳咳……趙姬說的有理,我怎能連我子的一面也見不上……咳……命令宗正、詹事帶長公子回咸陽?!鼻赝跽f道。 這不過是安慰趙姬而已,贏異人也覺得自己長子還活著的可能性不大。 勉力下達(dá)了這道命令之后,秦王便再也支撐不住身體,揮手讓大臣和女眷孩子退下。 眾人恭敬的行禮,然后退出寢殿。 走出殿外,韓夫人搖搖手中羽扇,對呂不韋說道“呂丞相昔年與公子生母關(guān)系甚好,如今長公子遇難,您想必夜不能眠、憂心之至吧?!?/br> 年老成精的呂不韋呵呵一笑,連眉毛都未曾動過,淡然說道“我乃大秦之臣,秦國公子遇難,我自然憂心。” 韓夫人微微一笑,拉著長安君轉(zhuǎn)身離去。 昏暗的天幕下,衣著綺繡的女子身拖艷紅裙擺緩緩離開,在青石階上拖出一道優(yōu)美弧度。 呂不韋遙望她的背影,皺緊眉頭不語。 等到眾人都走了以后,趙姬一改先前哀泣柔弱之態(tài),冷著臉將呂不韋帶到內(nèi)宮中一處荒僻角落里。 呂布韋皺著眉頭打量周圍一番,見到?jīng)]外人以后,才彈彈自己的衣袖,不悅開口道“你這是做何?別忘了你如今是秦王夫人,我如今是大秦丞相,萬一有宮人看到后稟告給陛下怎么辦!” “少說這些廢話!”趙姬一甩衣袖,焦急的問道“政兒他究竟怎么樣?” “如今尚且無事,但接下來我就不敢說了?!眳尾豁f說道。 趙姬聽了后又是心疼又是擔(dān)憂,說道“政兒究竟傷得怎樣?可會留下什么殘缺?我早說過派人日夜兼程將政兒接回咸陽養(yǎng)傷,順便再讓陛下憐惜心疼一番,你卻偏偏不肯,還要放出死訊!” 說到最后,已經(jīng)是帶了幾分怨氣。 呂不韋忍不住在心中暗罵了句愚蠢,說道“你怎么還不明白,現(xiàn)在對于長公子來說,真正危險的是咸陽、是韓夫人和長安君!萬一長安君當(dāng)真繼承王位,不止你和長公子沒有好下場,就連我恐怕也要落的商鞅下場!” 趙姬神色帶了幾分苦楚,“這些我自然知道,可我又有什么辦法!” “趙姬,朝堂之事你不必管也管不了?!眳尾豁f低聲說道“你只需將長公子死訊當(dāng)真、每日在陛下面前哭泣便可?!?/br> 趙姬點頭應(yīng)允。 呂不韋想了想,又囑咐道“如果韓夫人向你挑釁,你千萬不要回?fù)?,只需將這些事攤到陛下面前?!?/br> “同樣都是夫人,憑何讓我對她處處忍讓……”趙姬話說到一半,又漸漸消失在了呂不韋嚴(yán)厲的目光下,“……知道了,我會如此行事。” 咸陽城外。 “庶人退散!庶人退散!” 聽著不耐煩的呼喊聲,正混在平民中排隊等待入城的明夷隨著人群朝道路兩邊散開,轉(zhuǎn)身一看,只見幾輛被士兵把守的馬車匆匆跑過黃土馳道。 這是幾輛囚車,鐵欄桿的車籠中,身著赭紅囚服的死刑犯們?nèi)迦艘卉嚕罋獬脸恋淖谝黄稹?/br> 只有最后一輛囚車不一樣,里面只坐了一個囚犯,披頭散發(fā)看不清面容,只能從身形上看出還是一個少年。 明夷先是詫異后是了悟,目光饒有興趣的一直定格在最后一輛囚車上,如同看一場好戲。 一直到囚車消失不見,才收回自己的眼神。 真是能屈能伸,明夷心想。 秦王一日比一日病的更重,朝野上下,已經(jīng)開始準(zhǔn)備長安君的繼承大典,就連丞相呂不韋,也開始的去給長安君一系的大臣登門送禮,有重修舊好之意。 韓夫人和她的兒子長安君這段時間可謂是春風(fēng)得意。 韓夫人對著銅鏡欣賞自己還算年輕姣好的容顏和細(xì)嫩肌膚,身后服侍的婢女小心翼翼將黑發(fā)挽成發(fā)髻,插上一只精美的象牙簪。 “夫人看起來真美麗,如同《神女賦》里的神女一般。”婢女恭維的說道。 韓夫人聽后更加愉悅,滿意的對鏡自攬,又突然想起一件事。 “對了,那個趙國的舞姬最近如何?”韓夫人問道。 “趙姬夫人同前幾日一樣,每天都在病重的陛下身邊服侍?!辨九f道。 韓夫人頓時冷哼一聲,“裝模作樣,她想裝成一副癡情款款的樣子就隨她去。” “那夫人可要……”婢女柔聲問道。 “不必?!表n夫人低頭欣賞裝滿珠玉的漆盒,手指輕輕劃過一塊潔白無瑕的玉璧,“既然長公子已死,那個舞姬也就符合無子殉葬的規(guī)矩了,等不久后陛下山陵崩,就讓她也一起下去陪陛下?!?/br> 說到這里,韓夫人輕笑了幾聲,“陛下如此喜愛趙姬,夫妻一場,我又怎忍心讓陛下到了地下以后寂寞?!?/br> 婢女掩袖一笑,說道“太后高見?!?/br> “這話怎能瞎說,我只是一個夫人罷了?!表n夫人說道。 那名婢女是同韓夫人一起從韓國陪嫁而來,比其他秦國宮人更值得韓夫人信任,因此膽子頗大,聽了這話后也不過是笑道“但這是遲早之事啊?!?/br> 韓夫人搖頭一笑,卻也不再反駁。 二人竊竊私語的聊著,渾然沒有注意到兩重紗帳后,站在墻角恭敬而立的寺人將這些話全記到了心里。 到了夜里,寺人手持一盞燭火,偷偷穿過咸陽宮中復(fù)雜的復(fù)道甬巷,來到秦王寢宮,一五一十的將這些話全部稟告給嬴異人。 秦王已經(jīng)病到奄奄一息,聽完這番對話后一時間氣急攻心,猛然咳出一大口血來,將潔白的綢緞染到鮮紅。 “陛下!陛下保重!”趙姬驚慌的喊道。 寺人彎著腰端來清水和毛巾,趙姬連忙將毛巾沁入銅盆溫?zé)岬乃?,不顧骯臟的污濁,親自蘸濕以后一點點給秦王擦理。 秦王一把推開趙姬,聲音沙啞的問道“咳咳……此話當(dāng)……咳……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