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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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了?!倍啪袄淠卣f,還想再責(zé)備周洛陽幾句,周洛陽卻有點(diǎn)無辜地站著,看著他。 杜景于是回到奶茶店前,去拿他寄放的飲料。 “時間不早了,準(zhǔn)備跨年去吧?!倍啪吧宪?,說,“買了什么?” 周洛陽整理大包小包,說:“回去賣的東西,給你買了兩件衣服?!?/br> 杜景把手揣進(jìn)左褲兜里,周洛陽意外道:“你也買了東西?我怎么沒看見?” “沒什么?!倍啪安蛔匀坏仉S口道。 他們在傍晚第二次進(jìn)環(huán)球影城,參加這夜通宵的跨年活動。 “喂,”周洛陽說,“你還在生氣嗎?我只是走丟了一小會兒?!?/br> “沒有?!倍啪吧裆悬c(diǎn)異常,說,“不想說話?!?/br> 周洛陽問:“要轉(zhuǎn)階段了嗎?” 幾乎整個十二月,杜景都沒有犯病,但根據(jù)周洛陽對他的理解,杜景抑郁結(jié)束以后,會長時間處于一個正常狀態(tài),直到一段時間后躁狂突然發(fā)作,接著很快轉(zhuǎn)為抑郁,再躁狂,再抑郁,兩輪過去,再進(jìn)入平穩(wěn)期。 “我不知道,”杜景說,“也許。待會兒我要是表現(xiàn)不正常,你們別理我,別讓我毀了你們的新年?!?/br> 周洛陽欲言又止,隊伍很長排得也很累,看來出門跨年不是個好主意。 樂遙看了眼杜景,說:“你今天是不是沒吃藥?” “吃了,”杜景朝樂遙說,“出門的時候吃的?!?/br> “晚上可能會下雪,”周洛陽說,“我記得你冬天幾乎不怎么發(fā)作?!?/br> 杜景說:“我喜歡冬天,但我害怕春天,春天一來,我就會變得不正常,像個瘋子。想做什么你們就隨意,當(dāng)我不存在就好了。” 他們進(jìn)了環(huán)球影城,杜景說:“我不玩了,我去占倒數(shù)的位置,你陪樂遙玩,待會兒過來,注意手機(jī)?!?/br> 周洛陽也沒有勉強(qiáng)杜景,推著樂遙去排項(xiàng)目的隊。今天在外逛了一整天,樂遙也累了,說:“我覺得咱們不該扔下他?!?/br> “我也覺得?!敝苈尻柼嶙h道,“咱們?nèi)フ宜??!?/br> 天色漸黑,環(huán)球影城里,璀璨的燈火亮了起來。杜景在跨年活動的位置上坐定,穿著一身黑風(fēng)衣,沉默地發(fā)著呆,望向遠(yuǎn)方。兩兄弟回來時,杜景看了眼,沒有說話。 天越來越黑,三人一起看著燈光秀的舞臺,游客陸陸續(xù)續(xù)進(jìn)來。 “冷嗎?”杜景忽然道,“懷爐呢?” “給樂遙了。”周洛陽朝樂遙問,“你冷嗎?” “一點(diǎn)也不?!睒愤b說。 今天還算暖和,一場雪遲遲未下。 樂遙低頭,在手機(jī)上打開今夜的紅白演唱會直播,戴上了耳機(jī)。 周洛陽與杜景各自傾了一個很小的角度。 “杜景,”周洛陽忽然道,“你在想什么?” 杜景說:“想以前的事?!?/br> 天已完全黑了下來,杜景手里拿著不知什么東西,翻來覆去地玩。 周洛陽問:“你拿著什么?” “給你的,”杜景說,“買奶茶時,加錢買的?!?/br> 杜景遞給周洛陽,說:“新年禮物。” 那是一個很小的、愛心形狀的鑰匙扣,鑰匙扣里有液體與閃閃發(fā)光的紙碎,還有個小雪人,站在雪地上搖來搖去。 “我在心齋橋給你買了這個?!敝苈尻柲贸龉庞?,遞給杜景。 杜景接了過來,周洛陽說:“講價講得忘了時間,對不起。” 杜景沒有說話,握著那枚古玉,欲言又止。 “沒有,”杜景忽然有點(diǎn)拘束起來,說,“是我太著急了?!?/br> “杜景?!敝苈尻柕男呐K在這個時候狂跳起來。 樂遙從手機(jī)前抬頭,看了兩人一眼,在那靜謐之中,復(fù)又低下頭去。 杜景:“什么?” 周洛陽艱難地尋找著措辭,這次出門前,他想了很多很多,關(guān)于他們的關(guān)系,關(guān)于他們的未來,他想找個合適的時候,與杜景聊聊,但每次話到嘴邊,卻總是說不出口。 “你……想過我們以后的事嗎?”周洛陽有點(diǎn)緊張地說。 “多久的以后?”杜景說,“一年還是十年?還是更遠(yuǎn)?” 樂遙忽然抬頭,說:“我到那邊去坐會兒。” “不用,”周洛陽說,“你坐著吧,別挪位置了?!?/br> 樂遙有點(diǎn)局促,繼而點(diǎn)了點(diǎn)頭,低下頭去看手機(jī)。 杜景從始至終看著周洛陽,目光沒有離開過半秒。 周洛陽忽然笑了起來,說:“可能是……我想太多了,我以為你明白的?!?/br> “我明白?!倍啪昂鋈坏?,側(cè)身挪了下位置,與周洛陽面對面地坐著,伸出手,手指像想摸一下周洛陽的臉,卻縮了回來。 在杜景說出“我明白”的那一刻,周洛陽驀然心跳加速,快要無法呼吸了。 “是……是這樣嗎?”周洛陽以為自己聽錯了,“是我想的這樣?是嗎?” “是,”杜景終于承認(rèn)了,說,“在很久以前,我就感覺到了?!?/br> 周洛陽眼眶霎時紅了,他有點(diǎn)不敢相信。 “你問過我不止一次,”杜景說,“我最想要的生活是什么,可我不敢告訴你,因?yàn)椤驗(yàn)椤?/br> 周洛陽說:“為什么?我不明白?!?/br> 杜景說:“因?yàn)槲矣胁。业牟≈尾缓?。?/br> “沒有關(guān)系,”周洛陽認(rèn)真地說,“真的沒有關(guān)系?!?/br> “沒有關(guān)系?”杜景說。 周洛陽專注地看著他,接著,他湊過去,想親一下杜景的臉。 “不。”杜景避開了周洛陽的舉動,別過頭去。 “我想認(rèn)真面對自己的情感,”周洛陽低聲說,“我不想再對自己撒謊了,我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有這種念頭的,也許是在你回來之后,也許是在你離開前,總之……” “你也有這種感覺,對嗎?”周洛陽說,“杜景,是這樣的,我知道你一直……說分不清也好,說不想越過界限也罷……” “不是,”杜景避開了周洛陽的注視,自言自語道,“不是的?!?/br> 周洛陽有點(diǎn)傷感,笑道:“哦,沒什么,你就當(dāng)我……” “不,”杜景轉(zhuǎn)過頭,正視周洛陽,說,“我愛你,周洛陽?!?/br> 剎那間,所有游客一起歡呼起來,第一波焰火升空,在夜空中綻放。 尚未到十二點(diǎn),環(huán)球的焰火卻提前分批燃放,在那歡呼聲中,兩人都沒有轉(zhuǎn)頭。明亮的夜空,照亮了杜景臉上的傷痕。 而樂遙也一直沒有抬頭,依舊低頭刷著手機(jī)。 “你……”周洛陽的聲音發(fā)著抖,“可以再說一次嗎?” “我愛你,洛陽?!倍啪罢J(rèn)真地說。 周洛陽此刻的心情就像那場盛大的焰火,直到一切重歸于寂。 “但我們不能這樣?!倍啪罢f,“我控制不了,我說過的,我不能談戀愛,會導(dǎo)致我的病情變得更嚴(yán)重。我想過……疏遠(yuǎn)你,不再與你見面,可我也忍不住,我更痛苦。我之所以回來,就是想待在你的身邊,哪怕活不下去,也比獨(dú)自一個人更好。” “我知道,”周洛陽輕輕地答道,“這樣很好,你不必自責(zé)。起先我也很糾結(jié),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我只能說,無論發(fā)生什么,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br> 說著,周洛陽朝杜景笑了起來,一如他們第一天見面時,他沒有再要求更多,這樣就夠了。 杜景說:“可是你知道那天,我在想什么嗎?” “哪一天?”周洛陽問。 “明白到對你的感情,已經(jīng)不再是朋友的時候,”杜景說,“你可以把它當(dāng)作任何一天?!?/br> “你在想什么?”周洛陽說,“這就是你離開我的原因嗎?” “不完全是?!倍啪罢f,“我想,我不知道為什么,產(chǎn)生了沖動。我想回到十八歲生日的那天……” 周洛陽沒有說話,怔怔看著杜景。 “……開著那輛車,你坐在副駕駛位上,”杜景喃喃道,“我打開音樂,響起的,是eminem的《stan》?!?/br> “我們一起飛出懸崖,你在我的身邊,我們一起,沖進(jìn)死亡里去?!?/br> “你問我,我想要什么樣的未來。我只想和你一起,回到那一天,你陪著我,我們一起轟轟烈烈地死去?!?/br> 杜景最后說:“所以,我愛你,可我會控制不住,毀了我自己,也會毀了你?!?/br> 周洛陽半晌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不想這樣,我也知道你不能理解?!倍啪罢f,“我是個瘋子,我們一旦捅破了這層窗戶紙,未來的痛苦只會大于快……” “可以啊,”周洛陽打斷了杜景,說,“可以的,杜景?!?/br> 杜景:“……” 杜景怔怔看著周洛陽。 “我愿意,”周洛陽說,“我完全愿意。你以為我會拒絕,或者用什么人生很美好的理由,來開導(dǎo)你嗎?” 這一刻,環(huán)球影城里的游客們又一瞬間歡呼起來,十點(diǎn)半,第二波焰火綻放,鋪天蓋地,在燈光秀的城堡高處,形成了一個心形圖案。 “你……”杜景的嘴唇發(fā)著抖。 “我愿意。”周洛陽再三、認(rèn)真地回答了杜景,“聽清楚了,杜景,我愿意陪你做這件事。所以你決定在什么時候?我們一起去。” 說畢他抬頭望向那轉(zhuǎn)瞬即逝的焰火。 “人生天地間,猶如白駒過隙,忽然而已?!敝苈尻栃χf,“我們不過是騎著白馬的旅人,快一步,慢一步,又有多大區(qū)別?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愿意接受你的一切,也愿意永遠(yuǎn)陪在你的身邊,就這樣?!?/br> 這是周洛陽平生第一次看見杜景哭。 杜景不住發(fā)抖,眼眶通紅,嘴唇顫動,眼淚順著他英俊的臉頰淌下,淌過他的傷痕,淌過他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