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世子命人將她抬回國公府了?!?/br> 話音一落,便是繃著臉的寧嬤嬤也不禁彎了彎唇角。 “說什么這般開心?講與我聽聽?” 一道清冽聲音傳來,蕭樂寧抬眸向門口方向看去,只見邵煜眉眼清冷立在門邊,發(fā)間衣衫出落著飄雪,本就氣質(zhì)冷冽,如此這般更是添了些許寒氣。 “沒什么……”她在邵煜面前仍是有萬般不自在,腦海中甚至還浮現(xiàn)了秦氏強逼著她看的一幅幅春、宮。 精致多彩的細節(jié)、女子似痛似歡愉的表情……如此種種飛快的在蕭樂寧腦海中盤旋,白皙如玉的面頰不爭氣攀上一層絢爛紅霞。 寧嬤嬤眼尖,見她面上那抹格外怪異的紅暈頗有些擔(dān)憂:“夫人可是身子不舒服?莫不是染了風(fēng)寒?” “我沒事、就是屋子有些熱……”蕭樂寧低下頭、咬著唇暗道自己不知羞。 有些熱? 邵煜微微挑眉,目光落在她攏的沒有一絲縫隙的衣領(lǐng)處,眸子閃過一絲玩味:素來畏寒的人竟也知道熱了? “嬤嬤您先帶人退下去罷?!鄙垤陷p聲道,態(tài)度破天荒的很是和煦。 門“吱呀”一聲關(guān)上,蕭樂寧輕輕一咳,揚起頭笑了笑:“外頭冷,要不要讓廚房備些姜湯?” 邵煜將手中提著的幾個油紙包放置在桌上,含笑坐在蕭樂寧身邊、挑眉問道:“這般關(guān)心我?” “妻子的職責(zé)?!笔挊穼幈饬吮獯?,“畢竟不能讓人看輕蕭家的姑娘。” “蕭家的姑娘?據(jù)我所知,蕭家現(xiàn)在可就剩下你那位堂姐一個姑娘了?!鄙垤相托σ宦?。 “嫁出去的就不是蕭家姑娘了么?我的姑祖母、金陵魏家的魏老夫人立了閨學(xué),賢名遠播,大燕上下誰人不知?”蕭樂寧提起自己的姑祖母很是自豪地揚了揚下巴。 邵煜嘴邊弧度緩緩落了下去,眸子漸黯:“我母親在閨中之時上的閨學(xué)便是你姑祖母辦的……” 蕭樂寧偏頭看著邵煜,那雙原本漆黑仿若深潭的眸子隱著落寞,向來陰冷沒有絲毫弱點的人竟好似一只獨自舔舐傷口的小獸。她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輕聲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姑祖母與……” “這些陳年往事,你不知道也不足為奇?!鄙垤蟼?cè)眸,看著低垂眉眼、咬唇自責(zé)的蕭樂寧輕輕揚了揚眉尾,目光恍然落在桌上未動幾口的飯菜上,“還沒吃?” 蕭樂寧點了點頭,鹵rou的香氣愈來愈濃,腹中饞蟲早已鬧將起來。 邵煜輕笑,慢條斯理地接著油紙包上系著的繩子、打開放到蕭樂寧面前:“嘗嘗?!?/br> 蕭樂寧抬眸,只見自己面前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鹵味,香氣撲鼻而來、她那雙好看的眸子都閃著亮晶晶的光彩。 “不知你喜歡什么,就隨意買了一些。” 她看著油紙上放著的被細細切成小塊兒的肘子、燒雞、鹵鵝、麻椒鴨子、醬鹵豬蹄……不禁側(cè)頭看向邵煜:他好似與傳聞中的不太一樣。 蕭樂寧嘴邊噙著笑,夾起一塊兒麻椒鴨子放入口中,rou質(zhì)酥爛綿軟、從入口開始就散著麻麻的椒香,鮮而不膩、唇齒留香。 她意猶未盡,又撿了塊兒帶著蹄筋的豬蹄咬了一口,rou皮軟爛爽滑、蹄筋弾牙勁道,滿口皆是醇厚醬香與rou香,沒有半點異味兒。 “如何?”邵煜勾了笑,陰郁眼中不禁流露出一抹溫柔。 “好吃!”蕭樂寧笑瞇瞇的,頭都沒抬一下,伸出筷子又夾了一塊兒麻椒鴨子,麻麻辣辣的,極為爽口開胃。 約莫一炷香的時辰,蕭樂寧將手中筷子輕輕放在桌子上,看著桌上所剩無幾的麻油鴨子和松鼠桂魚皺了皺眉:今日吃的好像有點多…… 邵煜定定地看著蕭樂寧被辣的紅腫的唇,心底一癢,仿若被蠱惑一般低頭湊了過去輕輕淺淺啄了一下。 蕭樂寧一愣,腦子一片空白,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方才發(fā)生了什么。 清冽氣息在鼻尖縈繞,她紅著臉看向邵煜,眸中盡是窘迫:“我、我……我沒擦嘴……” 軟嫩的觸感就好似他幼時吃過的白糖糕,軟彈清甜。 邵煜仿佛著了迷,伸手扣住她的后頸俯頭吻了吻:“你怎么……這般甜?” 甜? 蕭樂寧怔愣地看著他,眼中滿是茫然無措:除了麻油鴨子便是醬鹵豬蹄,怎么會…… 她想著,目光恍然掃過那條只剩下剩下一半的松鼠桂魚:這個是甜的…… 她揪著他的衣襟,滿面羞意地低下頭去輕聲囁嚅道:“那什么……應(yīng)當(dāng)是松鼠桂魚的味道……” 蕭樂寧抿了抿唇,這般親近的舉動她雖是不習(xí)慣,但她與邵煜二人畢竟是夫妻,這等親密之事她應(yīng)該盡早習(xí)慣才是。 邵煜失聲輕笑,眼底常年布著的陰云漸漸被寵溺占據(jù):“外頭種著蘋果樹,要不要嘗嘗?” “蘋果樹?我昨夜便來了,竟還沒出去看看?!?/br> 許是在莊子上的邵煜與平日不同,蕭樂寧也就放開了幾分,遠沒有往日與其相處時的拘束小心。 邵煜輕笑,起身走進內(nèi)室,再出來之時手中多了條斗篷和帕子。 蕭樂寧盯著那條帕子面上一紅,“蹬蹬”兩步走至他面前接過東西去了西間。 她對著鏡子反復(fù)查看了一番,確定沒有問題后這才走了出去。 邵煜推開門,一股凜冽寒風(fēng)襲面而來,蕭樂寧下意識垂頭一躲,卻恍然嗅到一股淡淡的果香。她順著風(fēng)來的方向放眼望去,依稀能看見遠處有一片果林,那紅通通的一片被這皚皚白雪襯著,瞧著更是喜人。 “莊子上人少,這蘋果吃不完也沒人摘,掛樹的老果最是甜蜜可口,等會兒我派人摘些?!鄙垤下曇舻?,面上平靜似水、沒什么表情。 瑟瑟冷風(fēng)仿佛是長了眼睛似的,拼了命的往她領(lǐng)口里鉆,蕭樂寧抖著手攏了攏身上的披風(fēng)緩緩跟在邵煜身后。 “是你讓白青梔等在外頭的?”邵煜陡然停了步子,蕭樂寧正垂頭系著斗篷、沒有絲毫察覺,猝不及防便結(jié)結(jié)實實地撞了上去。 “咚”的一聲悶響,蕭樂寧撞的鼻子一酸,險些掉下淚來:這是一堵墻吧? 后脊處傳來一陣悶痛,邵煜回頭,正揉著鼻子的少女猛地闖入眼中,顫顫長睫濕漉漉的,他只覺得心頭一跳,天下萬物都好似失了顏色。 “讓我看看?!鄙垤蠑Q著眉,抬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鼻梁,“還好,骨頭沒斷?!?/br> “哦……”鼻音濃重,蕭樂寧擦了擦眼角的淚花輕聲道:“你疼不疼?” 你疼不疼…… 少女軟軟糯糯的聲音如銀鈴一般悅耳動聽,邵煜展了展眉眼,心底涌起一陣異樣感覺,酥酥麻麻的、瞬間便溢向四肢百骸。 好似從未有人問過我會不會疼…… “真把你弄疼了呀?”蕭樂寧見他半晌不吭聲,連忙扯著他前后查看了一遍,“世子,要不要請大夫來看一看?。堪??” 邵煜回過神來,低眸看著她緊鎖的眉頭心中一動。 他反握住那只扯著自己衣袖的手勾著唇角道:“不疼。”邵煜頓了頓,末了又補上了一句,“叫夫君。” “夫君……”蕭樂寧輕輕喚了一聲,見他面色如常這才松了一口氣。 二人并肩往前緩緩走著,那果香愈來愈濃。 “對了,你方才是不是問了我什么?”蕭樂寧踩著雪,鼻尖雖還疼著,但心情卻是十分愉悅。 “是你讓白青梔等在外頭的?”邵煜偏頭,凝視著她的側(cè)臉又問了一遍。 蕭樂寧面上笑容一僵,對上那雙辨不清喜怒的深邃眼眸,目光閃躲不定:“我讓六兒叫她進來,是她自己不進來的……” “若是她知曉我在莊子上,定會迫不及待地進來等著?!鄙垤弦贿?,咧了咧唇道:“是你刻意讓六兒透漏出我不在,依著她的性子定會等在外頭等我回來見上我第一眼,再楚楚可憐地告上你一狀,對不對?” 蕭樂寧抿了抿唇,仍是拒不認賬:“她告我的狀對我有什么好處?我沒道理這么做的……” “怎么沒好處?你知我厭惡她,見了她定不會留著,白青梔既挨了凍、又沒在我這兒落著好?!鄙垤隙ǘǖ乜粗捻泳従徱恍?,“你倒是將我也算計進去了?!?/br> 蕭樂寧見此也就不再掙扎,只低聲道:“她次次都貼過來,我自是十分厭煩……” 邵煜眼尾微揚、就連眼下的那顆淚痣都仿若閃著光:“再有下次定要知會我一聲,不然失了默契、打亂了你的算盤,你我二人心里都不痛快?!?/br> “我知道了。”見他沒有責(zé)備懲治自己,蕭樂寧也算松了口氣。 “對了?!笔挊穼幓腥幌肫鹨患?,看著他的面色小心翼翼試探道:“下個月初七我外祖父的壽誕,我、我怕碰見燕諍,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好?!鄙垤宵c頭應(yīng)下,“說起你外祖家……你那位表哥秦盛謙倒是個罕見的人物?!?/br> “二表哥么?”蕭樂寧噙了笑,眼低眉間俱是崇敬仰慕之情,“二表哥能文能武、胸襟謀略皆是一等一的人才,將來定是能封侯拜相的。” 邵煜挑眉,凝視著她眼中璀璨星光不禁握了握拳、青筋爆出,一股怒氣驟然騰起:她喜歡秦盛謙? “誒?你去哪兒?”蕭樂寧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的背影,不明所以地抿了抿唇:我又惹著他了? ****** 月朗星稀、枯樹倒影如參差荇菜。 一月躬身站在邵煜面前:“主子有何吩咐?” “去給我查查世子夫人與秦盛謙有無過密交往?!?/br> “是?!币辉骂I(lǐng)命正欲退下,冷然聲音復(fù)又響起: “順便再查查這燕京城內(nèi)有多少人打過世子夫人的主意?!?/br> 作者:燒魚委屈巴巴:查!給老子查個底翻天?。。?/br> 允許我心疼一下白青梔啊哈哈哈哈哈~ 昨天腸炎犯了,脫水到渾身沒力氣,今天盡量補上了~有一天的紅包梨子還木有發(fā),明天發(fā)叭,今天累累的……么么啾!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 西柚 4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二十八章 (捉蟲) 轉(zhuǎn)眼已過了半月,白青梔雖還住在寧國公府,但她也不敢再輕易踏入清心堂;小周氏與邵璇也不曾為難打擾;邵煜更是事務(wù)繁忙、甚少回府,一汪深泉風(fēng)平浪靜,蕭樂寧的日子倒也還算快活自在。 “之前從莊子上帶回來的蘋果還有么?”她悠閑地倚在美人榻上,發(fā)髻松散半垂、衣衫也甚是松垮,整個人慵懶且透著一絲嫵媚,很是勾人。 “沒了!”亦雙扁了扁唇,偏過頭去。 蕭樂寧抬眸,看著她面上的一絲無奈氣憤坐起身子軟語哄著:“誰惹我們亦雙了!你同我說,我定會為你出氣的!” 亦雙放下手中的繡活兒,憤憤地看著自己姑娘,恨鐵不成鋼道:“姑娘!自你嫁入寧國公府,多少人等著看您笑話呢!外頭都說姑爺不著家是厭倦了您,您也不想法子留住姑爺……到現(xiàn)在連房都沒圓上呢……” 蕭樂寧臉色一紅,自動忽略了最后那句話,認認真真地看著亦雙道:“你與我最為親近,我屋子里的事你比誰都清楚,我問你,世子待我如何?” “雖是冷冷的、目光有時還很恐怖,但對姑娘卻很是照顧,一應(yīng)物事都是最好的。”亦雙恍然想起了什么,又補上了一句,“今兒早莊子上還來人給您送了蘋果,可是……” 亦雙面上有些焦急,剛要說些什么便被蕭樂寧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