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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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突然又想起來,他曾經(jīng)說過,他的婚事他根本就不可能自主......的確不可能自主啊,以當(dāng)今皇帝的這種多疑性子,怕不是在他身邊塞滿了人,然后對他畢恭畢敬,言聽計(jì)從他才可能安心。 可是因?yàn)樗?.....也或者只是因?yàn)樗辉福@才屢次忤逆了他父皇。 也是因此,才讓他父皇對他越來越忌憚。 直至忌憚到不惜派人刺殺他來試探。 細(xì)細(xì)去想這所有的事情,好像她的確沒有什么立場去怪他。 就算她當(dāng)初若是真的死了......她若是真的死了...... 她只覺得心里又酸又悶。 大概他們原本是兩路人,他步步艱辛,她本也不容易,然后卻硬生生的扭在了一塊兒,不小心自己被坑死了,還不知能怪誰去。 她情愿他更惡毒涼薄一些,或者她就能厭惡他,然后痛痛快快的算計(jì)他了。 “覓覓,以前是我錯了。以前我從未深思過這所有的事情......那時我見到你,喜歡你,所以就娶了你,但那時我的確未曾深思過一些事情,或許我當(dāng)初也認(rèn)為將來立她人為后沒有什么問題,我未深想過這件事,未能在你的立場上好好替你考慮。” 當(dāng)初他的心思并不在這些上面。 他低聲道,“后來更是讓你因?yàn)椴恢槎硖幬kU之中,我很抱歉......這都是我的錯,你要怪我,怨我都沒有問題,就算你想要如何懲罰我,也都沒有問題。但我求你,不要因此就決定離開我,就算是為了玄凌,再給我一次機(jī)會,給我們彼此一個機(jī)會?!?/br> 阮覓的眼淚滴了下來。 不是感動。 但是真的心酸和難受。 有些事情是不能回頭的。 就像,若是當(dāng)初她真的死了,也是復(fù)不了生的,所以,說這些又有什么用呢? 他伸手幫她抹了抹淚,柔聲道,“覓覓,你別哭,對不起,我答應(yīng)你,以后只有你一個好不好?以前我不能承諾你的,現(xiàn)在都給你?!?/br> 第58章 議儲 可是她卻不想要。 你給我我就該千恩萬謝, 感動欣喜的接受嗎? 那那個死去的自己算什么? 死去的玄凌又算什么? 淚水滴進(jìn)唇中,滿是苦澀的滋味。 但心卻慢慢靜了下來。 她往后退了退, 他卻還沒有說完, 繼續(xù)道,“覓覓, 那日我聽紀(jì)老夫人說起建元帝和夏后, 我閑暇時便特地翻看了建元帝和夏后的手札,后來再日日看父皇的行事,揣摩著他的心思, 才知道自己原先真的是大錯特錯,而父皇, 他自己覺得他步步艱難, 為了這個江山社稷殫精竭力, 但在我看來,他一切的痛苦和掙扎卻都是他咎由自取?!?/br> “建元帝和夏后背后的問題, 遇到的事情并不比當(dāng)今遇到的任何問題簡單, 可是建元帝從沒想過要靠聯(lián)姻, 要靠娶個女人去解決他的任何問題, 他們也始終認(rèn)定了對方,信任對方,從來都沒有為了任何事任何人動搖過......” “可是當(dāng)今,他從一開始,為了儲君之位,為了帝位一門心思的想要娶岑貴妃, 再后來又為了不讓岑貴妃坐上后位,為了壓制岑家娶了我母后,最后更是為了平衡朝堂寵愛溫淑妃數(shù)十年如一日......這一路,他難道真的沒有別的選擇嗎?但凡他擇定了一人,互信互重,努力的攜手共行,到現(xiàn)在,都不會弄到現(xiàn)如今這個局面?!?/br> “覓覓,” 他抓著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低聲道,“我不會說我不能沒有你,我甚至不知道你對我來說到底有多重要......這根本沒有什么衡量的意義。” “但,誰讓我最開始遇見的那個人就是你,最開始讓我喜歡的那個人就是你,我不欲自己身邊的人跟我同床異夢,不欲將來的子女跟我離心反目,暗箭相向,亦不欲他們彼此間自相殘殺,所以我才跟你說,我不會再娶她人,亦不會再要其他的女人誕下我的子嗣,只有我們兩個......你相信我,留在我的身邊,好嗎?” 他說他不欲身邊的人跟他同床異夢,不欲將來的子女跟他離心反目,彼此間自相殘殺,所以才跟她說,不會再娶她人。 這遠(yuǎn)比他說是因?yàn)橄矚g她,心里只有她一個,所以絕不會娶其他人要來的可信。 因?yàn)榍罢呤欠治隼紫吕碇堑臎Q定。 而后者不過時情濃時沖動下的甜言蜜語罷了。 情若淡誓言自然也會逝。 阮覓靜靜的看著他。 此情此景,被這樣一個人這樣看著,說著這樣的一番話,很難不令人動容。 更何況,阮覓了解他,他并不是會輕易說出承諾之人......而且,不得不說,這個人,是真的英俊的讓人窒息,他凝視著你,對你好的時候也是真的會讓人心動。 所以當(dāng)初她才會頭腦一熱就嫁給了他......就算她聰明,可是她又沒有斷了七情六欲。 可是這個人。 他冷酷和無心起來的時候也會要了你的命。 她至今都還記得,他冷淡的說出“正是因?yàn)樗矸莸臀⒉藕锰幚怼敝畷r,她升起的寒意。 所以世人都說,色是刮骨鋼刀,甜言蜜語都是穿腸毒藥。 而且就他背后的那一堆人,做的那一堆事,也委實(shí)讓人沒辦法去信。 看看這世人如何說,說當(dāng)今陛下對魏后娘娘的那個癡情...... 現(xiàn)時剝開了看,簡直能讓人遍體生寒。 阮覓想到這些,那原本有些“砰砰”跳著的心便又緩了下來。 她試著微微抽了抽手,卻被他攥得更緊了。 隨便吧。 她抿了抿唇,輕呼了一口氣,道:“殿下,我們本來就要一直向前行,有的東西,不若交給時間吧......我們的事情,也等所有的事情都塵埃落定了再說,好嗎?你若一直逼我,我真的會很擔(dān)心......但不管我們之間如何,我們總還是一體的?!?/br> 她還是拒絕的。 原本他略有些失落,但這也沒什么,他也沒指望她能立即就接受他,接受這一切。 至少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好好坐在一起說話。 現(xiàn)在她還會關(guān)心他,讓他握她的手.......她說,他們是一體的。 “一體的?!?/br> 他輕喃道,嘴角慢慢翹了一點(diǎn)起來,尾音已經(jīng)隱隱帶了一些笑意。 阮覓一怔,隨即就從他那個笑容中意識到什么,面上“刷”一下就熱了起來......這真是個混賬啊,枉她剛剛還被他動容了一下。 這回她是再不管他是個什么狀態(tài),狠狠地就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抽得狠了點(diǎn),大約是扯動了他的傷口,就聽到他悶哼了一聲。 阮覓冷哼。 這種人就不能給他臉。 她怎么還會顧忌著,怕傷害了這種人的自尊心或者隨便什么心? 他的心不是一向比他的皮還冷還硬還黑嗎? 她起身道:“你的傷也差不多該好了吧,我就先回內(nèi)院去住了?!?/br> 趙允煊很無辜。 他覺得他就是重復(fù)了一下她的話,是她想多了能怪他嗎? 但還是柔聲哄道:“要好也得慢慢好,你還是暫時先住在這邊吧......不過說起來這事,也不盡是在我的掌控之中。原本我還以為岑太后和岑家的能耐還要更大一些,我是打算等她們一宮變,就命人帶兵進(jìn)宮救駕的,現(xiàn)在只好再委屈你一段時間了。” 原本也以為皇帝的命已經(jīng)是半只腳踏進(jìn)棺材里了。 好在他們是做了兩手的準(zhǔn)備。 阮覓:...... 他怎么就能輕描淡寫的把這種事隨意說出來呢? 雖則她知道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借著被行刺之事,把皇帝安插到他身邊的人都已經(jīng)拔了個干凈,但謹(jǐn)言慎行還是必要的吧? ***** 兩日后趙允煊蘇醒的消息就傳到了宮中。 彼時貞和帝正在和朝中幾位重臣議事,商討著岑家之事的后續(xù)。 從先皇開始,岑家就把持著朝政達(dá)數(shù)十年,雖則這二十年來,皇帝一直致力于打壓岑家,但撥出蘿卜肯定會帶出泥,哪怕皇帝不想大動干戈,這朝堂肯定還是會清洗一番的。 皇帝翻著大理寺卿遞上來的卷宗,聽著大臣們念經(jīng)似的說著一條一條的□□措施,只覺得腦袋一陣一陣的生疼。 這時內(nèi)閣一向沒有什么存在感的一位閣老羅叢洲還要很沒眼色的突然冒出了一句,道:“陛下,臣以為,為穩(wěn)定江山社稷計(jì),陛下宜當(dāng)早立儲君。” “儲君之位,乃國之根本,我大周千秋帝業(yè)之基石。日前陛下辛勞成疾,在朝堂上突然暈倒,幾引起朝堂震蕩,彼時正是因?yàn)閮晃炊?,才會令廢太后娘娘和岑家逆賊險些鉆了空子......陛下,為穩(wěn)定朝堂和百姓之心,還請陛下早立儲君??!” 這還真是大實(shí)話。 當(dāng)日皇帝那一倒,二皇子殿下還重傷昏迷著,大臣們可不是一下子沒了主心骨? 皇帝的手頓住了。 他抬頭看向羅叢洲,眼睛黑沉沉的瞪著他,道:“立儲,立儲......羅愛卿,當(dāng)此之際,若是議儲,不知愛卿有何建議?” 羅叢洲原還覺得自己只是就事論事,為的也的確是這朝堂穩(wěn)固......儲君不定,就上面這位的身體,的確是讓人心中不穩(wěn)啊。 可是被皇帝這么一瞪,他還是覺得心里打鼓,本來打好的腹稿都說不出來了。 “陛下?!?/br> 內(nèi)閣首輔楊文茂及時的出聲解了羅叢洲的圍。 他咳了一聲,道,“陛下,羅閣老所言并非無理。岑賊謀逆,牽連甚廣,朝廷上下必會有一番動蕩,陛下勤政,但也當(dāng)愛惜身體,早立儲君,既可穩(wěn)定朝廷上下人心,亦可替陛下分憂承擔(dān)政務(wù),讓陛下可安心養(yǎng)病,值此之際,實(shí)乃良策,還請陛下三思?!?/br> 皇帝看了他一會兒,再轉(zhuǎn)頭看垂首為避嫌而不語的次輔溫時正,最后又繞著在場的眾臣都看了一圈。 他輕哼了一聲,道:“眾位愛卿都覺得羅愛卿和楊愛卿言之有理?” 眾人都垂著腦袋。 然后楊首輔帶先走了出來跪下,接著眾人都跟在了他后面跪下,齊聲跪請道:“還請陛下為江山穩(wěn)固計(jì),早立儲君。” 皇帝差點(diǎn)氣笑。 這般老臣,往日為個什么事都能吵個天翻地覆,今日竟然能這么齊心? 他怒道:“立儲,立儲,你們以為朕不想立儲嗎?!但二皇子重傷昏迷,是死是活還都不知道,若是朕在這個時候就改立別的皇子為儲君,是要置二皇子于何地?!” 往日里,他們不是一直都反對朕立老四為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