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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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在這時,賞瑞堂里有一道身影步了出來。福昌公主搭著采芝的手,慢悠悠下了階梯,問道:“我那只紫陶的茶壺呢?” 第47章 守心 戌時過了大半, 朱嫣總算得以從朱皇后的賢育堂里出來。她在皇后的桌案邊侍立泰半時辰,腳都有些酸麻了。循著轉廊, 她入了后/庭, 竟瞧見庭里聚了一票人,打頭是福昌公主坐在端椅上, 翹著腳, 正看一個宮女自己掌嘴。 “二十八、二十九……”采芝站在福昌公主身旁,慢條斯理地唱著數(shù)。伴著采芝的數(shù)數(shù)聲,抽巴掌的清脆響聲“啪”、“啪”的回蕩著, 不絕于耳。 福昌公主托著腮,百無聊賴地看著面前這一幕, 顯然興致不高。但她也沒因此顯露出分毫的仁慈來;對于她而言, 一個宮女罷了, 罰了就罰了,更何況這宮女本就做錯了事, 打碎了她心愛的紫陶茶壺。 那可憐的宮女正跪在地上, 狠狠地左右抽自己的臉蛋;也不知她是跪了多久, 身子都有些發(fā)抖了。 “殿下……”朱嫣行了個禮, 故作詫異地問道,“這是怎么了?”頓一頓,她瞧見那宮女的側顏,眉頭一緊,小聲驚呼道,“這不是綠菱嗎?” 福昌公主身后的秦元君露出了曼妙的笑容, 道:“嫣兒,你不知道,這丫頭失手打碎了殿下最心愛的紫陶茶壺,殿下只罰她自賞三十記嘴巴子,何等的仁慈?!?/br> 朱嫣的目光自秦元君得意的面龐慢慢掠至綠菱的身上,臉上露出了略略的驚慌。她忙上前對福昌道:“殿下,綠菱竟犯下這等大錯,這是嫣兒管教不力,還請殿下責罰?!?/br> 福昌卻沒這個意思,揮揮手道:“我也知道她才跟了你沒多久呢,罷了罷了!但這丫頭手笨,且我看到她就煩,以后就別待在宮里了。我和謹姑姑說了,一會兒就把她趕出岐陽宮去。隨便往庫坊、司局里頭塞一塞,洗衣服也好,做針線也罷,別再來礙我的眼?!?/br> 朱嫣咬唇,恭順道:“謝殿下寬宏?!?/br> 秦元君甚少見到朱嫣吃虧,如今折損了她身旁一個宮女兒,只覺得自己心里出了口惡氣,哼笑一陣,便不再多言。 綠菱跪在地上,兩頰高高腫起,滿目淚水。 她本指望著能從朱嫣身上找出點疵錯來,好換了皇后娘娘的青眼,日后也可步步高升;誰料到這平步青云的枝兒還沒見到呢,就要被福昌公主趕出岐陽宮了。 如果去了司局,將來要想再進岐陽宮,那可就難上加難了! 可再委屈、再不甘,綠菱也只能往心里頭咽。這福昌公主驕橫跋扈,絕不會與下作的宮女兒講理。便是說與謹姑姑訴委屈,姑姑也不過是面上安撫兩句;背過身來,誰會理一個沒用的宮女? 這便是皇宮,要想往上爬,除了心思,還得有運氣。她能怎么辦? 綠菱的三十記耳光打完了,福昌公主挑挑眉,道:“還不把人帶走?今后,別再讓這丫頭出現(xiàn)在本殿下的面前?!?/br> 幾個太監(jiān)忙躬身上來,左右架起淚流不止的綠菱朝外拖去。沒一會兒,便不見了綠菱那道可憐瑟瑟的影子了。 等綠菱走了,福昌公主打了個呵欠,道:“天晚了,該歇了。都散了吧!”于是,原本熱熱鬧鬧的庭中便漸漸散的清靜下來。 等人都走光了,朱嫣嘆了口氣,對跟上來的琴兒低聲道:“等有空了,你差人給綠菱送點碎銀和膏藥,好叫她的淤痕散的快些?!?/br> 琴兒有些吃驚,問:“何必呢?那綠菱可是皇后娘娘派來的人,自有謹姑姑照應!” 朱嫣垂眸,道:“她雖是來盯著我的,但她也不過是個宮女,又如何能違抗主子之命。在這宮里頭,沒幾個人能活的自在。我本意不過是想叫福昌殿下將她趕出去,這三十記耳光,是我虧欠的?!?/br> 琴兒聽了,有些唏噓,但也老實地點頭領命:“是?!?/br> 綠菱被趕出岐陽宮的消息,很快就落到了朱皇后的耳中。她雖惱了一陣,但也無可奈何。福昌的脾氣是她寵出來的,她也不忍心為了一個宮女去怪責自己的寶貝女兒。且守心塔齋沐近在眼前,料想裕貴妃已將事兒準備的七七八八了,她便也不再派人盯著朱嫣,免得叫朱嫣起疑。 又過兩日,皇帝在大朝之日宣敕五皇子李絡為大典祭神者。 此令一下,便掀起了滿朝風雨。但凡朝中文武百官,無有不反對的;上至朱嫣業(yè)已致仕的帝師祖父,下至七品的小官,皆對此議論紛紛;奏折如雪片般遞到了圣上的案前,請皇帝改選大殿下為祭神者。百官們言辭雖雜,但實則來去也不過那么一二個理由——李絡為宮女之子,生母卑賤,不如大殿下既嫡且長,更適合擔任祭神之人。 但這一回,皇帝卻鐵了心思,絕不納半分異議,只說李絡也是李氏血脈,與大殿下未有殊別。便是群臣再三進言,皇帝也閉耳不聽。最終,一錘落定,令李絡擔當祭神者。 前朝風雨不定,但岐陽宮內(nèi)卻是一片平靜。 早就得知此事的皇后,已沒了當初的焦灼惱怒,如今只暗暗等著裕貴妃的手腳。當主子的不亂,下頭自然也有條不紊;福昌公主分毫不覺得有哪兒不對勁,只暗暗期盼著祭天大典來臨,她好在天廟上多瞧一眼自己的心上人。 此時此刻,賞瑞堂內(nèi)一片清閑。福昌公主與朱嫣相對而坐,一人執(zhí)黑子,一人執(zhí)白子;二人跟前的桌案上,棋局廝殺正酣。福昌雖貪玩些,但棋技倒是有些門道的,朱嫣稍稍一讓,便可令二人的棋局呈現(xiàn)出相互焦灼、楚漢相爭的勢頭來。 終于,福昌公主一子落定,興奮地嚷道:“嫣兒,你輸了!今日你輸二贏一,還是我厲害些?!?/br> 朱嫣起身行禮,道:“殿下棋技高超,嫣兒自愧不如?!?/br> 福昌用手指撥亂了棋子,很是歡喜的樣子:“你的棋技也好,要不是我靈機一動,恐怕真要被你殺的片甲不留了。所幸我運氣好,還是贏了。” 朱嫣含蓄地笑笑,幫著收起棋子。秦元君立在一旁搖扇子,眼底有略略的不屑。依她瞧,這盤棋并不難解;換做她來,一忽兒就能將福昌公主的棋子給收拾了。這朱嫣平日里自詡聰明,這么棋技會這樣稀落? 等桌上的棋局收拾好了,福昌公主斜伸了個懶腰,靠上背道:“上回母后說,我是公主,選夫君只要選個合心意的就好。你們說,我要怎么告訴母后我瞧上了那齊知揚呢?” 秦元君忙笑著搶說道:“這還不簡單?既然娘娘都這么說了,殿下自然是抓緊這次機會,趕緊回稟與娘娘了。” 朱嫣瞥她一眼,卻并不贊同,道:“可齊小公子的姑姑是關雎宮的裕貴妃娘娘。貴妃的性子,咱們岐陽宮還不清楚嗎?要是叫貴妃知道您的心意,她豈不是要傲上天,日日來岐陽宮顯擺了?依我說,不如想法子叫齊小公子主動提親?!?/br> “嫣兒說的對!”福昌來勁了,“我可是公主,自然要旁人向父皇求娶我才對?!?/br> 一想到齊知揚向自己求親的模樣,福昌便覺得心底有點兒甜津津的。她與兩個伴讀在賞瑞堂說笑了好一陣子,才放二人離去。 朱嫣回到玉粹齋時,天色已晚。想起今夜便是祭神者上守心塔齋沐的日子,她心底不由有些焦急。急忙回到屋中后,朱嫣將琴兒扯過來,道:“琴兒,將你的衣服脫給我?!?/br> 琴兒有些吃驚,問:“小姐,您,您又要出去呀?”橘子 “問那么多做什么?快點兒的?!敝戽虒λ敛豢蜌猓瑒邮珠_扒她的衣服。琴兒苦不堪言,小聲道,“那小姐您可要早點回來,等落了鎖,便只能走角門了,那看門的盛公公可是一點都不好瞞混……” “沒事兒,那盛公公每過三刻就要出去熱茶。要回來,多的是時候。”朱嫣笑起來。 沒一會兒工夫,她便搖身一變,成了個綽約的小宮女;發(fā)髻一拆,梳做宮女們常盤的元寶樣式,簡單別一朵珠花,便提上了風燈籠踏出了門。 “今晚上你就是朱家的二小姐,人感了風寒不舒服,早早上床歇息了,知道嗎?”朱嫣輕聲道,“奴婢給你去取藥了,你等著我。” 琴兒:…… “您快去快回吧。”琴兒在心底叫苦不迭。這當小姐的活可不好做,每次都提心吊膽地在床上裝睡。福昌公主那兒的人也就罷了,都不是心眼細致的,糊弄糊弄也就過去了;可若來的是謹姑姑,那可真叫一個如履薄冰。 朱嫣卻管不了那么多,將披風系緊了,提著燈出了岐陽宮門。這個點兒,宮巷里已沒幾個人了,都回屋歇息著。再加之今夜乃是祭神者齋沐,誰也不想沖撞了貴人,一整條巷道上都空空蕩蕩的,唯有朱嫣長長的影子穿過朱紅的宮墻。 守心塔已近在眼前,孤孤獨獨的那么一座,矗立在皇宮漆黑的夜色里。這守心塔是前朝所建,如今已有百來年了,屋甍飛瓦,都是前朝的樣式,瞧著甚是古樸。那些個樓梯磚瓦,幾經(jīng)修補,坑坑洼洼的,早不是原來的輝煌模樣,但從沒人敢看輕它。 祭神者在祭天之前,需在守心塔沐浴過夜,以示身心潔凈,絕無塵垢。而所有在守心塔齋沐過的祭神者,最終都成為了皇帝——他們或是以太子之身祭神,或是本身便是帝王。如李絡這樣的,還是頭一遭出現(xiàn)在齋沐的名表上。 朱嫣拎緊了披風的領口,朝前走去。守心塔下有一片幢幢的林影,被風一吹,陰陰暗暗,宛如鬼魅。她的鞋履一近這片林子,便聽到“嗖嗖”幾聲響,竟有幾個身著黑衣的佩刀男子憑空出現(xiàn)在她眼前,大手一伸,攔住了她的去路。 “守心塔齋沐之地,不得擅闖?!贝蝾^的黑衣男子冷眼看著她,毫無表情地說,“你是哪宮的宮女?快回去!” 朱嫣不忙不亂,道:“奴婢是岐陽宮的宮女,奉皇后之命來給五殿下送齋沐所用的香料。請您稟報一聲,五殿下一聽就會明白了。” 幾個暗衛(wèi)面面相覷,看著面前低頭垂首的小宮女,一時不知該不該聽她的話。就在這時,李絡的嗓音從后頭傳來了:“讓她進來吧?!?/br> “可是,殿下……”暗衛(wèi)有所疑慮。 “齋沐齋沐,就是沐浴。”李絡道,“沐浴,也需要人伺候。叫這宮女過來吧?!?/br> 作者有話要說: 嫣:你在想peach?。?! 第48章 齋沐 李絡發(fā)話了, 諸暗衛(wèi)們齊齊喝一聲“是”,便相繼放下手, 讓她通行。 朱嫣抿抿唇, 露出一副“我早說了吧”的表情,小聲嘀咕道:“瞧我沒騙你們吧?偏還防我如防賊?!?/br> 她穿過兩列高高低低的桐樹, 便瞧見李絡站在樹蔭下頭, 著一襲黑衣,兩袖暗暗如鴉,這一身彷如與黑夜融到一塊兒去了, 只一縷月斜照在他面上,令眼睫紛亮如雪。 “李絡——”朱嫣小跑幾步, 急著想說那守心塔的事情, 但李絡卻負著手, 唇角一勾,問:“你是哪宮的宮女?如此莽撞, 有失體統(tǒng)。見到皇子, 緣何不行禮?” 朱嫣微微一愣。 他說什么……? 他要她行宮女之禮? 莫非是這四周, 還有皇后姑姑與裕貴妃的眼線在盯梢著, 他擔心她言行失當,泄露自己的身份,惹來橫禍? 這樣一想,朱嫣立時緊張起來,忙垂了頭,做個拘謹小宮女的模樣, 屈膝行禮:“奴婢見過五殿下?!?/br> 纖腰微折,元寶髻上珠花一顫,竟頗有伺候人的馴服。 李絡的目光落下去,打量著她難得乖順折腰的模樣,唇角笑意愈深。片刻后,他才慢條斯理道:“免禮吧。嫣兒,這里沒有旁人,你不必假裝宮女了。” 朱嫣聽了,輕怔住。但下一刻,她就惱怒地反應過來了——明明并無旁人,這李絡還要叫她扮宮女行禮,好占點兒口頭上的便宜。 可惡! “……你!”朱嫣一甩袖,氣上眉尖。但終究有要緊事兒在前,這些小脾氣小性子都發(fā)作不得,只能往后延延。她咬了牙,低聲道,“五殿下可真是會換著法子給人添堵。……罷了,我也不計較這些皮毛之損。不知五殿下收到我的信沒有?” 李絡點頭:“藏在茱萸發(fā)簪之中的信么?收到了?!?/br> 聞言,朱嫣微舒了口氣。但她不放心,又道:“裕貴妃必然在守心塔上動了什么手腳,你一會兒須得叫人仔細檢查檢查,免得中了她的招數(shù)?!?/br> 李絡眉眼略凝,慢聲道:“此事我自然明白。不過,嫣兒,有一件事,你須得先應下我?!?/br> “什么?” “日后,你不得再做這種危險的事兒。遞消息出岐陽宮也好,假扮宮女來見我也好,都不得再做。裕貴妃欲對我如何,與你無關,你不可再涉及其中?!?/br> 聽了李絡的話,朱嫣想也沒想便回絕了:“五殿下,你在宮中無權無勢,人又不圓滑機智,只憑著一點厚顏無恥的本事,要怎么應對裕貴妃的跋扈性子?沒了我,你恐怕今晚上得在守心塔上摔個大跟頭。更何況,裕貴妃背后,興許還有別人,有皇……” 她本想說“皇后”,但話至唇邊,又被吞了回去。 是呀,裕貴妃的背后,還有皇后姑姑在教唆挑撥。 可皇后是她的親姑姑,與她血脈相連,分也分不開?,F(xiàn)下是裕貴妃要害李絡,那還與她無關;可若是將來,皇后姑姑要害李絡呢? 她的面龐,忽然有一陣微微的泛白。 李絡卻忽然伸手,輕輕地在她額頭上敲了一記,笑道:“小小宮女,嗓門倒是大;在五殿下面前也敢無禮頂撞,哪宮的主子這么教你的?” 朱嫣被他敲疼了,有些惱:“好好的,敲我做什么!” 李絡說:“此乃五殿下之命,命你日后不準涉足其中。聽見了么?你要遞一次消息出來,就要斷一支玉簪。你可知我雕那支玉簪花了多少功夫?你輕悄悄一折,便全毀了。我又哪兒來的那么多簪子,供你毀折?” 朱嫣揉著額頭,有些不可思議:“我還道你是在擔心我,原來竟是在心疼玉簪?!?/br> “是。”李絡說,“我不過是在心疼玉簪?!?/br> 朱嫣揉了會兒額頭,垂下手,道:“你快派人去瞧瞧那守心塔的樓梯有無異樣吧?!?/br> 李絡答:“已叫暗衛(wèi)去自上到下排查了一遍,樓梯本身倒是沒什么事兒,雖年久失修,但貴妃派人將樓梯修葺得嚴嚴實實,自個兒還上去走了一遍,樓梯絕不會忽然塌落。她也不是傻子,定不會留下這么大的把柄給父皇抓。” “那她……”朱嫣皺眉,暗暗思索起來,“莫非,是在欄桿上動手腳?” “也不是?!崩罱j抬頭,望了望夜色下的守心塔,“她叫人在最高層的臺階上潑了一種桐漆,滑腳無比,但燈火湊近一照便會徹底干透,不留痕跡?!?/br> “這……”朱嫣目光一沉,“若人起初只是提著燈籠上樓,踩中這涂了桐漆的樓梯,保不齊便會因腳滑失足摔下樓梯。而有人奉命去查看時,因著夜色,必須將燈籠湊近樓梯仔細觀察;如此一來,桐漆受燭火之熱,便會迅速干掉,半點兒都找不著?!?/br> 李絡點頭,道:“正是如此。以裕貴妃平日里的懶惰性子,能想出這么個主意,已屬實不錯了。不過,方才我已叫人將樓梯上上下下擦洗了一遍,眼下已無什么桐漆留著了。” 朱嫣不大放心,問:“當真擦干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