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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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嫣抬起頭,就見得大皇子李淳與羅凝霜一前一后走進了楊柳林子里,羅凝霜手里還提著一個兔子模樣的風箏。李淳負著手,目光落到李絡(luò)身上,輕輕一凝。 五皇弟…… 從前不覺得,現(xiàn)下一看,他倒是有些非同凡響?,F(xiàn)下父皇看中他,令他如換了個人似的,倒叫自己不敢輕視了。 只可惜,終究是個瘸子。 李淳冷哼一聲,再瞧見朱嫣挨著李絡(luò)站著,眼底不悅之意更為明顯了。他道:“表妹,少與他來往,省的叫母后與福昌知道了不高興?!?/br> 朱嫣瞧瞧李絡(luò),再瞧瞧李淳,表情收斂起來,乖巧地行禮說是。 這一瞬,就像是一簇開的肆意盡興、蓬勃招搖的桃花,在眨眼的功夫里,花瓣就倏忽翻卷起來,余下乖乖巧巧一個骨朵,并蓁蓁的葉片,只等著路人摘賞了。 她提著裙擺,小步行到了李淳與羅凝霜的身旁。李淳最后意味深長地瞥一眼李絡(luò),便背過身去,帶著兩人朝著芙蓉池走去。 三人穿過楊柳邊,朱嫣余光瞅見芙蓉池邊的楊柳絲絲低垂,似美人新妝初成時的,腦海里不禁想起先時自己與李絡(luò)說過的話來。 ——“五殿下瞎說什么呢!我不過是恰巧路過此處罷了,何來‘特地’這一說?我瞧見這里楊柳景色好,這才過來看看的。不是有詩說,什么‘亞夫營畔柳濛濛,隋主堤邊,隋主堤邊……’什么來著?” ——“亞夫營畔柳濛濛,隋主堤邊四路通。至于下面兩句是什么,我就不告訴你了,你自己去記?!?/br> 她想起李絡(luò)的話,忽而有些好奇“亞夫營畔柳濛濛,隋主堤邊四路通”的下兩句是什么,但她偏偏就記不起來。思來想去,她扭了頭,問身旁的李淳道:“大殿下,嫣兒想向您討教一句詩?!?/br> 李淳道:“你說。” “‘亞夫營畔柳濛濛,隋主堤邊四路通’的后兩句,是什么?”她面有苦惱色,“是不是寫楊柳景色的?我原本是知道的,如今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心癢癢的難受?!?/br> 李淳聽了,面上不禁帶起一片笑意:“是‘攀折贈君還有意,翠眉輕嫩怕春風’。”說罷了,英俊的臉上便是一副寵溺的樣子。 朱嫣愣一愣,臉不由騰的紅起來了。 這首詩的后兩句竟是…竟是這樣的。 前兩句明明是在寫柳,后兩句便是筆鋒一轉(zhuǎn),想要折柳贈君了。她眼巴巴地跑去和李絡(luò)念這兩句詩,就顯得她好像……好像對他舍不得似的。 她是傻子么?竟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作者有話要說: 是的,傻女鵝。 第30章 羽毛 少女面頰微緋, 眼底有惱有羞,瞧著甚是賞心悅目。李淳見她如此, 眼中寵溺之色愈甚。 只是一旁的羅凝霜, 拿著風箏,心底酸得泛波。 她也是懂詩書的, 不由在心底暗暗嫌棄朱嫣不要臉皮, 竟敢這樣明目張膽地勾引大殿下。什么“攀折贈君還有意,翠眉輕嫩怕春風”?真真是不知廉恥! 羅凝霜一路上都是氣甸甸的。等到了湖心的白玉橋上,見得朱嫣與李淳二人并肩走在一塊兒, 有如璧人似的,便更是心聲酸澀。 “表妹現(xiàn)下當口渴了吧?恰好能嘗嘗西瓜了。瓤嫩瓠涼的, 紅冰凝結(jié), 一定對表妹的胃口?!崩畲緦α_凝霜的心思一無所覺, 只顧低頭與朱嫣說話。 橋上涼亭李,朱皇后捧著茶盞, 一邊拿杯蓋兒捋著茶沫子, 一邊遠遠打量著他們, 心底甚是滿意。反倒是福昌公主, 一副不大高興的樣子,臉拉得老長。 三人進了亭子,相繼給皇后請安。朱皇后客氣一番,依在香樟美人靠上:“別拘謹,都是自家人了,坐下挑揀愛吃的便是?!?/br> 皇后跟前擺著破好的時令瓜果, 拿冰鎮(zhèn)過的紅瓜瓤單獨盛了一碟,嫩紅的果rou上凝著細細的水珠,煞是可憐可愛;碧綠的瓜皮則單獨做了一道西瓜盅,里頭放了杏仁、蓮子、龍眼并胡桃等許多其他物什,色艷斑斕。 羅凝霜將風箏交到宮女手里,坐下了拿帕子掩著唇角,輕笑道:“今兒天氣好,恰適合放風箏?;屎竽锬锊恢溃讲糯蟮钕聦L箏放得那樣高,幾乎要飛到云端那頭去了?!?/br> “哪兒有那么夸張?”李淳道,“不過是線放得遠了些?!?/br> 羅凝霜淡笑說:“是呀。要不是偶爾遇見了朱二小姐與五殿下在一道密談,大殿下的風箏還指不準會飛多高呢?!?/br> 此話一出,李淳的眉頭便皺起了。他沉了聲音道:“羅姑娘,話可不能亂說。什么叫‘表妹與五皇弟密談’?不過是恰巧遇著罷了!” 朱后的表情亦有淡淡詫異。她輕搖手中象牙柄的絳絲團扇,道:“怎么一回事呀?” 羅凝霜見朱后開口問了,便收了帕子,端端莊莊道:“興許是我瞧錯、聽錯了。我只是見得朱二小姐和五殿下相談甚歡,拉拉扯扯的,五殿下還稱呼朱二小姐為‘嫣兒’呢?!?/br> 朱后皺了皺眉,還未說什么,一旁的福昌公主已露出厭煩的神色來。 只聽“啪”的一聲響,福昌重重將手里的茶杯盞擱到了桌上,冷哼道:“堂堂通政史家的嫡女,卻整日里捕風捉影,搬弄是非,舌頭未免也太長了點兒!這般里外挑撥,不知道的,還以為通政史家家風如此呢!” 福昌公主這一番話毫不客氣,一點兒面子里子都不給留,羅凝霜聽罷了,表情微變,面色青青白白,有些不知所措。 福昌一說話,朱后就覺得頭疼。她揉著太陽xue,勸道:“好了好了,不過都是誤會一場。福昌,你收斂一點兒,不得亂說?!?/br> 可朱后越是這般說,福昌公主的脾氣就越是上頭。她狠狠瞪了一眼羅凝霜,直白道:“就憑你也想越過嫣兒,嫁給我大皇兄?想得倒是美!” 朱后暗暗覺得麻煩,連忙對謹姑姑和采芝道:“公主累了,還不快帶她回岐陽宮去休息?”鬧架事情小,要是因福昌的一時口快,害的淳兒失去了羅家的青睞,那可就不妙了。 福昌皺眉,嘀咕道:“我累什么?我瞧她才該累呢,大熱天的拽著我大皇兄放風箏,這滿宮的人,又有誰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呢!” 羅凝霜的表情愈發(fā)刷白,她本是家中嬌嬌女,自小也是錦繡堆里長大的,何曾受過這等委屈?可縱是委屈也不能如何,福昌公主受寵,天下皆知,帝后皆對她愛若珍寶。自己得罪了她,也只能受著。 于是羅凝霜勉強笑了笑,道:“福昌殿下教訓的是,是凝霜的錯處了?!?/br> 李淳見她認錯,也息了不滿。他皺眉道:“這等捕風捉影的閑話,你以后少說。嫣表妹已經(jīng)這樣讓著你,你何必處處和人家作對?我和表妹一道長大的,她什么樣的性子,我能不清楚?” 他也不傻,還是清楚羅凝霜打的什么算盤。 他對羅凝霜本就沒有對朱嫣那般的歡喜,只不過沖著她家世優(yōu)渥,父親是通政史,她的容貌、才情又小有名氣,這才答應(yīng)了娶她為正妃,還自覺為此委屈了朱嫣。這會兒鬧起來,李淳一顆心都偏向了朱嫣。 羅凝霜絞緊了手里的帕子,低下頭,委屈道:“大殿下說的是?!?/br> 福昌公主冷哼了一聲,道:“嫣兒比她不知好了多少倍呢!”撇撇嘴,又道,“我也不想看見這人了。母后,我回宮去了?!闭f罷了,便叫上了采芝與余下幾個宮女,招招搖搖地走了。 朱嫣忙起身行禮相送:“恭送殿下——” 羅凝霜聽她乖乖巧巧的語氣,心底一陣酸意涌動。 要不是朱嫣得了表姐妹這個巧,能常伴在福昌公主身旁,何至于讓福昌公主護著她?若是進宮伴著福昌公主的人是她羅凝霜,那今日倒了大霉的,還指不準是誰呢。 場面鬧的這樣不好看,朱皇后還是笑得四平八穩(wěn)。她見慣了風雨,倒不覺得眼下的境況有什么過不去的,只是心底對羅凝霜的小家子氣有些不滿意了。 若是這羅凝霜的性子能有嫣兒一半的妥帖懂事,那便好了。只可惜世事到底難兩全,這羅凝霜有了家世容貌,性子便總歸有些差缺,比不得嫣兒哪里都好、事事穩(wěn)妥??上Я?,可惜了。 若非要為淳兒多拉攏幾個助力,自個兒又何至于委屈嫣兒去做個側(cè)妃呢? 福昌公主走后,芙蓉池邊倒是沒再鬧起什么波瀾了。羅凝霜安安靜靜的,只做她的幽靜美人,在八角亭里搖著團扇,也不敢多嘴了。一日下來,也算是和美。天色將暮的時候,朱后差了幾個宮人,妥妥帖帖、客客氣氣地將羅凝霜送出宮去,模樣上做的周全,叫羅家人挑不出錯來。 宮里掌燈下鎖的時辰,送羅凝霜的宮人回了岐陽宮,進賢育堂與朱后敘話:“娘娘,羅大小姐已經(jīng)上了馬車,歸府去了?!?/br> 朱后倚在美人榻上,由著謹姑姑幫她慢錘小腿松乏筋骨,人歪歪的,有些倦累。聞太監(jiān)回來敘話,她懶懶抬了點眼皮,隨意問道:“羅家有來接的人沒有?別半道上遇著事兒了,回頭又歸到本宮的頭上。” “娘娘想的妥帖,謹姑姑叮囑了,要小的特地差幾個人護送羅大小姐回府的?!毙√O(jiān)答。 “那就好?!敝旌蠛狭搜燮?,頭歪到香枕上,翹著尾指按摩額邊xue,“那羅凝霜雖然不懂事,但羅家人還是拎得清輕重緩急的。等月底嫣兒及笄了,本宮估摸著就該去兩頭合親,到時候有的好忙。只盼羅家人懂些事理,不要平白惹出麻煩來?!?/br> 謹姑姑捏著朱皇后的小腿,小聲問道:“娘娘,奴婢覺得羅家倒是好說??芍旒揖汀惹澳m與二老爺、二夫人商量過了,可到底是沒提側(cè)妃的事情。正側(cè)有別,要是合親的時候,又說嫣小姐嫁過來是側(cè)室,二老爺會不會不高興?” 朱后挑眉,不以為意:“便是側(cè)室又如何?我那兄嫂二人都高氣性,除了我兒李淳,這滿京城里,他們也再看不上哪個公子哥了。且為著朱氏一族,家里多少要嫁個女兒過來。便是哥哥與嫂子不答應(yīng),本宮那致仕的父親卻是一定會答應(yīng)的。沒什么好慌的!” 謹姑姑想了想,亦覺得有理,道:“娘娘說的是?!睘榱朔€(wěn)固地位,朱氏一族定然會嫁個女兒給大殿下。這些人里,唯有嫣小姐是匹配的。 賢育堂里燈火招搖,透過紙紗窗映入夜色里,瑩瑩一片。 /// 玉粹齋里,朱嫣脫了鞋,折腿坐在南炕上,托著臉頭歪歪地看書。今日在芙蓉池邊耗了一天時光,她還沒仔細讀柳先生要學生們看的文章?,F(xiàn)下回來了,方才有空翻開,囫圇地看。 琴兒搬了一張包腳繡墩坐在一旁,在膝上攤了蓮蓬剝蓮子。做這事費指甲,總歸不能叫主子來;讓小廚房做又怕不盡心,末了還是自己剝的妥當,好拿來煮湯消夏。她一邊剝,一邊低頭道:“小姐,聽采芝jiejie說,今日在芙蓉池邊時,羅大小姐又和您鬧不高興呢。” 朱嫣翻過一頁,眼也不抬:“可不是呢?橫豎沒人理她,也只有她自己討不痛快?!?/br> 琴兒嘀咕道:“那羅大小姐可真是的!若她當真要嫁給大殿下,和您鬧又有什么意思?說到底了,一切不都還是聽憑娘娘和大殿下的主意?為難您算什么道理!” 琴兒本是替朱嫣打抱不平,可朱嫣聽了,卻重重地將書頁合上了?!鞍俗诌€沒一撇呢,瞎說什么。”她小聲嘟囔道,“誰知道大殿下最后會娶誰呢?” 琴兒聽了,手里的蓮子險些從指縫里驚掉了。 小姐這話的意思是……是她不想嫁給大殿下了? 可下旬里小姐就要年滿十五了,待她及了笄,皇后娘娘定然會找陛下下旨賜婚。小姐和大殿下的親事都迫到門檻、逼到眉尖了,這里里外外的,老爺、夫人、皇后娘娘都通過了氣,小姐想不嫁,這…可能嗎? 琴兒正在愁著,玉粹齋外頭忽而響起了扣扣的敲門聲,有人道:“嫣小姐在嗎?” 琴兒去應(yīng)門,卻見外頭站著的是新來不久的秋姑姑。她捧著一只小匣子,對琴兒道:“琴兒,這是長定宮差人送來的東西,專程指名了要奴婢交給嫣小姐的。” “長定宮?”琴兒有些吃驚,卻還是收下了。 待門扇合上了,琴兒一轉(zhuǎn)身,就瞧見朱嫣從珠簾后頭探出腦袋,眼巴巴地問:“是五殿下給我的東西?” 琴兒只覺得手里火燒火燎的燙,她甚至想把這個小匣子藏到背后去:“小姐,這是私相授受,是違反宮規(guī)?。〗谢屎竽锬镒サ搅耍墒怯懖涣撕谩?/br> 朱嫣卻不在意,伸手來抓琴兒手里的匣子:“管他呢!” 她將匣子抓過來打開了,卻見里頭擺放著兩根翠綠翠綠的羽毛,瞧著煞是眼熟。她仔細一看,頓時有些樂了:這不是那只蠢鸚鵡的羽毛嗎?就是那只滿嘴“恰巧!恰巧!”的笨鳥的羽毛。 琴兒不解道:“五殿下送這個給您做什么呀?” 朱嫣笑道:“他是在給我解氣呢!” 誰讓那鳥兒多嘴學舌,滿口的“恰巧胖了”?惹她不開心,落到李絡(luò)手里,慘了吧! 第31章 賀禮 自打入夏, 日頭便一日熱過一日。蟬鳴漸起,碧綠樹蔭垂過畫檐來, 一片清透。石榴開過了, 又是楝花的時令,清香的味兒蔌蔌細細的, 在庭院里漫開。 下旬里, 朱嫣就要及笄了。在當朝,姑娘們十五及笄后便可合親嫁人。這姻親之事,既關(guān)切著女兒家的一輩子, 又與家族興衰分不開去,本就緊要;更何況朱家世代門閥, 她又是家中嫡房的嬌嬌女兒, 自然更為重視。 兩三月前, 朱嫣的母親萬氏便差人往宮里遞了信,提及了笄禮種種, 譬如笄者請的是頗有賢名的藺夫人, 贊者依著朱嫣的意思, 由她同株的堂妹朱嬋來做——如此種種, 事無巨細一一寫的妥當。若無意外,中旬里朱嫣就要出了宮回家去,準備笄禮了,朱皇后也早應(yīng)允過這事兒。 朱嫣長久在宮中做伴讀,自開年來,已有數(shù)月不曾正經(jīng)地回家住了, 只偶爾與家里通一通書信。這會兒要回家去見許久沒瞧的父母雙親、同宗姊妹,她心底總歸是高興的。 但一想到及笄后,她與大殿下的親事可能就要說下來了,她的心又無端地沉下去,不知去了何處。 既要出宮,琴兒便開始收整帶回朱家穿用的衣裳首飾。她一邊翻著箱籠,一邊絮絮叨叨說宮里頭的閑話八卦:“聽說關(guān)雎宮的最近都不好過呢!貴妃娘娘脾氣大得很,一天里能發(fā)好幾通火。哪個宮女做事稍出了點紕漏,立時吊起眼來一頓訓。” 朱嫣坐在南窗下寫功課,聞言皺眉道:“好端端的,她又發(fā)什么火呢?近來也不見咱們岐陽宮人招惹貴妃娘娘呀。”說罷了,筆頭恰好淡了墨水,她皺皺眉,拿狼毫尖去刮硯臺。 “誰知道呢!”琴兒嘟嘟囔囔的,“貴妃娘娘整日里見天的發(fā)脾氣,要是誰能摸清她的心思,誰就是神仙了!” 朱嫣聽了,心里暗暗道:那個招惹貴妃的人,恐怕是李絡(luò)了。 貴妃從來小心眼,見不得哪宮的皇子、公主越過她的兒女們?nèi)ァ4蟮钕碌帽菹驴粗?,那得另說??蓞^(qū)區(qū)一個李絡(luò),她還是敢折騰的。先前不就是這樣?為了磋磨李絡(luò),險些將她也拉下水去。如今李絡(luò)翻了身了,貴妃能不煩心么? 兩人正說著,屋外頭傳來了謹姑姑的聲音。她一邊打起編了香繩的竹篾子,一邊探頭進來行禮:“嫣小姐忙么?苗公公等在外頭,傳您去御前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