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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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百戒棍,不是懲罰,也不是對寺廟內(nèi)的僧人殺雞儆猴,教他們再也不敢向往紅塵——而是對一個即將重歸紅塵諸多苦樂的弟子的警醒、送別,以及新生。 話已至此,靈樞也沒有什么好說的了,這事對方想得比自己清楚。 另外一邊,凌雪挽著溫寧的手,帶著她在樊城主街的鋪子里逛,即使是慈濟寺腳下,禪意深沉的樊城,也極有俗世的煙火氣,凌雪拉著溫寧走進一間釵環(huán)鋪子,拿起上頭的一支翡翠銀簪在溫寧頭上比劃了兩下,終究是不滿意,又扭頭拉著溫寧上了邊上的食肆二樓,要了一處僻靜的上座坐下,又點了幾樣小菜。 在溫寧動筷子的時候,凌雪終于憋不住了,開口道:“他……怎么樣?” 溫寧抬起眼,一臉茫然的看著自己的師姐:“什么?” 凌雪恨鐵不成鋼的拿著筷子敲了敲溫寧的手:“就是無音……他……床上……怎么樣?” 溫寧:…… “????????????”小姑娘一臉懵地看著凌雪,“師姐?” “嗨,他要是不行,我們就換一個……”凌雪伸手拍了拍溫寧的手,“總之絕對不能委屈自己!” 溫寧的臉漲得通紅,她又想起那大漠佛窟里的事情了。 “應(yīng)該……還……可以……”她低著頭,用蚊子叫一樣的聲音囁喏道,隨后用手擋著臉,“哎呀,師姐你為什么問我這種害臊的問題啊。” “這問題很重要的!”凌雪一臉的嚴(yán)肅,然后她看著羞紅著臉,咬著帕子一角偷偷眨眼的溫寧,嘆了口氣,“算了,不知道他挨完那三百戒棍,還行不行。” 她當(dāng)然知道的,那躲在廂房里的男人們現(xiàn)在想的一定是讓阿寧先回新月宗,不要看到無音受刑的的事情,最好是一無所知的回到新月宗,又一無所知的看到無音活蹦亂跳的來新月宗找自己。 溫寧的手僵在原地:“三百戒棍?” 不是說,是一百戒棍,寒潭五十年懺罪么? 她都做好了等他五十年的準(zhǔn)備了,怎么現(xiàn)在告訴她,是能要命的三百戒棍呢? 凌雪抬頭看著溫寧:“他要為你還俗,重歸紅塵,又破了戒,自該受這三百戒棍。”她往外看去,“只是他不該瞞著你?!?/br> 知道了這件事情,溫寧肯定會心疼,會擔(dān)憂,但是,若是她從頭到尾不曾參與其中,日后知道了,她只會更難受。 溫寧垂眸,瞬間覺得自己面前的好吃的也不香了。 好半晌,她才道:“多謝師姐相告?!?/br> 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瞞著她,她非要去找無音好好說道說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阿寧(氣鼓鼓):你居然瞞著我?。ㄔ噲D拿出一家之主的氣勢來jpg) 第109章 無音正在自己的廂房內(nèi)休息,畢竟他這么做了一百多年的苦修僧人,即使從一開始并非自愿投入佛門,也有很多事情已經(jīng)習(xí)慣了,包括每隔幾日便把自己頭上長出的發(fā)茬用剃刀剃掉,僧人苦修的嚴(yán)格作息是融在他的骨血里的。所以當(dāng)溫寧推門的進來的時候,他正坐在案幾之前打坐沉思。 他手里的筆停在卷軸上,留下一個明顯的墨點。 是的,所謂的“休息”,其實就是在卷軸上默寫自己在大漠佛窟中記下來的佛經(jīng)。 無音自幼天賦異稟,過目不忘,就這一點背書的功夫,讓他的師父了塵都自嘆不如。 他抬起頭看著推門進來,氣鼓鼓的小姑娘,便乖乖放下了手中的筆:“怎么了?”他柔聲問臉色不好的溫寧。 溫寧噎了一下,隨即想起了自己來之前便想好了,一點好顏色也不能給他看,要撐起自己作為一家之主的威嚴(yán)來,絕對不能給他蒙混了過去,于是小姑娘叉著腰,露出一個自認(rèn)為已經(jīng)極兇悍的神情來:“你為什么不跟我說實話?” 她這么沒頭沒腦的一問,饒是無音也愣了一下,隨后才反應(yīng)過來她指的是什么,倒也不辯解:“我怕你擔(dān)心。” 他抬起眼,目光如水。之前和了緣的死斗中他受傷不輕,雖然有藥師佛舍利加持,到底是體力不支,現(xiàn)在看上去臉色還有些白,更顯得人虛弱溫順,需要呵護的樣子。 溫寧一看他這樣,心里的氣先放下了八分,還剩下兩分就是委屈。 氣能消了,委屈卻消不掉。 她走到無音邊上坐下,伸手蓋在了他放在膝蓋上的手上——大概是因為之前失血過多的關(guān)系,無音的皮膚看上去有些蒼白:“我本以為,你會受一百戒棍,下寒潭五十年,我在想,只是五十年而已,我等得起……” “可我不知道,你要離開慈濟寺,居然是三百戒棍,你受了這么重的傷,又修為折損,我……” 她握著無音手臂的手微微收緊,娥眉微蹙,看上去像是難過的不行。 然而無音此時此刻想的卻簡單得多——他的小姑娘雖然皺著眉頭也很美,只是這樣太讓人心疼了,還是少皺得好。 于是他便抬起手,將手放在溫寧的眉間輕輕揉了揉:“莫皺眉,西子蹙眉雖美,卻讓人橫生悵意,阿寧要多笑笑才好?!?/br> 溫寧抓下他的手,她的手暖,無音的確有些冰——若是在新月宗,她一定日日變著法子給他做暖身的藥膳。 “可是,那是三百戒棍啊?!睖貙幖钡穆曇衾锒紟Я它c哭腔。 無音伸手將她擁在了懷里:“師叔和師父已經(jīng)網(wǎng)開一面,許我在慈濟寺調(diào)養(yǎng)好同了緣死斗時留下的傷,再受三百戒棍的刑,”他輕輕摸著小姑娘的頭發(fā),“這是無音該受的。” “昔年無音年幼頑劣,有前輩高人批命,留下了‘雖有梵音相護,卻生入魔之命’的批言,裴家將我送入慈濟寺,雖一開始拜入佛門,非我本愿,然而日久天長,我得佛祖庇護,磨礪心性,終得證金身佛子,而如今,無音要走,是辜負(fù)佛門、辜負(fù)師父、辜負(fù)佛祖——這世上,哪有傷了別人的心,還給不得一句歉疚的道理呢?” “你且當(dāng)我是以此三百戒棍,向被我辜負(fù)了的佛祖,師父,向他們錯付與我的情誼,做得謝罪吧?!?/br> “從此往后,無音皈依你?!?/br> 溫寧闖進來的時候,肚子里憋了八分惱怒,兩份委屈。 然而無音一席話,她現(xiàn)在心里只剩下了十分心疼:“是我的錯……” 無音像是往常她說混賬話的時候一樣,伸手用食指壓在了溫寧的嘴唇上:“莫瞎說,若不是阿寧,無音此生何寄?怕不是早已經(jīng)是個瘋子了。” 佛說這世間緣分玄妙,在遇到溫寧之前,他其實是半信半疑的,誰料到如今他準(zhǔn)備離開空門,再入紅塵了,卻得證了“緣法玄妙”的道理。 溫寧也不好說別的,只是抬起臉來,認(rèn)認(rèn)真真,眉目含情地看著無音:“你一定……”說到一半,小姑娘有噎住了,只是抓緊了無音的僧袍衣襟,“我照顧你,我一定好好照顧你?!?/br> 這三百戒棍,是無音必須要領(lǐng)受的,溫寧知道自己多說也無益,他心意已決。 她能做的,僅僅是好好地照顧他。 “那你的傷勢現(xiàn)在怎么樣了?”小姑娘擦了擦有些酸澀的眼睛。 無音看著她眼角融粉,一片桃色,便乖乖的伸出手來讓她把脈,溫寧確定除了還略微有些血氣不足之外,也沒有別的什么問題,才松了口氣:“我跟你說,師兄師姐會診給你開的藥,你每天都得好好喝,除此以外,我還會借慈濟寺的廚房,每日給你準(zhǔn)備些補身的藥膳,你也得乖乖吃了。” 無音面露難色:“藥膳倒是好說……”他伸手點了一下溫寧的鼻子,“只是諸位前輩開的藥,實在是難吃的緊……” “這沒法子。良藥苦口?!敝挥羞@時候,溫寧才不吃他這一套,連無音這少見的孩氣撒嬌也被她駁回了,“師兄師姐為了磨這藥方,一整夜都沒休息,這是為你好,”她伸手學(xué)著無音,點了點他的鼻頭,“為——你——好!” 無音:…… 他哭笑不得的掐了一把小姑娘的臉。 溫寧依偎著他,基本上已經(jīng)把自己為什么要來這兒忘得差不多了,可她現(xiàn)在又不想走,只想好好地和他待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都是舒暢的。 于是她便伸手拿起一邊無音默寫經(jīng)文的卷軸,打開,想要看看他在寫些什么。 無音對她的動作始料未及,還未來得及伸手,便看到溫寧展開了卷軸。 溫寧:…… 無音:…… 溫寧看了看卷軸,又看了看無音。 無音一臉正氣凜然的看著她,一雙美目含著微微笑意,活像是廟里供的,畫卷上畫的菩薩一般。 小姑娘紅著臉跑了出去,只留下無音站起來,一臉無奈的收起了被她丟在地上的卷軸。 在溫寧來之前,無音和師父討論過要不要將他在大漠佛窟內(nèi)看到的經(jīng)文和修煉法門抄錄下來,在談及最后一個佛窟的時候,了塵沉默了許久。 這也是一項修煉法門,但是對于苦修的慈濟寺僧人來說,并沒有什么用處,對于向來修習(xí)此道,向來被斥為“外道”的昭苑寺來說,卻是一劑新鮮血液。 慈濟寺多年喝昭苑寺不和,只是因為昭苑寺的修行法門多以蓮花天女、明妃自愿采補供奉,以他人的道法仙緣,換取自己的修為進階,有傷天和。若是無音從佛窟里帶出來的修行方法能改變這個現(xiàn)狀,倒也是不錯的結(jié)果。 于是他便決定在調(diào)養(yǎng)身體的時候,先把在佛窟看到的東西給默寫下來。 佛窟最后一室的修行法門要配合著壁畫進行,他便按著記憶畫下來,放在一邊,誰知道溫寧突然動手打開看了一眼。 他低頭看了看上頭的內(nèi)容,無奈含笑搖頭。 他覺得自己畫的還是比較貼近壁畫的。 接下來的三日里,溫寧一直陪在無音身側(cè),照顧他,給他把脈,針灸,推拿診療,無音除了默寫經(jīng)文耗費了一點精神之外,身子骨倒是恢復(fù)的不錯。 然而,該來的始終還是要來的。 當(dāng)無音的身體恢復(fù)得差不多的時候,他終究還是一步一跪的來到了慈濟寺的佛堂前,對著手捻婆羅華的佛像,深深得拜了下去。 無愁和無色兩個戒律院的無字輩手持戒棍,站在那遮蔽小半個慈濟寺,綠葉茵茵得銀杏樹下,表情肅穆地看著自己這個師門同袍。 他們以前很尊敬無音,雖然他現(xiàn)在不再是寺內(nèi)之人了,但是依然是一個好人,現(xiàn)在他們依然尊敬他。 即使他不再是自己的師兄、師弟,他們也不會鄙薄他的選擇。 無音在庭院之中跪下,脫去了自己外頭的僧袍,露出了脊背。 了塵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就像是百年之前,這個孩子在自己手下剃度一樣:“你今日受這三百戒棍,雖出我佛門,然天下大道多矣,汝當(dāng)謹(jǐn)記——雖不為僧,當(dāng)行慈悲、雖不入寺,當(dāng)為良人。雖與我佛門有緣無分,卻是緣法玄妙,當(dāng)不種惡因,不失本心?!?/br> 無音低頭:“弟子謹(jǐn)記。” 了塵又摸了摸這個他當(dāng)做孩子一樣撫養(yǎng)的弟子的腦袋——無音如今在他眼里,依舊只是個孩子而已。 就在了塵第二次伸手摸無音的頭頂?shù)臅r候,無音覺得一股大乘的溫暖修為自天靈灌入,最終包裹他的身子。 無音猛然抬頭,卻看到師父嘴角掛著慈悲的,仿佛是教導(dǎo)、警示,又像是祝福,安慰的笑意。 了塵搖了搖頭。 “無音,隨你的心去吧?!?/br> 無論在何方,佛門內(nèi),還是佛門外,你都要做好你自己,做你覺得對的事情。 只要決定了,就莫要后悔。 無音閉上了眼,終于有兩行淚水順著他的面頰滑下。 “不肖弟子,謹(jǐn)記師父教誨,此生此世,絕不忘記?!?/br> 戒棍落下,雨點一般打在無音的脊背上。 溫寧站在遠(yuǎn)處偷看著,淚水盈滿眼眶。 ——這每一棍,都是無音的歉疚和新生。 她能做的,只有看著,只有支持。 但從此之后,天涯海角、刀山火海,他們同往。 作者有話要說:虛假的一家之主:軟糯,直男眼,容易被糊弄,岔開話題,然后忘記自己要做什么。 真實的一家之主:茶、還是茶、只有高濃度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