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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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嫣疑惑:“是誰要來?” 宋老夫人笑睨了歸雪一眼:“是那鄭家大公子要過來和你爹討教學(xué)問,你若遇著人家,可別當(dāng)著人胡言亂語,給咱們家丟臉?!?/br> 老夫人這一笑頗有些意味深長,而一旁的歸雪竟因為老夫人的話微微紅了臉。語嫣見如此,不禁蹙起眉頭。 歸雪看她一臉云里霧里,生怕她又犯起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毛病,忙含羞帶怯地告了辭。 眼看老夫人嘴角的笑意更深,語嫣愈發(fā)是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祖母,您笑什么呢?” 老夫人搖搖不語,只笑著低頭喝茶。 待老夫人走后,紫扇在一旁恨鐵不成鋼道:“小姐,您難道看不出來,咱們大小姐這是要和鄭家大公子相看呢!” 第66章 送藥... 語嫣一聽,登時瞪大了眼:“和他?” 紫扇:“對啊,鄭大公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年紀輕輕就當(dāng)上了禮部侍郎,簡直和王大人一般厲害了?!?/br> “胡說八道,那個人怎么能和王叔叔相提并論,他分明是個……” “分明是個什么?” 語嫣搖搖頭,沒有作聲。不管這個鄭戚有沒有才干,有一點她可以確信,此人絕非jiejie的良配。 想到此處,她簡直覺得一刻也不能多待,立即帶了紫扇和三兒去往歸雪所在的望梅院。 此時歸雪也才回屋不久,乍見她這樣急匆匆地過來,很是驚訝:“你這是……” 語嫣忙將屋里的下人都揮退了,拉著歸雪就去往里間:“jiejie,你是不是要和那鄭家大公子相看?” 歸雪一怔,隨即嗔她一眼道:“你大老遠過來就是為了問我這個?是又如何?” “你可不能嫁給他,鄭大公子他……他……” “他怎么?” “他……他不夠好,總之他配不上你!” 歸雪聽她這樣說,愈發(fā)驚疑:“到底怎么回事?” 語嫣見她目光咄咄,心知不把話說明白了她也不會信自己,便吐了口氣,將今日在陸府的所見所聞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 歸雪聽罷,久久沒有聲響。 語嫣以為她還不信,忙道:“我真沒騙你!王叔叔也看到了!” 歸雪一愣,朝她看過來:“你那時候和王尚書在一塊?” 語嫣一呆,登時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她低頭應(yīng)了一聲,一臉心虛。 歸雪掂起她下巴,果真見她雙眼閃爍,分明是另有隱情,不由肅聲道:“到底怎么回事?” 語嫣給她不冷不熱地逼視了半晌,頓覺頭皮發(fā)麻,只好將今日自己在梅林被聽月引去見晉王的來龍去脈一一說了。 原先歸雪聽她提及鄭戚的事,不過是有些驚訝和失望,此刻聽她說完晉王的事,卻一下子冷了臉色:“實在是無法無天,他們真當(dāng)我們宋家人是這么好欺負的么!” 語嫣看她這樣生氣,忙道:“幸虧我機靈,及時溜走,才沒叫晉王得逞,總之他最后也沒撈到什么便宜,jiejie你就……” “我就怎么?你還想讓我當(dāng)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目光銳利至極,看得語嫣一連咽了好幾口唾沫,不敢再輕易吱聲。 歸雪見她這惴惴不安的模樣,想想今日之事,她才是那個最擔(dān)驚受怕的,當(dāng)下便神色一緩:“沒事,往后再有這樣的宴會,若是晉王去,你就借故不去,祖母那兒自有我替你說話?!?/br> * 翌日早,宋常山派人到芳苓院把語嫣叫去了書房。 語嫣到時,見書房里除了常山還有一人。他穿著靛藍色長袍,腰間束青色寬邊錦帶,身姿如松,溫潤雋雅,立在窗前朝她看來,神色柔和。 語嫣既驚又喜,立馬叫道:“王叔叔!” 宋常山便瞪她:“不成體統(tǒng)?!?/br> 語嫣瞥了自家爹爹一眼,忙規(guī)規(guī)矩矩地福身行禮:“爹爹大安,王叔叔大安。” 宋常山:“昨兒還是你王叔叔送你回來的,怎么你今兒見了人倒跟久別重逢似的?” 語嫣心里咯噔一下,訕訕笑道:“爹爹知道啦?” 宋常山看她這心虛的小模樣,有心斥責(zé)也不忍出口,只苦笑著搖頭道:“拿你沒辦法。” 語嫣一笑,看了一眼王彥,又看向常山:“爹爹,您叫女兒過來是有什么事?” “是王家老夫人想請你和歸雪去府里住兩日陪陪她,歸雪這幾日身子不好便罷了,你愿不愿意去?” 語嫣眼睛一亮,沖著他連連點頭:“愿意得不得了!” 王彥看著她粉撲撲的臉,微微一笑道:“這么爽快就應(yīng)下了,不怕我和老夫人把你給賣了?” 語嫣瞪他一眼:“我都這么大了,您還用這種騙小孩的話糊弄我。” 宋常山:“你都這么大了還在人宴會上鬧肚子呢,也別怪你王叔叔還把你當(dāng)小孩看。” 語嫣扁了扁嘴,王彥卻是目光微閃。 “回頭去院里把東西收拾收拾,過兩日我就送你去王家,”常山道,“到了那兒可不能給老夫人添麻煩,要是被我知道你闖了什么禍……” 語嫣忙點頭應(yīng)聲,做出一副乖巧可人的神態(tài)。 宋常山仍然不太放心,還要再嘮叨幾句,就聽王彥道:“二哥,葉大人今日似乎有要事找你相商?!?/br> 宋常山眼睛一跳:“你不說我險些給忘了,罷了,此事回頭再說?!?/br> 他急忙忙往外走去,走到一半又頓住,回頭看了看語嫣道:“你乖乖的啊。” 語嫣忙不迭點頭。 常山一走,語嫣登時呼出了一口長氣:“多虧了葉大人。” 王彥聞言,啞然失笑,又見她歪著頭看向自己:“王叔叔,我爹爹現(xiàn)在當(dāng)?shù)氖鞘裁垂???/br> “怎么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從前在杭州青山書院的時候,爹爹忙得很,都沒工夫管教我,哪像如今,總有閑工夫教訓(xùn)我……” 王彥明白過來,目光輕動,溫聲對她道:“你爹如今在翰林院擔(dān)任供奉,的確是會比從前清閑?!?/br> 原本,以宋常山的才學(xué)本事,就是擔(dān)任翰林院的學(xué)士都綽綽有余,若非因為當(dāng)年的事,也不至于只做了一個空有名頭卻無實權(quán)的供奉。 王彥心緒微轉(zhuǎn),又看向她道:“這個職位雖然清閑,但也安生些?!?/br> 語嫣似懂非懂地點頭:“那您做的這個刑部尚書是不是危險得多了?” 王彥一笑:“還行?!?/br> 他望著她下巴上隱隱的青痕,指了指自己的下巴:“還疼么?” 語嫣搖頭:“不碰它就不疼?!?/br> 他從袖子底下取出一個小小的玉瓶,只有半截食指高,乳白色玉身,頗為精巧可愛:“這藥化瘀極好,你拿回去用?!?/br> 語嫣本想伸手去接,突然想起昨日老夫人和歸雪的叮囑,抬到一半的手就縮了回去:“這么好的東西王叔叔自己留著用就好啦,反正您在刑部少不得磕磕碰碰的?!?/br> 她如今想起他上回受傷的事還心有余悸呢。 王彥自然看得出她方才輕微動作里的退縮之意,神色一淡:“是不是有人和你說過什么了?” 語嫣驀地抬頭,心道王叔叔可真是法眼通天,這都能被他看出來…… 不過她很快就收斂了神色,只正色道:“是我自己……您待我的好我銘記在心,可您畢竟是堂堂尚書大人,總是如此對您……也不好。” 王彥看著她費力斟酌的模樣,臉上那一點冷意慢慢地消散,只緩緩道:“你既說了我是堂堂尚書大人,那我的話,你聽是不聽?” 語嫣一怔,沒料到會被如此反將一軍:“我……那自然是要聽的?!?/br> 他指了指案前的椅子:“那你去坐著,我替你擦藥?!?/br> 語嫣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聽他道:“我在這兒給你用了藥,你就不必帶回,如此,自不會有人知道?!?/br> 語嫣恍悟,抿嘴一笑:“還是您聰明,怪不得您能當(dāng)大人?!?/br> 這分明是怕方才惹了他不快,有意在拍他馬屁呢。 王彥有心伸指在她額頭彈一下,想到她肌膚嬌嫩,未免到時舊傷未愈、又添新“傷”,便忍住了。 語嫣走到紫檀木桌前,在靠背椅上坐下,仰著頭看他。 她個頭嬌小,宋常山書房的這張椅子又是加高的,坐在那兒兩只繡花鞋便騰了空,鞋尖的珠玉略微顫動。 王彥取出黃豆大小的藥膏在掌心,另只手點起她下巴,令她完全把臉仰起。 突然如此,她的眼睫猛烈抖動了一下。 一雙碧湖似的眸子望著他,純凈美好得不像話。 王彥目光一深,垂下了眼。 指尖在掌心蘸取少許膏藥,輕輕涂抹在那青痕上。 她的肌膚清透雪白,青色的印記從內(nèi)透出,就像是白璧微瑕。 語嫣仰望著王彥,發(fā)覺這是她頭一回如此細瞧他。 此時此刻,他正一心一意地給自己涂藥,星眸半垂,嘴唇輕抿,平素的溫潤之色幾乎無法可見。 她不禁有些出神。 雖然王叔叔眉眼生得極好,但平常見他,絲毫不覺得凌厲奪目。可一旦他眼里和嘴角沒了笑影,這張臉卻透出幾分令人望而卻步的清冷遙遠之意。 就像當(dāng)初在江南陳家,她頭一回見他查案時,那樣凜然端素、遙不可及。 王彥將藥膏涂抹盡,略一抬眸,就見她愣愣地望著自己。 櫻花一樣的唇微微張著,露出一點瑩白的玉齒,和一抹殷紅。 他的手指,幾乎就要按落在那唇瓣上。 幸而語嫣此時忽然對他一笑:“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