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王彥搖頭淡淡道:“無妨。” 那小廝進屋后,王彥握拳輕咳了一聲。 閔如賢登時一個激靈。 王彥笑笑:“這幾日嗓子不太舒服?!?/br> 閔如賢十分關(guān)切道:“春天花粉多,這也是常事,大人可千萬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須臾,小廝出來,對閔如賢點了點頭。 閔如賢神情一松。 王彥:“這宅子年久失修,怠慢之處,還望見諒?!?/br> 閔如賢忙說不會,心中道:若是為了賬本,別說是座老宅,就算是狗窩他都鉆得。 兩人隨小廝進到宅邸,王彥的目光似不經(jīng)意從那小廝臉上掠過:“你這個下人倒很能干,既能驅(qū)車駕馬,又會武功?!?/br> 閔如賢驀地側(cè)頭看向王彥,片刻后道:“馬馬虎虎,也不過比尋常奴才好些,不過,大人怎么知道我這奴才會武?” 王彥睨著他:“若不是有些武功底子,你方才會叫他打頭陣?” 閔如賢一嘆:“原來如此……” 走進屋,王彥一指小堂正前供奉菩薩的半祠:“東西就在那后面?!?/br> 第16章 博弈 閔如賢與小廝對視一眼,仍是那小廝先上前探手去摸紙菩薩。 王彥道:“閔二爺,我們不如站遠一些,這里頭灰不少。” 閔如賢眼睛一轉(zhuǎn),這話實在引人浮想聯(lián)翩,站遠些做什么,莫非是…… “自然好,大人說什么,就是什么。”閔如賢心想,只要是與王彥貼得近些,就不怕那些個魑魅魍魎,王彥總不會連自己的命都豁得出去。 他們二人退后了十幾步,那個打頭陣的小廝也比先前警惕百倍。 那層紙被他一點點揭開,小心翼翼,生怕引發(fā)什么機關(guān)。紙被揭開,背后是一個暗格,格中有一個錦布包裹。 閔如賢眼睛閃爍,死死壓著沖上前一看究竟的沖動,強自鎮(zhèn)定地站在王彥身邊道:“打開?!?/br> 小廝聽命打開,錦布裹了數(shù)層,拆解許久才露出里面的東西。 一本賬本,至少看起來是如此。 小廝將賬本翻開,一團細塵飄飛,他一手拎著本抖了數(shù)下,來回翻看,確認沒有威脅,才將書遞給閔如賢。 閔如賢正要伸手接過,忽然臉色一紫,兩腿軟倒。 小廝臉色微變,下意識就自腰間抽出軟劍,劍指王彥咽喉。 王彥看他一眼:“如此機敏,果然不同尋常。” 朱戩看他半晌,忽道:“在官衙你就發(fā)覺了我的身份,你是怎么知道的?” 當時閔如賢還以為王彥是對銀票有興趣,事實卻并非如此。 王彥:“你上回和趙澤過招留下的肩傷還沒好?!?/br> 朱戩一震,他自以為掩飾得極好,沒想到此人眼睛如此毒辣,竟能看出一二。 閔如賢面色紫漲,幾回想要起身,都站立不得,驚怒交加,當即兇光畢露:“王彥,你果然是……成心設(shè)計!混賬!你給我下了什么毒?” 王彥云淡風輕道:“放心,這毒一時半會兒要不了命?!?/br> 閔如賢:“你這……看來王大人還不清楚自己眼下的處境?!?/br> “我是什么處境?那可要勞煩閔二爺說與我聽了。”王彥道。 “此處只有我們?nèi)耍阋詾榻o我下毒我就奈何不了你?若我死了,你也會被朱戩一劍斃命?!?/br> 王彥:“我說了,你一時半會兒死不了?!?/br> 朱戩微微用力,劍尖抵住了王彥的脖子:“解藥,拿出來。” 王彥不語。 那股酸麻之意仿佛從小腿慢慢地蔓延至膝蓋,閔如賢大怒:“給我卸了他一條腿!” 朱戩眼睫一動,毫不猶豫地揮劍向下。 不成想,眼前之人就在他揮劍之際,極快地飛身而過,衣袍翻飛間退出數(shù)丈,落在門外。 朱戩未料到他輕功如此厲害,眼神大變,正要提步追上,卻見王彥不知從哪兒拉出一根繩頭捏在虎口處:“想死的話,動一下試試?!?/br> 閔如賢用手支著地,費力地爬過去,看到王彥手中的繩子,渾身一震,隨后恨恨道:“曹永華這個蠢貨!” 朱戩:“二爺,這是……” 閔如賢幾乎是吼道:“不要輕舉妄動,那是火.藥!” 朱戩臉上一沉。 王彥:“俗話說,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你命曹永華埋火.藥,想把官衙夷為平地,禮尚往來,今日我便將這大禮悉數(shù)奉還?!?/br> “你……想怎么樣?”閔如賢咬牙切齒。 王彥:“你們兩個人,能活著出來的只有一個。閔如賢,你選哪一個?” 朱戩緩緩看向王彥,眼里透著陰冷的殺氣。 閔如賢驚愕了一陣,半晌才回過味來。 選他自己,以他眼下的情形,沒有朱戩在,簡直是板上魚rou、任人宰割,更遑論取回賬本。若不選自己…… 這簡直就是,讓他在自己和閔氏之間做出選擇! 閔如賢胸口滯悶,恨意洶涌。 王彥忽道:“你就不好奇,方才自己是何時中的毒?” 閔如賢一愣,沒料到他會話鋒一轉(zhuǎn)提及這個。心中暗道這是個拖延的機會,便順著王彥的話問:“什么時候?” 王彥悠悠然道:“閔二爺還記不記得,剛剛在院子外頭,我咳嗽了一聲?” “那又如何?” 當然記得,當時他還以為是王彥在四下設(shè)了殺手,那聲咳嗽是個發(fā)動的暗號,誰知到頭來不過是虛驚一場。 “聰明反被聰明誤,”王彥道,“你一心提防著幾丈外子虛烏有的埋伏,反沒有察覺我將毒針扎進了你的侯陽xue?!?/br> 閔如賢聞言一窒,胸口那股惡氣近乎涌到了他的嗓子眼。 朱戩忍無可忍,向前一步:“要不要試試,是我的劍快,還是你的手快?” “不必試了?!?/br> 一個聲音突兀地響起,隨即,便見兩道身影先后飄落在王彥身前。 此二人,正是劉明遠和趙澤。 閔如賢與朱戩還未反應,就見王彥手上一松,扔了繩子。 “你……那不是……” 王彥負手在后,氣定神閑:“那不過是緩兵之計?!?/br> 趙澤笑笑:“幸虧劉侍衛(wèi)長機敏過人,一聽衙從提及王大人是孤身與你們出去,就知道這當中有不對勁。” 原來方才那種種不過是他有意拖延…… 閔如賢只覺那股郁氣再壓不住,涌上喉頭,腥甜入齒:“給、給我殺了他!” 朱戩噔地揚劍,劍氣逼人,迎風呼嘯,直刺向王彥。 劉明遠提刀相接,刀劍相撞發(fā)出巨響:“老子來會會你!” 二人很快就纏斗一處。 趙澤走上前看了眼臉色奇差的閔如賢,回頭對王彥笑道:“王大人,這姓閔的好像快給你氣死了?!?/br> 王彥:“麻煩趙兄拔了他身上的針?!?/br> 趙澤搓手:“哎呀王大人說話就是客氣,咱哥倆誰和誰?!彼焓置介h如賢的侯陽xue位置,略施力道,就聽閔如賢發(fā)出一陣驚天慘叫。 朱戩的劍隨之一顫。 趙澤輕飄飄道:“我前幾日受了傷,手有些抖,控制不住,得罪了?!?/br> 閔如賢已經(jīng)疼得昏死過去,根本無法應聲。 趙澤扔了銀針,走到王彥身邊觀戰(zhàn):“大人,依你看,誰會勝?” 王彥:“難說?!?/br> “這可不行,劉侍衛(wèi)長要是敗了,剩下我們兩個,一個文弱,一個傷殘,哪里打得過那小子,你想想法子?!?/br> 劉明遠與朱戩雖在惡斗,旁邊的動靜卻聽得一清二楚。 此時此刻,劉明遠恨不得先回頭劈了趙澤。 王彥不說話,目光落到可閔如賢身上。 趙澤一見,心領(lǐng)神會。他走到昏迷不醒的閔如賢旁邊,一只腳踩到他后腦上,揚聲對著朱戩道:“你再不束手就擒,我就踩死這閔如賢?!?/br> 朱戩的劍果然慢了下來,不過也只是一瞬。他頓了頓,然后突然橫劍一掃,真氣鋪天蓋地,劉明遠被逼得連連后退。 趁此間隙,朱戩迅猛抽身,飛身而去,一瞬之間化為天際的一個小小黑點,消失無蹤。 劉明遠勃然大怒:“你他媽的!姓趙的,要你多什么事!” 趙澤:“唉你這人,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爺這明明是救了你!你不感恩戴德,還蹬鼻子上臉,好個驢肝肺!” “誰要你救!” 王彥輕咳一聲:“回頭再吵,先把這人帶回衙門?!?/br> 劉明遠朝著趙澤翻了個白眼,轉(zhuǎn)而對王彥道:“你說,這人怎么會對閔如賢這樣的人忠心到這個地步?會不會他和閔家還有什么別的牽連?” 趙澤嗤笑:“你想多了,頂多是閔如賢只付了他一半的價錢,這賬,還沒結(jié)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