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jié)
雖然這個弟弟又熊又傻,但是至少還能教,不至于無可救藥。 …… 季明瑞還未弱冠,要隨溫鈞一起上京,得和他的父親季老爺打個招呼。 溫鈞坐回書桌前,讓季明瑞去請季老爺過來。 季明瑞聽話去了,走到東側(cè)院的客房里。 昨天溫家太過熱鬧,季老爺來找溫鈞,卻說不上話,不得不在溫家留宿了一夜。結(jié)果,因為擔(dān)心季柳氏的情況,翻來覆去沒睡好,這大白天的還要在屋里小憩補眠。 季明瑞叫醒他,告訴他,溫鈞回來了,在書房里看書。 季老爺一骨碌爬起來:“我去和他說清楚,說清了好回家,你娘昨天沒我照顧,也不知道睡得好不好?!?/br> 要你照顧什么?。考久魅馃o語,看著他精神抖擻地跑出去,迫不及待的樣子,就覺得一陣厭煩。 他往后一倒,倒在季老爺剛剛睡的床上,看著蚊帳,眼底一陣迷茫。 漸漸的,迷茫褪去,他露出了堅定的眼神,狠狠地點了點頭。 而書房里,溫鈞也等來了季老爺。 “岳父來了?快請坐?!彼冻鲆粋€微笑,面色詫異,站起來請季老爺坐下。 等季老爺坐下了,他才故作疑惑地問:“昨天太忙,忘了問岳父來找我有何事?!?/br> 季老爺當(dāng)真,連忙提醒道:“過年的時候,你不是說問我要不要繼續(xù)布匹生意嗎?” 溫鈞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點點頭:“是,我都忘了。” 季老爺哈哈一笑,擺手道:“沒什么,我來找你也差不多。” “所以,岳父考慮好了?” “考慮好了!”季老爺點頭,“這筆生意我不做了?!?/br> 溫鈞正要找借口推拒,話剛出口,反應(yīng)過來季老爺說什么,愣住了:“岳父……” 季老爺連忙道:“我年紀(jì)大了,沒什么進(jìn)取心了,也干不動了,所以我不做。但是你別怕,如果你缺少信任的人手,我可以給你推薦一個?!?/br> 溫鈞微愣,忽然有種奇怪的預(yù)感,季老爺說出口的名字,將會顛覆他以往的認(rèn)定。 他向后靠了靠:“你說?!?/br> 季老爺一笑,語氣里帶著幾分不好意思:“你覺得,明瑞這個孩子怎么樣?” 溫鈞:“……”竟然被他猜中了。 季老爺什么時候走慈父路線了? 季老爺沒注意到溫鈞的古怪,低下頭,有些無奈道:“柳氏馬上就要生了,這段時間很脆弱,我多花了點功夫在她身上,但她好像開始不滿足了,這些日子一直在問我,如果孩子生下來是個男丁,將來怎么辦。還說孩子小,不等他長大我們就老了,可憐孩子一個人孤苦無依,讓我將雪雁叫回來,幫襯弟弟。” “她雖然說得隱晦,我卻知道,她在試探我的底線。” 季老爺咬牙道:“我知道,我這個人耳根軟,聽不得念。要是孩子生下來,是個男丁,我肯定會從了她,所以,我就想在孩子還沒出生之前,先給明瑞找個事情,讓他以后也有安身立命的東西?!?/br> “你那個研究,應(yīng)該要花不少銀子吧,我可以出這個數(shù),讓明瑞入股。等日后有了進(jìn)項,進(jìn)項全都?xì)w屬于明瑞。我相信你,你是讀書人,腦子聰明,一定不會坑害了明瑞?!?/br> “至于莊子上的東西,我……等我百年之后再說吧。” 溫鈞倒吸一口涼氣,再次往后靠了靠,陷入沉吟。 季老爺?shù)倪@些話的意思是,他打算現(xiàn)在就分家,將大頭給季明瑞,將小頭留在手上,將來看看是給哪個兒子的意思嗎? 怎么辦,他有點看不懂季老爺了。 季家目前最賺錢的生意當(dāng)屬莊子上的豬,但是豬rou最貴的時刻已經(jīng)過去,現(xiàn)在的豬rou不再暴利,只能維持收益,季老爺早就收縮了產(chǎn)業(yè)。 現(xiàn)在三家一分,每家每個月拿到手的也就五六百兩銀子。 季老爺選擇將這份五六百兩銀子的生意抓在手上,卻將家里的大部分積蓄都交給季明瑞帶走。 這份魄力…… 怪不得他能坐穩(wěn)上林縣首富之位,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當(dāng)斷則斷,在機會面前,絲毫不曾遲疑,直接將大兒子推出來。 溫鈞思考了一下,沒有將他和季明瑞早就溝通好的事情說出來,順?biāo)浦?,點點頭道:“好,就按岳父說的,下個月,讓明瑞隨我一起上京,到了京城我再交代他怎么去做?!?/br> “好!”季老爺高興了,連忙轉(zhuǎn)身道,“我去叫明瑞那小子過來?!?/br> 溫鈞連忙攔住他:“讓下人去叫吧。” 季老爺自然說好。 溫鈞松了口氣,開門叫來一個下人,親口叮囑兩句,讓他去請季明瑞來。 于是,季明瑞剛才還在一個人獨處,給自己打氣,稀里糊涂被人叫來了書房,而且叫他那人還神神秘秘地表示,少爺讓他去了之后,不要說話,先聽著。 季明瑞摸不著頭腦,認(rèn)命去了。 到了書房后,溫鈞指了指季老爺,將兩人剛才的交談大致說了一遍,然后問季明瑞,可愿意隨他一起去京城。 季明瑞愣住。 看了看季老爺,看了看溫鈞,他傻愣愣地指了指自己:“爹讓我去京城?” 溫鈞點頭。 他咽了咽口水,心里激動得要命,差點就脫口而出他不想去了,他要留在季家盡孝。但是很快,他冷靜下來,想起來了這些日子的待遇。 季老爺對他是有一份慈父之心,可那有如何。 一旦柳氏生下男丁,他的心意立刻就會出現(xiàn)變化。 而且,季明瑞還記得剛才答應(yīng)溫鈞的話。 他肯定地點了點頭:“好,我去!” 話音落地,季老爺發(fā)出欣慰的嘆息聲。 溫鈞眼底對少年的欣賞,也愈發(fā)濃厚了。 不過就像他之前說過的,他需要的,不僅是季明瑞的答應(yīng),重要的是不背叛。 他必須要和季柳氏決裂。 而這點,倒是不用直白地說出來,只需要稍微動一下手腳,自然會有人去幫他完成這件事。 …… 送走季家父子后,溫鈞將自己回來的消息正式放了出去。 消息如同生了翅膀,頃刻間飛遍整個上林縣。 而溫鈞也開始了頻繁地外出訪友,去了衛(wèi)家,拜訪剛到家沒幾日的衛(wèi)二郎,去了趙家,見了趙博,甚至還去了私塾,給師弟們上了一堂課。 如此強烈地刷存在感,來溫家拜訪的客人絡(luò)繹不絕出現(xiàn)。 不過溫鈞等待的,卻并不是他們,而是臨縣的人家——朱家。 朱誠良當(dāng)年之所以愿意娶王雪雁,甚至不惜將原配貶為妾室,圖的就是季家的錢和溫鈞的名。 后來溫鈞擺明了和王雪雁不對付,朱誠良還是厚著臉皮上前來討好于他。 現(xiàn)在,溫鈞中了狀元,他又怎么可能坐的?。?/br> 果不其然,沒幾日,溫鈞就接到了朱家要來拜訪的門貼。 兩家關(guān)系疏遠(yuǎn),上門前會先遞交門貼,若是同意接見,自會通知對方在合適的日子上門。 溫鈞看著管家送上來的門貼,勾了勾唇,挑了一個風(fēng)和麗日的日子,讓他們來拜訪。 通過允許的朱誠良喜出望外。 溫鈞之前就看他不耐煩,從不肯正眼看他,他還以為這輩子都搭不上溫鈞這顆大樹了,沒想到溫鈞一朝高中狀元,反而摒棄前嫌,答應(yīng)了他的拜帖。 朱誠良立刻開始準(zhǔn)備行裝和馬車,要按照約定去溫家拜訪。 至于要不要帶上王雪雁…… 他想了想溫家和王雪雁之間的矛盾,到底還是沒有帶上。 而這,正好順了溫鈞的意。 朱誠良到了溫家,小心翼翼,謹(jǐn)慎得不得了,生怕又惹了溫鈞的厭煩。 不過這次,溫鈞卻十分的平易近人。 他瞇著眼,含笑看朱誠良,意味深長道:“我有一個交易,想要和你做?!?/br> 這個交易并不復(fù)雜,溫鈞希望朱誠良在王雪雁耳邊吹幾句枕頭風(fēng)。 不管是什么年代,枕頭風(fēng)都不是女人的專利。 有時候,男人吹起來比女人還要厲害。 因為男人還可以納妾包養(yǎng)外室,而女人,大多終其一生只有一個男人。所以女人吹枕頭風(fēng)的話,男人還能忍得住。男人一吹起來,那可真的是沒有什么能阻擋的。 溫鈞的要求也不麻煩,十分簡單。 他還給朱誠良開了一張空頭支票。 只要朱誠良讓王雪雁厭煩季明瑞,等朱誠良進(jìn)京參加會試時,他可以幫忙指點一二,甚至朱誠良進(jìn)入官場時,他不介意幫扶一把。 當(dāng)然,這一切的前提是,朱誠良能夠通過鄉(xiāng)試,然后才能進(jìn)京去參加會試。 朱誠良沉默了。 但是溫鈞看著他的眼睛,就知道,他肯定會答應(yīng),因為他的眼里,寫滿了“心動”二字。 “我還要在上林縣待半個月,但是我只能給你五天時間。” 因為王雪雁厭惡了季明瑞還不夠,溫鈞需要的是,王雪雁的態(tài)度影響季柳氏,讓季柳氏在孕期性情不定的時候,將季明瑞徹底從身邊推開。 朱誠良囁囁:“我盡力一試?!?/br> 溫鈞微笑:“那就多想朱兄了,朱兄最近在看什么書,不如我們一起看?!?/br> 兔子要有胡蘿卜在前面吊著,才能跑得快。 溫鈞也不打算空口白牙就讓朱誠良做事,總要拿出一點東西來,向朱誠良證明自己的能力。 一個上午的時間,朱誠良從溫家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