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非要找個人怪罪的話,只能怪季老爺。 照顧不好懷孕的妻子,卻讓妻子剛出月子又懷上,最終導(dǎo)致身體太弱,難產(chǎn)過世。 亦或是怪他,妻子過世后迎娶新婦,卻不好好挑選,娶了一個萬事不關(guān)心的續(xù)夫人,自己對家里的孩子也不上心。 季明瑞應(yīng)該有一個被原諒的機會。 溫鈞想著,進屋后,打算去左側(cè)院找王三舅。 復(fù)生跟上他,不小心踩到扔在地上的請柬,順手撿起,打算拿到外面去扔掉。 突然,他詫異地叫了一聲:“少爺,你看看這個名字?!?/br> “怎么了?”溫鈞回頭,見他盯著請柬不轉(zhuǎn)眼,順手接過,也看了一眼。 他并不關(guān)心王雪雁嫁給誰,所以剛才壓根就沒有細看,直接扔到了地上。現(xiàn)在仔細一看,他不禁臉色古怪,詫異道:“南坊縣還有第二個朱誠良嗎?” “我也覺得奇怪。”復(fù)生思考半天,念叨道,“上次我們?nèi)ピ涸嚨臅r候,入住的客棧一共有五位考生上榜,除了少爺和趙博少爺他們,就是這位朱誠良公子,他是南坊縣人士沒錯??墒俏颐髅饔浀?,朱誠良公子在客棧的時候,身邊是帶著夫人的,怎么會……” 怎么會又要迎娶新婦? 而且不偏不倚地,娶得剛好是少夫人的繼姐? “有古怪?!睖剽x盯著請柬半天,將東西扔給復(fù)生,“你去打聽一下,這個朱誠良是不是當(dāng)日那個朱誠良。” 周復(fù)生點頭:“我這就去?!?/br> 溫鈞站著沒動,目送復(fù)生出門,眼眸微瞇,思考了半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 有了這件事打岔,溫鈞便暫時沒有去找王三舅,而是在書房里等待復(fù)生回來回話。 周復(fù)生是中午出門的,到了半夜才回來。 聽到他回來的動靜,溫鈞從床上爬起來,披著一件外袍打算出去見他。 季明珠揉了揉眼皮,也從床上坐起來:“夫君,你去干嘛?” 溫鈞回頭,見她神色困倦,本來沒想帶她,想了想,還是打算帶上,遂招手道:“過來,陪我一起去?!?/br> 季明珠蹙眉,愣了一下,很快回過神,起身穿衣,拎著一盞燈籠,和他一起出門。 兩人到了正廳,見到了等在這里的周復(fù)生。 溫鈞問:“結(jié)果如何?” “少爺,我打聽過了,就是南坊縣的朱誠良公子,今年新中的秀才,不會錯?!?/br> “他家里那位夫人呢?” 周復(fù)生同樣不解,困惑道:“沒有打聽到,朱誠良公子是南坊縣人士,在這里沒有親戚,也就沒有人認識他,想要詳細的情況,還需要派人去南坊縣打聽一番?!?/br> 溫鈞擰眉,半響后,點點頭,示意復(fù)生先下去休息。 “算了,先這樣吧,其他的明天再說?!?/br> 周復(fù)生應(yīng)了聲,老實下去了。 等他走后,季明珠才開口問:“你們剛才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 溫鈞握著季明珠的手,神色古怪地道:“王雪雁要嫁的那人,是南坊縣的朱誠良?!?/br> 季明珠微愣,半響后,回過神,瞪大了眸子:“他不是已經(jīng)娶妻了嗎?難道……” 她憋了一下,冒出一句話。 “難道王雪雁是嫁過去做小的?!” 溫鈞被她的腦洞驚了一下,差點失笑,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一陣寒風(fēng)吹來,他攏了攏她的外袍,開口道:“先休息,你若是好奇,明天我們一起去季家看看情況?!?/br> 季明珠立刻露出嫌棄的表情:“我才不好奇?!?/br> 她只是……幸災(zāi)樂禍。 還有就是,為朱誠良之前那位夫人擔(dān)心罷了。 因為王雪雁的婚事聲勢浩大,不太可能是做小。之前那位朱夫人的處境,就讓人十分擔(dān)憂。 難道她被休棄回家了不成? 雖然只在客棧里有過幾面之緣,但是季明珠卻對那個溫柔的女子記憶深刻。 如果王雪雁為了脫離庵廟,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傷害了那位朱夫人,她絕不會輕易放過王雪雁,一定要讓她名聲落地,好好地吃一頓苦頭! 第70章 第二日, 溫鈞親自去了一趟季家, 查看了朱誠良的庚帖,確認了他的身份。 沒錯, 就是當(dāng)日結(jié)識的那一位。 溫鈞放下庚帖,抬頭看季老爺:“岳父可知道這人的情況?” 季老爺不明所以, 點點頭道:“知道一些, 對方是南坊縣人士, 今年院試中了秀才, 年方二十四歲,家中富貴, 有良田三百畝, 條件十分不錯?!?/br> “二十四歲……”溫鈞重復(fù)一遍, 問道,“岳父就沒有一絲懷疑嗎?” 季老爺覺得奇怪:“什么懷疑?” 溫鈞不得不將事情挑得更明白,低聲道:“二十四歲還沒有娶妻的人, 有幾個?” 季老爺大笑:“那可不少,我當(dāng)年就是到了二十五歲才……”話說到一半, 他臉色一僵,不可相信道, “不會吧?” 溫鈞見他總算明白過來,低聲道:“到底什么情況,岳父可以好好問問, 然后給我一個交代。實不相瞞, 朱兄和我在蒼州城有數(shù)面之緣, 當(dāng)時他身邊明明另有一位夫人,兩人神態(tài)親密?!?/br> “若是真的鬧出丑事,又傳揚出去,難保不會有人想岔了,以為是我在里面牽線,我的名聲也就毀得差不多了。” 季老爺表情嚴肅起來,總算明白了這件事的嚴重性,點點頭:“我馬上去查?!?/br> “那婚事……” 季老爺毫不猶豫道:“延后再議,我會和柳氏說清楚,讓她去搞定?!?/br> 溫鈞滿意,頷首道:“那就麻煩岳父了?!?/br> “不,這件事本來就是雪雁惹出來的,賢婿快別自責(zé)?!奔纠蠣斶@幾天里外不是人,處境尷尬,現(xiàn)在溫鈞如此好說話,他反而有點受寵若驚,對這件事更加上心了。 而且溫鈞前途光明,絕對不能毀在這件事上。 …… 溫鈞達到想要的結(jié)果,回家和季明珠說了一下經(jīng)過。 季明珠本來只是擔(dān)心那位朱夫人如何自處,聽溫鈞一分析,才明白這件事沒那么簡單。 要是王雪雁真的嫁過去,夫君的名聲就危險了。 如此一來,她更不能放任這件事發(fā)生。 “夫君安心讀書,這件事我來處理,我一定會攪和了這件婚事!” 溫鈞微笑:“好,那就麻煩夫人了?!?/br> 季明珠臉頰一紅:“也,也沒什么大不了?!?/br> 不行,夫君第一次叫她夫人,她心跳得好快。 得了這聲溫柔的拜托,季明珠更加動力滿滿,立志要搞定這件事,每日都出門,去季家監(jiān)督這件事的進展。 可是,在她這樣嚴密的關(guān)注下,事情并沒有像她希望的發(fā)展,王雪雁寧可脫離季家,還是執(zhí)意要嫁去朱家。 婚禮前一天,季老爺和王雪雁撕破臉,大怒,將王雪雁趕出家門。 王雪雁不以為然,帶著行李去了客棧居住。 次日,朱家從客棧接走了王雪雁這位新娘。 季明珠覺得不可思議,王雪雁被灌了什么**湯,寧可得罪季家,也要嫁過去? 還有那朱誠良,他的良心呢,難道他忘了自己原本的夫人? 也就這個時候,復(fù)生派去南坊縣打聽消息的下人趕回來了,帶來前面那位朱夫人的消息。 季明珠聽完,臉色厭惡,狠狠地拍了拍桌子:“這朱誠良太過分了,降妻為妾,他還是讀書人呢,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br> 溫鈞倒是沒說話,神色不變地思考著什么。 現(xiàn)在最重要的,不是這件事。 他起身,回書房寫了一封信,招來復(fù)生,讓他帶給季老爺。 “夫君寫了什么?”季明珠跟上來詢問,眉眼間仍有煩躁,“王雪雁都已經(jīng)嫁過去了,還能有辦法處理這件事嗎?” “她嫁人是她的事,不能任由她的任性毀了我們?!睖剽x冷冷道,“我寫信,請求岳父將王雪雁從季家徹底除名。” 季明珠一愣,身體瑟縮了一下。 趕出家門和除名是兩件完全不一樣的事,一個是趕出去住兩天,回頭還能和好,一個是將人從家譜里去掉名字,徹底的恩斷義絕。 爹他會肯嗎? 就算他肯,季柳氏會答應(yīng)嗎? 如果季柳氏不答應(yīng),爹會怎么做? 幾個問題在心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季明珠頭都大了。 她晃了晃腦袋,不再去想,打算向溫鈞學(xué)習(xí),安靜等待季老爺那邊的處理。 溫鈞卻不一樣,他有八成的把握,季老爺會按照他的話去做,就算季柳氏不肯,只要他稍加一點壓力,季老爺立刻就會答應(yīng)。 因為季老爺是個大男子主義,然后又十分容易動搖,輕易相信人的軟耳朵。 他的想法變來變?nèi)ィ瑫榱嗣媲暗氖虑殡S便更改之前的決定。 或許季柳氏哭兩句,他會心軟,但是只要溫鈞帶著季明珠、季明瑞,三人一起站在他面前,他很容易就會忘了季柳氏的存在,滿口答應(yīng)下來。 更別提,他對病逝多年的元妻季王氏心懷愧疚。 而王家的人,就住在他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