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第51章 剛剛走掉不久的大夫又被請回叢家。 他壓力巨大, 在叢老爺子關(guān)切炙熱的目光下給叢安把了脈, 勉強鎮(zhèn)定,含糊道:“還好, 還好,沒出什么大事?!?/br> 叢老爺子松了口氣。 溫鈞三人卻不明所以, 互相眼神交流:出事了嗎? 叢安:沒有,我只是突然手滑,沒抓住床欄。 趙博:那老爺子為什么一副你要死的悲慘表情? 溫鈞思索片刻,挑眉道:“或許……是大夫說了什么?!?/br> 三人一起看向大夫, 在大夫的臉上清晰地看見了“心虛”兩個大字。 交換一個眼神, 一切盡在不言中。 不過大夫這一舉動, 也是做了一件好事。要不是有他的恐嚇, 叢老爺子也不會意識到, 比起恢復(fù)家族的榮耀,還是叢安好好的活著更重要。 溫鈞起身道:“你好好享受天倫之樂吧, 我和趙博先走了。下次詩會, 希望能見到你出現(xiàn)?!?/br> 趙博點頭,跟著站起來。 叢安躺在床靠上,臉色微紅, 總覺得自己在溫鈞的口中,活脫脫就是一個還沒脫奶的奶娃娃。 但是他的心中, 的確對祖父的關(guān)心十分受用, 他沒有辦法辯駁。 失去爹娘之后, 祖父是他唯一的親人, 要不是為了祖父,他也不會對縣案首耿耿于懷。 還好,現(xiàn)在誤會解開了。 …… 府試在即,叢安身上的傷依舊沒有痊愈。 溫鈞又去看了他兩次,回來后就開始準備出門的行李,沒有繼續(xù)等下去。 這一次出門趕考,趙博說了,他考上的幾率很小,純粹是看看熱鬧,反正家里不缺銀子,他去見個世面。 等回家,苦讀一年,正好明年和叢安一起再參加府試。 所以溫鈞不用擔心叢安明年參加府試,出現(xiàn)沒人陪的情況。 除了趙博,另外還有衛(wèi)二郎,縣試第十名,成績不錯,也打算一起去南陽州。 至于和幾人關(guān)系都不太好的鐘學成,家里條件不好,成績也一般,就沒有去,打算在私塾苦讀一年,升上甲班之后再去。溫鈞他們另外換了人互結(jié),也不耽誤什么。 行李收拾好之后,就輪到了出門的選擇方式。 去南陽州,有兩種途徑。 一種是乘船,輕便快捷,不用費心,只是花銷大一點,一種是隨商隊走路,途徑附近幾個縣,至少要走上三天。 溫鈞要帶著季明珠一起出門,理所當然地選了乘船。 衛(wèi)二郎和趙博更不用說,兩人家里都不差錢,也選擇了乘船。 趙博負責去聯(lián)系客船,回來告訴溫鈞,三天后就有一艘船從上林縣經(jīng)過,他們?nèi)丝梢源畛诉@艘船直達南陽州。 船老大曾經(jīng)是趙家的長工,關(guān)系不錯,路上會多照顧些他們。 趙博辦事一直很靠譜,溫鈞一直很放心,他點了點頭表示滿意,順口問道:“路費是多少?” 趙博比了一個手勢:“一個人半兩銀子。” 兩個人就是一兩銀子,來回一共也不過二兩銀子,還好。 當然,這也就是對溫鈞來說還好。溫家再落魄,也是曾經(jīng)富裕過的,拿出二兩銀子不算什么,對其他真正的農(nóng)家子來說,這筆錢卻太過昂貴,也怪不得好多人選擇走路。 趙博在對面坐下:“除了路費,你記得多準備點銀子,聽說府試期間,南陽州的客棧、食物、筆墨,都會漲價三倍不止?!?/br> 溫鈞一頓。 要是這樣算的話,他身上的銀子只怕不夠。 上次在成衣鋪子,為了給季明珠撐腰,他動用了趙家的銀票,回家后在家里賬面上拿了一些銀子補上,家里的積蓄少了一半,后來負擔他考縣試的花費,家里的積蓄又少了一半。 現(xiàn)在要去南陽州,如果當真物價上漲三倍,他還得另外想辦法,手上再多一些銀子才保險。 而這個時機…… 看看天色,陽春三月,風景如畫,經(jīng)過一個寒冬的磨煉,秋天貼的膘都消耗了去,正是需要油脂補身體的時候。 同理,也正是豬rou價格最高的時刻。 溫鈞的目光望著后山的方向,雙眸明明滅滅,思考著什么。 莊子上的豬,應(yīng)該可以出售了吧? 說曹cao,曹cao到。 溫鈞剛剛在心里想到這個問題,院子外面就響起了季老爺?shù)穆曇簟?/br> 季老爺也是為了莊子上的事情而來,他皺著眉,進到溫家院子后,也顧不上和趙博打招呼,直接在溫鈞面前坐下。 “女婿,你聽說京城的事了嗎……” 據(jù)季老爺所說,京城那個大肆收購豬仔的莊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短短幾個月豬仔就可以出欄,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出售成豬。 “你說這是怎么回事,才三四個月不到,怎么就能出欄了呢?”季老爺百思不得其解。 農(nóng)戶里養(yǎng)的豬,都要從年頭養(yǎng)到年尾才能出欄。 只有莊子上的豬,因為按照溫鈞所說的“搧豬”法炮制之后,性情溫順,精力消退,沒有發(fā)情期,所以個頭長得比普通豬快一大截,馬上就可以出欄上市,才和以前不一樣。 為什么京城的豬也一樣? 而且,兩家的豬出欄時間,好像十分接近……季老爺想到這,心里突然冒出不祥的預(yù)感,不會是他們也掌握著“搧豬”法吧? “沒錯,就是岳父你想的那樣?!?/br> 溫鈞的聲音戳破季老爺心里的期待,他神情微沉,不知道想什么,漫不經(jīng)心道:“對方也知道這個方法,又因為有人脈有勢力有銀子,比我們早開始養(yǎng)豬,現(xiàn)在也就比我們早一點出欄了?!?/br> 季老爺一陣,覺得晴天霹靂。 一樣?xùn)|西只有自己知道,那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可要是多了一個知道你底細的對手,競爭力不是一般二般的大。 他站起來,勉強鎮(zhèn)定道:“我去和趙三商量一下,盡快通過官府審核,將莊子里的成豬出掉一部分?!?/br> 趁著對方的勢力還沒從北方擴散到南方來,他得早點打開市場關(guān)系。 溫鈞點頭贊同,想了想,提醒道:“公豬可以出,母豬留著下崽。” 季老爺不解:“我們自己孵豬仔嗎?不在外面收購了?” 溫鈞無奈:“岳父,荊楚郡的豬瘟滅絕了,但是豬也差不多死光了。你現(xiàn)在去哪里購買豬仔?” 季老爺皺眉:“你說得很有道理,可是母豬下崽難侍候,稍不留神豬仔就會夭折,哪怕沒有夭折,中間沒有照顧好,長得病病歪歪,也不會長rou?!?/br> 溫鈞眉心微擰,沉吟半響,起身道:“岳父你等我一下?!?/br> 季老爺愣愣地答應(yīng)。 過了一會兒,溫鈞從屋里出來,手上拿著一本小冊子,隨手拋給了季老爺:“拿去吧,按照上面寫的來就行。” 這是什么?季老爺接住,定睛一看——《母豬的產(chǎn)后護理》。 書名簡單直白粗暴,他愣了愣,一下子明白過來這是什么東西。 溫鈞問道:“這下可以了吧。” 季老爺看得目不轉(zhuǎn)睛,聞言連連點頭,可以!怎么不可以?太可以了! 溫鈞滿意頷首:“岳父,我和明珠三日后就要出發(fā)前往南陽州,如果可以,我希望盡快收到我的那筆收益?!?/br> 想了想,他道:“若是手續(xù)卡住了,我待會兒去縣衙一趟,讓老師幫幫忙?!?/br> 季老爺微愣,上下打量溫鈞,良久,一雙眼淚光閃爍:“那就拜托賢婿了?!?/br> …… 周放隨口和徐縣令說了一句,當天晚上,手續(xù)就通過了。 確切來說,其實手續(xù)早就搞定,只是縣衙的人疲懶,沒有收到季老爺?shù)拇螯c,懶得通知季家。 被縣令一嚇,立刻將文書雙手送上,并且從此以后對季家大開綠燈,讓季老爺在之后的生意方面受到了不少益處。 平心而論,這屬于特權(quán)。 但是溫鈞辛苦考科舉,不就是為了這份獨屬于讀書人的特權(quán)嗎?這個世道,本就沒有公平可言。 季老爺這邊拿到了通過檢疫的文書,徹夜聯(lián)系以前交好的幾個朋友,其中包括兩家酒樓、一間商行、一家客?!?/br> 沒有經(jīng)歷過豬瘟,可能永遠不會了解豬rou的珍貴。 以前的上林縣,一斤豬rou也就十五文上下。經(jīng)歷過幾個月的豬瘟,則飆升到了五十文,而且有價無市,拿著錢都買不到。 尤其是近兩個月,酒樓的生意基本都是以素菜和雞鴨等東西為主菜,豬rou是一點影子都看不見。 可是越是吃不到,越是想吃。能上得了酒樓的客人們,大多不差錢,都眼巴巴等著豬rou有關(guān)的菜肴,甚至給酒樓開出了令人浮想聯(lián)翩的高價,就為了一盤炒豬rou。 酒樓千萬百計到處找豬rou,還是不夠,還是少,眼看白花花的銀子擺在面前,就是賺不到,都差點氣病了。 現(xiàn)在,不一樣。 季老爺上門,給他們送了一波潑天的及時雨。 幾家店鋪二話不說,每家都下單了幾頭豬,也不還價,一頭活豬,價格就按照市面上五十文一斤走。 要知道,一頭豬如果有兩百斤,開襠破肚之后,能夠用來吃的rou,也就一百二三十斤左右。店鋪開出這個價格,已經(jīng)比市價還要高處一大截! 六家店鋪,每家店鋪有要兩頭的,有要三頭的,一共賣出十五頭豬,一晚上到手一百五十兩銀子。 而莊子上,一共養(yǎng)了兩千五百頭豬。 如果全部賣出去,至少兩萬兩雪花銀。 這還是第一批豬,剛開始養(yǎng)殖,沒有經(jīng)驗,數(shù)量方面不敢養(yǎng)太多,現(xiàn)在有了經(jīng)驗,后面就可以加大規(guī)模,肯定不止兩千五百頭豬。 同時,季老爺已經(jīng)在著手讓人挑選合適的母豬,自己培育小豬仔,將來不用額外支出豬仔的費用,也不用再建莊子,成本將會大大降低,利潤也會隨之增加。 到時候賺的錢會有多少,光是想想,季老爺就激動得不得了。 一晚上沒睡,他監(jiān)督著莊子上的長工將豬送去縣城,還不覺得困,跑來溫鈞,和溫鈞說了這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