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吳太醫(yī)先是神色如常的給蕭華予診脈,后又查看了衛(wèi)和晏的傷口,便叫了衛(wèi)和晏出去詳談。李虎與李徐氏不是個沒眼力見兒的,自然也不會去偷聽。 李徐氏只是和善的問著蕭華予,年方幾何,家在哪里的。蕭華予一概搖頭不知。李徐氏又憐她小小年紀竟是個癡兒。 “魯國公,臣是奉陛下旨意前來的。”吳太醫(yī)恭敬一禮,便與他道。 “不說陛下如何,你看殿下傷了腦袋可有妨礙?”他心里如今頂重要的就是蕭華予的身子,蕭常瑞的事兒就先放一放。 “無礙,只是腦中有塊兒淤血,針灸散開就好了,這兒條件簡陋,怕是不便施展,改日回宮也是一樣不耽誤?!?/br> “當真無事?”衛(wèi)和晏不確信的又問了便。 吳太醫(yī)吹胡子瞪眼道“國公竟是不相信老臣醫(yī)術(shù)?” 衛(wèi)和晏忙的安撫他,轉(zhuǎn)移話題道“您老是陛下安排來的?想必也清楚此事的危急,萬望守住。” 吳太醫(yī)捋了把胡子道“陛下只含糊說您可借此一舉直搗黃龍,老臣雖不知道什么黃龍,卻也覺得是個大事,口風也瞞的緊,您不必擔心。 陛下聽說您與殿下傷著了,趕忙就安排了老臣以德善堂李大夫的身份前來?!?/br> “昨夜陛下跟前兒的影子趴在窗邊兒聽墻角,教我逮住了,問過后才知道,陛下是將我與殿下的痕跡都掃了個一干二凈,留了時間給我動作。” 二人又寒暄一會兒,吳太醫(yī)一拍腦門道“瞧老臣這記性。您身上的傷是有些重,只是到底年輕,恢復(fù)的也快,不打緊,一日一次換了藥就行。” 說罷給他一簡陋瓷瓶和一枚指甲干兒大小的盒子,指了指那盒子又指了指額頭道“這是給殿下生肌用的,省的落了疤再不高興,小姑娘家家哪有不愛美的!”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又發(fā)燒了! 第七十九章 蕭常瑞旁的本事沒有, 趁你病要你命的本事卻是一等一的,狠辣又果決,一丁點兒的氣都不給周相喘。 借著那些姐夫的手好一番運作, 換掉了周相手下好些人, 尤其是兵部與戶部。一個管著兵馬調(diào)派, 一個管著戶籍糧倉。 向來文官亂國, 武將篡國。又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兵權(quán)與糧食都是頂頂重要的。聽說蕭常瑞這樣折騰下來, 周相原本好了一半的病又有了復(fù)返的痕跡。 蕭常瑞遣了半個太醫(yī)院的太醫(yī)過去,囑咐務(wù)必治好了,治不好提頭來見,畢竟不能讓周相死的這樣容易這一想法他與江遂言不謀而合。 又傳了話去要周相好好養(yǎng)病,朝堂上沒他在也挺安生的, 意思就是您老一邊兒涼快去吧。 周相原本沒什么想法也被這小崽子的居心不良給氣著了,這是膈應(yīng)誰呢?小兔崽子!他罵了句, 就又順勢倒回床上,他留在此處的時間不多了。 “還有多久?”他對著空氣問了句,片刻寂靜后,又自言自語道了句“哦, 還有一個月啊……” 夜里, 周淳音與他來送藥。姑娘生的十分好看,白凈細嫩的面皮,身姿纖濃有度,唇紅齒白, 眼睛水靈靈的, 兩頰有一對梨渦,只是自周相病后, 這梨渦也就少露出了。 她一件鵝黃色的抹胸襦裙,外搭著件披帛,頭上一只珍珠步搖,行走間輕微晃動,搖曳生姿。 “阿淳,你穿的少了些。”周相甫一見她,便開口道。 分明不想對這孩子投入過多的感情,省的往后舍不得,可阿淳這丫頭實在讓人疼。 “都三月了呢,外頭梨花都開了,爹爹竟是還覺得冷?!敝艽疽魷\淺的笑著調(diào)侃他,順勢坐在榻邊,將藥細心的吹了吹遞在他手里。 “梨花開了啊……”周相似是感嘆,將藥飲了,又用清水漱口,周淳音替他擦拭了嘴角的水漬。 又見他眉宇間有些倦意,原本要與他說的話也就咽了回去,只囑咐他要好生休息,便要帶了碗出去。 周相見她背影,終究還是不忍,眉間輕動,喚了她一聲“阿淳!” 周淳音回頭看他,目光里透出些疑惑。 周相囁嚅片刻,終還是不顧耳畔的警告,開口與她殷切道“若真有那樣一日,你也要好好活著。江遂言……他非良配……” 周淳音只渾不在意的笑道“生死有命,一切皆是有定數(shù)的,這還是爹爹教我的?!?/br> “罷了……”周相疲憊的揮手教她去了,口中念念有詞“生死有命,生死有命啊……” 李徐氏養(yǎng)了十幾只老母雞,這接連幾日都燉給蕭華予與衛(wèi)和晏補身子了,還是清一水兒的清燉雞湯,最多放上剛采的鮮蘑。 她廚藝不差,只是一連喝雞湯喝個十天半個月,任誰都受不了。蕭華予倒是因此白胖了許多。 李徐氏今日又宰了只雞,她看得出來,那衛(wèi)相公是真正疼他媳婦兒的,便問也不問的將雞腿先夾給了蕭華予,殷切道“衛(wèi)家娘子,快吃了吧!” 蕭華予轉(zhuǎn)手就將雞腿夾進了衛(wèi)和晏的碗里,一副賢淑模樣“相公近幾日與李伯父上山打柴辛苦了,你多吃些補補!” 李虎抿了一口燒酒,甩開筷子道“衛(wèi)公子可厲害呢,我與他打柴都是分開的,他再回來時那柴竟比我高了那么一摞!”他伸手筆畫著。 衛(wèi)和晏對著那個雞腿實難下咽,卻又頂不住蕭華予的眼神,只好硬著頭皮夾起來。李徐氏一見,索性大方的將另一只雞腿又夾給了蕭華予“兩個呢,你們兩個一人一個,別客氣!” 蕭華予臉上的表情險些繃不住,衛(wèi)和晏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蕭華予暗暗瞪他一眼,擰了他腰上的rou,只是硬邦邦的,實在不好擰,她手疼。 被搶了雞腿的李長生憤憤不平,他娘給那個貌美的小娘子還說得過去,給那個什么衛(wèi)公子算什么?當即扔了筷子憤憤而去。 李徐氏訕訕一笑“這孩子教我們慣壞了?!?/br> 蕭華予忽然間福至靈心,將兩個雞腿都夾進了李長生碗里,眼睛亮晶晶殷切道“我與相公吃了這么多日,也實在委屈了李公子,我們少吃一個也無妨,可莫要讓你們母子生了間隙。” 衛(wèi)和晏見她的動作一愣,眼底放起光,他不用吃雞腿了! 李徐氏也是個疼孩子的,若不是為了衛(wèi)和晏給的那個金簪當了給李長生娶媳婦,這么會不管不顧李長生,只猶豫一瞬,便端了那裝了兩個雞腿的碗去敲了李長生的房門。 “我的兒,你可不能不吃飯?!彼帕送耄牧伺睦铋L生的肩,關(guān)切道。 李長生扭頭不去看她,只翻弄著手里的蟈蟈籠子。 “這是人家小娘子善解人意,怕咱們母子再有了隔閡才讓出來都給你的,你好生的,別鬧脾氣了?!?/br> “那小娘子夾進來我碗里的?”李長生三角眼一瞇,陰陽怪氣問道。 “可不是!”李徐氏點頭。 李長生眼睛一轉(zhuǎn),有了些竊喜浮上心頭。 他娘總說不要讓他肖想那個小娘子,畢竟長得像天仙兒一樣的人物,又出手闊綽??瓷盍?xí)慣也十分講究金貴。 他倒是不以為然,若當真出身不凡,怎么這些日子也不見有人找上門來?八成是個哪家的婢子偷了主家的銀錢和侍衛(wèi)私奔的!那衛(wèi)公子就是私奔的侍衛(wèi)! 何況什么都不記得了,癡癡傻傻的,又嫁過人,他不嫌棄她不是完璧之身就已經(jīng)是她燒高香了。 跟著他總好過顛沛流離不是。只是他面皮子長得不如那什么衛(wèi)公子好看罷了,他想著摸了摸自己黑黃的臉,小聲嘀咕了句“也不知那男人怎么長的,跟個胡姬一樣妖氣?!?/br> 他早年在頌城的酒樓見過來此沽酒的胡姬,就是這樣長相,五官偏向深邃妖冶。 第二日天方才蒙蒙亮的時候,衛(wèi)和晏微微抽了抽手,蕭華予就跟著醒了,她睡意朦朧的抱著他的胳膊蹭了蹭“相公……”聲音嬌嬌軟軟的,像是只小貓。 衛(wèi)和晏替她攏了攏被,輕輕照她額上烙上一吻“乖,多睡一會兒?!边@些日子,平安性子愈發(fā)粘人使嬌了,他真就做了將近半個月了柳下惠。 “明天我?guī)慊丶液貌缓???/br> 蕭華予一聽,睡意瞬間全無,揪了他的衣角“我知道你有事瞞我,但是你去哪都別丟下我,我現(xiàn)在就認得你一個人了。” 衛(wèi)和晏看她的模樣,心里都跟著疼了,小公主從初一見的時候就像只張牙舞爪的小貓,什么都不怕,渾身帶著刺,何曾有這樣脆弱又惶恐的時候呢? 他俯身抱住她在懷里,蕭華予將下巴墊在他的肩上蹭了蹭,回抱住他的腰。衛(wèi)和晏吻了吻她的發(fā)頂,聲音低沉“你放心,我永遠都守著你,明天帶你回家,回家了,你就什么都想起來了?!?/br> 蕭華予信任的點了點頭。 “乖,一會兒我走了,你再拴上門睡一會兒。”他像是哄孩子一樣拍了拍她的后背,又替她攏了攏粘在唇邊的發(fā)絲。 “不了,我睡不著,你早點回來?!彼蛔涌此?/br> “拴好門?!毙l(wèi)和晏想起那個對她虎視眈眈心懷不軌的李長生,又殷殷叮囑了一遍。 蕭華予乖巧的點頭應(yīng)下,披了衣服坐在簡陋的銅鏡前梳著墨黑的秀發(fā),她的頭發(fā)長至臀部,常年打理的十分精細,發(fā)尾也未有分叉的地方。 往日里都是嘉汝替她束發(fā),她驟然這一失憶,也不能學(xué)會了盤發(fā),能將頭發(fā)梳順開就已經(jīng)算是不易。 此刻正拿了木梳笨拙的通發(fā)。衛(wèi)和晏上前去接了她手里的木梳,輕輕的給她順著頭發(fā),蕭華予便只仰著頭享受去了。 衛(wèi)和晏力道正好,酥酥麻麻的順在頭皮上,讓她眼睛忍不住瞇起眼睛。 晨曦透過簡陋的窗潑灑進房內(nèi),照出了一片金光,帶著晨間的清新,又照著一對璧人,格外相配。 蕭華予發(fā)絲涼涼滑滑的,握在手里像是絲綢一樣,稍有不慎就從手里滑了出去。衛(wèi)和晏從未給女子梳過發(fā),也不會梳發(fā)髻,只能用了素色的絲帶簡單的給她綁了頭發(fā),看著還算工整。 人好看,怎么打扮都是好看的,雖沒有華服美飾裝點來得雍容富貴,卻多了幾分清新自然,有幾分清水出芙蓉的清麗之美。 “你早些回來!”蕭華予不放心,又說了一遍。 衛(wèi)和晏不厭其煩的細心又應(yīng)了下。這幾日都是如此,平安總是要再三囑咐他早些回來,得了他一遍又一遍的回應(yīng)才肯罷休,可見心里是十分不安,生怕他拋了她走的。 雖然這處偏僻,卻也不是一戶鄰居都沒有,遠遠的隔了半里的地方住了一戶人家,他家婦人正好生產(chǎn),便叫了李徐氏去幫忙接生。 她猶豫片刻,又想著李長生不在家,不知浪到哪兒去了,這才放心蕭華予的處境,只囑咐她好生鎖了門,便走了。 畢竟這荒郊野地也沒什么可覬覦的,自然就沒什么賊人,對蕭華予來說,李長生就是她最大的威脅。 第八十章 (修) 李長生他的心思都沒用在正地方, 勾搭狐朋狗友,偷個香竊個玉,只是他功夫不行, 別說去摸人家小姐的房, 就連平常人家的土墻都翻不過去。 是以最多的還是從李徐氏那兒偷了錢去逛窯子, 那些窯姐兒有錢就是爹, 把他伺候的好好的。對著那些良家姑娘,就是他腦子里把人家衣服都脫了, 實際上最多也就只能言語猥褻幾句,最過偷著握一下人家小手,然后讓人家父兄把腿打折了。 這日,趁著李徐氏因得了衛(wèi)和晏的簪子對他有些好臉色,偷偷又摸了李徐氏掖在土炕下的兩角碎銀子揣兜里, 招呼上狐朋狗友下了窯子。 點了個小桃紅摟在懷里,摸了摸手親了親小嘴, 三角眼瞇著,一副猥褻模樣。 但凡窯子里,總是有個什么小桃紅、小鳳仙、小菊香、小牡丹的,這名兒都是上一個用完了下一個用, 李長生也分不出這個小桃紅是不是他上一次點的那個小桃紅。 他醉眼迷離的塞了塊兒碎銀子在小桃紅胸前鼓鼓囊囊的兩團子中間“夾住了!不掉就賞你了!”小桃紅嬌笑一聲, 一動不敢動。 “李哥,前兒聽你說,你娘在家里給你養(yǎng)了個如花似玉貌若天仙的媳婦!是真的不” 酒壯慫人膽,李長生當然不能說沒有, 拍著大腿道“那當然!你不信” 幾都是不信的模樣, 李長生又一拍大腿“你們不信是吧!我?guī)銈內(nèi)タ?!?/br> 幾個人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當即就慫恿著他回了家, 李長生不甘心白費錢,又摸了原本塞在小桃紅的錢,倒是讓小桃紅一陣好氣。心里直罵他是個地痞無賴,腌臜潑皮。 晌午剛過去沒多久,李徐氏還沒回來,那家婦人是頭胎,生的困難。衛(wèi)和晏與李虎也拾柴沒回來。 蕭華予雖是聽了衛(wèi)和晏與李徐氏的話牢牢栓了門,只是開了窗去透氣。李長生就帶著人隔在籬笆躲在樹下瞧見了站在窗邊的蕭華予。 一襲暖光下,膚白勝雪,眉若遠山,原本見著的什么窯子里的美人兒都如地上泥垢一般不堪入眼。 李長生耳邊響起此起彼伏的咽口水聲,他惡向膽邊生,突然抖了抖衣裳,整理起衣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