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jié)
這邊正在熱熱鬧鬧地cao辦莊小郎和瑞娘的婚事,閩娘的消息送回了京城。 肖氏狠哭了一場,閩娘是她看著出生的,月子里是她親手帶的,如今說沒就沒了,她如何不心痛。她生了四個孩子,孫輩本來就不多,哪一個都是她的心頭寶。 趙書良心里也很難過,這個孫女,出生的時候就艱難,小小年紀一路奔波去找她父親,本想著從此她們一家團聚,沒成想這一去竟成了永別。趙書良雖然沒哭,卻喝了好幾天的酒。過了幾天,他一個人去了吳氏的墳頭。 “娘子,老二家的閩娘去找你去了,她還小呢,你定要看護好她。我以后多給你燒些紙錢,你們不用儉省 ?!?/br> 吳氏去了十來年了,年年墳頭添土,越來越高。自從趙世簡給她請封了一品誥命,吳氏的墳?zāi)挂?guī)格更大了。趙書良燒過了紙,坐在一邊,有些發(fā)愣。 冬日的陽光照在身上,暖陽陽的,他趴在墳頭睡了一覺。起來后,感覺渾身都是力氣。 “娘子,剛才是不是你來過了。我來的時候還懨懨的,這會子腿腳都有勁了。娘子,你的東西我都留著呢。等我以后死了,咱們葬在一起。你且別急著過奈何橋,一定要等我一起來。下輩子,咱們還做夫妻?!?/br> 趙書良看過了吳氏,高高興興地回家去了,有娘子照顧閩娘,他再沒有不放心的。 京城里最傷心的要數(shù)慶哥兒了,閩娘是他親meimei。meimei出生的時候,他和外婆大娘一起守了好幾天,月子里,阿娘傷了元氣,他經(jīng)常半夜跑過去看meimei。從京城到福建,一路顛簸,小小的慶哥兒幫著李姝哄meimei開心。他離開泉州的時候,meimei還rou嘟嘟的,都能走穩(wěn)了,還能哥哥哥哥地叫他。 忽然間告訴他meimei沒了,慶哥兒傷心地哭了。賢妃摟著他直安慰,“你meimei是天上的仙子,王母娘娘讓她提前歸位了,她這會子正在瑤池邊上吃仙桃呢。你阿爹阿娘定然很是傷心,你要好好的,你阿爹阿娘才能放心?!?/br> 賢妃是京城里唯一一個猜出閩娘死因的人,李姝在銀票里夾了一張紙條,只讓她盯著平家,不論老幼,有錯就釘死!賢妃聰慧,三meimei自來不是這樣狠厲的人,除了孩子,她不會這樣性情大變。 后來,趙世簡陸陸續(xù)續(xù)派回來十幾個拳腳功夫很不錯又很機靈的護衛(wèi),扮作做家丁輪著跟著慶哥兒,以防不測。 春去秋來,又是一年過去了。洪姨娘生了個女兒,取名馨娘,老太太雖然不大滿意,但總比沒得生要好。嬛娘天天帶著meimei玩,兩個姨娘關(guān)系越發(fā)好了。倒是趙書良有些不滿,兩個姨娘一說起話來都不理他了。 慶哥兒滿了十歲了,不能再住在后宮里。四皇子也大了,景平帝不想讓兒子們長于婦人之手,把兒子挪到了西五所,讓大皇子帶著一干弟弟們一起住在那里。雖說是住在一起,但各有各的院子。 慶哥兒又回平康坊住去了,他仍舊住東廂房,莊小郎住西廂房,正房空著。趙世簡往家里拿的銀子越來越多,家里一干吃穿用度也越來越大方。 慶哥兒仍舊要去上書房讀書,好在平康坊離皇城不遠,家里有馬車,每日天還沒亮,趙書良親自送了慶哥兒到宮門口,然后自己晃蕩著去衙門當差。 趙書良如今只任了個閑差,純粹打發(fā)時間的。同僚們都捧著他,連上官們見了他也和顏悅色的。他每日去衙門就是找同僚們說閑話、吹大牛,有差事了他幫著跑跑腿,一整日就這樣混過去了,然后等天黑了去宮門口接孫子,回家了逗兩個女兒玩。偶爾趙世崇帶著一家子過來一起吃個飯,日子快活的很。 慶哥兒在京城里混了兩年,整日跟著四皇子,京城上流圈子的公子哥兒們沒有不認識他的。他出手大方,為人豪爽,很是結(jié)交了一些朋友。有豪門貴族的子弟,如謝家、甘家,有官宦人家的子弟,如丁家、張家,他還在外頭認識了一些貧寒人家的子弟。 莊小郎自幼貧苦,他對一些貧寒人家愛讀書的小孩子很是喜愛。但他自己都是寄居在趙家,也沒有多少銀錢接濟他們。慶哥兒聽說了后,穿著彤管的衣裳,跟著莊小郎一起,走街串巷,去了很多普通人家。 慶哥兒的零花錢數(shù)量在京城一干貴公子中絕對排的上前幾號,趙世簡每年往京城送大量的銀子。大部分給了李穆川和嚴文凱等人去運作朝堂關(guān)系,小部分留作家用。這小部分,說是小,也有幾萬銀子,趙書良又不怎么花錢,部分給玉娘和孫氏幫著打理家里人情走禮并家里花用,其余的他都按月給了慶哥兒。 慶哥兒整日在宮里讀書,除了打賞宮里內(nèi)侍和宮女,也沒花錢的地方。他手里最不缺的,就是銀子。莊小郎帶他走了一趟街巷的普通人家后,他本來想給每個學子一人一個月一些銀錢,賢妃阻攔了他。 “慶哥兒,人心險惡,你給銀錢,給再多都沒人嫌夠的。你若真有心做善事,我給你出個主意,你去找個寬敞亮堂的院子,找個落第秀才做先生,一個月給先生幾兩銀子,辦個學堂,專招那家境貧寒的孩子,年紀大了不要,家里條件好的不要,學堂里供飯食和茶水,筆墨紙硯按月定量供應(yīng)。月月考試,考得好的,給幾兩銀子獎勵,若是連續(xù)幾個月考倒數(shù)第一的,就讓他回家去?!?/br> 慶哥兒高興地撫掌大笑,“高啊,還是姨媽想的周全,我只想著幫他們一把,哪里知道這中間還有這么多道理。只是姨媽,要是辦學堂,我一個人也不好辦,讓表哥跟我一起吧,我出銀子,表哥出名頭,這樣我也不會太打眼,阿爹讓我在京城要低調(diào)些?!?/br> 賢妃笑了,“那你表哥倒要沾你的光了?!?/br> 慶哥兒摸摸頭,“姨媽笑話我,我可懂什么呢,不還是要姨媽和表哥教我?!?/br> 賢妃笑著摸摸他的頭,“你們哥兒兩既然要辦學堂,那就正經(jīng)辦,還有件事情,辦學堂,自然要有成果。你多請兩個先生,每逢考試,誰的學生考的好,誰有獎勵。若是能過了科舉,不管縣試鄉(xiāng)試,獎勵更多。若不然,找兩個混飯吃的老秀才去了,白忙活一場。” 四皇子也躍躍欲試,他又有些擔心,“母妃,父皇那里?!?/br> 賢妃笑了,“這是善事,你父皇自然不會反對。” 表兄弟二人興興頭忙活起來,按照賢妃說的,也花不了幾個銀子。慶哥兒找了個小院子,讓人修葺了一番,定了些桌子椅子。又請了兩個落地中年秀才坐館,請了兩個婆子來做飯,米面rou菜讓家里人一并買好了送過來的。莊小郎毛遂自薦,自己要去任先生。但他要讀書科舉,每旬只去兩天。 兩個落地秀才聽說解元郎要來教書,忙不迭地先掏出自己做的文章來,讓莊小郎給看看。 四皇子不能出宮,沒法來看一看學堂,一邊幫著出主意,一邊親手寫了個匾額,就叫慈恩堂,慶哥兒讓人裱裝了,掛在學堂門口,一路好不招搖。四皇子還時常讓身邊內(nèi)侍出來看看,可有人搗蛋。 頭一批,只招了十幾個小孩子。慶哥兒親自面試,狗屁不通的一個不要。大伙兒后來聽說這慈恩堂是皇子殿下辦的,還聽說這里管飯食、又可以認字,呼啦啦都把孩子往這里送,連一些小吏衙役也把孩子往這里塞。到最后,慶哥兒只得提高標準,會認字的才收。且家里有差事的,一概不要。 忙活了個把月,這事兒漸漸傳到了了景平帝耳朵眼里,景平帝笑了,只說了一個字,善。 倒是上書房里幾位老先生聽到后紛紛點點頭,直夸四殿下仁慈。朝廷里的大人們,很多都是普通人家出生,少年時期讀書時家里供養(yǎng)艱難,如今四殿下和趙公子辦了這個慈恩堂,京畿一帶多少普通人家有天賦的孩子,再不用擔心被埋沒了。 龐家和平家聽了,不好跟風辦學堂,一個舍米舍粥,一個修橋鋪路,但既然是跟風,做的再好,也比不上頭一家名聲好。 賢妃如今和龐皇后徹底掰扯開來,再也沒有了當日在齊王府時的妻妾和睦。平貴妃一邊高興,一邊擔憂?;屎蠛唾t妃鬧掰了,她在后宮的壓力瞬間小了很多。這么多年了,這二人一個占著正妻名分,一個牙尖嘴利,一起聯(lián)手,無人可逆其鋒芒。 這下子可好了,皇后娘娘少了這樣好的幫手,不光少了個幫手,昔日的小卒子,如今居然越做越大了,哎呀呀,平貴妃想起皇后被自己的狗拋棄了,她就暗搓搓地高興。 高興過了,她又擔憂?;屎蟊揪褪堑掌蓿袃蓚€嫡子,穩(wěn)穩(wěn)壓了她一頭,如今又來個賢妃,娘家勢力不必她差,比她還多兩個女兒??珊蓿敵鯌?yīng)該對三公主好一些,不至于讓周德妃撿了便宜。 但不管平貴妃是高興還是擔憂,最近她發(fā)現(xiàn)朝廷里有一些人跟瘋了似的,咬住她娘家不放。平貴妃家里幾代的爵位傳下來,浪蕩子孫多的很,什么搶占民女、奪人家財?shù)氖虑闆]少干,甚至還有草菅人命的事情。 平家接連幾個月,被揪出了好幾起案子,有個堂叔甚至被流放了。那些御史跟打了雞血一樣,參起皇親國戚分外來勁。 京城里紛紛擾擾的,李姝在泉州的日子異常清靜。 新買的四進院子很大,光正房的院子占地就有好幾畝大,院子里有假山,還有從外面引進來的活水。 旁邊仍舊有個小花園子,雖然是冬天了,仍舊有許多花兒在開著。趙世簡花大價錢,從外地買了各色花朵,讓積年的老花匠照看,保證園子里天天都有花開放?;▓@子正中間有個小閣樓,閣樓旁邊有個暖房,冬日里可以養(yǎng)活許多名貴的花兒。李姝時常坐在閣樓的二層,躺在躺椅上,把整個園子盡收眼底。 趙世簡在閣樓底下挖了地龍,整天燒著,整個二樓都能感覺到融融暖意。 自從閩娘沒了后,李姝開始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吃要吃最好的,穿要穿最好的。福建的貢品料子,皇后還沒摸著邊呢,她先穿上了身。 李姝的思想也總是在自我碰撞,有時候她想,什么災(zāi)荒死人,什么家國天下,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呢,她只是個過客,早晚還會再死的,我把兩個兒子養(yǎng)大,把老人好生發(fā)送走了,別的事情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有時候她又想,她還有慶哥兒和平哥兒這兩個牽絆,不能再這樣稀里糊涂的。想來想去,也沒想明白個什么,除了照顧爺兒兩個的起居,其他事情都渾渾噩噩。 趙世簡由著她,上一輩子,他們是普通人家,姝娘省吃儉用。如今他位極人臣,姝娘也該跟著他享享福了。什么狗屁的大景江山,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除了家里人,他也不想再多浪費感情。整日勾心斗角的,活得夠累了。 自從他恢復(fù)記憶,連趙書良在他心里的地位也有了微妙的變化。他還沒有調(diào)整好狀態(tài),不知道要怎么面對。趙書良和吳氏對他很好,但目前,他只能保證趙書良在京城里衣食無憂,有派頭有場面,其他的,趙世簡也不知道再能為他做什么了,且先這樣吧。 趙世簡越發(fā)瘋狂地撈銀子,他的私船從最開始的兩條變成成五條,又變成八條,現(xiàn)在足足有二十條了,這一年,給他個人帶來了近百萬的銀子。以前他都送回京城了,交給李穆川等人,現(xiàn)在他自己留下了大部分,京城里,夠維持個面子就可以了。 四皇子能不能繼承大統(tǒng),他如今一點不在意了,反正賢妃又不是姝娘的親jiejie。為了她,我女兒沒了,還想讓我一家子給你兒子當牛做馬?反正不管誰繼位,總是你們老朱家的天下,又輪不到我。惹急了,老子自己自立山頭做土匪去。 有了銀子,他開始各種小動作頻繁,一方面偷偷招兵買馬,一方面繼續(xù)研究新式火器。除了這些,他還開了一些賭坊、青樓和客棧,逐漸養(yǎng)成自己的消息渠道。以前他只走私,從外頭帶回來的東西都交給別人賣去了,自己帶出去的東西也是從別人手里買的。 在肖青榮的建議下,他開始組建自己的商隊,海外商品的傾銷,內(nèi)部商品的采購,都由自己人來做,中間的利潤又增長了好大一截。 新式火器的研究漸漸有了些眉目,如今這個年代,什么原料都沒有,好些東西,他跟那些工匠們也解釋不清楚。一些關(guān)鍵的提純技術(shù),他甚至需要自己親自動手。 趙世簡成立了個秘密的實驗室,里面都是他的心腹之人,他把這些人的父母妻兒都捏到了手里,誰敢到外亂說一句,就等著給家里人收尸吧。 他命唐副將看著實驗室,有時候,他自己還要親自做一些試驗。唐副將見他在紙上寫寫畫畫,都是一些蝌蚪一樣的文字,看的心里直稱奇,將軍果真是文武雙進士出身,寫得東西他都不認識。 實驗做累了,他就回家歇歇,跟李姝絮絮叨叨說他的實驗成果。李姝上輩子雖然是做行政的,但她也知道一些基礎(chǔ)科學,趙世簡說的,她都能聽懂。 這一日,夫妻二人又在閣樓頂一起看花。趙世簡把李姝擁在懷里,一邊撫摸她的頭發(fā),一邊輕輕說話,“姝娘,你說,咱們以后要不要出海?我找機會偷偷把慶哥兒偷出來,咱們一家四口離開這個鬼地方?!?/br> 李姝笑了,“那哪兒成呢,京城里還有一大家子呢,慶哥兒還被困在哪里。你是東南軍統(tǒng)帥,你走了,阿爹大哥他們頭一個要被砍頭了?!?/br> 趙世簡很是泄氣,“這樣的日子真難啊,我真想再回去過退休生活,什么都不用cao心,吃吃喝喝,擼擼貓,下下棋。” 李姝笑著斜靠在胸口,摸了摸他頭上的金冠,“我才不想回去呢,回去了做個普通人,買個金鐲子都要算計幾個月。我就喜歡做元帥夫人,明兒我要辦個宴席,把福建的官夫人都請來,讓她們合伙來拍我的馬屁。” 趙世簡哈哈笑了,“只要娘子喜歡,天天辦宴席都可以。不光福建的,兩廣、兩湖和江浙的官夫人,你都請來,我看她們哪個敢不拍你的馬屁。” 李姝吃吃笑了,趙世簡把她摟的更緊了。 封娘幾個在樓底下送了口氣,自從姐兒沒了,夫人再沒笑過幾回。只有將軍和平哥兒回來了,才能讓她笑一笑。 趙世簡今兒穿著一身冰藍色的上好絲綢外袍,上面繡了箭竹,頭戴金冠,腰間和田玉掛瓔珞,風度翩翩,英武不凡。剛剛?cè)畾q的他統(tǒng)帥一方兵馬,身上威嚴之氣讓家里下人見了連大氣都不敢出。 李姝今兒一身遍地紅金絲繡牡丹通身裙子,身批煙霞色薄如蟬翼的絲綢披錦,頭上飛仙髻張揚奪目,上面斜插一根鑲嵌各色寶石的金步搖,腳下是一雙錦緞繡花鞋,鞋頭一顆好大的珍珠,整個人貴氣逼人,就是姿勢有些懶散。她一邊伸手把玩他頭上的金冠,一邊伸手拿桌上的果子吃,還膩在趙世簡懷里,披錦一端掉到地上。她一邊在他懷來扭來扭去,一邊把鞋子也踢掉了。 趙世簡見她瞇著眼笑,吃的嘴角都是渣子,直接起身,抱起她就放在一邊的塌上面,把大迎枕放在她后背靠著,也不管青天白日的,撩起她的裙子就開始行事。 樓下的丫鬟婆子們聽見動靜,仿佛沒聽到一般。自從姐兒沒了后,只要平哥兒不在家,將軍和夫人時常一起在家里胡天胡地。 剛開始,封娘瞠目結(jié)舌,怕人聽見了有損夫人的名聲,怕將軍覺得夫人不穩(wěn)重。后來見將軍越發(fā)喜歡夫人,為了夫人,就差沒去摘天上的星星,她終于放下心來。只要將軍喜歡,誰還能說個二話。 趙元帥如今是福建多少女子的夢中如意郎君,年紀輕輕,文武兼修,長得好看,手握大權(quán),待家里的夫人如珠似寶,多好的男兒啊,可惜我晚生了幾年。 夫妻行過事后,趙世簡親自帶著她一起在家里的小浴池里一起洗澡。這個浴池花了趙世簡不少銀子,冬日里在里面泡一泡,神清氣爽。 李姝洗漱干凈后,臉上紅撲撲的,封娘帶了一群丫鬟近來,低頭幫她擦拭換衣服,旁邊專管梳頭的巧手丫頭重新給他梳了個墮馬髻,戴上各色首飾。 那頭,趙世簡自己擦干凈了身子,穿上里衣,丫鬟給他穿外衫。原來這些都是李姝做,現(xiàn)在家里丫鬟特別多,李姝就讓小丫頭們伺候他,自己偶爾給他搓搓背,做些針線。 小丫頭們見到元帥連大氣都不敢出,哪里還敢有別的想頭。頭先有一個年紀大一點的丫頭,頗有兩分姿色,給趙世簡換衣裳時手腳不老實,趙世簡當場讓拉出去直接打死了,李姝連眉毛都沒皺一下,只讓人給她備了份好棺木。 第二日,李姝廣發(fā)請?zhí)讶莸墓俜蛉藗兌颊垇砹?,一起在園子里玩耍。說要請福建的官夫人們,這原是她的笑話,大老遠的,人家來了還不夠麻煩的。 平氏跟在一干官夫人身后,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進了趙家大門,跟著竇太太一起給李姝見禮。李姝剛來的時候,大伙兒給她見禮,她很快就會扶起大家,現(xiàn)在,她高坐在那里,只虛虛一抬手,讓大家都坐。 李姝看了一眼大伙兒,很好,該來的都來了。 平氏連頭都不敢抬,近來,她阿爹流放了,娘家兄弟被參強搶民女,奪了官職和功名,官人多次被上級申斥,去一次花樓,還染上了臟病,最后還傳到了她身上。平氏想到這里,頓時感覺身下又有些發(fā)癢,這個郎中的藥看來不行,回去還是要換一個大夫。 李姝瞇起眼睛看了她一眼,心里冷笑,怎么樣,臟病的感覺如何?很爽吧!你且莫急,咱們慢慢玩,后頭還有讓你更爽的呢,我受過的痛,定會一分不少地全部還給你。 李姝如今譜擺的大,大家都老實的跟鵪鶉似的。 一頓宴席過后,平氏強忍著身下的瘙癢,給李姝行個禮,急吼吼鉆進了車,進了車后當著丫鬟的面就忍不住開始到處撓。 宴席結(jié)束后,李姝覺得沒意思,開始讓幾個丫鬟陪她搖色子。她出錢,誰贏了她都給錢。丫鬟們頓時興高采烈地都過來了,一時間整個花園子里沸反盈天,直到誰喊了一聲將軍回來了,丫鬟們忙行個禮,匆匆都下去了。 趙世簡見她居然帶著丫鬟們搖色子,開玩笑道,“娘子趁我不在家就聚眾賭博?!?/br> 李姝斜眼看他,“怎么,趙元帥要拘留我?guī)滋???/br> 趙世簡哈哈笑了,“那哪兒能呢,我還想從娘子手里贏幾個錢打酒喝呢。” 兩口子玩了一會兒,平哥兒回來了,他們帶平哥兒一起搖了幾局,然后丟下色子,一起吃飯去了。 酒足飯飽后,趙世簡打發(fā)平哥兒去寫大字,又把下人都打發(fā)走,兩口子一起坐在小桌旁邊說閑話。 李姝跟趙世簡說,“官人,泉州太小了,不好玩?!?/br> 趙世簡瞇著眼睛,一邊剔牙一邊笑道,“娘子莫急,我已經(jīng)讓人在省城買了套大院子,比這還大呢,院子里還有個大湖。再等過一段日子,我這邊的事情有了眉目,咱們搬到省城去住,到時候,讓總督夫人和巡撫夫人天天來拍你的馬屁。” 李姝哈哈笑了,“官人私自離開泉州,御史會不會參咱們?!?/br> 趙世簡撇撇嘴,“參就參唄,誰還沒被參呢,那些御史有幾個是屁股干凈的?我給他們送銀子送女人的時候,他們接的可爽快了。再說了,皇帝讓我守東南邊境,又沒說讓我守泉州,我只要能穩(wěn)住東南軍,去省城住又怎么了,我又沒造反?!?/br> 李姝喝了口茶,“可惜了,楊大哥如今不在御史臺了,有他在,也能幫咱們頂著?!?/br> 趙世簡冷笑,“他如今可算得償所愿了,去給皇子們做侍講學士,整天看著四皇子和大jiejie長得一樣的臉,不知道他還能不能用心講書?!?/br> 李姝沒說話,一手托著茶杯,一手用蓋子在茶水上慢慢撥拉,過了半晌后,緩緩道,“當年在仙人胡同里,我若不插手文家的事情,或許,如今咱們就過著普通的日子。你看守城門,我在家做飯帶孩子。一個月三五兩銀子,夠咱們吃喝,三兩天也能讓孩子們敞開了吃頓rou?;蛘撸憧剂藗€秀才或舉人,找家私塾坐館,過著不溫不火的日子?!?/br> 趙世簡也沉默了半晌,“都是命,娘子別想那么多了。大jiejie入了宮,咱們被卷入旋窩,這些年跟著升官發(fā)財,如今跑是跑不掉了,宮里宮外誰都離不開誰,咬牙往前走吧。真三五天才吃一頓rou,孩子們要苦死了,如今天天吃rou不好?!?/br> 李姝嘆了口氣,“好,當然好,只是總是要骨rou分離。” 趙世簡把嘴里的茶葉沫子吐了,“這茶葉誰買的,苦的很。娘子放心,總有一日,咱們還會一家子團聚的?!?/br> 李姝放下茶盞,白了他一眼,“這是我自己帶人去清源山上的野茶樹上摘的,比不上大師傅的手藝,炒的老了些,趙元帥將就喝兩口吧?!?/br> 趙世簡大笑,“夫人親手摘的,就算是黃連汁,我也要喝光了?!?/br>